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敌]单田芳评书《瓦岗英雄》_上官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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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单田芳评书

目录

第一回 秦叔宝发配北平府 史大奈赎罪立擂台

第二回 顺义庄兄弟重相会 关帝庙席前叙旧情

第三回 救秦琼弟兄划策 求王妃内宅托情

第四回 王妃用计假托梦 罗艺升堂查案情

第五回 大堂上罗艺有心追流弊 王府里夫人无奈竟装疯

第六回 亲姑侄二堂认亲眷 表兄弟王府传锏枪

第七回 秦叔宝误伤武少帅 孙知府受责查凶手

第八回 武奎武亮王府访凶手 罗艺罗成设计护秦琼

第九回 武奎定计为子报仇 秦琼校场露技练武

第十回 秦叔宝比武胜群将 小后羿赛箭出巧招

第十一回 一箭双雕秦琼险胜 立军令状武奎下场

第十二回 秦叔宝校军场锏打武奎 于双仁王爷府行刺秦

第十三回 秦琼义释于双仁 武亮夜投瓦口关

第十四回 罗成艺高枪挑反叛 秦琼马惊认子山林

第十五回 大锤将飞锤打红海 秦叔宝复守瓦口关

第十六回 秦叔宝千里探友 二贤庄雄信闭门

第十七回 斗双牛傻英雄显示神力 找骡驮大王庄弟兄相逢

第十八回 小孟尝晋见济南侯 罗士信大战徕乎尔

第十九回 赴京城秦琼押寿礼 遭劫难上官自轻生

第二十回 少华山秦琼遇友 琼五庙齐彪打神

第二十一回 临潼山上柴绍秦琼谈往事 长安城内李豹齐彪惹祸端

第二十二回 张家店骨肉相认 岳王府旧友重逢

第二十三回 元宵逛灯解诗谜 鼓楼练武拉硬弓

第二十四回 卖宝弓阔海试探天宝将 闯相府伯党冒险救兰香

第二十五回 相府被围群英突围 鼓楼奋战阔海助战

第二十六回 天宝将三搜王府 长平王智藏七雄

第二十七回 弑兄纳嫂杨广篡位 净狱大赦咬金被释

第二十八回 净街虎大闹会仙楼 铁判官初会程咬金

第二十九回 兄弟结拜密议劫皇纲 咬金学艺梦中练板斧

第三十回 小孤山拦劫皇纲 靠山王严令捕贼

第三十一回 尤通假设哭丧计 秦琼三探汝南庄

第三十二回 单锏别妻全大义 染面涂须诈登州

第三十三回 杨林爱将认义子 秦琼意外得宝枪

第三十四回 秦叔宝为母作寿 罗公然中途被劫

第三十五回 程咬金截道丢脸 贾柳楼英雄聚会

第三十六回 贾柳楼王勇失宝灯 秦府内单通丢玉人

第三十七回 小白猿大显身手 程咬金搬弄是非

第三十八回 贾柳楼上大结拜 十三太保问斩刑

第三十九回 程尤被押济南府 群雄起义反山东

第四十回 反山东火烧济南府 搜酒楼唐璧得盟单

第四十一回 秦府被抄全家遭难 傻子被囚难里逃生

第四十二回 罗士信大战徕乎尔 傻英雄火烧济南城

第四十三回 杨林搜府认义女 秦琼奉命结姻缘

第四十四回 张子艳救夫自刎 秦叔宝弃官反隋

第四十五回 秦叔宝智过潼关口 罗士信活捉魏文通

第四十六回 靠山王中稳军计 徐懋功取金堤关

第四十七回 单通瓦岗会翟让 谈判决裂动干

第四十八回 单雄信失利瓦岗寨 罗士信大闹聚英堂

第四十九回 秦叔宝一锏劈圆觉 程咬金三斧定瓦岗

第五十回 程咬金冒险探地穴 瓦岗军正式举义旗

第五十一回 靠山王围剿瓦岗寨 罗士信打死魏文通

第五十二回 杨林兵败金鸡岭 邱瑞荐举裴仁基

第五十三回 裴元庆力举千斤鼎 鱼皮国派使送怪兽

第五十四回 降异兽小将得宝马 征瓦岗元庆战虎彪

第五十五回 裴元庆战胜反问斩 齐国远假锤倒逞威

第五十六回 瓦岗寨前真锤对假锤 大帅府内假书当真书

第五十七回 山马关裴夫人受骗 瓦岗寨程魔王娶亲

第五十八回 断壁涧徐懋功收将 元帅帐张大宾丧生

第五十九回 杨林大摆一字长蛇阵 罗成设计夜奔瓦岗山

第六十回 兴隆镇罗成巧遇义父 招商店延平月下传枪

第六十一回 罗少保甜言探听白蛇阵 侯君基盗图夜入麒麟山

第六十二回 巧换酒白猿恶作剧 陷机关被救得阵图

第六十三回 为破阵罗成彻夜不寐 捉刺客阵图得而复失

第六十四回 对花枪佛山脚下兄弟相会 忘旧恩王爷府内夫妻绝情

第六十五回 破敌阵罗成派将 上高峰飞军攀绳

第六十六回 失指挥活阵成死阵 巧化装单枪破双枪

第六十六回 破大阵靠山王再度兵败 战瓦岗天宝将挂帅出征

第六十八回 退敌兵军师设巧计 递书住勇士闹皇宫

第六十九回 观琼花修运河苦役百姓 接杨广建行宫陷害李渊

第七十回 金殿辩冤世民得宠 御前要官元霸出世

第七十一回 举铜狮两杰比力气 较武艺二雄争高低

第七十二回 乘龙舟昏君肆虐 截杨广反王结盟

第七十三回 捉放靠山王秦琼心软 围攻天宝将元庆求战

第七十四回 裴元庆锤打天宝将 隋炀帝旨调西赵王

第七十五回 柴绍联营定暗号 元霸锤镇四平山

第七十六回  金锤碰银锤元庆败走 傻人治精人君基吃亏

第七十七回 一猛一杰难分胜负 老夫老妻破镜重圆

第七十八回 十八国联军兵败四平山 程胶金单骑勇闯扬州城

第七十九回 三官庙魔王斗"活鬼" 靠山屯咬金遇"阎王"

第八十回 李世民正气拒萧后 程咬金二次探地穴

第八十一回 程咬金牛头吓杨广 魏国公刑场救魔王

第八十二回 瓦岗山魔王禅让 大魏国李密称王

第八十三回 红霓关程咬金作媒 元帅府王伯党成亲

第八十四回 听戏言新夫妻大打出手 受责罚两兄弟被赶出关

第八十五回 泗水关哥弟复遭擒 青风岭兄妹暂安身

第八十六回 取泗水女将发雄威 投瓦岗三杰甘服输

第八十七回 刺客被释说出真情话 反王齐集攻打紫金山

第八十八回 西魏王观阵遇险 秦叔宝马坠枪折

第八十九回 丢枪马尚师秆自刎 逼义父罗少保绝情

第九十回 裴元庆再打天宝将 西赵王又助瓦岗军

第九十一回 破铜旗阵懋功点将 走扬州城杨林败兵

第九十二回 失北平罗艺战死 破扬州隋朝灭亡

第九十三回 杨广未死义军死奸手 李密不要江山要美人

第九十四回 元霸恃武强索玉玺 李密荒淫众将走离

第九十五回 断密涧李密丢命 雷雨天元霸丧生

第九十六回 徐懋功洛阳请将 尉迟恭别家从军

第九十七回 白壁关三鞭换两锏 棋盘山一截十万粮

第九十八回 李世民感召黑袍将 尉迟恭降顺小秦王

第九十九回 尉迟恭鞭打单雄信 罗少保感服李世民

第一百回 聚洛阳反王联兵 锁五龙一统归唐



第一回 秦叔宝发配北平府 史大奈赎罪立擂台

这部评书的故事发生在距今一千三百年前的隋朝。这一天,在通往北平府的大道上,走来三个人。仔细看是二差一犯。两个解差都是二十来岁,前边这个解差生着张黑脸,身后背着手铐、脚镣、脖锁、刑枷各种刑具,腰中挎着黑裤儿弯刀,走得满头大汗。后边这个解差生着张白脸,肩上扛着水火无情棍,后边斜背着一个沉甸甸的大包袱,也是走得满头大汗。再看当中这个人,身高过丈,细腰奓臂,双肩抱拢,面似淡金,眉分八彩,目若朗星,准头端正,英华满面,微微有点短胡须。头上戴六楞抽口硬壮巾,周身穿青,遍体挂皂,一派英雄气概。这个人姓秦名琼字叔宝,外号人称"小孟尝"。秦琼家住山东济南府历城县,为人正直,事母至孝,济困扶危,侠肝义胆。故此有人说他交友似孟尝,孝母赛专诸。

秦琼自幼曾受高人传授,枪马纯熟,武艺精通,骑一匹黄骠马,马踏黄河两岸,使一对熟铜锏,锏打山东三州六府半边天。只可惜秦琼空有一身本领,英雄无用武之地。当时他仅在历城县当了一名马快班头。头年二月,秦琼受历城县知县徐有德所差,到山西潞州天堂县送一份公事,万万没有想到在皂角林误伤人命,被定成死罪。多亏他的好友赤发灵官单雄信从中周旋,不惜万金运动官府,终于把死罪买成活罪。问了个响马犯,充军发配北平府。

送秦琼的这两个解差,黑脸的叫金甲金国栋,白脸的叫童环童佩之。别看他俩身在公门,都是秦琼、单雄信的好朋友。在起解的那一天,单雄信写了一封信交给金甲、童环说:"北平府我有个朋友叫张公瑾,在王府任四品旗牌长。你们把这封信交给他,叫他替秦二哥打点官司,早日还家。"就这样哥儿仨起身上路。一路上金甲扛着刑具,童环背着包袱,秦琼逍遥自在,谁也看不出他是个配军。兄弟三人一路上游山玩水,走了三个多月这才来到北平府。哥儿仨刚要进城,见对面来了一伙人,原来是几个官人押着一个人游街。这个被押的是个矮胖子,三十多岁。只见他头上戴满了花,脸上搽遍了粉,还抹着红嘴唇,手里边拿着个小铜锣。当差的官人喝道:"站住吧!你对大伙说一说为什么叫你游街?""是!"这个被押的人手敲铜锣"当,当"响,说:"诸位乡亲们!我叫王三愣,是个摔跤的,因为我会几招武术,谁也瞧不起,昨天我跑到擂台上去打擂,被擂官把我打倒。按打擂的规矩,我应该游街示众,我说乡亲们哪,你们可别跟我学呀,游街示众这个滋味可不好受啊!""当,当!""别说了!走,往前去。""哎!"当差的官人押着王三愣往西去了,老百姓也一哄而散。

秦琼和金甲、童环忙于进城,也没有详细打听这是怎么回事,随着人群进了北平府的东关,先找了座店房住下,梳洗已毕,又吃了点东西。金甲道:"秦二哥,咱们总算来到北平府啦。今儿个咱先不去牢军营报到,您在店中好好休息休息,我们哥儿俩先去王府找旗牌长张公瑾,把我单二哥的信交给他,求他想办法打点您的官司,您看如何?"秦琼点了点头:"二位贤弟!让你们受累了,快去快回,以免愚兄挂念!"金甲、童环来到街上一看,喝!热闹极啦!真是店面林立,市井繁荣,车水马龙,行人拥挤。金、童二人来到王府一打听,门上人说:"张公瑾不在,到顺义庄镇擂去了,何时回府没有一定。"金甲、童环一商议,回店也没有事,不如到顺义庄找张公瑾去,同时也看看擂台的盛况。金甲问明了道路,哥儿俩出了城直奔顺义庄走去。

顺义庄离城不到五里远,是个很大的镇子,足有万户人家。三趟大街,市面繁荣。在十字街的中心有个关帝庙,庙前是个大空场,方圆有三十亩地那么大,擂台就设在空场中间。金甲、童环从人群中挤到擂台之下,留神观看,见这座擂台足有一丈五尺多高,上面有芦苇棚罩着,四周有二尺多高的木栏杆。左右的明柱上有一副对联,上联写"拳打南山斑斓虎",下联写"脚踢北海金蛟龙"。横批三个大字"北平擂",这时候台上空无一人,台下挤满了老百姓。金甲、童环四周观看,东西还有两座很大的看台,台上也坐满了看打擂的老百姓,台上还卖茶水和瓜子。金甲、童环上了东看台,挤了两个座位,要了一壶水和两碟瓜子。工夫不大,见人群一阵骚乱,从关帝庙那边走过一群人来,有许多挎刀的官人尾随着一条大汉。这条大汉身高过丈,腰大十围,肚大体胖,方面大耳,二目有神,身穿古铜色裤褂,腰扎大带,精气神十足。此人来到台下,仰脸往台上看了看,双脚点地,飞身蹿上擂台。观众一阵掌声:"好功夫!好快的身法!"这大汉在台上转了两圈,然后笑嘻嘻地向四外一抱拳:"众位乡亲们!在下是北平擂的擂官,姓史叫史大奈,有个小小的绰号叫'大肚子天王'。我是北平府的人,原来以贩卖马匹为生。只因去年我领着伙计到口外贩卖,与人言语不合,发生殴斗,是我一时失手,打死人命,按照王法应该以命抵命,多蒙北平王、燕山公罗王千岁开恩,叫我在顺义庄立擂百日赎罪。在百日之内有人把我战败,我就得依旧偿命打官司。如果在百日之内无人是我的对手,王驾千岁不但免掉我的罪名,还收留我在王府效力当差。现在九十九天过去了,蒙各位父老乡亲的爱顾,蒙天下各位英雄好汉手下留情,也是小子我的侥幸,还真没有打过败仗,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我史大奈再请一请,还有打擂的没有?如果没有打擂的,我可就拣着了。有没有打擂的?我再说一句,打擂可不白打,把我赢了,要官有官当,要钱有银子花。如果被战败也不能白败,要抹粉戴花,游街示众。"说完他哈哈一笑。

金甲、童环听完之后,有点不平,这叫什么事,这个姓史的太便宜了,打死人不但不抵偿,还要当官,这是什么王法?打不过他还要游街示众,这不是仗势欺人吗?再看看这个姓史的摇头晃脑,趾高气扬的样子,不由得火往上撞。这金甲、童环自幼也学过拳脚,功夫也不一般,平常就好斗,今天碰上这个场面,还能坐得住吗?金甲一捅童环:"兄弟!听见了没有?你看这个姓史的有多狂,把嘴撇得跟破瓢似的。这种人非给他点厉害尝尝不可,要不他就不知道马王爷是三只眼。""对!大哥!你不去我也要去,应该叫他知道知道世界上有的是高人。"金甲下了东看台,从人群里挤到台下,往上一长腰,双手扒住台板,又一缓劲上了擂台,用手一指:"呔!打擂的来啦!"史大奈一看笑道:"朋友!贵姓?在哪行发财?"金甲把眼一瞪:"少说废话,等我把你打倒了再告诉你。你就接招吧!"说着往下一矮身,左手一晃史大奈的面门,右手一拳直奔史大奈的前胸打来。史大奈急忙往右一闪身,躲过了金甲的拳头,忙伸左手一捋金甲的手腕子,这一招叫顺手牵羊,跟着脚下使了个扫堂腿,喊了一声:"朋友!对不起,你给我趴下吧!"金甲也真听话,"咕咚"一声趴到台上。观众一阵大笑,把金甲臊了个面红耳赤。他双手一按台板刚要往起站,忽然从台下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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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

第二回 顺义庄兄弟重相会 关帝庙席前叙旧情

金甲、童环在擂台受辱,跑回店房去找秦琼。秦琼正在房里着急呢:"二位贤弟,怎么去了这么半天才回来?""二哥呀!您快别问了。快给我们出气去吧!"秦琼忙问:"为什么?"金甲道:"二哥呀!这北平府太欺负外来人啦!"他把顺义庄打擂的经过说了一遍。秦琼听罢心中十分不悦,暗中埋怨两个兄弟无端惹是生非。金甲、童环一看秦琼没言语,赶紧哀求道:"二哥呀!咱们哥儿仨可是患难弟兄,我们哥儿俩要是丢了人您老也不光彩。我们哥儿俩可把大话说出去了,您要是不去,今后可叫我们怎么见人哪!"秦琼心中一想,金甲、童环一路上对我照顾得无微不至,我要是袖手不管,岂不被朋友耻笑。又一想:这个擂台的规矩也真特别,打擂吗,分个输赢就得了,怎么还要游街示众?于是说:"二位贤弟不必着急,待我随你们前去就是。"金甲、童环一听可乐坏了。兄弟三人出了店房,来到擂台,从人群中挤到台下。观众都认识金甲、童环了,有人喊道:"嘿!带花的那两个人又回来啦,看,还领着一个大个子。"又有人说:"八成是他俩的老师吧?"又有个人朝台上喊道:"擂官爷!你可小心点,方才那两个戴花的可把兵搬来啦!"史大奈低头往台下观看,见到秦琼他们三个,不由一阵冷笑,冲台下说:"众位!请把道路闪一闪,快请这位英雄到台上来。"又冲秦琼说:"喂,那位英雄既然来啦,就请到台上来吗,干吗在人群里呆看着?"观众中也有人喊:"擂官爷!人家可是师父啊!"史大奈狂笑道:"徒弟是饭桶,老师一定是饭缸!"这一句话可把秦琼气坏了。本来秦琼无心打擂,自己身上还背着官司,哪能有这种闲心?不过受朋友相邀来应应景儿就算了。哪知道这个史大奈实在欺人太甚,秦琼是个火性子,怎能受得了这个。心说:要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更要狂傲了。想罢喊道:"姓史的朋友,休要以话伤人。某家不才,倒要领教领教。"秦琼说罢,"唰啦"甩掉英雄大氅,丹田提气,"噌"一声蹿上擂台,真是轻如鸿毛,稳如泰山。史大奈一看吃了一惊,暗道:此人功夫不浅。他看秦琼面如淡金,二目有神,细腰奓臂,一派英雄气概,不敢大意,忙一抱拳:"朋友贵姓高名?"秦琼一笑:"擂官!在下名姓微不足道,恕我暂不报名。如果擂官将我战败,那时再来奉告。"史大奈点头:"好吧,朋友!就请你过招吧!"秦琼道:"你是主,我是客,常言道强宾不压主,还是你先递招吧!"史大奈并不客气,往前一纵,朝着秦琼的面门一拳打来。秦琼乃是久经大敌的人,不慌不忙,单等拳头离着面门不远了,往下一矮身躲过这一拳,左手往上一撩史大奈的胳膊,右手一拳直奔史大奈的心窝打来。这一手名叫"黑虎掏心",拳头挂着风声就到了。史大奈一看不好,赶紧吐气吸胸往后一退。秦琼又使了个进步连环拳,奔史大奈面门打来。史大奈赶紧缩颈藏头往后一躲,秦琼的脚可就到了,脚尖直点史大奈的心口。这一脚实在厉害,史大奈再也躲不开了,心说完啦!我命休矣!这一脚要是踢上不死也伤。正在此时,有人大喊一声:"壮士手下留情!"秦琼一愣,忙把脚收回,"噌"一声跳出圈外,扎煞着臂膀留神观看。这时从台下上来十来个人,都是旗牌官打扮。为首的这个人二十多岁,白净子面皮,俊俏人物。他来到秦琼面前拱手施礼:"请问壮士可是山东好汉秦琼秦二哥吗?"秦琼一愣:"这个……"此人笑道,"秦二哥不必多心,小弟名叫张公瑾,现在王府为旗牌长。前些时候收到单通单二哥捎来的信,信中说二哥要来,还把二哥的相貌介绍清楚。方才听人报告,说有一个大汉上台打擂,小弟急来观看,见您的相貌和信中介绍的一般无二,所以猜想一定是您老人家,这才上台相见。请恕小弟迎接来迟,不要见怪。"秦琼忙以礼相还。张公瑾又把史大奈叫过来:"二哥,这是我的好友史大奈。史大哥!这就是你我常提念的山东好汉赛孟尝秦叔宝。"史大奈心说:"怪不得拳脚那么厉害,闹了半天他就是著名的神拳太保秦琼啊!"赶紧倒身下拜:"二哥在上,恕小弟冒昧无知!"秦琼急忙用手相搀。这时,金甲、童环也来到台上。秦琼把他俩叫过来与张公瑾、史大奈相见。张公瑾道:"二哥,此地不是讲话之所,咱们到关帝庙去谈吧!"接着他又朝台下喊道:"众位乡亲们!擂台百日已经结束了,大家散散吧!"

不说观众四散,且说张公瑾把秦琼请下台来,众人如众星捧月一般,把秦琼让到关帝庙内,大家分宾主落座。张公瑾把众人一一介绍给秦琼。这些人是:张公瑾、白显道、屈突通、屈突盖、尚青山、夏玉山、尉迟南、尉迟北、唐万仁、唐万义、毛公遂、吕公旦、党仕仁、党仕杰,还有史大奈。这时金甲、童环忙把单通的书信取出来交给张公瑾。张公瑾看罢:"好办!好办!"忙命人把酒席摆开,让秦琼坐了首位,众人环坐在周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金甲拱手对张公瑾说:"请问旗牌长,既然知道我秦二哥的事了,不知您是怎样安排的?"张公瑾停杯在手:"这个……这个……"秦琼一看张公瑾面有难色,心中好生过意不去:"张贤弟!不必为小兄为难,公事公办了吧!"张公瑾摆手道:"二哥不必多心,并非弟等不替哥哥尽心竭力,无奈咱们这位北平王罗艺罗老千岁,执法甚严,铁面无私,特别是他对响马案恨之入骨,凡是响马案子,他老人家都要亲自审问。上得堂去,不问青红皂白,要先打二百杀威棒。慢说是父精母血的肉人,就是铜打铁铸的汉子也搪不过去,非死必伤。弟自从接到我单二哥的信后,深思苦想,束手无策,不是弟不为兄尽力,无奈王爷这一关实在是混不过去。依小弟的主意,现在二哥还没有报到,干脆您就逃走了吧。倘若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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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

第三回 救秦琼弟兄划策 求王妃内宅托情

张公瑾一听杜文忠认识秦琼,真是喜出望外,赶忙把秦琼从屋里请出来,金甲、童环也跟出来啦!杜文忠一见秦琼,"哎呀"一声,双膝跪倒:"二哥呀!您可把小弟我想死啦!"其实秦琼在屋里都听见了。现在与杜义相见,仔细一看愣住了。不认识这个人呀,怎么想也想不起来,说:"壮士请起,请起!恕在下眼拙,怎么想不起您是哪位来啦?"张公瑾众人暗笑,这倒好,说了半天,人家还不认识他。杜文忠的脸臊得通红:"二哥!难道您真把小弟记了不成?"秦琼想了半天还是想不起来。"二哥!您可真把小弟急死了,这叫贵人多忘事啊!我给您提个醒吧!您还记得当年摔缸的事吗?""噢!"秦琼忽然想起来啦。

原来,杜义当年没有正业,四处流浪,有一年到了山东济南府,住到店里依靠打把式卖艺为生。那年秋天,杜文忠忽然得了外感伤寒,一病不起,衣物当卖一空,欠了店里不少的钱,万般无奈,带着病到街上去卖功夫。天气越来越冷啦,杜义还穿着一套破烂的单衣服,来到码头上,在人群里一蹲,等着有人雇用。可是等了一天也没有人雇他,因为人家都看着他瘦弱。眼看天要黑了,杜义一天也没有吃东西,心里像刀扎的那么难过。心说:杜义呀杜义!看来今年冬天我是混不过去啦!要是这么受罪,我还不如一头扎到黄河里淹死呢!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码头上一艘船靠岸,船头上站立一人正是秦琼。秦琼的老娘喜爱养金鱼,缺少一口养鱼缸,秦琼托朋友从外地花了六十两白银买来一口养鱼缸。这口缸五龙透花,十分精细。船靠岸后,秦琼想雇个人扛回家去。正好杜义在这,三言两语把价钱讲好,杜义上船把这口养鱼缸扛下来,拐弯抹角直奔太平街专诸巷。秦琼先进了院子,叫杜义把缸扛到上屋去。哪知杜义此时已经筋疲力尽,一迈门坎儿,眼前一黑,"咕咚"摔倒了,"叭嚓"一声把养鱼缸摔了八九瓣,可把杜义吓坏了,拿什么包赔人家呢!赶紧给秦琼跪倒认罪。秦琼毫无难色,伸手把杜义搀起来:"朋友!不必害怕,这不算什么,我再花钱买一口就是了。快起来,不用你包赔。"杜义感动得热泪纵横,半天说不出话来。秦琼叫别人把坏缸扔了,把杜义让到屋里,详细问了他的身世。发现杜义的病还没有好,秦琼请来大夫给他治病,又把他欠下的店钱还清了,还叫他在自己家里一直住到第二年春天,杜义身体复元后才离开。杜义是北平府的人思念家乡,秦琼给他做了新衣,拿了路费,临别之时,杜义拉着秦琼的手说:"二哥!恩公!此恩此德弟终生难忘。"

