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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时光许我们白发苍苍
我家旧院的窗户正对着小巷的街道，对面就是邻居家的大门。这个假期回家，我更多时候喜欢趴在窗边看门口陌生的小孩子在一起打闹，小小的身影，稚嫩的声音，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既感慨时光老去，也感叹年少不复。出门在外太久，早已满是防备的心在纯真的笑声里找到了回归。
如果说，单纯幼稚的小孩叩开了我年少的回忆之门，那步履阑珊的老人就是预言了我们日暮黄昏下的情景。邻居家的爷爷日益老去，眼花了，耳朵也听不清了，他每天坐在大门口，看着来往的行人，不管认识不认识他都会打招呼，也只是打招呼，因为口齿不清，大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某一天早晨，他又是一个人坐在门口，我家房后的老人出来遛弯问他：“你这么早出来做什么？”“一个人都没有。”邻居爷爷只是说着这一句话。没有人回答，也没人再问他，因为大家只当他是一个人的胡言乱语。可是那一句话清晰的刻在我脑海里，像潮水一样打湿了我的心。那时的我在想是不是每一个即将油尽灯枯的老人都是这样，在生命最后的日子里，活在自己的孤独里，是不是我已经离世的爷爷也曾经这样，他想和这个世界沟通，奈何沟通的桥梁已经模糊。
就在前天，我看到的一幕又一次打动了我。临近傍晚，邻居家爷爷又在干嚎着我们听不懂的话，他的妻子坐在他身边，即使相顾无言，但是安安静静坐着。到晚上，奶奶扶起爷爷，又将身后的椅子拿走，扶着颤巍巍的爷爷走进黑洞洞的大门。记得以前听周围人说过，邻居家奶奶年轻时是从外地远嫁来的，还带来了三个儿子，因为邻居爷爷一直单身，村里人就撮合两人在一起，后来还生了一儿一女。那个年代的人对爱的定义远不如如今年轻人口中那么的崇高神圣，什么死生契阔，不过是话本里的戏码，生活、传宗接代，才是血淋淋的现实。所以，我不知道他们是否有爱情，但是我想几十年的风雨同舟，他们是彼此最亲的亲人。这一生，有你相陪，临终时，也有你相送，已然圆满。
由此及彼，想起多年前，母亲去世前的一个场景。那一年母亲大病初愈，需要重新学习走路，父亲停了工作，每日陪着母亲在门口学习走路，充当她的拐杖，没有任何怨言。我放学骑车回家，从转角过来就看到前面父母缓慢的身影，一步一步，颤颤巍巍，在夕阳下拉出长长的身影，母亲养的小狗安安静静的跟在他们身后，这一瞬，仿佛一生，我似乎看到了年老之后的父母，执子之手不言悔。虽然母亲再无法完成与父亲的约定，但是她已经给我们留下值得回忆一生的记忆。
身边的人在日渐老去，遗憾怅然无数，但我也心怀感恩，感谢他们用生命向我讲述的爱情。至死不渝、海枯石烂的承诺，都比不上用行动证明这一生的不离不弃。白发是爱情最好的见证，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能在生命最后仍然相守不弃的才是一生所爱。
愿时光许我们白发苍苍，见证岁月荒野里的温情，相携手去，共赴阑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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