自从杜义离济南回到北平,没有二年的工夫,正赶上北平王罗艺招兵。杜义应招入伍,只因他身强体壮,力大无穷,又会拳脚,在战场上冲锋陷阵,屡立战功。不到几年的工夫,从普通小兵升到中军大将。北平王非常喜欢,又认他作了义子。杜文忠时刻不忘秦琼当年对他的好处,曾多次给秦琼捎钱捎信,无奈秦琼不收,都给退回来了。秦琼早把这件事忘掉了。尤其杜文忠比那时候胖多了,满面红光,秦琼怎么能认出他来呢?经杜义这一提醒,秦琼这才想起来,赶紧用手相搀:"贤弟!赶快请起!"杜文忠忙问:"二哥!我的老干娘和嫂夫人都好吗?""承问承问,全家都好!"张公瑾慌忙让大家重新归了座,又给金甲、童环作了介绍。白显道命人重新摆下酒席。杜文忠与秦琼各叙离情,张公瑾着急啦:"二位!往事已经过去,以后慢慢说吧!现在应该说说眼前的事啦。我秦二哥贪了官司来到北平府,杜中军看看这场官司应该如何了结?"杜义闻听哈哈大笑:"二哥!不就是这点小事吗?到了我这里就算完了。您老愿意在北平府玩儿几天的话,您就多住几天,不愿住您就回家。官司的事都包在小弟身上了。"张公瑾忙问:"我说杜中军,您可得把话说清楚了。我二哥的官司怎么完的?如果王爷追问下来您怎么禀报?这个底您可要交给我们。"秦琼也问:"贤弟!还是说清楚的好。""这个……二哥!您就不用问啦!小弟自有办法。"秦琼一看就知道杜义和张公瑾一样,也有为难之处,就说:"贤弟!千万不要为愚兄为难。实在不行,还是公事公办了吧!"杜义无奈,只好实话实说:"二哥有所不知,北平王罗艺外号白面阎罗,他对响马和配军恨之入骨。凡是这种案子他都亲自审问,犯人上堂先要打二百杀威棒,就是铜铸的金刚、铁打的罗汉也搪不过去。二哥的官司要落到他的手中准死无疑。要是其他的事情,不是小弟夸口,在王爷面前说一不二,惟独这种案子恐怕说也没用。二哥您对我有天高地厚之恩,弟无以为报,所以要放二哥逃走,小弟替你打这场官司。我放走了配军,叫王爷处治我好了。"张公瑾说:"刚才我们已经说过了,也要放二哥逃走,可是这个办法行不通。您想啊!假如王爷追查起来,不但二哥跑不了,还白白地把你搭上,这不是卖一个搭一个吗。我看还得另想办法。"秦琼忙道:"诸位兄弟为我竭尽全力,愚兄感恩不尽。事到如今,我秦琼宁肯死在堂上,也绝不能连累各位兄弟。我意已决,诸位就不必再劳心费神了。"

秦琼这一席话,说得众人面面相觑。这时,屈突通忽然说道:"我倒有个好办法,你们看行不行?"大伙儿齐问:"什么办法?你快说。"屈突通说:"中军大人不是北平王的干儿子吗?""这个大家都知道,还用你说。""你们听呀!他既是北平王的干儿子,自然也就是王妃夫人的干儿子啦。""你是说走走内线。""你们别看王爷对咱们这么严厉,听说他对王妃可惧让三分。有些事情王妃能当了家、作了主。中军大人是不是到王府内宅去向王妃夫人求求情,只要王妃给说两句好话,秦二哥的官司不就完了吗?"大伙儿一听,齐声说好,杜义也如梦方醒,赶紧站起来说:"二哥!我现在就进城去找我干娘,求她老人家帮忙,实在不行,咱们再想办法。来人哪!备马。"还没等秦琼答言,杜文忠已经跑出关帝庙,飞身上马,直奔王府而去。不大工夫,杜义来到王府门外,飞身下马,直奔内宅。刚一进门,迎面遇上一人:"杜大哥!走得这么慌张,有什么急事吗?"杜文忠抬头一看,对面这个人面如敷粉,目若朗星,牙排碎玉,唇似丹朱,生就的苗条身材,头顶束发金冠,身披大红绣金团龙袍,腰扎金带,足登虎头靴。原来此人正是北平王罗艺之子,少王爷罗成罗公然。罗少保和杜义感情密切,交往甚厚,又是干兄弟。杜义一把把罗成拉住,看看四外无人,说道:"贤弟!快救哥哥一命吧!"说罢给罗成跪倒叩头。这一来可把罗成吓坏了,急忙用手相搀:"哥哥!出了什么事了?难道有谁敢欺压哥哥不成?你告诉我,待小弟备马抬枪,要了他的狗命!"杜义连连摆手:"兄弟错疑了,是这么回事。"

杜义把自己和秦琼的关系以及一切真实情况毫不隐瞒地告诉了罗成:"兄弟!这个秦琼是条英雄好汉,我宁可命不要了,也要搭救他。实在救不了他,我只幸运老啾ǎ笙偷馨镂乙话锊攀恰"罗成听罢不住皱眉:"哥哥!我爹的脾气您是知道的,在他老人家身上我一点也无能为力,不过我爹很听我母亲的话,要不咱俩一块儿到我娘那里去求求情,或许有一线之路。"杜义点头,兄弟二人来到内宅,命人通禀进去。工夫不大,王妃传话叫他们进去。二人整好衣服来到王妃的寝室,施礼已毕,垂手侍立。王妃赐坐,二人这才坐下。王妃问:"你们哥儿俩要见我有何事?"罗成向四外看了看,丫环婆子们赶紧退了出去。罗成一撩衣服跪倒在地:"娘啊!儿活不成了,求娘救救儿的性命。"杜义也跪在地上不住地叩头:"娘啊!我也活不成了!求娘亲救命。"王妃一见吃惊不小:"你们这是怎么了,难道闯下什么塌天大祸不成?"

杜文忠哭着又把和秦琼相识的经过说了一遍,说:"秦琼犯罪现在发配到这里,求娘亲在父亲面前说几句好话,免去他的杀威棒。"王妃听罢,这颗心才放下来:"哎呀!可把我吓了一跳,我当是什么事呢,原来是找我托人情啊!"杜义叩头道:"娘啊!这比我闯下大祸还厉害呢!求娘在父亲面前多多美言,千万别让我二哥挨那二百杀威棒。"罗成也连连求情。王妃又气又笑:"两个冤家赶快起来,为娘答应就是了。"杜义和罗成喜出望外,又给王妃叩了三个头,这才起来坐下。杜义还不放心,又问:"娘啊!不知您老人家打算怎么和父亲求情,您告诉我,好叫我心里有个底,秦叔宝还等着我的回话儿呢!"王妃笑道:"我既然答应你们,自然就有法子。"究竟什么办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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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

第四回 王妃用计假托梦 罗艺升堂查案情

杜文忠和罗成在王妃面前替秦琼求情,杜文忠问王妃有什么法子?王妃说:"王爷虽然最恨响马和配军,但也有三不打。"杜义忙问:"哪三不打?"王妃道:"一、不满十六岁的少年不打。二、年过六十岁的老年人不打。三、身体患病的人不打。刚才听你们说这个姓秦的才二十多岁,只好让他装病才能混过去。"罗成问:"娘啊!我父王千岁虽然年过花甲,但他心细如发,倘若装病让他老人家看出破绽,岂不弄巧成拙。"杜义也说:"我们可以叫秦琼装病混过去。但是,为了防备万一,还望老娘在父王面前多加美言。"王妃点头说:"这个自然,你们放心去吧!"杜义千恩万谢,退出内宅,急忙回到关帝庙见着秦琼、张公瑾等人,把求情的事情说了一遍。张公瑾拍手叫好:"我二哥长的是一张黄脸,正好装成黄病加伤寒。"白显道说:"金甲、童环二位贤弟,你们也把瞎话编一编,别到堂上说漏了。""对!我们这就去。"再说王妃一边吃茶,一边心里暗想,杜义和罗成说这个配军姓秦,和我同姓,她从姓秦的配军想到自己的身世。当年父亲秦旭在南陈为官,保的是南陈后主。父母生我兄妹二人,哥哥名叫秦彝在马鸣关为帅,嫂嫂康氏,生了一个男孩乳名叫太平郎。谁知隋主派主将杨林兴兵灭陈。我兄秦彝战死在马鸣关前,嫂嫂和侄儿太平郎至今下落不明,不知道他们是死是活?王妃秦胜珠想到这里,搬起指头算了算:如果我侄儿要活着的话,今年该是二十几岁了,和这个配军秦琼不相上下。唉!如今秦氏门中只剩下我孤孤单单一个人了,也不知我那嫂嫂和侄儿落在何方?要能找到他们那可就太好了。想到这里,王妃心头一阵难过,不由得掉下眼泪来。她胡思乱想一阵之后,又想起杜义为秦琼托人情的事,我怎么和罗王说呢?这时,她忽然想出一条计来,心想我何不如此如此。王妃主意已定,忙把头发抓乱,衣服扯开,一头倒在床上哭了起来。当时仆人丫环闻声赶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个吓得手忙脚乱。管家婆忙到外书房去报王爷知道。

再说北平王罗艺,身为王爵,坐镇燕云十六州,统领百万人马,一切军政要事,无不亲自处理,可谓事必躬亲。明天是初三,是他升殿办公的日子。这时候他正聚精会神地批阅公文,见管家婆慌里慌张进来禀报:"王驾千岁!可了不得了!"罗艺一愣,忙问:"何事如此慌张?""王妃夫人忽然躺在床上,又哭又闹,谁也劝说不了,请王爷作主。"罗艺大吃一惊,急忙放下硃笔,直奔寝室,老远就听王妃的哭叫声。罗王进屋来到床前,见王妃发髻蓬松,老泪纵横,手抓前胸,又哭又叫。丫环婆子围在床前团团打转,不知如何是好。王爷一到,众人急忙退到两旁。罗艺问道:"夫人!夫人!你这是怎么了?"王妃哭诉道:"刚才我躺在床上歇息,沉沉睡去,忽然做了一个梦。我梦见我的哥哥秦彝来了。他进门就对我说:'妹妹呀!秦氏门中仅剩一点骨血,现在来到北平府,身遭大难,望你多加照看。'说罢转身出去,我要去追他,忽然醒了。"说着又哭起来:"我的哥哥呀!"罗艺听了之后,一语不发。王妃又说:"王爷!在新发来的配军里边,有没有姓秦的?要是有姓秦的,你可得照顾他点。"罗艺不听则可,听罢之后,心中十分不悦。原来罗艺在一个月前就接到他的徒弟潞州总兵夏迎春捎来的信。信上说:"自己奉令到潞州上任,路过天堂县皂角林时,出来一伙响马,抢劫了他的金银财宝,杀死了他的家人,事后查明为首的名叫秦琼秦叔宝。当时把秦琼捕获归案以后,谁知秦琼手眼通天,他用金银铺路,打通了文武大小衙门,硬把死罪变成了活罪,问了个充军发配北平府。望师父千万注意,等配军秦琼发到北平府时,要严加惩处。"罗艺接到这封信后,非常气愤。心想等这个配军来到之后,一定要狠狠地打他二百杀威棒,绝不轻饶。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夫人竟来给姓秦的讲情。可见这个姓秦的真是手眼通天,人还没到,就先把我的夫人买通了。他真想说破内情,和夫人发一通脾气,又一想:不妥,无凭无据怎好就发脾气,我且假作不知内情,看她以后怎么办再说。想到这里就说:"夫人不必伤心,梦是心头想,一定是夫人想念你的哥哥才作了此梦,千万保重身体要紧。你说的事本王记在心上就是。"王妃这才止住悲声。罗艺又说了几句闲话,嘱咐管家婆小心侍候王妃,这才回到外书房去。罗艺回到书房,越想越生气,好你个秦琼,竟敢把关节打到我的府内,你越是如此,我越不能饶你:"来人哪!""在!"总管罗春赶紧施记:"奴才侍候王爷!""传我的话,明天本王亲自坐堂理事,让杜义、张公瑾等人传呼上下人等小心侍候。""是!"

次日天明,卯时刚到,炮响三声,王府仪门大开,一百二十名站堂军盔明甲亮,在两旁站立,手持大刀阔斧,钢叉长矛,闪闪发光。辕门官、旗牌官、左护军、右护军、司号官、启呈官各按职守,排班站立。旗牌长张公瑾站在殿角之下,中军官杜文忠站在王爷的桌案右边。少保罗成满身戎装,腰悬宝剑站在王爷桌案的左边。行刑手、棍棒手、刀斧手、捆绑手排列在堂下。银安殿左右的明柱上悬挂一副金漆雕刻对联。

上联写:燕山公一等公凛凛公爵不论人情只论理;

下联写:北平王镇边王堂堂王位只言国法不言亲。

这时北平王罗艺身着王服升坐公位。中军官杜文忠带领上下人等给王爷叩头:"参见王驾千岁千千岁!"罗艺一摆手:"免!"众人起身退回班位。启呈官赶紧把十六州各地的公文捧在桌案之上,等候王爷问话和批示。谁知北平王连看也不看,吩咐一声:"今天本王专审配军,传话带各地配军上堂。""是!"启呈官高喊:"王爷令下,各地配军上堂听审!"各地的解差听说之后,纷纷把公文呈上。金甲、童环也赶紧把公文呈上。启呈官把各地公文收上来放在一个黑漆的四方托盘里,交给了张公瑾。张公瑾一看,头一份公文就是秦二哥的,心里一阵害怕,怕什么?原来他发现王爷上堂一脸怒气,别案不问,先审配军,就知道今天凶多吉少,所以心里有点替秦琼害怕。他略一犹疑,随手把秦琼的公文放到了最下边,然后送到桌案上。他的一举一动,罗艺早已看在眼里。心说这又在捣什么鬼?想着就又随手把张公瑾放在最下边的公事抽了出来。罗艺一看,不由得勃然大怒。心说:好哇!这个秦琼可真是手眼通天啊!看起来我手下的人可能都得了他的好处。等会儿本王查明内情,一定重责不贷:"来呀!把山西配军秦琼带上堂来。"杜文忠答应一声,高喊:"王爷堂谕,把山西配军秦琼抬上堂来。"罗艺听了觉得奇怪。"杜文忠!为什么把秦琼抬上堂来?""回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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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

第五回 大堂上罗艺有心追流弊 王府里夫人无奈竟装疯

话说罗艺要验看金甲、童环的肩膀是否红肿,杜文忠、张公瑾、白显道等人都吓坏了,诚恐王爷看出破绽,秦二哥的命可就完了。可是罗艺看过两人的肩膀之后,并没有发怒,大家这才放下心来。原来金甲、童环一路上虽然没有抬着秦琼走路,却替秦琼扛着刑具、挑着行李,因而肩头也留下了痕迹。罗艺从肩头上没有看出破绽,又继续问道:"金甲、童环!""在!""我问你们这秦琼究竟身患何病?""大夫说患的是外感伤寒带黄病。"罗艺站起身来,走到秦琼跟前,见秦琼的面容黄中带灰,二目紧闭。可是罗艺仔细一看,见秦琼的脸上好像有一层灰粉,这就更引起了怀疑。原来杜义等人给秦琼化装的时候,先用槐树水给他洗了脸和身,使他的脸和身都变成了黄色。金甲还怕不像病人,又用香灰在外边抹了一层。他原想有一层灰不容易看出毛病来。谁知这一层灰反倒引起了罗艺的疑心。罗艺用手指甲在秦琼的脸上划了一下,放到手心上一捻,发现是香灰,不由得勃然大怒,用手一拍桌案:"金甲、童环!""小人在!""我且问你,秦琼的脸上为何抹了一层香灰?这是何意,还不从实说来!"张公瑾一听可坏了,心说:"金甲呀!我看你怎么回答!"但是金甲却没有慌张:"王驾千岁!不问这层香灰还则罢了,说起这层香灰来可把小人吓死了。昨日下午,我们正抬着秦琼往北平府走来,忽然天下起雨来。我二人就把秦琼抬到路边一座庙里避雨。当时把秦琼放在神桌前边,我二人躺到供桌上歇息。由于路上太乏了,工夫不大我们就睡着了。我睡觉有个毛病,爱打梦拳,一下子把供桌上的石头香炉打翻到地上。只听'叭嚓'一声,这才把我惊醒,我往地上一看,好悬,石头香炉差一点就砸到秦琼头上。这一下虽然没有把他砸死,香炉里的灰却洒了秦琼一脸。今儿早上就来到王府,也没有时间给他洗脸,所以他脸上有一层香灰,请王爷明察。"罗艺一看这个金甲口似悬河,怎么问也问不倒他,心中更是生气,忙吩咐:"白显道!""卑职在!""我命你速到鼓楼西街宝和堂药铺把坐堂的赵先生请来,当堂验病。""是!"白显道马上去找着赵先生,见面先把底告诉了他。赵先生怎么敢得罪这位旗牌大人。他夹着药箱子来到堂上:"给王驾千岁问安!""赵先生!有一配军身患重病,麻烦你给看一看,到底有没有病,如果有病是什么病?""尊命!"赵先生走到秦琼面前,蹲下身子给秦琼看脉。心说:这个人脉息这么正,哪来的病?再一看脸上虽然是黄色,可是太阳穴鼓着,眼眶鼓着,五官丰满,什么病也没有。不过他不敢说实活,就假意看了半天,然后禀道:"回王爷!此人果然有病,得的是外感伤寒,还有黄病。"罗艺听了并不完全相信,恐怕他们这里边做了手脚。就说:"好吧!你先站在旁边等一等。"他一边说一边琢磨,莫非白显道也受了贿,他叫赵先生这么说的?看起来我这手下的人都不可靠了。今天我非把这件事弄清楚不可。一回头他看见自己的心腹家人罗春,心想:罗春是我的贴身人,不至于和他们通同作弊:"罗春!""侍候王爷!""你马上去西关广济堂把王神仙给我请来。""是!""等一等,你把王神仙领到堂上来见我,不准他半道和任何人谈话。如有王府的人和他谈话,你要如实报告本王。""是!"罗春下堂走了。杜义等人在下边听得清清楚楚,心想:这一回可要露馅儿了。没有人告诉王神仙,呆一会儿来到堂上实话实说,这病就装不成了,这二百杀威棒不只不能免,恐怕还得打得重些,看来秦二哥的这条命恐怕是难保了。不一会儿,罗春把王神仙领上堂来。王神仙赶紧给王爷叩头。罗艺不说看病的话,却张口先问:"老先生!一路之上你和谁见面啦?""回王爷!罗总管陪我一起来的,谁也没有遇上。""进府之后有谁和你讲过话?""没有!我们一直来到堂上。""好吧!你下去给这个配军看一看,看他到底有病没有病?""是!"王神仙觉得这里的气氛紧张,又看见赵先生站在旁边,知道这里边有事。当时也不容他多想,忙蹲下身来给秦琼诊脉。罗艺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动作。这时堂上堂下鸦雀无声,只有杜义、张公瑾、白显道等人心里好像开了锅。就连少保罗成也有点焦急,心说:这回可完了。王神仙一张嘴,这件事就砸锅。大伙儿也目不转睛地盯着王神仙,王神仙不慌不忙,摸着秦琼的手腕子诊脉,诊完了左手诊右手,又翻开秦琼的眼皮看了看,然后来到桌前施礼:"回王爷!小人把配军的病看完了。""好!你说他到底有病无病?""回王爷!此人得的是外感伤寒,引起他的黄病复发。"罗艺听了虽然仍有点怀疑,可是再也没有什么话可说了。杜文忠众人听了可就一块石头落地。大堂上的紧张空气,一下子缓和下来。诸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来封建社会当医生的互相都有来往。赵先生和王神仙过从甚密,他们之间都有暗语。不用说话,只要几个手势和眼神,就能传达意思。当时,给大官僚们看病,更要求一致,免得互相拆台,被人家不信任。刚才王神仙来到堂上,发现空气紧张,不同往常,就看了赵先生一眼,赵先生怕他说的和自己不一样,就用手势悄悄地打了暗语。因此两个人说的才一模一样对上了碴儿。罗艺问了半天,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心里又恼火,又不服气,总感到这件事里有些玄虚,可自己又拿不住证据。心说:任凭你秦琼有天大的能耐,不管你的病是真是假,今天我破例,病人也打,我看你还有什么法子。罗艺刚要发令,忽然管家婆来到罗艺身旁,附耳低言:"王爷!可不得了啦!王妃夫人又犯病了,哭闹得不像样子,您快去看看吧。"罗艺一听这个气可就大了。心说:我的夫人你也跟着起哄,可又不能不进去看看。只好吩咐一声:"把秦琼发放牢军营,退堂!"罗艺退堂之后,怒气冲冲来到寝室,见王妃秦胜珠哭的好像泪人一般。儿子罗成正在一旁劝解。原来罗成在堂上陪审,一看老爹爹寻根问底,要这么问下去,非把毛病问出来不可。他就急忙回到内室向母亲说:"娘呀!您要再不管这件事非露馅儿不可。那时候我杜大哥和众人可就好不了啦,就连娘您恐怕也要担不是。"王妃一听恨道:"这个老头子,为什么抓住这件事不放呢?"她左思右想别无良策,干脆还是装病吧!她把发髻打开,又哭闹起来。管家婆这才到大堂把罗艺请来。罗艺忙问:"夫人!你怎么又犯病了?"王妃哭道:"刚才我又作了一个梦,我哥哥秦彝又来了。他又说咱的侄儿来到了北平府,一定叫我照顾他。两次梦都一样,我想这一定真是咱的侄儿来了。我且问你,你升堂问案时可有个姓秦的么?""倒是有一个姓秦的。""你没有问一问他是不是咱的侄儿?"这时,罗艺也感到,万一这个秦琼真是妻侄,二百杀威棒把他打死了还真不好办呢!他不免有点内疚地说:"我没有顾上问。""我们老秦家可就这么一点骨血了,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也就不能活了。""夫人!你先不要哭!你哥哥秦彝原来不是镇守马鸣关吗?""对呀!""可这个秦琼他是山东人,恐怕和嫂嫂、侄儿无关吧!""那你没有问一问他的小名叫什么?""没有。""你没有问一问他父亲叫什么?现在活着没有?""没有。""你这也没问,那也没问,你升堂都问些什么?"这一下还真把罗艺问了个哑口无言。半晌,罗艺说:"这么办,你也不用怪我升堂问的不对,今天晚上,我升二堂,把秦琼带到二堂审问。你就躲在屏风后边听着,看到底是不是咱的侄儿。你看如何?"王妃点头答应,这才停住哭泣,重新梳妆。晚饭后,罗艺命罗春拿着大令到牢军营去提秦琼二堂受审,又命罗春传呼一应人等准备升二堂。

单说罗春带了几个人,怀抱大令来到牢军营。营官黄保赶紧迎接出来。罗春一说要提秦琼到王府受审,把黄保吓得面如土色,赶紧哀求道:"总管大人有所不知,秦琼刚刚送到牢军营,就被杜中军和张旗牌长领走了。""什么?领走了!领到何处去了?""听说领到城外关帝庙喝酒去了。"罗春生气地说:"你是干什么的?你不知道他是个配军吗?没有王爷的令箭,你就敢把人放走,你眼里还有王爷吗?""是!是!小人该死!小人该死!不过,总管大人!您是明白人,您想:我敢得罪中军大人和旗牌长吗?""别说了!容我禀明王爷,然后再和你算账!"罗春马上带人直奔城外关帝庙,来到庙外下马,和来人偷偷地进到院中。只见上房屋里灯火明亮,窗户纸上人影摇晃。这时听见杜义大声说道:"秦二哥!您就放心喝两杯吧!恭贺您化险为夷,逢凶化吉!"罗春一听这个气呀!心说:怪不得王爷对你们多心呢?原来你们背着王爷真和响马有来往啊?他有心喊叫他们出来接令,又怕事出突然,再引起他们误会。有心不喊,可怎么把秦琼带走呢?罗春这里正为难,忽然看见从屋里出来一个彪形大汉,看样子是要上厕所。听屋里有人说:"二哥!您小心点!别摔着。"罗春一听这个人就是秦琼,心说我不乘此时带人,更待何时。他忙从腰中掣出钢刀,飞身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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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

第六回 亲姑侄二堂认亲眷 表兄弟王府传锏枪

罗春在关帝庙内看见秦琼,上前用手一抓肩膀:"姓秦的,你的病好得可真快呀!走吧,王爷升了二堂,要继续审问于你。这就跟我走吧!"秦琼先是吃了一惊,额角上冒出一股冷汗。又一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何必叫朋友们为我担忧呢?干脆打官司吧!纵然死了也是情屈命不屈。秦琼惟恐被屋里的众弟兄听见,老老实实地随着罗春走出关帝庙,被五花大绑捆了个结结实实,带到了北平府。这时二堂上灯火辉煌,罗艺正在堂上等候。刀斧手站立两厢。罗春跪倒:"回爷的话,奴才交令。""我且问你,可把秦琼提到!""回王爷,奴才把罪犯提到了。"罗春没敢把杜义等人包庇秦琼的事说出来,一来是怕把王爷气坏了,二来他也不愿意得罪杜义一帮人。罗艺一摆手,罗春把令交回退到一旁。"来人哪!把秦琼抬上堂来。""是!带秦琼上堂!"秦叔宝昂首挺胸大步走上堂来。

罗艺一看大吃一惊。呀!这秦琼也没有病呀!闹了半天全是哄弄我呀。这时他抬眼打量秦琼,见他周身上下一派英雄气概。秦琼此时早把生死置之度外,来到堂上双膝跪倒:"罪犯秦琼给王爷叩头。"罗艺嘿嘿冷笑一声:"来人,把他绑绳去掉。""是!"差人们把秦琼身上的绳子解开。秦琼整理了一下衣服,二次跪倒。罗艺心说:我非把这件事情弄清楚不可,看看你秦琼是用什么手段把我的人都给买通了。"秦琼!""王爷!""你不是身染重病吗?""是病了。""病了怎么又能走来?""现在又好了。""胡说,分明是你畏罪装病,哄弄本王,你该当何罪!""国有国法,铺有铺规,请王爷依法治罪吧!"罗艺一听,勃然大怒:"嘟!我把你个该死的配军,竟敢畏罪诈病,方才又来顶撞本王,这还了得,来人哪!""在!""看杀威棒侍候!""是!"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罗艺听见身后的屏风门连响了三下。罗艺知道这是他和王妃定下的暗号,王妃在屏风后边听着呢。罗艺只好停止问话,转到屏风后边。见王妃坐在椅子上,少保罗成和管家婆一大帮人在旁边陪着。王妃见罗艺进来,就说:"王爷!你这个人怎么一升堂就瞪眼睛?不是说好的吗?先问清再动你的刑法不迟。""本王倒忘怀了。你等着,待我问来。"说完罗艺二番出来升坐公位,一摆手把行刑手斥退,手捻胡须问道:"秦琼!我来问你,你是哪里人氏?"

秦琼本来豁出去等着挨这二百杀威棒哪!现在一听,王爷的口气缓和下来,不知何故,连忙答道:"回王爷!罪犯家住山东济南府历城县。""山东是你的原籍吗?""不是,我们是以后搬到山东来的。""噢!你家中现有何人?""我家现有五口,母亲、妻子,一个男孩,还有一个老家人。""你的父亲呢?""早就故去了。""他是身患何病去世的?""回王爷!不是患病,是战死的。"罗艺问到这里,心想:莫非他真是秦彝的后代。刚要往下问,屏风又响了。罗艺转身来到屏风后边,王妃说:"你倒是把话问清楚哇。问他原籍到底是哪里,他父亲叫何名字?"罗艺答应,再次回到堂上坐下问:"秦琼!你的父亲叫什么名字?他居何官职,如何战死,你一一讲来。""回王爷,我的父亲名叫秦彝,号叫子厚,当年扶保南陈后主,身为马鸣关大帅。那年大隋兴兵伐陈,我父亲和靠山王杨林在关前大战三天三夜不幸兵困战死。那时我年方五岁,随我母康氏夫人,在家人秦安的保护下,逃出马鸣关,四处漂流。最后落户在济南府历城县。"罗艺听到这里,方知真是自己的侄儿,不禁忙问:"我且问你,你的乳名叫什么?""回王爷!我的乳名叫太平郎。""儿呀!"一声哭叫,王妃秦胜珠从屏风后边走了出来,一把把秦琼抱到怀里。放声痛哭。少保罗成跪在母亲身旁哭叫:"表哥!"这时,二堂上所有的人都惊呆了。罗艺也是二目落泪,连叫:"儿呀!"秦琼不知就里,坠入五里雾中,好像木雕泥塑一般。

罗艺说:"秦琼!这是你的姑母,我是你的姑父,这是你的表弟罗成。"秦琼从小听母亲说过有一个姑母名叫秦胜珠,下落不明,万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相遇。骨肉至亲,扯肺连心,焉有不动心之理。秦琼也虎目流泪,连叫:"姑妈!"不禁也痛哭起来。正在这时候,杜文忠、张公瑾、白显道等人也赶到了。原来他们以为秦琼的官司应付过去了,就把秦琼请到关帝庙吃酒庆贺。席间秦琼到厕所一去未回,大家在庙内庙外找了个遍,没有找到,预感到一定出了什么事,众人急忙上马回到城里,向守门的士兵打听,才知道秦琼被罗春带进王府了,众人面面相觑。屈突通说:"不用问,这是王爷看破了咱们的内情,这一回不光秦二哥的二百杀威棒非打不可,恐怕咱们大伙儿也脱不开干系。"

杜义说:"这样吧!咱大伙儿都暗带武器,到王府二堂去观看动静,相机行事。大家要看我的眼色行事,切莫轻举妄动。"于是众人来到二堂,正赶上王妃和秦琼抱头痛哭。杜义等人一见,又惊又喜,赶紧给王爷叩头道喜。罗艺巧遇侄儿,早把心中的恼怒抛到九霄云外,反倒称赞抚慰了大家一番。金甲、童环为此事更是高兴。当下秦琼向姑父说明在皂角林误伤人命之事。罗艺是北平王,生死由他说了算,现在秦琼成了他的妻侄,多大的官司自然就一了百了。他说:"你的官司算完事了,二百杀威棒免了。"金甲、童环听说之后,就要求给回批文书,好回山西天堂县去消差。秦琼对罗艺说:"姑父!我还有两件事情,求姑父成全。"罗艺问:"什么事?""一是我的黄骠马被潞州府没收了,望能发还;二是我的家传熟铜宝锏也被官府没收,也望能发还。"罗艺点头说:"这个容易。"

于是,给潞州府写了一封书信,交金甲、童环带回去把两件事办了,然后把马和锏再给送到北平府来。罗艺又赏了他们五十两银子作来往的盘缠。金甲、童环告辞回山西不提。再说秦琼从此就住在王府,和姑父、姑母、表弟朝夕相处,甚是快乐。罗成从自己的房中搬到外书房和表哥同住。表兄弟出则同行,卧则同床,形影不离,相处的甚是融洽。这一天,罗艺把秦琼叫到眼前说:"秦琼啊,你父在世之时,武艺超群。你家祖传的熟铜锏,招数甚精,是否失传了?"秦琼笑答道:"姑父有所不知,我父虽死,锏的招数并未失传,我还会使用。"罗艺甚为奇怪:"那你是怎么学会的?""我的老哥哥秦安,原是我父的马童。我父的锏法他都会用,我父死在马鸣关前,秦安把我父的双锏拿回,带着我和母亲逃到济南府。我八岁起就和他学用双锏,因此并未失传。"罗艺听说大喜:"如此说来,咱们到演武厅上,你练给我看一看。"众人来到演武厅,罗艺居中坐了,罗成把自己用的亮银双锏借给秦琼。秦琼把衣服收拾妥贴,紧紧腰中的大带,走行门,迈过步,把双锏挥动起来,这真是:双锏如豹尾,舞动快如飞,上打开山式,下打扫堂腿,左打凤凰双展翅,右打燕子三抄水,一路分八路,八八六十四路,双锏上下翻飞,风雨不透。罗艺看着不住地点头称好。秦琼练完了把双锏放下:"姑父!叫您老人家见笑。""叔宝!你练得不错,刚才你练的时候,我就想起你的父亲,你们父子真是太一样了,锏法果然没有失传。"罗成也说:"表哥的锏法太好了!兄弟我还是头一次开眼界。"罗艺一高兴,说:"罗成啊!你把咱们罗家的五虎断命枪也给你表哥练一练,叫你表哥给你指点指点。""是!"

罗成把大衣甩掉,紧大带,提靴子,从兵器架上取下一条花枪,抖了一抖,然后把架式走开。大枪乃兵器之祖,花枪是百刃之贼。罗成舞动花枪,真是上绷下砸里撩外滑,乌龙摆尾,怪蟒翻身,把这条枪都使活了,把个秦琼看得目瞪口呆,喝彩不绝:"好!好!"罗成练完把招数收住:"表哥见笑了。"秦琼道:"说实在的,我也喜爱大枪,我见过练枪的人真不少,可是从来还没有看见过这么好的招数。"罗艺说:"秦琼啊!要论锏法,你们老秦家可称一绝;要论枪招,我们罗家的五虎断命枪也可称为一绝。这样吧!从今以后,你们哥儿俩在王府后花园互传枪锏,你学枪招,罗成学锏招,俗话说:艺不压身,望你们各自用心。"

罗成、秦琼齐说:"太好了!明日我们就练。"从此,罗成、秦琼每天在后花园练武,传枪教锏,苦学苦练。光阴似箭,转眼间两个月过去了。这一天,练完武艺之后,罗成有事走了,秦琼一人烦闷,就带了几两散碎银子出王府来到街上。这时候也就在辰时左右,街上行人不多,许多买卖还没开门。秦琼在街上转来转去,信步来到南关土地祠前。祠前围了很多人在观看什么,还不住叫好。秦琼不知是怎么回事,紧走几步来到人群之后,定睛往里边观看。秦琼这一看热闹不要紧,又闹出一件误伤人命的大事来。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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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

第七回 秦叔宝误伤武少帅 孙知府受责查凶手

秦琼在北平府街头闲逛,发现南关土地祠前围着不少人看热闹。秦琼站在人群后边往里看,原来是几个练武的。旁边戳着兵器架子,上边插着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各种兵器。土地祠的台阶下放着一把太师椅,上边坐着一个青年人。这个人看上去有二十多岁,头戴武生公子巾,身披对花公子氅,足蹬青缎子快靴,长得瘦小枯干,面黄肌瘦,斗鸡子眉,三角眼,两腮凹陷,好像有病刚好的样子。在他旁边站着两个青衣小帽的家人侍候着。场子里有两个人正在对拳。这两个人都是短衣襟、小打扮,干净利落,年纪都在二十五六岁。他们对打到热闹之处,看热闹的人直给他们叫好。秦琼一来闲着无事,二来最喜欢练武,看见场子里有人练武就被迷住了,站在那里观看起来。秦琼的拳脚很精,他看这两个人练的是五花拳对六合拳,果然招数熟练,功夫不浅。这两个人练完以后,秦琼也跟着观看的人一齐叫好。

这时,那两个人冲着那公子打扮的人一抱拳:"少爷!请您多指点!"那少爷把三角眼一瞪,尖嘴一撇:"我说你们怎么越练越回楦了?练的这是什么玩艺儿,拳不像拳,脚不像脚。你们看看我给你们练一套,学着点。""是!"这两个人规规矩矩往旁边一站,那个少爷慢腾腾地站了起来,把公子氅甩掉,紧了紧腰带,来到场子中间,往下一蹲亮了个"跨虎登山不用忙"的架式,双掌抡开练了起来。只见他拳似流星眼如电,身似蛇形腿如钻,猫蹿狗闪兔滚鹰翻,一招紧似一招。秦琼一看吃了一惊,心说:好功夫,好拳脚!看此人相貌庸俗,没想到竟有这么好的功夫。这个少爷不是一般的人,名叫武安福。他爸爸是北平府的大元帅、三军总指挥武奎。他叔叔是北平府副元帅武亮。这武奎、武亮在北平府的地位仅次于北平王罗艺。两个人四个老婆就守着这么一个宝贝疙瘩。武安福自幼娇生惯养,身体虚弱,武奎、武亮亲自传授给他各种武艺。这小子很聪明,因此拳脚练得很精。武安福把拳脚收住,众人又是一片掌声。这小子今天高兴了,稍微喘了一会儿气儿,说:"来呀!把我的两头蛇拿过来,我练一练叫你们开开眼!""是!"总管武喜把两头蛇,就是两头都有枪尖的花枪取过来。武安福把袖口一挽伸手把枪接过来,阴阳一合把,"扑噜噜"把花枪一摆,红色的枪缨子一奓开,和车轮相仿。他往下一矮身,施展招数。

秦琼细心观看,心说:练得真不错,手眼身法步、腕胯时膝肩,都有独到的功夫。武安福的花枪越练越快,秦琼也越看越高兴,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声:"好!"谁知道这时候武安福脚下一滑摔了一个跟头,一屁股坐到地上,正好和秦琼叫的"好"碰在一起。武安福本来就有点挂不住劲儿,忽听有人给他叫好,他的火儿就撞上来了。心说:这是谁呀!竟敢给我叫倒好!武安福一"骨碌"从地上站起来,破口骂道:"方才是哪个小子给爷爷叫的倒好?你他妈的站出来!"站在秦琼两边看热闹的人都知道是秦琼喊的,一看武少帅急眼啦,吓得"呼啦"往两边一闪,有人还用手一指秦琼:"是他喊的!"这时,秦琼这个后悔,心说:"人要是不走运,喝口凉水都塞牙。明明是一片好心,反倒换来了驴肝肺。"万般无奈笑着一抱拳:"这位少爷!您别误会,方才是我喊的好,不过我是真叫好,绝没有其他意思。谁知道不巧,正赶上您失足摔倒,请少爷千万原谅!"武安福恃着父亲、叔父的势力,平日欺负人惯了,真是瞪眼就骂人,抬手就打人。虽然秦琼这么解释,他一点也听不进去:"你是哪来的狂徒,我也不是耍狗熊的,用得着你叫好吗?明明你是给我喝倒彩,还要巧言遮辩。兔崽子,我今天要你的命。"说罢,武安福从地上拾起两头蛇的花枪,双手一抖,奔秦琼当胸便刺。秦琼赶紧往旁边一闪,把这一枪躲过去:"朋友!手下留情。在下确实是一片好心,请你不要动怒。"武安福哪里肯听,左一枪右一枪,枪枪都奔秦琼的致命之处扎来。秦琼万般无奈,往旁边一闪,伸手把武安福的枪杆抓住:"朋友!你也太欺负人啦!光天化日之下,你要把人扎死难道就不偿命吗?""放屁!把你扎死不过像扎死一条狗,你撒手。"武安福拼命往回夺枪,秦琼偏不撒手,两个人像走马灯一样,争夺不下。最后武安福用两只手往怀里使劲拉,秦琼一看,想:给你就给你吧,这么夺起来何时是个头。武安福正使劲往怀里拽,秦琼一撒手:"给你!"这一下可坏了,武安福用力过猛,这种枪两头都有尖,就听"扑哧"一声,武安福两手抱着枪尖,扎进自己的心口。只听他"哎哟"一声倒在地上,鲜血迸流,当时死去。家人们一看,齐声嚷道:"可不好了,少帅被人扎死啦!""快抓住这个凶手,别让他跑了。"秦琼一看,当时也吓了一跳。心说:我可真倒霉,怎么一伸手就出人命。他本想不走,和他们到官府打官司,辨个谁是谁非。又一想:不行,我的官司刚完,还在王府闲住,如果去打这人命官司,岂不连累姑父。干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想罢,一转身撒腿就跑,后边众人便追。秦琼身高腿长跑得快,拐弯抹角逃回王府,进了外书房,躺在床上心中"腾腾"直跳,十分后悔,不知这件事情会落个什么结果。他想:反正我不出王府,看他们怎么能找到我,就是找到我的头上也不承认,看他怎么办?

按下秦琼在王府避难不提。单说武安福的总管武喜,追了半天把凶手追没了,只好命人抬着少帅的死尸回帅府报信。大帅武奎、副帅武亮正在书房闲坐,武喜进屋哭倒在地,一五一十把经过说明。武奎、武亮大叫一声,昏倒在地,众人赶紧抢救,好半天武氏兄弟才苏醒过来。这时四个夫人也都到了,一看见儿子的尸体,也哭死过去。帅府内外一片哭声,直到天黑方才止住悲声。这时,早有人把武安福的尸体成殓起来,在院内搭起灵棚,请僧道念经,超度亡魂。且说武奎止住悲声之后,叫来武喜详细盘问事情的经过。武喜最后说:"凶手是个黄脸大汉,三十来岁,说话是山东口音,我们追到王府后墙就不见了。"武奎传令,命北平府知府孙昌太来见。孙知府连夜到帅府参见大帅。武奎把经过说明之后,命令知府:"在你的治下,出了这件事,这还了得。本帅命你一个月破案,把凶手缉拿归案,不然的话,唯你是问。"孙昌太忙说:"是,是,是!卑职一定办到。"孙知府回府后,马上把八班都头李兴、张达叫来,说明案情,限二人三天破案,否则绝不留情。张、李二班头领命下堂。三天的时间一晃就到了,两个人什么也没查访出来。孙知府大怒,把二人各打了二十板子,又给了三天期限。三天后仍没访着,孙知府又把他们各打二十大板,打得两个人龇牙咧嘴,直叫爹娘。一晃九天过去了,两个班头挨了三次打。孙知府最后告诉他俩,再给三天期限,十二天头上再要访不出来,要把他俩活活打死。张达、李兴哭着下了大堂,一瘸一颠地来到街上,心说:上哪儿去找这个黄脸大个子山东人呢?二人愁眉苦脸来到十字街口,一抬头有座茶楼,名叫"望海楼"。楼门左右一副对联,上联写:"扬子江心水";下联配:"蒙山顶上茶"。二人一想:管他如何长短呢?先到望海楼上喝点茶再说。二人一进门,掌柜、伙计一看都认识,赶紧过来迎接,把二人让到账房。

两个人龇牙咧嘴欠着屁股坐下。掌柜的忙问:"二位班头!这是怎么啦?""哎呀!掌柜的!我们两个可活不了啦!""怎么活不了啦?"两个人把经过说了一遍,然后说:"掌柜的!我们打听打听,你们茶楼是五方杂处之地,吃茶的人哪儿的都有,你们可曾发现有个黄脸、大个儿,说话山东口音的人没有?""这个……"张、李二人一听有门儿:"掌柜的你倒是说呀!如果帮着我们哥儿俩破了案,我们一定重谢!"掌柜的合计了一会儿:"这个人多大的岁数吧?""三十往里。""哎呀,莫非是……""说呀!你倒是快说呀!"掌柜的搔了搔脑袋:"这话可不敢说。为什么呢?到我们这儿喝茶的真有一个山东人,二十多岁,黄脸大汉。可是,人家不可能是凶手呀!"张、李二班头一听,"腾"的一声就站起来啦:"掌柜的!这个人是谁?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你只管说来,哪怕他不是凶手呢,咱们去查访查访不就明白了吗?"掌柜的说:"这个人经常来喝茶,不过这十多天没来了。听说他是王爷府里的,姓秦叫秦琼,字叔宝。他和北平王罗艺有亲戚,是老王妃的娘家侄儿,罗少保的亲表兄。人家能是凶手吗?"张、李二位班头心里也犯了嘀咕。可又一想:他就是王爷的亲戚也不见得不是凶手呀!掌柜的又说:"这个秦琼平时自己不出来,每次来喝茶都是少保罗成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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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

第八回 武奎武亮王府访凶手 罗艺罗成设计护秦琼

张、李二班头正在望海茶楼访拿刺死少帅的凶手,可巧秦琼和罗成到这里喝茶。原来秦琼自从误伤武安福之后,跑回王府,每天愁眉苦脸。罗成不知其中原因,认为表兄可能是想家了,只好从中解劝。秦琼没有对罗成说实话,只是应付两声,依然紧锁双眉。罗成又邀秦琼到街上去散散心,秦琼也借口乏累不去。罗成无奈,把秦琼的郁郁不乐,禀告了母亲。王妃秦胜珠当即把秦琼叫到内宅,劝了半天,又命罗成陪伴秦琼上街散心。秦琼无奈,这才和罗成一齐出来。表兄弟俩在街上转了转,不觉来到望海楼茶楼门前,罗成要到楼上喝茶,秦琼只好进了茶楼。掌柜的一见,忙悄声地说:"就是这个人。"张、李二班头一看秦琼,正是黄面金睛,身高体大,因破案心切,不顾一切,撩帘出来,直扑秦琼。少保罗成吓了一跳,当时把脸往下一沉:"你们俩好大的胆子,这是要干什么?"张、李二人看见罗成,才感到自己鲁莽了,吓得赶紧给罗成跪倒:"少保息怒!小人迎接少保来了!"说着不住地叩头。罗成不知就里,信以为真,一摆手:"退下!""是,是,是。"张、李二班头退回账房。罗成、秦琼上了茶楼。这时秦琼心里已经明白,心想:看样子这是官府正在访拿自己,这可如何是好?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再说张、李二班头回到账房一合计,咱俩芝麻大的小官,敢抓王府的表少爷?再说也还不能断定他就是凶手呀!不如回去禀报,叫上边定夺。孙知府听了禀报之后,不敢怠慢,急忙上轿到帅府向武奎、武亮禀明一切。武奎一听"哇呀"暴叫,手指王府骂道:"罗艺,老匹夫!我和你有一天二地仇,三江四海恨,你的妻侄刺死我儿,本帅岂能和你善罢甘休?!"这武奎怎么这样恨罗艺呢?原来,罗艺虽然是保的隋文帝杨坚,但是当年有约在先,罗艺在北平府听调不听宣。他这个王爷府乃是独立的衙门,自己开饷,自己养兵。朝廷怕罗艺谋反,思谋再三,最后还是靠山王杨林设了一计:把他心腹爱将武奎、武亮派到北平府为帅,实际是来监督罗艺。元帅当然也有兵权,他们网罗了不少英雄和北平王罗艺抗衡。罗艺也明白朝廷的用意,但又无法制止,于是他也扩充实力,网罗英雄,牢牢地把北平府所管十六州控制在手中。武奎、武亮的一切行动,罗艺也在暗中监视,所以武奎、武亮把罗艺恨之入骨。双方是勾心斗角,明和暗不和。今天武奎听说儿子死在罗艺妻侄秦琼的手中,岂能不暴跳如雷?武亮比较精细一些,他先把知府打发走了,然后对武奎说:"哥哥不可莽撞,罗艺老匹夫可不是好惹的。他大权在握,说一不二,你我弟兄虽为元帅,究竟抵不过王爷。""难道我们的孩儿就白白死了不成?""不能这么说,现在还不能断定秦琼就是凶手。我有一计,你看如何?""何计?""你我弟兄到王府去一趟,名义是:听说王爷二堂认了姑亲,我们给王爷贺喜来了。就便暗中看看这个秦琼是不是凶手。如果不是就算啦;如果是他,当场把他拿获。罗艺如果出面阻拦,我等就奏他一本。我等有理有据,还怕在皇帝面前告不倒他?"武奎忙问:"我俩不认识秦琼,怎么知道他是不是凶手?""这个好办,带着总管武喜去。武喜是见证人,他还不认识秦琼吗?""对!言之有理。那么带多少人马去呢?""不能多带人,带多了就要打草惊蛇,只从军中选一百名武士就可以了。五十名埋伏在王府之外,五十名带进王府,跟随左右,看你我的眼色行事,给他们来一个迅雷不及掩耳。那时,罗艺纵然有百万人马也无济干事了。""妙!妙计!妙计!"武奎当时命心腹爱将中军官小后羿孙成,叫他马上集合牙将以上将官到帅府议事。工夫不大,武奎的大厅里挤满了人。武奎当众把事情说了一遍。这些武将"哇呀"怪叫,一个个摩拳擦掌,要到王府去厮杀一番。武奎从这些人中选了一百人,命他们暗藏利刃,身披重甲,随同武奎、武亮一同去王府。命小后羿孙成总理帅府一切事宜,随时应变。武奎、武亮又叫人备了八色礼物,带着总管武喜,上马直奔王府而来。

再说罗成和秦琼在茶楼上喝茶之后,回到王府。秦琼总是愁眉不展,唉声叹气。罗成料想这里边有了奥秘,追问秦琼到底是为了什么,秦琼想,这么瞒下去恐怕不妥,这才把到街上闲逛,土地祠前看热闹叫好,误伤武安福的事,对罗成说了一遍。罗成一皱眉:"怪不得街上风言风语传说这件事情呢!表哥,事到如今怕也不行,你对我说了就对啦!据我想,武奎、武亮决不能善罢甘休。我看应对我爹把话说明,让他老人家也好有个应急之法。""表弟!我怕他老人家生气,来了净给老人家惹事。""不要紧,我爹恨透了武氏弟兄,早想瞅时机把他们除掉。我听说武安福这小子依仗帅府的势力,抢男霸女,无所不为,死了他是罪有应得。走!到内宅去先对我娘说一声。"秦琼无奈,只好随着罗成来到内宅,拜见王妃秦胜珠。老王妃一见秦琼,喜笑颜开。自从二堂姑侄相认之后,王妃甚为高兴,每天有说有笑,北平王罗艺也甚为满意。当下王妃命罗成、秦琼坐下,问秦琼起居等情。秦琼说:"不用姑母惦念,孩儿一切都好。"罗成一看老娘这么高兴,乘着这个机会就把秦琼误伤人命的事情说了一遍。当下弟兄二人跪在王妃面前认罪。王妃一听先是吃了一惊,半天没有说出话来。又见弟兄二人跪在面前,哀求搭救,才说:"你们赶紧起来吧!老身设法就是。"王妃先叫他哥儿俩到外书房等候,又叫管家婆去请罗艺。罗艺来到内宅,一看王妃正在掉眼泪,吓了一跳,忙问:"夫人!你这是怎么啦!怎么老啦老啦倒爱哭啦?有话就说吧,为何啼哭呢?"王妃停住哭泣,把秦琼误伤人命的事说了一遍:"王爷!秦琼要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这条命就不要了。"罗艺听了也大吃一惊,心想:怪不得这几天秦琼愁眉苦脸的,原来是这么回事。"夫人!不必担心,本王自有主张,一定设法保咱侄儿没事就是了。"当下,罗艺命人到前边把秦琼、罗成叫来,又详细地问了一遍。秦琼不敢隐瞒,把事情经过从实讲了出来。罗艺说:"武安福一死,武奎、武亮岂能甘休?况且又死到咱们的人手里。不过,秦琼你也不必害怕,本王自有平息之法。武氏弟兄若愿意平息此事,我们可以多出银两,补报他的人情。假如他们仗势非要叫你打官司偿命,你就干脆来个不认账,那时我就说他诬赖好人,看他有何法子。倘若他们动武,那我就借机将他们除掉,好拔去我的眼中钉、肉中刺。"一家人正在屋里商量对策,忽听外边有人禀报:"元帅武奎、副帅武亮求见王爷,现在仪门之外等候。"罗艺说:"正好!他们找上门来了,罗成啊!""儿在!""你到外边命杜义、张公瑾等人,如此如此,到时看我的眼色行事。"罗成领命去了。罗艺又嘱咐秦琼暂且在内室等候。然后,他穿好官服,在众人陪伴之下登上银安殿。罗成进来享报:"报父王,一切都安顿妥啦!"罗艺传令:"请元帅、副帅进来!""是!"罗成高声喊道,"奉王爷旨,请武大帅、武副帅进殿。"启承官又传下去。

武奎、武亮领人来到王府,下马在府外等候。工夫不大,杜义领着众旗牌官迎接出来。杜义抢前几步,说:"不知大帅大驾到来,杜义迎接来迟,尚请当面恕罪!""岂敢!岂敢!本帅特来求见王爷。""王爷已经升殿,命我等迎接大帅。请!"武奎在前,武亮在后,武喜紧跟在后边,进了头道仪门。武奎带来的甲士刚要进门,张公瑾赶紧迎住:"众位!一路辛苦,请到配房待茶!"说着不容分说,又拉又扯把五十名甲士拉进配房,然后堵着门一站,这可好,把他们都给软禁起来了。屈突通、屈突盖、毛公遂、吕公旦,领着人在屋里陪着,这些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是好。没听到大帅的命令,自然不能随便动手。再说武奎、武亮走进银安殿回头一看,身后只跟着六个人,其余都不见了,心里非常着急。这时少保罗成笑着迎上来说:"罗成奉王爷旨迎接大帅!""哎呀!不敢当!不敢当!少保千岁您好!""请!"

武奎、武亮硬着头皮进了银安殿,来到罗艺面前施礼:"卑职给王驾千岁叩头,愿王爷千岁!千千岁!"罗艺赶紧站起身来,说:"大帅、副帅免礼!请坐!""多谢王爷!"二人入座,仆人站在身后。罗艺命人献茶:"二位元帅!今日来到王府有何事?"武奎急忙站起来回道:"回王爷,听说王爷、王妃在二堂姑侄认亲,一家骨肉团圆,卑职特来贺喜!"说完回头喊:"来人呀!把礼物抬上来!"武家仆人忙把礼物献上。罗艺谢过,命人收起,武亮道:"听说表少爷人材出众,乃当世英雄,愿请出来让我们一见。"罗艺点头:"来人哪,请表少爷。""是!"工夫不大,秦琼走上了银安殿:"给姑父叩头!""免礼。秦琼啊!今有北平府大元帅武奎、副帅武亮前来祝贺你我姑侄团圆,你上前谢过大帅。""是!"秦琼抬头一看,见有两个人坐在旁边。一个头顶三义金盔,身披大红缎子团龙袍,面如蟹盖,三绺花白胡须,腰中悬剑,二目有神。另一个头顶帅盔,身披白缎子团龙袍,面如油粉,一对黄眼珠,连鬓络腮胡子,腰中悬剑,威风凛凛。罗成忙上前道:"这头一位是武大帅,第二位是武副帅。"秦琼抱拳施礼:"小可秦叔宝给二位大帅行礼。"武氏弟兄看秦琼身高过丈,一表人材,模样长相和所报的凶手模样一般无二。武亮不由回头看了一眼总管武喜,意思是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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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

第九回 武奎定计为子报仇 秦琼校场露技练武

武奎一看秦琼果然是杀死儿子的凶手,不由得火往上撞,从腰中拔出宝剑要杀秦琼。武亮比武奎心眼儿多,他发现罗成手握宝剑,面带杀机,罗艺二目圆睁,直视武奎。再看银安殿上下一派杀气,知道罗艺已做好准备。更何况自己带来的人都被挡在外边,如果真要动起手来,非吃亏不可,可是武奎已经把剑拔了出来,想拦已经来不及了,他灵机一动,马上站起来说:"表少爷真是一表人材,我和家兄商妥,把家兄的宝剑'二刃青鈺'相赠给表少爷。这不,家兄已把宝剑抽了出来。"武亮一面说,一面向武奎使眼色。武奎这时也深知处境对自己不利,明白兄弟说话的用意,立刻改变态度说:"哈哈哈!舍弟说的对,请表少爷看看我这把宝剑还能用否?"说着把剑递给秦琼。罗艺在上边看得清清楚楚,现在武奎、武亮的主意改变了,也就顺水推舟说:"秦琼啊!既然大帅有此盛意,你就把宝剑收下吧!""多谢大帅!"武奎虽不情愿,也没办法,只好把宝剑连鞘一并捧着交给秦琼。罗艺吩咐:"来呀,客厅摆酒,请元帅饮宴。"武奎、武亮忙站起来说:"不不不!多谢王爷美意。王爷公务劳累,卑职告辞了。"罗艺见说,也不挽留:"罗成啊!送客!""送客!"就这样,武奎、武亮被送出王府。张公瑾、杜文忠也把挡在房子里的人放出来。武奎、武亮率人回到帅府,哥儿俩又气又恨,武奎一脚把桌案踢翻,见人就骂,吓得众人连大气也不敢出。武亮赶紧说:"兄长不必如此生气,当心身体。""贤弟!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去。咱的孩子尸骨未寒,凶手在咱们眼前逍遥自在,咱们竟一筹莫展,难道就这样算了不成?""当然不能。""那下一步我们该如何对策?""需周密计议。我看把孙成和赵、王二位总兵找来,咱们一起商量,你看如何?""好!"

小后羿孙成、总兵赵大宾和副总兵王开甲来到帅府,参见过武奎、武亮之后,武奎让坐,从人献茶。武亮把事情的前后经过说了一遍,叫大家想法子,怎么才能拿住秦琼,为少帅报仇。孙成抱拳说:"大帅!要靠打官司叫秦琼偿命,怕是办不到了。眼下只有一个办法能把秦琼置于死地,还让罗艺心服口服。"武奎忙问:"有何妙法?""大帅!眼看秋季操练兵马的日子就要到了,八月十五全城武将会操。大帅可以事先禀报罗艺,就说表少爷浑身武艺,一表人材,岂能长期闲住,应保举他一个官职,会操时请秦琼下场比武,按武艺高低决定官职。罗艺必然应允。到了会操那一日,只要秦琼下场,我们事先准备好,必能把秦琼置于死地。这不就给少帅报了仇了吗?""妙,此计甚妙!"武奎、武亮一致赞成,吩咐孙成马上着手准备一切,并答应孙成等人,事成之后,必有重赏。同时命文案师爷给罗艺写了禀呈,请秦琼参加会操,论功封官。罗艺收到禀呈后,不禁哈哈大笑。他命人把罗成、秦琼叫到面前:"你们看看,武奎、武亮诡计多端,一计不成又生二计。"罗成看罢禀呈,说:"父王!我看这是以荐表兄作官为名,诱骗表兄校场比武,暗下毒手。""对!就是这个用意。你们看该用什么对策?"罗成说:"咱们就来个将计就计,顺水推舟。到八月十五那天,我们都去。表兄下场比武,凭表兄的武艺,准保无有敌手。那时看他武奎说话算也不算。真要是表兄战胜了武氏弟兄,就叫他哥儿俩把帅印交出来给我表兄,让他们滚出北平府。""好,正合我意,就这么办。"秦琼忙说:"为了我的事,如此兴师动众,怕有不便吧?请姑父三思。""秦琼啊!不必害怕。这是他们算计咱们爷们儿,咱们不作准备,岂不是干等着吃亏。""表哥!您就不用多虑了,到时候把您的本领全使出来,打他们个心服口服。眼下您就加紧练武吧!"秦琼无奈,只好点头应允。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转眼八月十五到了。这天早晨,罗艺寅时起床,用过早饭,全身披挂,来到仪门之外。杜文忠、张公瑾、白显道等十二家旗牌官,也满身戎装,佩剑悬刀。五百名虎贲军手持长矛大刀,排列整齐。秦琼、罗成也披挂整齐,伫立在府门之外。罗艺巡视一遍,然后由马童带过战马,一跃上马,秦琼、罗成和杜文忠等随后飞身上马。罗艺一摆手,杜文忠喊了一声:"起队!"刹时间,数百匹战马,簇拥着罗艺、秦琼、罗成,朝校场飞奔而去。

北平府的校场设在北门外十里地的边山脚下。这里三面环山,地势宽阔。历年的大操都在这里举行。这种大操又叫会操,凡是北平府管辖下的四十万官兵,不论是骑兵、步兵,还是弓箭手、长枪手,各营各哨都要选拔优秀者参加。优者受奖,劣者受罚,无非是鼓励三军勤奋操练的意思。离校场三里地有个镇子名叫典军镇,此镇中间一趟大街,五百多户人家,大多是开饭馆的。每年八月,这里就兴旺起来,一直到会操结束为止。这半个多月的收入能超过半年。罗艺的人马穿街而过,来到校场的南门停下。武奎、武亮早已到了,听说北平王驾到,赶紧列队迎接:"卑职迎接王驾千岁!"罗艺抱拳还礼。三军向罗艺行了军礼之后,校场上锣鼓喧天,军乐悠扬,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罗艺来到中央将台。大家甩镫下马,来到将台之上。将台上并排放着三张桌案,上边摆着令旗、令箭。罗艺居中而坐,武奎在左,武亮在右也都就座。其他大将,各按官职,分站两旁。罗成、秦琼、杜文忠、张公瑾众人站在罗艺身后。再看校场四周,旗幡招展,号带飘扬。约有五万名士兵,列成五队,按金木水火土,分成红黄赤白黑五色旗帜。步兵在前,骑兵在后,整齐肃立。这都是罗艺手下的镇边军和武奎、武亮统辖的镇边军。大家坐定之后,武奎欠身施礼:"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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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

第十回 秦叔宝比武胜群将 小后羿赛箭出巧招

秦琼在校场梅花圈内刚刚练完了双锏,忽然从对面黄旗之下一马飞出,马上一员大将抡起大刀照秦琼搂头便砍。秦琼急将马往旁边一带,躲过大刀。闪目留神观看,只见这员大将身高足有九尺,头顶镔铁狮子盔,身披大叶连环甲,外罩绿色战袍,足蹬虎头战靴。往脸上看,面如重枣,两道刷子眉,一对大环眼,三绺短髯,满面杀气。跨下青骢马,手使三亭大砍刀。秦琼看罢,用锏一指喝道:"来将通名再战,你我无冤无仇,为何突然下手?"此人哈哈大笑:"姓秦的,要问我的名姓,你且听了:我乃大帅武奎手下、官居副总兵之职、外号人称大刀将关达的便是。量你无名之辈,有何德能,竟敢在北平府发威?今日叫你知道知道本总兵的厉害!你要是把我赢了,我这个总兵官就让给你。"说罢手抡大刀,马往前提,一刀奔秦琼头顶砍来。秦琼不敢大意,双手擎着双锏,十字插花往上一迎,就听"当啷"一声把大刀架开。二马一错镫,关达的大刀反手奔秦琼的脖项便砍。秦琼赶紧来了个缩颈藏头,把大刀躲过。二马圈回来,还没等关达动手,秦琼抡起双锏,直奔关达头顶打来。关达使个举火烧天式往外就架。秦琼这一招是虚的,没等关达的刀碰在锏上,秦琼把双锏撤回,一翻手奔关达的两肋便打。这一招叫大鹏双收翅。关达一看不好,双脚点镫,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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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

第十一回 一箭双雕秦琼险胜 立军令状武奎下场

小后羿孙成和秦琼校场比箭,全场上下无不注意观瞧。这时,孙成马快如飞,来到百步白线之处,只见他轻舒猿臂,将弓拉满,一回身,弓开如满月,箭发似流星,说一声"着","咝"的一声把箭射出。这支箭正好从金钱眼内穿过去,连金钱眼的边都没有沾上。刹时间鼓声一响,欢声雷动。大家赞叹:"好箭法!"秦琼也暗暗吃惊:果然名不虚传。孙成又抽出第二支箭,战马从金钱下圈回,马蹄刚踩白线,孙成拈弓搭箭,将身一扭,又喊一声:"着","咝"又一声箭奔金钱。这一回果如孙成所说,箭进金钱眼后,没有穿过,而是在钱眼内颤了两颤,然后落在地上。立时全场沸腾,战鼓如雷,三军呐喊:"凤凰旋窝呀!""好箭法呀!"秦琼更暗暗点头:说到做到,足见平日下了苦功。孙成第三次把马带回,围着梅花圈转了一圈,再从金钱下飞出,越过白线之后,把马圈回来,面对金钱,前把推泰山,后把拉弓弦,"嗖"的一声箭奔吊金钱的绒绳飞去。箭发马飞,这匹马紧追射出的雕翎箭。箭中绒绳,绳子一断,金钱落下,正好孙成马到,把钱接在手中,孙成把金钱高高举起,显示给全场观众。全场马上又欢声雷动,军乐司奏起军乐,鼓响三通为孙成祝贺。孙成在马上向着将台施礼,表示感谢!然后他拨马来到秦琼面前:"秦将军见笑了!"秦琼抱拳:"真不愧小后羿的美称。""秦将军夸奖了。刚才不过是在下碰上运气,幸未丢丑。这回该秦将军一显身手了。"孙成说完,面带得意之色。秦琼知道自己像他那样射法,一来没有练过,二来即使侥幸射好了,也不过和他来个平手,我必须另想办法:"孙将军!我有一言出口,望将军原谅。""有话请讲当面。""孙将军!两军对阵,二将交锋,对方都是活人,绝没有哪一方站着不动,等候对方把箭射来。所以我认为射箭应以活靶为主,射中活物,方有实用。如将军刚才射法,看起来好看,也下了苦功,但是华而不实,临阵用处不大。我如和你一样射法,也难分高低,今天我要在这校场之内,箭射活物。我这一箭要射下两个飞禽,方显得射箭的真功夫。孙将军,你看如何?"秦琼的意思是,我不按你的射法,并非我不能,而是你的射法不好。他要一箭双雕,压他一头。秦琼知道,校场上空很难飞来鸟类,即便来了,也不可能飞来一片,这样,自己吹了大话,无鸟不射,还不为输。孙成听了,不禁一阵冷笑,心说:你把我的射法,说得一无是处。好,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一箭射双雕:"好!好!好!既然秦将军能够一箭射双雕,真是绝技,在下倒要开开眼界。"秦琼在马上一抱拳:"那我就献丑了。"说着催马来到将台之下,从杜义手中接过为他准备的弓箭。秦琼双臂叫力,一拉这张弓,只听"咔吧"一声,弓弦折断。当兵的又送过来一张弓。秦琼左手一推弓背,右手一拉弓弦,"咔吧"一声,弓背折断。秦琼一连拉折了好几张弓。原来秦琼多了个心眼儿,他故意把弓拉折,想借着没有好弓,无法射箭来搪塞过去,这样就不能算输。孙成看破他的用意,马上把自己用的铁背铜胎宝雕弓送了过来:"秦将军臂力过人,一般的弓不能称手。来,我这张弓暂借与将军一用。"秦琼一声道谢,接过弓来一看,这是一张好弓,两臂没有七八百斤力气休想拉开。秦琼在马上轻轻拉了拉弓弦,感到尚能称手。于是抽出一支狼牙大箭,扣上弓弦,打马小跑围着校场转圈,同时仰头往天空观看。孙成也往天空观看。只见晴空万里,连一点云彩影子也没有,更没有飞禽飞过。秦琼心里说:没有鸟儿飞来才好呢。谁知无巧不成书,偏偏这时天空中还真飞过鸟儿来了。从山那边飞过来两只山鹰,一上一下好像抢什么东西。原来校场离典军镇不到三里地,典军镇上饭馆多,天天杀鸡宰鹅,开膛煺毛,引得山鹰也天天在这上空盘旋。有一只小山鹰叼着一根鸡肠子飞上天空,谁知又飞来一只大山鹰和它争抢,小山鹰一看不好,叼起肠子就飞。大山鹰飞得快,赶上来叼住了肠子的另一头,两只山鹰在天空缠来绕去,都被鸡肠子缠住了爪子,谁也撕扯不开,正巧飞到了校场上空。孙成心说:姓秦的,这一回就要你的真功夫了:"秦将军,山鹰当头,请你大显身手吧!"秦琼立即拈弓搭箭,聚精会神,瞅着两只山鹰飞成一上一下,秦琼乘此机会一箭射出。也该秦琼露脸,这一箭竟然把小山鹰穿透,又射进大山鹰的肚子,双鹰一起落到校军场上。张公瑾飞马前去,把双鹰连箭拾起举到空中,高喊:"众位请看!秦叔宝一箭射中双雕。"三军齐声呐喊:"好箭法!"罗艺心里高兴,忙亲自吩咐:"来呀!给秦琼擂鼓祝贺!"小后羿孙成心里不服气,可又说不出毛病来,一气之下,飞马跑出校场,弃官不作,隐身到山林去了。

武奎脾气暴躁,压不住火,"腾"地一声站起身来说:"王驾千岁!"罗艺看出武奎有点儿急啦,故作不知,忙问:"元帅有何事啊?""秦叔宝不但双锏精通,箭法也非比一般,我打算下场与他较量较量,不知王爷可允准否?"罗艺故意激他一激:"你身为边镇大帅,竟要和一马快比武,不怕失了身份?"武奎冷笑道:"如果我不是秦琼对手,愿将帅印拱手相让。"武奎说罢,把令旗交与武亮,吩咐一声:"带马抬刀!"武亮小声道:"哥哥多加小心,秦琼决非等闲之辈。""量他也不过如此。"说完走下台去,罗艺也不加阻拦。

武奎来到台下,搬鞍认镫,上了战马,伸手接过他的八十六斤青龙刀,飞马直奔秦琼。秦琼看见,吃惊不小,忙抱拳道:"大帅不在将台监军,来此何为?""哈哈哈!秦琼啊!你不要假装糊涂,我来和你拼命来了。你若是把我胜了,本帅愿将北平府的帅印拱手相让。你看如何?""大帅!秦琼出身微贱,岂敢有非分之想,掠人之美?"武奎大笑:"姓秦的,咱们是铁拐李把眼挤,你糊弄我,我糊弄你。彼此心里明白就得了,休走,看刀吧!"说着双脚一点马镫,抡起八十六斤大铁刀搂头便砍。秦琼把马头一拨,闪在一边。武奎手腕子一翻,拦腰索玉带又是一刀。秦琼拨马又躲开了。武奎反背一刀,秦琼又闪开了。武奎直气得哇哇暴叫:"秦琼!因何你不还手?"秦琼抱拳:"大帅!吓死秦琼也不敢和大帅交手。""这是为何?""大帅容禀。大帅乃朝廷命官,位居一品。秦琼乃一勇之夫,位不过马快,秦琼和大帅的身份天地悬殊。大帅若伤了秦琼,如伤草芥;秦琼若伤了大帅,罪该万死,那时秦琼纵然粉身碎骨也在所难赦。因此秦琼不敢还手。"武奎用手一指秦琼:"那你说怎么办你才肯和本帅交手?""请大帅自己酌量,秦琼不敢胡言乱语。""我和你在王爷面前立下军令状,不论是谁死谁伤,都是祸由自取,不用对方抵偿,你看如何?""秦琼愿意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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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

第十二回 秦叔宝校军场锏打武奎 于双仁王爷府行刺秦

武奎和秦琼立下军令状,一同下了将台。秦琼上马,双腿一夹,两裆用力,这匹马"咴儿咴儿"一叫,趴在地上。这样连换了四匹马都顶不住秦琼这一夹。秦琼为什么要使劲儿夹马呢?因为他知道武奎非一般战将,乃杨林手下著名的虎将,掌中这口刀盖世绝伦。他如不做充分准备,岂能是武奎的对手。两军阵上,战马是大将的双腿,马要是不听使唤,到时候使用不灵,焉能取胜。刚才秦琼连胜三阵都没有使这么大力气夹马。现在要战武奎,他要挑一匹好马,不想连换四匹马都不顶用,秦琼甚是着急,心说:眼下如果有我的黄骠马在,我何惧他武奎?可惜兵器、战马都不是自己的,不能得心应手,如何能够取胜?真是无巧不成书,正在秦琼找不到好马的时候,从校场外进来两个人三匹马。秦琼抬头一看,不禁喜出望外。原来进来的两个人正是金甲、童环,他们牵着秦琼的黄骠马透骨龙,马鞍上还挂着秦琼的熟铜双锏。原来,金甲、童环奉北平王罗艺之命,回到山西潞州天堂县交了差。知县一见罗艺的书信又惊又喜,赶紧到潞州府打招呼,把黄骠马和熟铜双锏领出来交给金甲、童环。兄弟二人在山西住了几天,把秦琼给单通的信送到二贤庄,然后兼程回到北平府。他们听说秦琼正在校场比武,知道秦琼急需马匹和兵刃,这才赶到校场来。兄弟相见,简单地说了几句话,秦琼把黄骠马牵过来,爱惜地用手抚摸了一会儿。黄骠马认识自己的主人,摇头摆尾,"咴儿咴儿"直叫。秦琼把马鞍子紧了几扣,把马肚带勒了一勒,然后飞身上马,怀抱双锏,一拨马头直奔梅花圈。武奎早已等候多时,他见秦琼换了马匹、双锏,比刚才更加威风,跨下这匹黄骠马鬃尾乱奓,真有猛虎下山之威。武奎看见,咬碎钢牙,手举大刀,搂头便砍。秦琼往旁边一带战马,把刀躲过。如此又让了两招,武奎说:"秦琼!刚才本帅和你动手,你不还手。如今各自立下了军令状,为何还不还手?"秦琼带笑答道:"大帅!我让你这三招,都有原因。第一招让你,你是大帅,我是普通百姓。第二招让你,谢大帅推荐之恩。第三只因前者我在街上误伤你子武安福。有以上原因,所以让你三招。再战,请恕秦琼可就要得罪了。"武奎闻听,一阵哇呀暴叫:"姓秦的,休在本帅面前卖弄人情,既然知道你打死了我的儿子,咱俩就是冤家对头!今天有你没我,有我没你,不要了你的狗命,本帅誓不为人。看刀!""刷"的一声,大刀又奔秦琼砍来。秦琼知道再让无益,只好接架相迎。他把双锏往上一兜,只听"当啷"一声把武奎的大刀崩了出去。二马一错镫,秦琼使了个丹凤朝阳,右手锏奔武奎脑后便打。武奎赶紧使了个推窗望月式,把锏隔开。两个人齐催战马,刀、锏并举,杀在一处。武奎用尽了全身力气,大刀舞动如飞,恨不得一刀把秦琼砍为两段。秦琼也拿出全身武艺,想把武奎制服。两个人各不相让,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杀了个难分难解。罗艺在将台上留神观阵,一看这场凶杀恶斗,真替秦琼暗捏着一把冷汗。罗成、杜文忠、张公瑾等人无不替秦琼担心。那一边武亮也坐不住了。他伸着脖子在观阵,也替他哥哥担心。他见秦琼的双锏上下翻飞,招数变换无穷,双锏带着风声围着他哥哥的脑袋直转,这真要是碰上还不打个稀巴烂。可是,他再看他哥哥的大刀,光华夺目,挥砍自如,并不比秦琼的双锏弱,他这颗心才稍微平静一些。杜义吩咐:"擂鼓助阵!"刹时间鼓声如同爆豆儿,三军呐喊之声,山摇地动。秦琼一边打着一边想:这武奎的刀法果然纯熟,非比一般,看起来要把他赢了还得费点手脚。一转眼两个人战了五十多个回合没分胜负,秦琼不由得暗地着急,心想我已经打了几阵,他是第一次出马,时间长了我的力气必然不佳,不如我败中取胜,赢他便了。秦琼想罢拨马便走。武奎为儿子报仇心切,不辨真假,以为秦琼怯阵要逃走,可就急了,心说:我要把他放走了,再想给儿子报仇可就没有机会了。姓秦的,我看你往哪里去?想罢,双脚点镫,催马便追。转眼追到秦琼身后,两匹战马首尾相接,武奎双手抡刀,恶狠狠奔秦琼后背就砍。秦琼本是假意逃走,双腿收裆,黄骠马并没有飞奔,四蹄跺得快,实际跑得慢,有意等候武奎追赶。秦琼在前边跑着并不回头,但两耳却注意后边的动静。

这就叫大将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武奎马到刀到,秦琼早已听得清楚。只见他左脚踹镫,右脚一点马项,黄骠马突然一转个儿,正转到武奎身后。秦琼双手抡起八十斤一对铜锏直奔武奎后背打来。武奎一刀劈空,就知道上了秦琼的当,还没有想怎么办呢,就听脑后一阵风声,心说我命休矣!但躲已来不及了,惟一的办法是从马前滚下地去,方能保住性命。当时不容武奎多想,只见他双手扔刀,一抱脑袋从马项上滚下去。谁知武奎一急,双腿甩镫没甩利索,右脚脖子被马镫套住。秦琼的双锏虽然没有打中武奎,却正好打在马鞍和马屁股上。战马被打得疼痛难当,"咴儿咴儿"一叫,蹦起来好几尺高,好像疯了一样,围着校场狂奔起来。武奎的脚在马镫上套着,脑袋拖地,被战马把他活活拖死了。报马赶紧上将台禀报:"元帅阵亡!"武亮闻报,大叫一声:"疼死我也!"翻身摔倒在地,昏迷过去。这时将台上一阵大乱。好半天武亮才缓过一口气来,放声痛哭,边哭边给罗艺施礼:"王驾千岁!家兄死的太惨,求王爷作主,要秦琼偿命才是!"罗艺冷笑一声,说:"武亮!你哥哥和秦琼比武实属自愿,而且立了军令状,白纸黑字写得明白,死伤与对方无干,现在墨迹未干,岂能说了不算?"武亮道:"虽然立有军令状,那不过是一时气愤,难道家兄就这样白白死去不成?"罗艺想了想,说:"这样吧!你哥哥和秦琼比武,是他自己落马,被马拖死的,现在把马斩首,给你哥哥报仇也就是了。来呀!把武大帅的战马斩首!""是!"武亮一听气得浑身发抖,手脚冰凉,心说,好你个老匹夫,这不是欺骗小孩儿吗?你也欺人太甚了。想到此大叫一声:"气死我也!"翻身栽倒,又昏迷过去。罗艺把袍袖一抖,吩咐:"今日比武结束,带马回府。"罗艺带着秦琼、罗成等人回府不提。

再说等武亮醒过来,将台上的人几乎都走光了。武亮怒气冲天,命人把武奎的尸首抬回帅府,高搭灵棚,请僧道超度亡魂。武亮和妻妾众人哭昏在地。当晚武亮守灵,忽然从门外走进一人,跪在武亮面前:"小人给副帅叩头!"武亮把眼睛擦了一擦,见来的是自己的护院教师于双仁,便说:"双仁!你有何事?""副帅!我看大帅和少帅死得太惨,如果副帅不嫌弃的话,我愿为副帅出力。""双仁,你打算怎么办?""小人自幼跟师傅学艺,能够高来高去,我打算身背单刀一口,夜入王府刺杀秦琼,给我家大帅和少帅报仇。"武亮一听,赶紧用双手相搀,说:"双仁!你要真能刺死秦琼,本帅必有重报!""副帅!一言为定,小人今晚就去。""双仁,倘若你到王府,有个三长两短,如何是好?""副帅休要为我担心,我四更天必定回来,假如天交四更我还没有回来,那就是出了事啦,就请副帅自己另想办法好了。"武亮赶紧命家人取过黄金十锭作为酬劳,又命人取过好酒三杯,亲自敬给于双仁。于双仁把酒喝过,回屋把黄金放好,伸手取过一个包袱,从包袱里取出夜行衣靠,打扮起来。只见他绢帕罩头,身穿三串吞口夜行衣,十排骨头钮,勒好蓝色十字绊,足蹬薄底快靴,身后斜背一口单刀,胸前系好麻花扣,肩头斜背百宝囊,二次来到灵堂和武亮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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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

第十三回 秦琼义释于双仁 武亮夜投瓦口关

于双仁双手举刀正要刺杀秦琼,秦琼已经睡着,毫不知晓。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从秦琼的床下伸出两只手来,把于双仁的两个脚脖子抓住,往床底下一拉,于双仁站立不住,仰面朝天摔倒在地,"当啷"一声,单刀扔出去五六尺远。秦琼从梦中惊醒,赶紧把灯点着,往地上观看,只见从床下蹿出一人,把另外一个人五花大绑捆了个结实,然后一转身来到秦琼面前含笑施礼:"二哥受惊了!"秦琼把眼揉了揉,仔细观看,见对面施礼的这个人,五短身材,五色的花花脸,扎巾箭袖,背后背刀,年纪就在二十多岁。秦琼认识,忙说:"贤弟,你这是从哪里来?"这个人是谁?是秦琼在山西二贤庄单通家里认识的好朋友、绿林好汉黄天虎,绰号人称草上飞。黄天虎说:"二哥有所不知,自从您发配走后,我和单通哥哥日夜悬念。前月金甲、童环回到山西,言说哥哥二堂认了姑表亲,骨肉团聚,单二哥听说十分高兴,命我到北平府来看看哥哥,顺便问哥哥何时回山东去。我白天就到了,我是绿林人,到王府来找您恐怕对您不便,所以晚上入府。先在窗外听您和罗成讲话,就没有进来。您送罗成出门,我趁机躲到屋里,钻到床下。哥哥上床睡觉,刚想出来和哥哥说话,哪知来了这个小子要行刺,被我拿住。哥哥您审问他一下,看他是从哪儿来的?为什么要来行刺?"秦琼忙让黄天虎坐下,然后问于双仁:"朋友!贵姓啊?我和你并无冤仇,为何半夜行刺于我?"于双仁把头一摆,说:"姓秦的,少啰嗦,没有把你杀死,算你姓秦的走运。既然被你们拿住,要杀便杀,何必多问?"黄天虎一听,火往上撞,走过去打了于双仁两个嘴巴:"你小子还敢耍骠?"秦琼急忙阻拦,说:"贤弟且慢,愚兄自有法子。"又对于双仁说:"朋友,你既然不愿意说,我也不再多问。别看你要杀我,我可不愿意伤害,我知道你是受人指使,要知道冤仇可解不可结,最好把事儿弄清楚了再来杀人,以免后悔不及。"说着话秦琼把于双仁的绑绳解开,又从地上把他的单刀拾起来交给他:"赶紧走吧!如果你觉着不出气,改日再来行刺也可以。如果你觉着秦琼是个朋友,那咱们可以交一交,一切请你自便。"于双仁一下子惊呆了,心说怪不得秦琼外号人称小孟尝,今日一见,果真不假。看来我也是个糊涂虫,悔不该来此行刺,真真愧煞人也!不觉满面羞愧,把头低下。这时秦琼又说:"朋友,走吧!一会儿天亮了碰上别人多有不便!"于双仁一跺脚,说:"秦壮士,你真够朋友,我可太对不起您了。人心都是肉长的,您这么对待我,我怎么能不说实话呢?我的原名叫徐顺,因在直隶摊了人命,逃门在外,改名于双仁,投在武亮门下当了一名教师。我自恃有点武艺,自告奋勇来对您行刺,给武奎报仇。我实在是罪该万死,如今蒙您不杀之恩,来日我徐顺一定要报答于您。"徐顺说完,给秦琼和黄天虎叩头之后,背好他的单刀,出门上房自去。

且说屋中秦琼和黄天虎哥儿俩促膝谈心,秦琼把到北平府之后的情况告诉了黄天虎,叫他转告单通和众位好友不要惦念,并说自己很快就要动身回山东去,还说回家时将绕道山西,再去探望各位好友。哥儿俩越谈话越多,不觉已快天亮。黄飞虎怕天亮以后被人看见不便,就和秦琼告辞,飞身上房出府回山西去了。

秦琼又躺到床上,刚迷糊着,忽听大堂上鼓响如同爆豆儿,秦琼一翻身坐了起来,不知出了什么事。这时罗春匆匆忙忙跑了进来说:"表少爷快点去吧!王爷升堂啦,命我前来请您。"秦琼慌忙穿好衣服,往前边走去,出门正好碰见罗成,忙问:"表弟,到底出了何事?"罗成说:"武亮这个家伙反啦!"秦琼问:"怎么反的?"罗成说:"大约在四更天,武亮带领他的妻儿老小和家将亲兵数百人,大车几十辆和重要文书、印信等冲出北门,到城外放了三声反炮,直奔瓦口关而去。守城人急来王府禀报,我爹这才升堂,咱们赶快去吧!"表兄弟二人来到堂上,只见罗艺满身戎装,气得脸色煞白。杜文忠、张公瑾等人也盔明甲亮,站立堂口。罗艺把桌案一拍说:"众位将军听了,武奎纵子行凶,早有百姓告发,早就应该依法惩处。前几天秦琼误伤其子,武奎不责己过,反要致秦琼于死地,岂知害人不成反害己,武奎自取灭亡。武亮又怀恨在心,竟敢携带眷属,窃取公文印缓背叛朝廷,这还了得!本王执掌燕云一十六州,有守土保国之责,岂容叛贼得逞。你们哪一个领我一支令箭,追赶叛贼,拿回问罪?"秦琼一听,不禁暗想:一切事情都由自己身上引起,如果让武亮逃出边境,出卖北平府,引进敌人,那还了得?我不去追更待何人。想罢高喊:"王驾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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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

第十四回 罗成艺高枪挑反叛 秦琼马惊认子山林

武亮实指望让突厥都督红海替他报仇雪恨,谁知红海反命他迎敌立功。武亮被迫掉转马头,一见秦琼,咬牙大骂:"姓秦的,你赶尽杀绝,今天我就和你拼了。"说罢双手抖枪直扑秦琼。罗成在一旁圆睁虎目说:"逆贼,待我要你的狗命。"罗成催马摇枪大战武亮。武亮虽然是员猛将,但和罗成的武艺比起来那可天地悬殊。罗成在这部书中是第七条好汉,枪法精奇,臂力过人。只五个回合,武亮就被罗成手起一枪刺中咽喉,死于马下。武亮手下的亲兵被秦琼杀散。罗成把枪一举说:"表兄!乘机夺回瓦口关,免得留下后患。"秦琼点头。二人催马往前,直杀到瓦口关下。

再说突厥大都督红海一见武亮被杀,恐怕关口被夺,赶紧催动烈马胭脂兽,手摆人面铜锤,来战秦琼。秦叔宝用锏一指高声断喝:"大都督听真,你我并无仇恨,理应和睦相处,互不侵犯,望都督火速撤回人马,把瓦口关退还大隋,以免伤了和气。"红海把环眼一瞪,说:"你住口!今天本都督占领瓦口关,是你们请我来的,尔等竟敢在关前动武,叫你们知道知道本都督的厉害!"说罢,手摆双锤,流星赶月式奔秦琼打来。秦琼用双锏交叉往上一迎,就听"当啷"一声,把秦琼震得两膀酸麻,几乎把双锏撒手。秦琼知道,红海力大锤沉,就加了注意。二马盘桓,两个人战在一处。秦琼的双锏再不敢往红海的锤上碰。他只好施展闪、展、腾、挪的招数,和红海大战。两个人战了二十多个回合,不分胜败。哪知二人战马错镫,红海使了一个反手锤直奔秦琼后脑砸来。秦琼一看不好,赶紧往前探腰把马往前一提一纵,人是躲开了,黄骠马稍微慢了一点,被红海的锤头扫着了马的后胯。黄骠马一疼一惊,蹦起五尺多高,四蹄蹬开,落荒而逃。秦琼心里着急,但无论如何也勒不住这匹惊马。黄骠马如疯似狂一直奔山林冲去,吓得秦琼双手扣住马鞍,把眼一闭,等着摔死或者撞死。一转眼,这匹马已跑出去二十多里地,冲进了一片树林,在树林的杂草荆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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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

第十五回 大锤将飞锤打红海 秦叔宝复守瓦口关

秦用哭着喊着非要和秦琼上战场不可。秦琼不愿带他去,这时刘氏说:"贤弟,你就把他带去吧!别看他年岁不大,力气和胆子可不小,叫他在战场上帮帮你的忙,也许能有点用处。"秦琼道:"你跟我去也可以,就是没有马呀,你骑什么呢?"秦用听说叫他去,高兴得不得了,说:"爹!您老人家不知道,我老师送给我一匹马,在后院喂着呢!"说罢,秦用跑到后院把马牵来。秦琼一看原来是一匹铁青色的高大战马,鬃尾乱奓。秦用又到屋里把马鞍子、马镫、马鞭子都取出来。秦琼帮他备好鞍辔,紧好肚带。秦用又进屋去换了一套衣服,腰束战带,束发包巾,身穿白绫色箭袖,下罩绛紫色的跨马服,打扮起来真是威风凛凛,少年英俊。秦琼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黄骠马,受伤不重,只擦伤了一块皮肉,血迹已干。秦琼又把马饮了一回。一切收拾完毕,然后和刘氏告别,父子赶路直奔瓦口关。秦用很熟悉本地的地理,工夫不大来到关前。父子并马登高一望,只见瓦口关前正在大战,罗成正酣战红海。原来秦琼的战马受惊落荒跑走以后,杜文忠众人都急啦!张公瑾、白显道、屈突通、屈突盖等人大战红海,都被红海战败。最后罗成出马,大战红海,正杀得难解难分之际,秦琼、秦用来到。秦琼催马来到阵前高声喝喊:"表弟闪退一旁,愚兄来也!"罗成抬头看见表兄,真是又惊又喜,赶紧把大枪一点,拨马退回阵角。众弟兄也到秦琼面前道惊。秦琼简单地把方才的经过说了一遍,又把秦用叫过来一一介绍。

秦用是个孩子,没有开过这样的眼界,他看见各位英雄盔明甲亮,军兵们满身武装,大旗招展,绣带飘扬,简直是心花怒放,高兴极了。再看瓦口关前排列着突厥兵将,为首的一员大将,铜盔金甲,红马绿袍,手提一对人面大锤,十分慓悍。秦用学艺以来,还没有真正打过仗,不由得跃跃欲试,忙说:"爹爹!让孩儿出阵去打上一仗吧!"张公瑾等人听了,不禁一笑。秦用知道这是小瞧他,就把眼一瞪:"你们笑什么?笑我小孩儿说大话吗?依我看这个老家伙还不够我打的呢!"秦琼把脸一沉:"住口!小小年纪就敢口出狂言!""爹爹!这可不是狂言,我说的是实话!"罗成赶忙说道:"表兄不必生气,看这孩子一表人材,这两柄锤的分量也不轻,不如叫他出阵试一试,胜了红海更好,即便胜不了,咱们这么多人,也不会叫他吃亏。"秦琼也感到既来打仗,就该叫他历练历练:"秦用啊!上阵要多加小心,不可轻敌。""是!"秦用听说叫他上阵这个高兴啊,没法形容!他把马催开,来到阵前,用锤一指红海:"呔!你是突厥的都督,为什么来占我们的关口,还敢在这里发威,看你家小爷爷教训你!"红海抬头一看,对面来的这员小将,方面大耳,齿白唇红,两道弯眉,一双俊眼,面如敷粉,十分好看,手里擎着两柄大锤,大如二碗口,闪闪放光,遂问道:"小娃娃!你是何人?来到军阵之上可是要打仗吗?""正是来打你的!问我姓名,我叫秦用,看见了吗?后边那个黄脸的叫秦琼,他就是我爹爹!小子!你就看锤吧!"说着话瞅冷子就是一锤。

红海身后一员突厥大将飞马而出,直取秦用:"小娃娃不要撒野,待我打发你回姥姥家!"红海把马退回本阵。秦用一看来人是个黑面大汉,四十多岁,镔铁盔、镔铁甲、大花马,双手舞动大砍刀,哇哇直叫。秦用用锤一指:"来将通名!""小娃娃!我乃大都督红海手下的副都督,花刀将胡雷是也!娃娃!你正是玩耍的年龄,不在家里玩耍,来到阵前,你会打仗吗?"秦用眼珠一转,心说待我唬一唬他,说:"哎!你算说对了,我正在家里玩耍哪,我爹说两军阵前人手不够啦,叫我来充个数,还给我做了一对木头大锤,外边刷上银粉,还对我说凭这一对大锤,也能把你们唬住。我说胡雷呀!你看见我这一对木头大锤怕也不怕?"胡雷一听哈哈大笑,心想,还是小孩儿嘴里掏实话,木头大锤来唬人都说出来啦。这一来他可就松了劲了,没有将秦用放在眼里,忙说:"娃娃!你就过来吧,我和你玩耍一回,免得回去你爹打你!""你可小点使劲儿啊!别把我的木头大锤碰坏了。"说罢二人催马,胡雷手舞大刀搂头砍来。他哪里知道秦用的厉害。秦用见他的大刀砍来,双锤使了个海底捞月,手腕子往上一翻,锤头正碰到刀头上,只听"当啷"一声,大刀可就飞了,把胡雷的两手都震裂了,鲜血直流。"啊呀!"胡雷双手一甩,疼痛难当,就在这时候,秦用双手一翻,两柄大锤并在一起砸了下来。胡雷被砸了个脑浆迸裂,摔到马下。

秦琼众人为秦用的英勇,甚为高兴。红海可是怒气千丈,他刚要催马出战,身后有人大叫一声:"都督休要动怒,待我去要他的狗命。"红海一看,原来是他手下的猛将沙托明。红海嘱咐:"多加小心!""是!"沙托明催马舞枪直取秦用:"小娃娃!你小小年纪,竟敢如此撒野,休走,看枪。"说罢大枪一摆分心便刺。秦用用左手锤往外一挂这条枪,正手锤搂头便砸。沙托明赶紧把大枪抽回,横担大枪往上一架,"当啷"一声,把沙托明震得在马上一晃悠,摔到马下。他刚要从地上往起爬,秦用马到锤到,"叭嚓"一声,把脑袋砸碎。红海一看可气坏了,这么个小孩儿上来坏了他的两员大将,他压制不住怒火,催马直扑秦用,双锤泰山压顶便砸。秦用知道他的力大,不敢大意,就用尽平生之力往上一兜:"开!""当"的一声把红海的大锤崩了出去。红海被震得在马上一晃,战马"咴儿咴儿"一叫,"嗒嗒嗒"退了五六步。"吁!"红海赶紧把马带住。秦用也被震得双臂发麻,战马也退了几步。秦用心说:哎呀,够厉害的,我还真得加把劲才行。就这样,二人催马,双锤并举杀在一处。二马盘桓,来往奔驰,两边阵上鼓声大作。秦琼把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上来啦,只恐怕秦用有失。罗成手托大枪,注目观阵,生怕秦用有个意外。二人战到三十多个回合,不分胜败。秦用心里有点着急,忽然想起师傅教的败中取胜的绝招,心想我何不用飞锤胜他。想罢,秦用虚晃一锤,拨马便走:"好小子!真厉害!我不是对手,小爷爷回家玩儿去啦!"红海以为他真要跑!"小娃娃!你杀死我两员大将,岂能让你逃跑?哪里走,拿命来!"红海双脚点镫,催开战马像闪电一样追来。

秦用人往前边跑,眼往后边盯,眼看着红海就要追到了,只差五尺多远,秦用双脚把马镫往前一踢,身子往马鞍上一躺,双手的锤从手中飞出,说时迟那时快,锤如流星,急奔红海打来。红海毫无戒备,没想到这个小孩儿会来这么一手,当时吓得魂飞魄散,拼着命地往旁边一闪,头一只锤躲过去了,第二只锤正砸到红海的前胸上,"叭嚓"一声,把红海的护心镜打碎。红海在马上坐不住,从马屁股上滚到地上,摔了个仰面朝天。还没等红海喘气,秦琼飞马赶到,手起一锏把红海打死。这时秦用把大锤拣起来,罗成把大枪向前一指,高声喊道:"三军听令!夺回瓦口关,向前者赏,退后者杀!"众三军齐声呐喊:"杀呀!"刹时间,人如潮涌,齐向瓦口关冲去。要知后事,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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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

第十六回 秦叔宝千里探友 二贤庄雄信闭门

秦琼首先冲进瓦口关,罗成率领骑兵随后也冲进关内。突厥兵败回大北口,守将赵天明知道不妙,随突厥兵跑到大北口去了。当时秦琼命令出榜安民,并火速派人到北平府回报罗艺。三天之后,罗艺传令:秦用为瓦口关守将,只因秦用年幼,又命史大奈、杜文忠在此帮办,命秦琼、罗成撤回北平府。

秦用把母亲接到关上,秦琼再三嘱咐秦用,凡事多和史大奈、杜文忠商量,不可任性,然后洒泪分别。秦琼、罗成引军回到北平府,参见罗艺,交了令箭,从此无事。

这一天,秦琼闷坐书房,掐指一算,离家已经快二年了,不由得想念母亲和自己的家小,信笔题诗一首:"离家日比一日深,恰似孤雁宿寒林,纵然此处风光好,却有思家一片心。"秦琼写完,闷闷不乐,躺到床上,沉沉睡去。正赶上罗艺路过外书房,来到秦琼屋中,看到桌上有一首诗。王爷看罢点了点头,知道秦琼是想家了。回到内宅见到王妃秦胜珠,说明此事。王妃说:"孩子离家的日子大概不少了,能不想家吗?他大概不敢和你说,才写诗解闷儿。你把他叫来问一问,要是真的想家了,就叫他回去看看吧!"罗艺点头。吃晚饭的时候,罗艺把秦琼找来询问,秦琼并不隐瞒,把想家的事说了一遍。罗艺说:"秦琼啊!你要实在想家,我也不勉强留你。这样吧,你再住三天就走,好吧?""是!多谢姑父。"转眼三天到了,王妃也说:"我也留你再住三天。""多谢姑母!"刚到三天,罗成也说:"我也留你再住三天。"三天过后,张公瑾众位弟兄也留秦琼住了三天。就这样,秦琼又多住了半个月。等秦琼要走的这一天,罗艺、王妃、罗成和妻子庄金定,杜文忠、张公瑾众家弟兄,送给秦琼许多银两和金银财宝,雇了十二匹骡子,驮着东西,嘱咐他们送到山东济南府历城县,并先把脚钱都开发了。临行之前,又摆了一桌丰盛的酒席为秦琼饯行。王妃说:"我记得你母亲是九月初九的寿日,来年我要去趟山东给我嫂子祝寿。万一我的身体不好,也要叫罗成替我前去。"罗成说:"来年九月九,我一定给我舅母拜寿去。"席散之后,秦琼告辞起身。众人送到王府以外,洒泪分别。

秦琼押着骡驮队,跨骑黄骠马,离开北平府上了路。他们来到双阳岔路口。"吁!"秦琼把马带住问道:"这两条路都奔何处?"赶脚的伙计忙说:"东南这条道奔山东,咱们就走这条道。那一条道是奔山西去的,不是咱们要走的路。"秦琼点头,说:"来呀!咱们奔山西这条路走吧!""秦爷!您不是回山东吗?奔山西那条道,离山东就越走越远啦!""你们有所不知,我虽然急于回家看望母亲和家小,但是,山西有我几个好朋友,就是多走点道,我也要去探望,不然,以后再来可就不容易了。""秦爷!您要到山西什么地方,您这个朋友是谁呀?""我这个朋友家住山西潞州府天堂县,姓单名通字雄信,外号人称赤发灵官。""好!那咱就走奔山西的道吧!"骡驮队改奔山西潞州府。一路之上,秦琼把单雄信的为人,他们哥儿俩的交情,对大家说了一遍。众人听了不住赞叹。这一天,来到天堂县北关外八里二贤庄,秦琼心里特别高兴,心说单二弟,你可知道秦琼回来看你来了?我的单二弟见着我不定多高兴呢!他们来到单雄信的府门前面,门上有几个家人坐在春凳上闲说话。秦琼一看正是单雄信的四个心腹家人单轴、单套、单股、单面。秦叔宝赶紧下马。单轴等四人一看:"哎呀!这不是秦二爷回来了吗!"说罢跑过来给秦琼叩头:"秦二爷您老可好!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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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

第十七回 斗双牛傻英雄显示神力 找骡驮大王庄弟兄相逢

秦琼在树林之中遇见虎背熊腰、五大三粗的一条大汉在放牛。这时候,一头大花牛和一头大黄牛忽然顶起来了,两只犄角别在一起,瞪着牛眼,哞哞直叫。这个放牛的大汉一看急了:"老花,老黄!你们俩为什么又打起来了,看我的面子,别打了!"秦琼一听不禁暗笑,听这个大汉说话,有点傻里傻气,人哪有给牲口劝架的。再看那两头大牛越顶越凶,大汉生气了,"腾"的一声从石头上站起来,两三步来到两头牛的眼前,伸出两只蒲扇一般的大手,把两头牛的牛角抓住,两膀一叫力,往左右一分,嘴里还喊了一声:"我叫你俩不听话!"只见两头千斤重的大牛各自往后退了七八步,"扑咚"摔卧在地上。秦琼不禁大吃一惊,嘴里喊了一声:"好神力!"大汉一听有人说话,回头看了看秦琼,突然把眼一瞪:"你小子是哪儿来的,跑到这儿叫唤什么?"秦琼满面赔笑,一抱拳说:"壮士!不要误会,我是外乡人,因事从此路过,看见你力分双牛,真有霸王举鼎之力,故此叫好,请壮士莫怪!"这个傻大汉一听,气儿就没了。他迈步来到秦琼面前,问:"我说黄脸大个子,你到这儿来找谁呀?""壮士,你是不知。我是山东人,从此路过,住在小王庄店里,昨天晚上遇见歹人,把我的马匹、东西都抢走啦,我现在正在寻找。""噢!"傻大汉点了点头,说:"是不是有一匹黄马,马背上有虎皮褥套,旁边还插着一对铜棒子?"秦琼一听,正是自己的黄骠马和熟铜双锏,忙问:"壮士!你说的都对,请问你可知道让谁抢走的?""这个……俺不说。"傻大汉说不说,看样子还想说。秦琼赶紧施礼:"壮士,你要是知道就告诉我,我把东西找着了,忘不了你的好处。"说罢,冲傻大汉作了一个揖。傻大汉一看秦琼作揖,忙说:"你别作揖!我告诉你就是。"傻大汉用手一指:"你看见没有?就在那个庄园里呢。你从这里走,一进庄园,头一个大门口,你往里看,就看见你丢的东西啦!"秦琼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在不远的山坳中有个庄园,就是他先前从远处看见的那个庄园。他急于把马匹东西找着,就急忙一抱拳说:"多谢!多谢!"然后直奔庄园走去。秦琼走进庄园,留神观看,见这个庄园很大,足有三四百户人家。一进庄口,果见路北有一座高大的黑门楼,深宅大院,围墙高厚,座北向南一溜正厅,有东西配房,全都是磨砖对缝,卧砖到顶,调灰灌浆,游廊厅柱也都很讲究。在房檐下摆着兵器架子,上边插着刀枪剑戟、各种长短兵器。房檐下放着两条长板凳,上边坐着五六个壮汉正在闲谈。再往院子里看,有几棵大槐树,黄骠马、骡驮子都在树上拴着呢。秦琼看见自己丢失的东西,不由得火往上撞,心说:"想不到在这个偏远的庄园里,还有这么体面的贼窝,竟然抢到我秦琼的头上,我岂能和你们善罢甘休。"想罢,迈步走进院子。那院里坐的五六个壮汉,一抬头看见了秦琼,"呼啦"一声都站了起来,一个个拧眉怒目地把秦琼拦住。为首的壮汉是个黑胖子,三十来岁年纪。他用手一指,高声喝道:"站住!你是干什么的?找谁?"秦琼本来就很气恼,又见这个人如此蛮横,心里的怒火就更大了。他冷笑一声:"我是抓差办案的,找你们的贼头儿来了。""哎呀!"这几个人一听就翻脸啦!"好小子!你是活腻了。伙计们,来,废了他!"为首的那个黑胖子,奔秦琼的胸前一拳打来。秦琼赶紧把身子一扭,把拳躲过,左臂一搭此人的腕子,使了个"白鹤亮翅"。这一掌正扇到黑胖子的脑门上,只听这个黑胖子"妈呀!"一声翻身摔倒,双手捂着脑袋,就地翻滚。又一个壮汉奔秦琼来了个"窝心炮"。秦琼一转身闪到此人身后,飞起一脚正踢到此人的尾巴骨上,把这家伙踢出去八尺多远,摔了个狗吃屎。别看他们五六个人,怎么是秦琼的对手?转眼之间被秦琼打得滚的滚、爬的爬。院子里这么一打,刹时间从东西配房和正房出来二百多人。为首的这个人高约九尺,虎体狼腰,面如重枣,卧蚕眉,单凤眼,五绺须髯,头戴绿色包巾,身穿绿色箭袖袍,腰中悬剑,堂堂仪表,有如三国的美髯公关羽关云长。这时挨打的几个壮汉忙上前施礼:"瓢把子,这个空子太扎手啦,我们都让他给鞭了。"这是当时绿林人的暗语,意思是说:"这个人太厉害了,我们都叫人家给打了。"瓢把子把手一摆:"废物!给我退了。"壮汉们低着头往两边一闪。此人来到秦琼面前,上下打量了半天:"朋友!手底下很干净啊!请道个万儿吧!"秦琼一看此人威风凛凛,相貌堂堂,声音宏亮,料到不是等闲之辈。难怪人言说:深山藏虎豹,田野埋麒麟。想不到这里竟有这样的人物。想罢,急忙抱拳:"在下姓秦名琼字叔宝,山东济南历城县人氏。昨天晚上路过贵方宝地,被绿林朋友把我的战马和骡驮子赶到了这里。小可今天追寻到此,望庄主高抬贵手,把失物还给在下,感激不尽。"瓢把子仰面大笑:"哈哈哈!"笑罢把眼一瞪喝道:"姓秦的!你找东西我不恼,你不该打了我手下的弟兄。来来来!咱二人比试比试,你若把我胜了,东西全部奉还。若不是我的对手,慢说东西拿不走,你这条命也别打算要啦!"秦琼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不由得一阵冷笑:"朋友!既然不肯赏脸,秦某只好得罪了!"说着两个人各拉架式,战在一处。打了二十来个回合,两个人真是棋逢对手,不分上下。秦琼偷眼观看,见此人的拳脚果然不错,真可称是拳如流星眼如电,身赛蛇行腿如钻,使的是一套九宫连环拳。秦琼正在暗自思量,忽然此人虚晃一招跳出圈外,撩衣跪倒:"秦二哥住手!小弟我算开了眼界啦,给哥哥您叩头!"秦琼当时有点愣住了,赶紧用双手相搀:"庄主请起!秦某担当不起。"这个人这才站起来。忽然,正厅中有人哈哈大笑:"二哥!小弟在此久候多时了。"说罢从厅中走出几个人来。秦琼一看都认识。原来是山西的绿林好汉:尚怀珠、丁天庆、黄天虎、李成龙,为首的一人正是自己的好友赤发灵官单通单雄信。单通紧走几步给秦琼行礼:"二哥!前日在八里二贤庄小弟没有接待,这里边有很多原因,还请二哥原谅。"原来单通连接秦琼母亲的三封来信,催促秦琼火速回家。最后一封信上写着母亲思念儿子,已经病倒,卧床不起。单通接信之后十分着急。本来秦琼在山西摊了人命官司,充军发配北平府,秦母一概不知。单通怕秦母着急,写信时编了个假话,说秦琼在山西开了买卖发了财,等买卖结账以后再回家探母。开始秦母有点相信,久而久之,就有了怀疑。心想秦琼为什么放着班头不当,去做什么买卖?这里边是什么原因?再者,一年多了,几封家信都不是秦琼写的,又是何故?也不知道替秦琼写信的这个单通是个什么人?秦母心中着实不安,不免思子心切,得了病,所以最后一封信催秦琼立刻回家探母。就在单通接到这最后一封信时,秦琼千里迢迢来到二贤庄探望。单通有心把秦琼接进家中,热情款待,但这样势必耽延时日,倘若秦母病情有个好歹,对不起秦琼。另外,单通知道秦琼在北平府二堂认亲,北平王罗艺成了他的姑父,这么一来,秦琼已非昔日可比,不知他是否还和绿林人物亲近?俗话讲:此一时,彼一时。又说:人在势,花在时。单通想对秦琼来一个试探,所以就故意不接待秦琼,还把绿林大账的副本丢给秦琼,自己躲在门后,暗中观察秦琼的举动。他见秦琼火烧绿林账,含泪离开二贤庄,知道秦琼并未忘了朋友,颇受感动。秦琼走后,他也领众弟兄来到这个去山东的必经之地等待和秦琼相会。这个地方属河间府任丘县管辖,名叫大王庄。刚才和秦琼动手的那个人是本地绿林人的头目,名叫王玄王君可,绰号人称美髯公。只因手下弟兄不认识秦琼,错抢了秦琼的马匹东西。单通看见了黄骠马,知道秦琼已到,就对王玄说明了一切。王玄刚想派人去接秦琼,没想到秦琼找来了。王玄久闻秦琼大名,有意领教一下秦琼的拳术,故此先不说明真相,和秦琼当场动手,经过一场比试,感到秦琼的确名不虚传,心服口服。单通出来之后,马上把秦琼请进正厅,给王玄作了介绍。弟兄们彼此见过,各叙离情。单通告诉王玄马上差人到小王庄店房之中把秦琼带的赶脚伙计都接到大王庄来,然后取出黄金百两捧给秦琼:"二哥!如今伯母染病在床,盼子心切,弟等不便久留,请二哥速速赶路。这是黄金百两,请你收下给伯母买些什么,略表小弟的孝心。"秦琼不住摇头:"二弟对我之恩天高地厚,秦琼尚未报答,怎能再收你的重礼!"单通再三要给,秦琼无奈只好收下。王玄设宴款待秦琼众人。这时候门外走进一个人来。秦琼一看,正是树林里力分双牛的那个大汉。秦琼不禁问道:"王贤弟!这位英雄是谁?"还没等王玄开口,这个傻大汉冲着秦琼一摆手:"黄雀儿!你到这儿来,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呀!要不他们就不管我饭吃啦!"秦琼听了觉得这个人傻得可爱,哪有这么说瞎话的。王玄把脸往下一沉说:"你放的牛都赶回来了吗?""赶回来了,都圈到牛棚里了。""好!下面用饭去吧!""哎!"傻英雄转身走了。秦琼又问:"此人是谁?"王玄唉声道:"二哥!说起来这个人的命太苦了。他自幼父母双亡,又无三兄二弟,孤苦伶仃。八九岁上流落到河间府沿街讨饭。晚上住到人家房檐底下或是破庙里。他生来个子高,力气大,所有的乞丐都打不过他,十几岁时当了个乞丐王,见着吃的就抢,买卖铺户特别是饭馆子最怕他。虽然他也让人扭送到衙门去过,也挨过官府的棍棒,怎奈他皮糙肉厚,满不在乎,放出来还是照样抢吃抢喝。八年前我到河间访友,在饭馆遇见了他,一是爱他身体魁伟,二是怜他无依无靠,这才把他收养在我的家中。他就知道家里姓罗,我给他起了个名字叫罗士信。"秦琼、单通听得不住点头。秦琼又问:"罗士信武艺如何?"王玄不住摆手:"不行,不行!原来我也教过他,怎奈此人奇笨,教多少忘多少,至今也未学成。不过他天生一对飞毛腿,登山越岭如履平地,一般的战马都不如他跑的快。罗士信的水性也特别好,能在水里空手抓鱼,多深的水,多高的浪也淹不死他。可惜世上的人很难十全十美。这个罗士信自幼就是个傻子,吃饭不知饥饱,睡觉不知颠倒,说话粗野,语无伦次。我怕他出外惹祸,所以叫他放牛占住身子。"秦琼越听越爱听,不住点头称赞。王玄一看忙问道:"二哥,你喜欢这个罗士信吗?""贤弟!我太喜欢他啦!说实在的,要没有他指路,我还来不了这里呢!"秦琼把路遇罗士信的经过说了一遍。王玄说:"二哥!你要是喜欢他,我把他送给二哥吧!""真的?"秦琼一听,十分欢喜。王玄说:"二哥!真的,你把他领走吧!他和你走了,小弟也好省心。俗话说:鸟随鸾凤飞腾远,人伴贤良品自高。让他跟你去了,也许将来还能有出息,比跟着我强多了。""贤弟对罗士信养育多年,秦琼怎好夺去。"单通大笑道:"都是自己人,何必客气。方才王玄说得有理,二哥只管把他领走就是了。"秦琼再三谢过。王玄怕傻子不愿和秦琼走,几个人商量编了一套瞎话。王玄命人把罗士信叫来:"士信啊!你过来。""来啦!"罗士信站在王玄面前。王玄道:"士信啊!这是你亲哥哥名叫秦琼,来接你回家找娘去,你愿意吗?"罗士信看了看秦琼,瞪着眼睛想了想:"我娘在哪儿呢?""在山东呢!你愿意去不?"罗士信说:"愿意!我可想娘啦!""好,愿意去就给你亲哥哥磕头吧!他能领你去找娘。""哎!"罗士信赶紧给秦琼跪下磕了一个响头。秦琼喜爱的不得了,伸手把傻英雄扶起来。王玄又说:"士信啊!去可是去,你可要听你亲哥哥秦琼的话。假如你要是不听他的话,他可不管你吃饭。你再跑回来,我也不能要你了,活活把你饿死。你懂吗?"傻英雄点头说:"懂!"

依着秦琼要住一夜再走,弟兄们好叙叙离情,可单通、王玄没有留他,催他赶紧回家探母要紧。罗士信把自己的东西包好了放到骡驮子上,大家把秦琼一直送到庄外,并说定明年九月初九秦母六十大寿,众人一定到济南去给秦母祝寿。弟兄们难舍难离,洒泪而别。

秦琼带着傻兄弟罗士信,一路上兼程并进,恨不能肋生双翅飞回济南。罗士信一到济南,这才引出来一猛会二猛,罗士信大闹元帅府。要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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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

第十八回 小孟尝晋见济南侯 罗士信大战徕乎尔

且说秦琼带着傻兄弟罗士信,押着骡驮子一路上早行夜住,这一天回到历城县,来到自己的家门口。秦琼一看房子变样了,但见门楼高大,青堂瓦舍,都是新修建的。秦琼疑惑不定,心说:这是我的家吗?难道换了主人不成?正在秦琼犹疑的时候,从院中走出一个人来,正是他的老哥哥义仆秦安。秦安一见秦琼,忙走上来说:"哎哟!我的兄弟你可回来了!一家人都把你想坏了。"秦琼忙给老哥哥行礼:"小弟两年未回,让哥哥你受累了。这是咱的家吗?"秦安一笑:"贤弟呀!不是咱家是谁家?这不是你在外边挣的钱托人捎回来,又派人来雇工翻修的吗?""噢!"秦琼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单通用我的名义做的,心里对单通不胜感激。秦琼一点手把罗士信叫过来:"兄弟!这就是咱的家,这是咱的老哥哥,上前见过。"罗士信还真听话,趴到地下给秦安磕了一个头,叫了一声:"老哥哥!"秦安忙问这是怎么回事?秦琼把经过简单地说了一遍。秦安听了也很高兴,马上叫人把马匹牵到马棚,搬运行李,招待脚伕。然后,秦安又在前带路,把秦琼、罗士信领进内宅去看望秦老太太。秦母的身体原很不错,只因为想念儿子,吃喝不下,病倒在床上。多亏了贤惠的媳妇贾氏百般孝顺,不断地给婆母开心解闷儿,老太太这几天已渐好转。秦琼进屋的时候,贾氏正哄着三岁的儿子怀玉给婆母捶背呢。秦琼一见母亲比前瘦多了,心中难过,抱住秦母双腿,倒身下拜:"母亲在上,不孝儿秦琼回来了,给您叩头了。"秦母先是一愣,一看果然是儿子回来了,遂即放声哭了起来。小怀玉吓得躲到母亲贾氏怀里,小眼睛直盯盯地看着秦琼。贾氏一见丈夫回来,悲喜交加,也掉下眼泪来。这就叫骨肉团聚喜中悲。一家人哭罢多时,秦母让儿子站起来,这才转悲为喜。秦琼回手把罗士信叫过来:"娘啊!这是我在河间府给您收的义子,名叫罗士信。贤弟呀!这就是咱的亲娘,你还不过去磕头。"罗士信一听信以为真,傻英雄把秦母的双腿抱住,也放声大哭起来:"娘啊,您可把儿我想死啦!您怎么这么多年不管我哪?这回我可不离开您啦!"秦琼把收罗士信的经过简单地说了一遍。秦母本是佛心的老人,一生乐善好施,听秦琼一说罗士信无依无靠,早就动了恻隐之心,又见傻子长得虎头虎脑的惹人喜欢,老夫人心疼的不得了,忙叫一声:"我儿士信,你快起来,娘我也想你呀!"说也奇怪,罗士信见了秦母就像见了亲娘一样那么亲热。秦琼又介绍说:"贤弟!这是你嫂子贾氏。"罗士信趴到地下给贾氏磕头:"嫂子!"秦琼一指怀玉:"这是你小侄儿秦怀玉!"傻英雄"咕咚"又给小孩子跪下:"小侄!我给您磕头!"大家一看都乐了,罗士信咧着大嘴也乐啦。秦母见了儿子病也好了,吩咐秦安赶紧摆酒,一家人团团围坐,推杯换盏,共叙天伦之乐。秦琼把在外边的遭遇对一家人详细说了一遍,众人闻听,悲喜交加。秦母是乐一阵,哭一阵,嘴里还不住地念佛。她听说单通为朋友讲义气,怎么照顾秦琼,搭救秦琼,对他非常感激;听说二堂认姑亲,又非常想念妹妹秦胜珠和外甥罗成,但盼来年九月初九骨肉相见。秦母又把閤府男工女仆都找来,介绍说:"罗士信是我最小的儿子,也就是府中的三少爷,谁也不准小看他。"又命人把罗士信的床铺安顿到自己房中。秦琼又把从外边带回来的东西赏给大家,无论男工女仆,人人有份。閤府上下真是欢天喜地。

自从秦琼回到家里,门庭若市,车马盈门,亲友们络绎不绝。这一天,早晨起来,秦琼正在书房看书,秦安慌慌张张走进来:"二弟!帅府来人找你,不知所为何事?"秦琼问:"现在何处?""来了四个人,都在厅房等你呢。"秦琼把书放下和秦安一起来到厅房,果见椅子上坐着四个官人,一个个身穿箭袖跨马服,腰悬绿鞘腰刀。彼此见过之后,四个人报名,叫张转、杨合、李济、何辉,现在山东节度使衙门为旗牌官。张转一抱拳:"秦二爷!我等奉大帅唐璧之命,请您到帅府去一趟。""噢!"秦琼一想,我和唐璧素无来往,今日突然找我是何缘故呢?真不知道是吉凶祸福。又一想,我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何不到帅府去问上一问。想罢站起身来冲四人道:"容我更衣。"秦琼换好衣服,嘱咐秦安照顾门户,然后随四个旗牌官直奔帅府。秦安望着二弟背影,心中忐忑不安,眼巴巴在家等候消息。

秦琼来到济南城里十字街大帅府。张转等人把秦琼让进禀事房等候,然后进后宅回禀大帅。工夫不大,张转进来说:"秦二爷,我家大帅请你到外书房叙谈。"秦琼随着张转来到外书房,仆人打起门帘请秦琼进去,秦琼赶紧整整衣帽,走进书屋。但见这个书房宽绰讲究,正中一张金漆八仙桌,两边两把雕花靠椅,有一个人坐在上首。秦琼看此人身高足有八尺,细腰奓臂,面如冠玉,三绺短髯,年纪在四十岁上下。他头戴绣花软相巾,身披对花团龙袍,腰束金带,大红中衣,白底青缎官靴,显得做骨英风,一团正气,让人望而生畏。秦琼心想此人定是山东节度使唐璧了。张转忙上前禀道:"回大帅!这位就是小孟尝秦琼秦叔宝。"秦琼不敢怠慢,忙给唐璧行礼。唐璧一欠身,"秦壮士免礼!一旁落座。""有大帅在此,草民岂敢就座。""不必客气,坐下来好讲话。"张转给秦琼搬了一把椅子,秦琼侧身而坐。唐璧吩咐"倒茶!"然后把秦琼打量了半日,这才说话:"听说你在皂角林误伤人命,充军发配北平府,可有此事吗?"秦琼忙欠身回答:"确实不假,大帅怎么知道的?"唐璧笑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如此大事,本帅焉能不知。"说着话,唐璧从袖中取出书信一封,递给秦琼:"你看看这封信就知道了。"秦琼站起来双手把信接过来展开观看,不由得喜出望外。原来这封信是北平王罗艺给唐璧写来的。信上介绍了北平王和秦琼的亲属关系,叫唐璧对秦琼多加关照,又叫唐璧在帅府给秦琼找个差事,信中还介绍了秦琼的为人和武艺。

原来这个唐璧乃是北平王罗艺的大徒弟,又是罗艺的老部下,当年也在北平府为官。前文表过:隋朝天子杨坚和靠山王杨林对罗艺怀有戒心,生怕他拥兵过重,背叛朝廷,所以派武奎、武亮到北平府为帅监视罗艺。罗艺以牙还牙,也保举自己的两个徒弟为官,为的是扩充实力。一个徒弟叫夏应春,一个徒弟就是唐璧。隋文帝无奈,下旨命夏应春为山西潞州总镇,封唐璧为济南侯,任山东节度使。隋文帝的意思是想用官爵收买唐璧,离间罗、唐师徒关系。这就叫互相利用,互相制约,各有各的打算。可是唐璧为人正直老成,他和罗艺情同父子,往来密切,此次罗艺给唐璧写来这封密信,叫他给秦琼安置官职,一是照看秦琼,二是给唐璧增加左膀右臂。唐璧正苦于身边无有帮手,今见老师书信,如获至宝,所以赶紧命人把秦琼找来相见。秦琼看罢,把信交回。唐璧道:"从我恩师那里论起来,咱们应该弟兄相称。不过帅府人多口杂,恐其不便,尚请我弟原谅。""岂敢!岂敢!量秦琼乃一勇之夫,怎敢和大帅称兄论弟!"唐璧忙说:"都是自己人,今后不必客气。至于你在帅府当差一事,我已经想过了,给你补一名旗牌官倒是容易。不过官小职微,屈了你的才干,从我师父面子上也说不过去。现在还有一个好缺,我属下还少一名四品旗牌长,本帅打算委你担任。不过,这件事我还不能一人作主,还要和山东兵马监军使徕将军商议商议,方可决断。""多谢大帅栽培,请不要因秦琼为难,行则行,不行请不必勉强。"两个人正在屋里谈话,听院中旗牌高喊:"监军大人到!"唐璧一听监军来了,赶紧站起来迎接。只听帘子一响,徕乎尔迈步走进书房。秦琼闪目观看,见徕乎尔身高体壮,面如锅底,黑中透亮,连鬓络腮胡子,一对环眼,狮鼻阔口,相貌十分凶恶,看年岁也就在三十五六岁,身着铁盔铁甲,外披皂罗袍,腰扎狮蛮带,腰悬宝刀,威风凛凛,盛气凌人,不愧是一员大将。唐璧满脸赔笑:"徕将军,您快请坐!""多谢大帅!"这家伙声音洪亮,震得秦琼耳朵里嗡嗡直响。双方就座后,仆人献茶,唐璧赶紧把秦琼叫过来介绍:"徕将军,这位是山东好汉秦琼秦叔宝。过去在历城县当过都头,眼明手快,外人送号神拳太保。秦琼啊!这位是山东兵马监军使,又是我的中军主将徕乎尔,还不过去见礼。"秦琼一看徕乎尔趾高气扬的神气,心中早有三分不快,无奈唐璧热忱介绍,只好勉强给徕乎尔施了一礼:"草民秦琼拜见监军大人!"徕乎尔圆翻怪眼,连身都没欠,鼻子哼了一声:"罢啦!"秦琼的心里更是不快,唐璧赶紧周旋,让秦琼坐下。茶毕,两个人谈了几句公事,唐璧乘机对徕乎尔道:"你来得正好,本帅正好有一事要和你商议。这个秦琼乃当世英雄,身为一县都头,未免大材小用了。现在帅府正在用人之时,我的属下还缺少一名旗牌长,本帅有意委秦琼担任,不知监军意下如何?"秦琼在一旁察言观色,发现唐璧对徕乎尔十分尊敬,一举一动又带着三分惧怕,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书中暗表:唐璧是北平王罗艺的心腹,身为山东节度使,大权在握,隋文帝甚是放心不下,后来心生一计,把自己的心腹徕乎尔安插在唐璧身边,名曰在唐璧麾下供职,实则牵制唐璧的权力。这个徕乎尔乃是隋朝著名的猛将,跨下马掌中一条大铁枪,力敌万人。此人又面粗心细,阴险狡诈,唐璧对他处处提防而又恨之入骨。可他是朝廷派来的命官,又无法摆脱。两个人貌合神离,各有打算。拿今天这件事来说吧,秦琼刚进帅府,徕乎尔就得着报告了,这才来到帅府察看究竟。唐璧心里虽然恨他入骨,表面上还不得不如此。旗牌长也是帅府要职,徕乎尔若是不答应,唐璧也毫无办法。所以唐璧尽量对他谦恭客气。秦琼怎知唐璧的苦衷呢!且说徕乎尔一听唐璧要委秦琼担任旗牌长,心中十分不悦。原来他曾推荐他的内弟马天彪担任此职,既可扩充实力,又可直接监视唐璧,不料被唐璧委婉拒绝了。现在唐璧要委秦琼,他自然非常气恼,本想当面拒绝,可是,眼珠一转,他想了一条毒招。心说:不用问这个秦琼一定和唐璧是莫逆,唐璧打算依为左膀右臂。我如拒绝了,不但得罪唐璧,也不能斩草除根。不如我借口试试秦琼的武艺如何,将姓秦的置于死地,那时唐璧也有口难言。徕乎尔想罢,说:"大帅说得有理,我看秦壮士仪表非凡,必能担此重任。可是帅府人多口杂,恐难服众。我的意思是让秦琼练一练武艺,和我比试一下,让大家看一看。秦琼果有能为,何怕众人不服。不知大帅意下如何?"唐璧一听就知道徕乎尔不怀好意,可是又无法驳回,只好问秦琼:"秦壮士,你看如何?"秦琼本来无意作官,又见徕乎尔从中作梗,赶紧施礼道:"多谢大帅和监军大人的盛意,秦琼本是凡夫俗子,怎敢与监军大人比试较量。旗牌长一职请委他人,小可告辞了。"说罢站起身来要走。徕乎尔早已存心不善,想把秦琼治死,怎能放他出府。他也站起来把大胳膊一伸拦住去路:"且慢!秦琼,难道说本监军不配和你比试不成?"秦琼一看,就知道对方已经不怀好意了,强压怒火道:"秦琼粗拳笨脚,怎敢和监军对手。"徕乎尔大笑:"哈哈哈!姓秦的,你就不用假谦虚了,假如你要没有惊人的本领,唐大帅岂能保举你当旗牌长?我这个人有个毛病,言出必行。就是你不愿为官,也要陪我比上三合!"说罢,摘盔卸甲,短衣襟,小打扮,飞身跳到院中点手叫秦琼。秦琼真是左右为难。这时早气坏了唐璧。心说徕乎尔你也太欺负人了,你这是明着比武,暗中想治死秦琼,断我膀臂,如果不让秦琼教训他一顿,实在是心气难平。趁徕乎尔在院中耀武扬威,他低声对秦琼说:"贤弟!看见没有?此人专和愚兄作对,专横跋扈,目中无人,你去和他比试比试,杀杀他的威风。要不,你这个旗牌长也难坐牢。"秦琼也是性气高傲的人,徕乎尔如此欺负人,心中已经不快,经唐璧这么一说,也就把大衣甩掉,飞身跳到院中。他冲着徕乎尔一抱拳:"既然监军大人赏脸,在下也只好遵命了。"这时,唐璧站在书房门前亲自观阵。帅府的旗牌官、辕门官和大小将士们听说监军要和秦琼比武,都想来看看热闹,霎时院中站满了人。徕乎尔神气十足,秦琼一下场,徕乎尔就使了个"凤凰单展翅",亮开门户。秦琼在下手使了个"跨虎登山",徕乎尔往前一纵,来个"饿虎扑食",双手奔秦琼的左右肩头抓来。秦琼乃是久经大敌之人,见对方身高力大,手重招急,怎敢大意。他赶紧往下一伏身,躲过了徕乎尔的双手,阴阳掌一错,直奔徕乎尔小腹便打,这一掌挂着风声就到了。徕乎尔急忙跨步往右一闪,抡起右掌奔秦琼面门打来。秦琼使了个"缩颈藏头",伸左手一搭徕乎尔的手腕子,正手一个"拔草寻蛇",直奔徕乎尔当胸打来。徕乎尔用右手往外一挂秦琼的右手,身子一侧,使了个"飞脚",秦琼提气往空中一纵,把"飞脚"躲开。两个人一来一往,战在一处,打了个难解难分。唐璧看得很清楚,徕乎尔仗着力气大,用的是"一力降十会"。秦琼的招数精奇,使的是"一巧破千斤"。唐璧看见秦琼果然武艺高强,不由得心里越发高兴。他真想让秦琼把徕乎尔狠狠地教训一顿。可是这个徕乎尔也非等闲之辈,岂能轻易败北。不过徕乎尔心里也很赞赏秦琼。心说姓秦的果然厉害,难怪唐璧保他当四品武将。假如此人不除,让他和唐璧结成一伙,实在对我不利。想到此,恨不能一拳把秦琼打死。秦琼原不想比武较量,可是交手之后,发现徕乎尔果然不怀好意,使的都是致命绝招,招招都照自己的致命处下手,心中越发生气了。心说:徕乎尔啊徕乎尔,我和你远日无冤,近日无仇,因何对我如此毒辣,既然如此,你就休怪秦某对你不客气了。想罢,他也就下了死手。院里看热闹的众人都被他们的这一场厮斗惊呆了。大家各怀着不同的心情替双方担心。正在这个时候,忽听帅府辕门之外一片大乱,紧跟着跑进几个门军:"报告大帅,有一个傻子非要进来不可,谁也拦挡不住。这家伙把辕门都推倒了。请大帅示下。"正说着呢,忽听有人高声喝喊:"哥哥!你在哪呢?我的哥哥呀,谁敢欺负你,我把他的脑袋揪下来!"秦琼和徕乎尔各自跳出圈外。秦琼一看正是自己的傻兄弟罗士信。

罗士信自从来到秦府之后,就拿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拿秦母当自己的亲娘了,上下人等还都喜欢他。傻英雄除了和秦母最亲之外,就是和秦琼最亲了,一会儿看不见也想得慌。今天秦琼到帅府,时间一长没有回来,罗士信可就坐不住了,他非要到街上去找秦琼不可。秦安告诉他:"他被帅府的人带走了,你去了也看不见。"罗士信一把抓住秦安:"走!你带我去帅府找我哥哥去。"秦安不去,傻英雄要揪他的脑袋,闹得秦安没有办法。另外,他心里也在惦念着二弟,这才把罗士信领到帅府门外。傻英雄迈步就往里闯。门军把他拦住,说什么也不准进去。这时偏有一个嘴快的门军说:"等着吧!秦琼和监军在后院比武呢,等比完了再说。"傻英雄一听可就急了。他怕秦琼吃亏,非要进去不可。门军用手一推他,可把罗士信推急了,一把把门军抓住,扔出去有一丈多远。其他门军往上一闯,被罗士信打倒了,秦安也制止不住他。罗士信推开辕门就闯进了帅府,四处寻找。他看见有人往后院跑,就跟着跑了进去。秦琼看见罗士信来了,不禁大吃一惊:"贤弟!你怎么来了?还不过去给大帅请罪。"罗士信把眼一瞪:"什么大帅小帅,我才不管他呢!走吧哥哥!咱们回家找娘去。"秦琼忙喝道:"不准胡说。"傻英雄无奈这才给唐璧磕头:"元帅!我给你磕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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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

第十九回 赴京城秦琼押寿礼 遭劫难上官自轻生

话说铁枪大将徕乎尔手提大枪奔罗士信当胸便刺。傻英雄罗士信也不示弱,手抡石锁往大枪杆上便砸。石锁砸个正着,就听"当啷"一声把徕乎尔的大枪震落在地。罗士信一翻腕子用石锁照徕乎尔便打。徕乎尔想躲已来不及了,只好把眼一闭等死。哪知就在这时候,秦琼一把把罗士信的手腕子抓住:"贤弟!你还不住手!"傻英雄一看哥哥生气了,赶紧把石锁往地上一扔:"黑小子,便宜了你!"秦琼赶紧给徕乎尔赔礼道:"监军大人,适才多有得罪,万望开恩!"秦琼是何等聪明的人,他知道今天要把徕乎尔打坏,朝廷必然降旨问罪,就连唐璧也吃罪不起。再说,冤仇宜解不宜结,让徕乎尔知道我们不是饭桶就算啦,所以才拦住罗士信,又怕徕乎尔下不来台,所以向他赔礼道歉,客气几句。铁枪将徕乎尔转危为安,心里"咚咚"直跳。他对罗士信并不服气,可是看今天这种形势,再闹也没有他的便宜,只好忍气吞声,故作笑脸:"哈哈哈!秦壮士不必客气,贵兄弟果然武艺高强,在下领教了。"唐璧心里非常高兴,今天总算有人给他出了一口气。他吩咐一声:"看茶!"大家二次来到书房归座。傻英雄站在秦琼背后,挤眉弄眼看着徕乎尔傻笑。徕乎尔心里有气,只当没有看见。唐璧又提起委秦琼担任旗牌长一事,徕乎尔无话可说,只好点头应允。唐璧又叫秦琼当面谢过他。徕乎尔坐不住,借口还有公事,匆匆告别。从此两下结了冤仇不提。唐璧给了秦琼三天假,定在六月初一让秦琼到任。秦琼怕家中老小挂念,谢过唐璧,起身回家。

秦琼回到家中,把经过对秦母说了一遍。老太太又惊又喜。她本不想让儿子出去作官,但唐大帅的盛情难却,只好嘱咐儿子小心供职,处人谨慎。秦琼连声称是。

自从秦琼到帅府任职以来,早出晚归,兢兢业业。而且他为人忠厚,正直无私,帅府上下人等无不与他亲近。从此唐璧对秦琼更加器重。光阴似箭,转眼到了十月,秋风瑟瑟,日渐天寒。这一天秦琼被唐璧唤到外书房,施礼已毕,唐璧赐坐。秦琼忙问:"大帅唤我,不知有何差遣?"唐璧满脸堆笑,手捻长髯说:"叔宝哇!本帅把你找来,有件大事要让你去办,不知你意下如何?""请大帅明白示下,秦琼定当尽力。""本朝岳王杨素是正月十三日的寿诞,满朝文武都要给他祝寿。不然的话,这顶乌纱帽就戴不牢。本帅也给岳王备下一份重礼,派别人押送我不放心,打算派你押送进京。你看如何?"秦琼赶紧施礼:"大帅委派,秦琼敢不效力?""好!现在是十月了,近日你就准备起程。本帅多给你几天假,到京城去可以多逛几天。你都用什么东西,带谁去适宜,你想好了就告诉我。""是!"秦琼退出来,回家对母亲说了。秦母虽然舍不得让儿子远离。可是官差不由己,只好让儿媳贾氏给秦琼准备赶路的衣物。几天后,秦琼把一切应用之物准备停当,并决定带四个旗牌官张转、杨合、李济、何辉,还有四个仆从同行。唐璧一一同意。秦琼又把礼品领出来,打点好,由四个仆从挑着,礼单由秦琼带在身上,然后又到签押房领了公文、盘缠,告辞唐璧。秦琼告诉张、杨、李、何四个旗牌官和仆从各自回家辞行,第二天一早帅府集合上路。秦琼当天回到家中,秦母已经给儿子备下饯行的酒饭,一家人团团围坐吃酒。席间,秦琼嘱咐妻子多多替自己堂前尽孝,教子成人。又嘱咐罗士信不要闯祸。秦母也嘱咐儿子为人处世多加检点。一家人难舍难离。第二天清早,众人在帅府门前聚齐了,秦琼骑上他的黄骠马,仆从挑了礼物,一行人离了济南府,直奔京城而去。一路上饥餐渴饮,夜住晓行。秦琼押着寿礼不敢疏忽大意。这一日来到了河南灵宝地界。秦琼在马上观看,此地山峦起伏,树密林深,地势非常险恶,不由得加了小心:"弟兄们!精神点,万万不可大意!""是!"众人乘马顺着山路穿林而行,时间不大,忽听见一阵战马嘶鸣之声,从对面跑来一匹白龙战马。这匹马鞍辔齐全,得胜钩上还挂着一条大枪。马背上无人,落荒而来。张转一愣:"二哥!您看这是怎么回事?"秦琼命人过去把这匹马牵住,看了看的确是匹好战马。从鞍辔马镫看来,骑马的主人还是个不小的武将。人往何处去了?莫不是遇到什么不幸?杨合扯开嗓子向四外高喊:"这匹马是谁的?谁的马丢了?"喊了半天,只听山谷回音,不见有人答言。秦琼道:"不用喊了,咱们顺着马来的方向找找吧!"众人催马直奔前方而去。他们边走边找,秦琼的眼尖,发现在前面树林里好像吊着一个人。他把手一挥,众人催马来到近前,果然是树杈上吊着一个人,手脚已经不动了。秦琼赶紧从马上跳下来,用宝剑把绳子割断,把人放下来,摸了摸心口尚有些微弱跳动。众人也下了马,帮着抢救。秦琼扶这个人靠在一棵大树上,让他盘腿坐下,大家不住地呼唤。李济、何辉给他捶后背,搓前胸,好半天这个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慢慢地睁开了双眼。他往左右看了看,这才长出一口气。秦琼一看这个人只有二十多岁,白净脸,弯眉俊目,五官清秀,头戴绛紫色软包巾,黄金抹额,顶梁门插着一束红缨;身穿绛紫箭袖袍,上绣鹤鹿同春,边绣海水江牙;衣襟上镶着金线盘花。被秦琼割断的丝带,从树上掉到地下,一看便知他是三品武将。秦琼问道:"这位将军在何处任职,因何寻此短见?"此人发现这些救命恩人都是衣冠楚楚,相貌堂堂,一个个佩刀悬剑,高头骏马,都不是等闲之辈,尤其和自己说话的这个黄脸大汉,更是傲骨英姿,神态潇洒,急忙从地上站起来施礼道:"恩公们有所不知,现在天地虽大,已没有我容身之地了,所以自缢而死。"秦琼说:"将军能不能把为难之事对我等讲一讲?俗话说:天下人管天下事,我等或许能帮你想个法子也未可知。""唉!好吧!"原来此人名叫上官敌,乃沿海登州府人氏,现在靠山王杨林的王府当差,官居三品旗牌长。上官敌为人公正耿直,忠诚老实,跨下马掌中枪,武艺甚好。因为他爱骑白马,所以人送绰号白马将军。靠山王很赏识他,调他在身边任职,可以参赞军机。因为正月十三岳王杨素寿辰,杨林也备了一份厚礼,一件是"三星白玉人",一件是"万寿珍珠灯"。这两件东西都是人间罕宝,价值连城。杨林不敢派别人押送,怕出意外,特意委派上官敌担负此任,并叮嘱他一路小心。上官敌年少好胜,慨然应允。杨林拨给他五十名兵丁和两名营官。上官敌高高兴兴告辞起程,一路奔长安进发。上官敌一路走来,平安无事,不免心中暗笑王爷胆子太小了,别说这一路没有响马截道,就是有也应该知道我白马将军的厉害。这一天,走到灵宝管辖地界,上官敌的人马趱进了大山,顺着弯弯曲曲的山路往前走。突然一棒锣响,"嘡啷啷啷",上官敌心中没有准备,不免有点吃惊。这时见对面出现了数百名喽罗兵,各执兵刃。为首两个寨主把路挡住,结果双方动起手来。不想山大王甚是厉害,且又众寡悬殊,上官敌押送的两件礼物都被山大王抢去,两个营官也被活捉,官兵都被杀散。上官敌单人独骑,死战得脱,一个人来在树林之中,不禁顿足捶胸,心想礼物丢失责任重大,有何面目回登州去见杨林,万般无奈,这才上吊自缢。

上官敌从头到尾说完之后,口称:"恩公!除非能把礼物夺回,小可方能不死。不知众位可能助我一臂之力?如能把礼物要回,小可得以不死,我全家老小也不忘众位的恩德。"说罢给秦琼等人跪下叩头。秦琼赶紧把他搀起来,暗想:人都有遇难之时,此人青春年少,家中又有老小,真要这么死了,岂不可惜!不由得动了怜悯之心,抚慰他说:"上官将军!且放宽心,我等从此路过,既然遇见你有难事,自然要助你一臂之力。不过,咱把丑话说在前边:帮你要回礼物,你也不必说谢;要不回来,你也不用烦恼,我们一定尽力而为,你看如何?"上官敌听了忙又施礼说:"那个自然。敢问恩公仙乡何处,尊姓大名?"张转一旁答道:"这位是山东好汉,节度使衙门的旗牌长秦琼秦叔宝。""哎呀!久闻大名,原来你就是马踏黄河两岸的小孟尝,失敬!失敬了!"秦琼说:"将军不必客气,赶紧上马,头前引路,我们去要礼物要紧。"上官敌上了自己的白龙驹,提马出了树林,秦琼等人后边紧跟,顺着山路直奔方才丢礼物的山口而来。他们刚刚走到山口,就听见一支响箭从上官敌头顶飞过,上官敌吓得一缩头颈,赶紧带住战马。这时见一队喽罗兵闪出山口,为首的一个小头目还认识上官敌,他不禁横刀大笑:"哈哈哈!我说你怎么又回来了?难道你不愿意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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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 少华山秦琼遇友 琼五庙齐彪打神

常言道:无巧不成书。秦琼正追赶两个山寨主,从山上骑马跑下来两个人,一见秦琼就高喊二哥,滚鞍下马,给秦琼跪倒磕头。秦琼急忙把马带住,合双锏定睛观看,原来是自己的好朋友拼命勇三郎王伯党和神射将军谢映登,忙从马上跳下来相见。

王伯党名勇字伯党,陕西临潼人氏。其父王同善曾在隋朝为官,职任大理寺正卿。由于他铁面无私,执法甚严,得罪了相国宇文化及,遂辞官不作,退归原籍,闭门教子。王伯党自幼聪明,文武精通,隋朝开皇六年考中头名武状元。因见朝廷腐败,贪官横行,深悔不该求取功名。开皇九年,有一个贪官刘大鹏,借职权之便勒索王伯党,被他一刀杀死,王伯党挂印弃职逃出长安。因怕隋朝缉捕,这才带着家眷投身绿林。王伯党和单通至厚,后来又结识了绿林好汉谢映登。秦琼是通过单雄信和他们相识的。现在秦琼骑的这匹黄骠马还是当年王伯党所赠。再说王伯党叩完头站起身来问道:"二哥从何而来?"秦琼就把奉命进京押送寿礼,路遇上官敌的事情说了一遍。王伯党笑道:"原来如此。"他一点手把刚才和秦琼交手的两个寨主叫过来,"二位贤弟!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常提念的山东好汉外号人称小孟尝的秦琼秦叔宝。"两位寨主听罢忙给秦琼施礼:"原来是秦二哥!恕小弟有眼不识泰山,死罪!死罪!"秦琼忙把两人扶起。王伯党又介绍:"这个使纸锤的名叫齐彪,字国远。这位名叫李豹,字如辉,外号铁枪将,都是绿林英雄,咱们的好朋友!"谢映登道:"此处不是讲话之处,二哥请到山上歇息吧!""对!对!二哥快往山上请。"众人把秦琼等让到寨内。上官敌提心吊胆地也跟着上了山。这座山名叫少华山,共有王勇、谢克、齐彪、李豹四家寨主。喽兵有五百余人。山上筑有分金大厅,后边有内宅和住处。此山地势凶险,易守难攻。官兵也曾清剿几次,都未能取胜。王勇为少华山订了几条山规:穷苦人不劫,小商小贩不劫,僧道妇女不劫,贫困潦倒的还给予周济。但凡官府、官绅和那些为富不仁之辈从此路过,插翅难飞。少华山方圆百里的老百姓,对他们无不钦佩。王勇对手下喽兵要求很严,凡抢男霸女、伤天害理者一律杀不赦。且说众人进了分金厅分宾主落座,喽兵献茶摆酒。秦琼把上官敌之事又说了一遍,王伯党笑道:"既然哥哥出面说情,弟等怎能不答应。"当时就吩咐把"珍珠灯"和"三星白玉人"两宗宝物取来,又命人把抓住的两个营官以及所获之物全部交还。上官敌感激得热泪纵横,两个营官也不住地给秦琼磕头。秦琼道:"不必谢我,应该感谢寨主才是。"上官敌带着营官又给王伯党众人施礼。王伯党说:"如果不是看在我哥哥的分上,绝不能这么便宜了你们。你们打听打听,本寨和官府仇深似海,凡是进了山的东西,就没有发还的。你们往后别忘了我哥哥秦琼的恩德。倘若忘恩负义,小心你们的脑袋。""是是是!"上官敌再三谢过,领着营官带着礼物下山而去。

王伯党在分金厅上设宴款待秦琼等人,席间弟兄们推心置腹,畅叙离别之情。秦琼把奉命进京押送礼物、给岳王杨素祝寿之事说了一遍。谢映登和王伯党耳语了一阵,然后笑道:"二哥!弟等有一事相求,不知能否答应?""谢贤弟,你我自己弟兄,情同骨肉,有事自管讲来,何言相求二字。"谢映登口里唉了一声说:"二哥!我哥哥王伯党当年在京中过头名状元,当时朝中有个户部郎中杜子明想把女儿杜兰香许配给他,双方已经订下婚约。后来我大哥杀死贪官刘大鹏,挂印弃职逃出京城。此后和我们相遇,这才占据了这座少华山。听说杜姑娘为我王大哥立志守节,终身不再嫁人。我哥哥有心把她接到山上成亲,又怕进京发生意外,没敢轻举妄动。去年我们打发一个会办事的喽兵化妆进京,私下里把一封信交给了杜郎中,杜子明把书信给他女儿杜兰香看了,兰香姑娘给我王大哥写了书信一封,说是海枯石烂,决不变心,并说今年春天来少华山相见。我们弟兄非常高兴。从过了年就盼着,一直盼到现在也没有消息,不知中途有了什么变故。我们本打算再进京去看个究竟,无奈潼关盘查甚严,没有官府的文凭路引,休想进京。正在为难哪,二哥您来了,刚才我和王大哥商量,打算借助二哥之力把我们带进京城,不知二哥意下如何?"秦琼听了笑道:"这点小事有何不可,不知你们要去几位?"齐国远一听哈哈大笑:"哥哥!咱们哥儿四个都去呗!让我们也到京城去开开眼界,长长见识。"王伯党一摆手:"不行,不行!你和李豹看家吧!你们哥儿俩惯爱惹祸,如果弄出事来,岂不叫二哥受连累。"齐彪、李豹一听,把大嘴噘起老高,同声哀求秦琼:"秦二哥!帮我们说个情吧!我们一定不给您找麻烦就是了。"秦琼乃是忠厚至诚之人,见此光景,情面难却:"王贤弟!我看就把他们二位带去吧!"王伯党见秦琼答应了,再不好说别的,只好嘱咐他们:"你们跟着倒是可以,可一定要听二哥的吩咐。""好啦!您放心吧!"秦琼道:"我的文凭路引上共开列九个人,除我之外,还有四名旗牌官张转、杨合、李济、何辉和四名仆从。你们四人如果跟我进京,就得把四名旗牌官留在少华山上,由你们四人冒名顶替。这样可保万一。"王伯党不住点头说:"好!"秦琼把这件事和张转等四人一说,四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没有言语。王伯党看出来他们不情愿,忙说:"四位!你们暂住山上,我命人以上宾之礼相待,另外还有一些小小的馈赠。"说着吩咐管账的头目取来纹银八百两,每人馈赠了二百两纹银,并答应从京城回来之后,另有馈赠。张转等四人一看王伯党如此慷慨,又有秦琼的面子,又可以得到如许的好处,也就欣然答应了。谢映登说:"既是冒名顶替,咱们先把名姓定好,免得官人查问时出了差错。"当下决定王伯党顶名张转,谢映登顶名杨合,齐国远顶名李济,李如辉顶名何辉。秦琼在少华山上住了两天,王伯党四人把进京之物一一准备齐全,又把山上之事安排给心腹头目照管,第三天就随秦琼起身了。

一路上兄弟们说说笑笑甚是开心,顺利地过了潼关,又过了华阴、华县、渭南府,这一天来到临潼县管辖地界。但见这里青山叠翠,树木林廊,峰岭相连,云雾盘绕,景色宜人。再看左面有座大山名叫临潼山。这座山山势险峻,气势磅礴,飞瀑直下,形同素练,鹤鸟同鸣,悠扬悦耳,真是一派仙山妙景。秦琼看看天色已到午时,该是吃饭喂马的时候了,尤其是大家喜欢这里的风景,就决定在这里多休息一会儿。弟兄们来到山下一处树林中下了马,仆从们把马喂上,大家席地而坐,暂且歇息。齐国远呆不住,向秦琼请求说:"二哥!你们先在这里歇一会儿,我到山上玩玩去。"王伯党怕他惹事,忙说:"不行!不行!我们用饭之后就要起程,你去玩耍岂不耽误行路?"齐国远一抱拳:"我的好哥哥!你就给我一会儿假吧!我让这座临潼山给迷住了,我要不上去看看,死也不能闭眼。我的腿快,看一眼就回来。"李如辉也是个活泼好动的人,也央求道:"大哥!我也去,我们俩跑着上去,跑着下来,用不了多大工夫。"王伯党也不好再拦阻了,嘱咐他们:"快去快回,千万不准惹祸生事。""您放心吧!我们也不是小孩子。"两个人拿了两块干粮,边走边吃,顺着小路开始登山。齐国远、李如辉一边登山,一边东瞧西看,越看越高兴。这真是观不尽的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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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田芳评书精萃

《瓦岗英雄》

第二十一回 临潼山上柴绍秦琼谈往事 长安城内李豹齐彪惹祸端

琼五庙中那个英俊少年一见秦琼,急忙跪下磕头,口称:"琼五大帝在上,是否因为有人摔了您的金身,您特来显圣,弟子柴绍给您磕头,一定给您重塑金身,请您不要发怒。"他这一番话,吓得那些仆人也都跪在地上给秦琼磕起头来。这一磕头,把秦琼闹得哭笑不得。齐国远一看可乐了。他从地上爬起来大叫道:"二哥!他们欺负我,您可得给我出气,磕头也别饶他。"秦琼不能老让人家在地上跪着给自己磕头,便赶紧把那个叫柴绍的青年人扶起来,忙问齐彪:"这是怎么闹的?"齐彪把砸毁神像的始末根由说了一遍。秦琼又对柴绍说:"朋友!你不要错疑,我并非什么琼五大帝,乃是世间凡夫俗子。我姓秦名琼字叔宝。"柴绍听了之后,半信半疑。王伯党问道:"朋友!你贵姓高名?""在下乃山西汾阳人氏,姓柴名绍字乐天。""请问此庙系何人修建?为何要供一位和我哥哥相貌相同的琼五大帝呢?"柴绍道:"此地不是讲话之所,请众位到屋中一叙。"众人感到这里边一定有什么因由,就随柴绍一起进到配殿落座。柴绍命人倒茶,然后说出一段往事。

原来,隋文帝杨坚平南陈,灭北齐,统一了中国,建都长安,大封功臣。他有二子,长子杨勇,次子杨广。杨坚深爱杨勇,立为太子,将来可以继承皇位,次子杨广封为晋王。这个杨广是个凶狠残暴、阴险荒唐的人物,他依仗权势,无恶不作,无所不为,并且结党营私,准备谋夺皇位。晋王府姬妾成群,杨广还不满足,到处寻花问柳,抢男霸女。他听说表兄李渊之妻最美,绰号叫"美人图",不觉动了淫念,只是无机可乘,无从下手。李渊表字树德,官拜唐国公之职。他和隋文帝杨坚本是至亲。李渊的母亲和杨坚是亲兄妹,算起来李渊和杨广是表兄弟。李渊为人忠厚,居官清正,刚直不阿。他和当朝的中正太师武建章、长平王邱瑞等人来往密切,隋文帝对李渊也很器重。杨广听说表嫂窦氏最美,垂涎三尺,但无法到手,单思成病。朝中百官听说晋王有病,纷纷过府问安。一天,李渊也到晋王府探病,杨广故意表示亲热,盛筵款待,直把李渊留到深夜。从此杨广有意和李渊经常来往,寻找可乘之机。李渊本来就不喜欢晋王,知道他不是个好人,无奈他是皇帝之子,且又贵为晋王,无法摆脱,只好虚与委蛇。杨广围棋下得最好,李渊也是有名的奕手,表兄弟到了一起免不了要下几盘。这一天杨广来到李渊府中,李也盛筵款待。席罢杨广又要下围棋,表兄弟就在棋亭对弈。下棋之前,杨广以酒遮面,奸笑说道:"表兄,你我二人今日下棋可不能白玩儿,要赌点输赢才好。"李渊说:"好!"问杨广"赌什么?"杨广说:"我要是输给表兄,愿将黄金五百两、歌妓十名奉送。你要是输给我……哈哈!怎么办呢?"李渊说:"这个,好吧!我若是输给你,也给你黄金五百两。不过,我可没有歌妓奉送。"杨广乘机说:"你没有歌妓,我也不要你的歌妓,我只要表嫂陪我三天就行。"说完还嘻嘻奸笑。李渊不听犹可,一听此言不禁火攻顶梁,心说:杨广啊杨广,我早就看出你存心不良,只是暗加防范,不想你居然说出口来,这真是欺人太甚,你可知我李渊不受这个肮脏气。当时李渊也以酒遮脸,一伸手把棋盘操起来奔杨广便打:"我叫你要表嫂!我叫你要表嫂。"当时把杨广打得鼻嘴喷血,吱哇乱叫。李渊的长子建成,次子世民闻讯赶来,把父亲劝住,杨广才抱头鼠窜,逃回到晋王府。自此两下结了深仇。

杨广回府之后,又羞又恼,又想着窦氏,遂一病不起。他师父左仆射尚书令宇文化及过府探病。这师徒二人狼狈为奸,无话不谈。杨广把得病缘由一一说与宇文化及,要求他出主意满足自己的欲望。宇文化及虽然官居太宰,位列三台,还不知足,总想独揽大权,自霸朝纲。可是中正太师武建章、长平王邱瑞和李渊等人常常掣肘。宇文化及独揽大权的目的达不到,就暗中和杨广结成一党,私养死士,准备帮杨广谋夺皇位。他听说杨广和李渊有了仇隙,心中甚为高兴。当时嘱咐杨广耐心养病,等待时机除掉李渊,霸占窦氏。可巧有一天夜里,隋文帝杨坚偶得一梦,梦见十八个小孩儿各举刀枪冲进皇宫要刺杀他。杨坚惊醒之后,吓出一身冷汗。第二天把宇文化及召进内宫给他圆梦。宇文化及一听有机可乘,就说:"陛下,这是一个不祥之兆。十八个小孩乃十八子也。十八子是一个李字。一定是姓李的人要谋叛,抢夺我主江山。"杨坚听了甚为忧虑,忙问:"望卿为我筹一万全之策。""依臣愚见,万岁可下旨把天下姓李的人统统杀掉,斩草除根,以绝后患,陛下以为如何?"杨坚一皱眉说:"天下李姓之人何止数万户,统统杀掉非良策也。"杨坚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最后下了一道旨意,凡在大隋朝居官的文武官员,无论官职大小,只要姓李,一律削职为民。圣旨一下,人心波动,大家都猜不透杨坚的用意。当时,凡是姓李的文武官员都移交印信,携家带眷,离开住所,回归原籍。李渊既然姓李,当然在所难免。好歹隋文帝念在亲戚分上,平素对李渊还有好感,对他特殊恩待,没有把他削职为民,只是免去他唐国公的称号,改封为太原留守使,命他携眷回山西原籍。李渊谢恩毕,回府传话,准备车辆,收拾细软,择吉起身。百官饯行,亲友告别,不必细表。

且说李渊带着妻子窦氏,长子建成,次子世民,三子元吉和女儿世贤上路。此时窦氏正怀孕,离分娩日期已经不远。丫环婆子跟了不少,沿途照顾夫人。李渊还带着亲兵家将二百余人,大小车辆七八十辆,出了长安向太原进发。这一天,走到临潼山下,但见群山屹立,地势险恶。李渊怕有闪失,全身披挂,跨马擎刀在头前开路。飞行之间,忽然林中一声唿哨,紧接着几棒锣响,刹时间伏兵四起,把李渊围在垓心。李渊一看吃惊非小。但见这些强人俱都用黑灰抹脸,看不清五官相貌。有骑兵、有步兵,足有五百余人,刀枪明亮、队伍整齐。为首一人金盔金甲,紫袍金带,青骢马,掌中一杆大枪,也是黑灰抹脸。李渊强自镇定,用刀一指喝问:"光天化日,乾坤朗朗,尔等大胆响马还敢劫杀朝廷命官不成?"使枪之人并不搭话,催马拧枪直扑李渊。李渊忙横刀招架。二人战在一处。这时李建成、李世民兄弟二人率家将把母亲、姐姐保护起来,各人手拿兵器,准备死战。

却说李渊虽然也学过武艺,怎奈不精,不是响马的对手,几个回合之后,直累得光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一个使枪的响马,李渊尚且对付不了,这时又有几个响马过来围攻。李渊心中着急,暗道:我命休矣!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从山路上跑来两匹战马,马上骑的正是秦琼和樊虎。原来那一年秦琼在历城县当马快班头。他和副班头樊虎奉知县差派到京城长安办事,刚好走到这里,老远就听见喊杀之声。他们登高观望,看见一位官人模样的人被一伙强人围攻,眼看性命难保。秦琼催开黄骠马,舞动熟铜锏杀入重围。一阵冲杀,真好比虎入狼群,只杀得众强人纷纷落马,转眼之间来到李渊马前。这时使枪的响马正好一枪朝李渊刺来,李渊已无招架之力,刚好秦琼马到,只见他左手锏架开响马的大枪,右手锏打在响马的后背上。这个响马"啊呀"一声,吐了一口鲜血,一拨马头,慌张逃脱。其余强人一看头领逃跑,也都跟着逃跑起来。李渊转危为安,振作精神,率领他的二百多名家将追杀这群强人。秦琼本想把响马头子抓住,送交官府治罪,可是等他抓住一个强人一问,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来那个响马头子不是旁人,正是日夜想要霸占表嫂的晋王杨广。杨广想要霸占李渊之妻的心并没有死,李渊被贬出京,他看是个好机会,这才带着他的心腹将佐,个个脸上抹灰,埋伏在临潼山要道。本想杀死李渊满门,把窦氏抢回,没想到遇见了秦琼给李渊解了围。杨广并不认识秦琼,以为是李渊手下的人。李渊也不认识秦琼,正想上前相见并感谢相救之恩,谁知秦琼知道了刚才被自己打了一锏的强人是晋王杨广,深恐自已被人认出,吃罪不起,就没有再和李渊相见,而是招呼樊虎,匆匆打马直奔京城。李渊见救自己的恩人头也不回,拨马径去,心中不舍,就飞马追来,要问清姓名,以后报答。他边追边喊:"恩公慢走,慢走,请把姓名留下。"秦琼心说:我这一下惹祸不小,晋王知道岂能饶我,我跑还跑不及哪,还敢告诉你姓名?可是李渊在后边紧追不舍,看看要追上了,秦琼想,看来不告诉他,他是不能罢休,告诉吧又不敢大声吵嚷,无奈何就把自己用的熟铜锏举了起来。锏上铸着"秦琼"两个金字,两马离得不远,秦琼想他看见字就不会再追赶了。谁知马跑颠簸,李渊只看清一个"琼"字。这时秦琼冲他连连摆手,意思叫他不要追了。李渊错会意了,以为他伸出五指,告诉他"五"字呢,就这样,他把秦琼当成了琼五。转眼间秦琼人马已经跑得看不见了,李渊却还站在那里暗想:这一定是我李氏门中祖宗积德,感动上天,在我李渊生死存亡之际,神人降临搭救。待我回到太原安顿下来,一定修建庙宇,塑造金身,报他搭救之恩。李渊乱想一阵,时已天晚,就带领家眷和亲兵家将宿在临潼山上一座土地庙内。当夜,窦氏就在土地庙内分娩,生下四子元霸。后来李渊到了太原住所,念念不忘琼五救命之恩,把琼五尊之为琼五大帝,并命总管把临潼山土地庙周围山地买下,黄金巨万建成了"琼五庙"。还在建庙之前,找来丹青能手,根据琼五的相貌身材和穿着打扮,画出像来。经过几次修改,最后的画像竟和真人十分相像。然后又命工匠按画塑像,在正殿中供奉。开光的那一天,李渊亲自带领一家大小来庙中降香朝拜。后来李渊把女儿李世贤许配给山西才子柴绍。每年春秋两季,李渊都命女婿柴绍到庙中照看修缮。这一次柴绍奉命,一来照看庙宇,二来进京给岳王杨素献礼祝寿。

当下柴绍、秦琼各把过去的事情叙述一遍,到现在柴绍才知道琼五就是秦琼,并非什么琼五大帝下凡。他对秦琼的见义勇为十分钦佩,万分感激,又给齐国远赔礼。齐国远把大嘴一咧,说:"原来是这么回事呀!我还以为有仇人咒我二哥呢!这真是误会。"柴绍命人设筵款待秦琼众人。秦琼又命李如辉到山下把谢映登和仆从叫上山来。大家开怀畅饮,谈得甚为投机。席间,柴绍问:"恩公不在山东,目下意欲何往?""我奉节度使唐帅之命,进京给岳王进献寿礼!""哎呀,真是无巧不巧,我奉岳丈之命,也要进京去献寿礼!咱们正好一路同行。"秦琼听了大喜。当晚住在庙里,柴绍给李渊写信,说明巧遇秦琼及当年秦琼相救等情,并没有什么琼五大帝。如今塑像已经打碎,庙宇如何处理,请岳父斟酌决定。信中还说和恩公秦琼结伴进京去献寿礼,让家中不必惦念。当夜六个人同宿在一间屋内,尽情畅谈。众人见柴绍平易近人,满腹文才,谈吐不俗,十分敬佩。次日早饭后,柴绍先打发总管携带信件出发回太原,又留下仆人照看庙宇,听候李渊发落。然后携带寿礼,和秦琼等人动身进京。一路上游山观景,说说笑笑,十分投机。

这天来到了京城长安。齐国远、李如辉初次进京,但见箭楼高耸,城高水深。城内街道宽阔,市面繁荣,大街上车水马龙,行人拥挤,两个人可乐坏了。他们东看看西瞧瞧,眼睛都忙不过来了。王伯党说:"二哥!我们在何处落脚?"秦琼问柴绍怎么办,柴绍说:"一切听凭恩公安排。"秦琼说:"我每次进京都住在西关大街张家老店,那里干净宽阔,待人周到。"谢映登说:"那就住在张家店吧!"众人点头。秦琼引路来到张家老店,掌柜的热情接待,让大家住在跨院三间正房之内。大家进到屋内,果然宽大整洁。伙计打完洗脸水、漱口水,泡来香茶,挨个儿把水倒好,冲着秦琼一笑:"大爷!最近官府有话,凡进京住店,一律要在店簿上登记备查。没有官凭路引,还不准登记,请众位先登记吧!"秦琼和柴绍各拿官凭路引到账房登记已毕,然后进屋吃茶。晚饭已毕,天色昏黑,伙计掌灯时,又通知说:"各位有事明日再办吧!天一黑街上就警戒了,这几天官府天天捉人,众位千万小心。"秦琼点头说:"知道了。"伙计退出去把屋门带好。秦琼说:"咱们在路上也走乏了,早早歇息,明日去上寿礼。"别人都没有说什么,惟独齐国远、李如辉两个人心里不痛快,心说:好容易盼着来到京城,打算好好逛一逛,谁知晚上还要警戒,真他娘的晦气!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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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

第二十二回 张家店骨肉相认 岳王府旧友重逢

齐国远、李如辉一看自己惹了祸,慌慌张张回到屋里,不敢隐瞒,对秦琼众人说明闯祸的经过。王伯党把桌子一拍喝道:"当初不叫你们来,就是怕你们惹祸,果不出所料,刚进京你们就惹出事来,这不是给二哥找麻烦吗?"谢映登也怪他们:"咱们是干什么的,你们心里还不明白?这次进京又是冒名顶替来的,一旦被官府查出来,咱们这脑袋就别想要了。咱们死了事小,叫秦二哥如何担待?"齐李二人也傻眼了,只好低头不语。秦琼劝道:"事已至此,责怪他们也无用了,大家还是想一个万全之策,躲过眼前的大祸才是。"正在这个时候,就听院里伙计站在院内高喊:"各位住店的客官听着,长平玉邱老王爷有令,凡是住店的客爷都到院里,王爷要挨个查看。"秦琼等人无奈只好来到前院。这时院里已经站满了人,都是住店的,约有二三百位。秦琼一看,店房内外都是官军,虎视眈眈把这座店房包围起来,堵着大门放着一张八仙桌,有位王爷居中而坐,怀抱大令,杀气腾腾。左右站着刀斧手、削刀手、棍棒手和捆绑手。开店的东家、掌柜、账房先生站在一旁,不住地发抖。秦琼等六人也站在人群之中。秦琼因王伯党等四人是冒名而来也很紧张,倘被查出不光他们有罪,就是自己也脱不开干系。看样子今日是凶多吉少。

这个查夜的长平王邱瑞,本是隋朝开国的五位老王之一,官高职重。今晚奉旨查夜,从墙上看见齐国远,怀疑他不是好人,所以要查个水落石出。他把店簿子翻看一遍,然后挨个点名。点到谁头上谁就站出来。邱瑞上下打量一遍,然后详细盘问。他一连叫了十几个人,也没有问出毛病。问来问去,问到秦琼几个人的头上。秦琼赶紧来到王爷面前施礼:"小人秦琼给王爷磕头。"长平王一见秦琼一愣,手捻长须上一眼、下一眼看了半天,把秦琼看得心里直发毛。王爷问道:"你是哪里人氏,进京何干?""回王爷!小人本是山东济南府历城县人氏,现在山东节度使衙门任四品旗牌长,奉唐大帅差遣领着四名旗牌官进京,给岳王千岁进献寿礼来了,这是小人的文凭路引。"说着秦琼把公文呈上。邱瑞又把秦琼打量了一阵,这才观看公事,问:"秦琼!你带的四个人呢?叫他们过来!""是!"他点手把四人叫过来:"快参见王爷!"王伯党、谢映登、齐国远、李如辉赶紧给王爷施礼。柴绍自有文凭路引和他们是两回事。长平王一指王伯党:"你叫什么?""回王爷,我叫张转,现为山东帅府六品旗牌官。""你呢?"邱瑞又一指谢映登。"禀告王驾!我叫杨合,也是帅府旗牌。"还没等邱瑞再问,李如辉沉不住气,大声说道:"回王爷!我叫何辉,也是旗牌。"两旁当兵的卫队喝道:"可恶!王爷还没问你,你忙什么?""反正也得问,我先说了省得王爷再问。"邱瑞看了李如辉一眼,没有发话,又用手一指齐国远:"你叫什么名字?"这时齐国远的脑袋早糊涂了,一时竟把他顶名李济忘了:"我叫……这个……我叫……"大家伙儿一听,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这时他把脸憋得通红,在地上直转磨磨,嘴里连说:"我……我……"长平王邱瑞把桌案一拍:"你、你怎么?刚才本王在街上就看见你手把墙头,偷看本王。现在居然连叫什么名字都说不上来,分明心里有鬼,来呀!""在!""把这个匪徒给我绑了,送交殿帅府严刑审问!"秦琼一看这可坏了。真要审问他,他还不定说什么哪,那时不光他一个人没命,我们大伙儿都得遭殃!秦琼聪明,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忙向王爷施礼:"请王爷息怒,小人有下情回禀。"长平王一摆手,闯上来的兵士暂且退下。邱瑞面沉似水,说:"秦琼!你有何话说?""回王驾的话,我这个兄弟名叫李济,路引上开得明白。不过此人素日犯有痴顽之症,请王驾原谅。""胡说!"邱瑞把眼一瞪:"既是此人患有痴顽之症,唐璧为何派他随你来京,为何不派精明强干之人?""王驾说得对,唐帅本不想派他前来,这是我向唐帅求情才派他来的。""却是为何?""王爷请想:他今年刚刚二十多岁,正是为朝廷出力的时候,患了痴顽之症,岂不可惜。因此我求情带他进京,是想来京给他治病。""你要找何人给他治病?""回王爷!小人常进京,认识一位名医李靖,打算拜求他给医治。"长平王听了又打量了秦琼一下,问:"你认识三元李靖?""正是!"原来这个李靖乃是隋唐年间著名的游侠。他医卜星相,无所不精;天文地理,无所不晓。满朝公卿差不多都和他有往来。因为他是京兆三元人,所以人称三元李靖,长平王也和李靖至厚,听了这话,气消了不少,又问秦琼:"你的原籍确是山东吗?""山东济南是后迁去的。当初,我家住在马鸣关。""马鸣关?你父亲叫什么名字,他是干什么的?"秦琼一听这倒好,越问越多,盘查起三代来了,说:"回王驾,我父名叫秦彝,号叫子厚。当年扶保南陈后主,曾任马鸣关大帅之职。""啊!"长平王的声音有些哽咽,"你母亲娘家姓什么?""我娘姓康!""你可知道你母亲姊妹几人?""听我娘说过,共有姊妹二人。我娘居长,我还有个姨娘。""你可知你的姨娘现在何处?""这个小人不知。听我娘说,以往兵荒马乱,她姐妹二人早已失散,音信隔绝了。我娘还记得我姨娘名叫月春,七月初六的生日。""哎呀!儿啊!"长平王一把抓住秦琼,二目流泪。秦琼忙问:"王驾,这是为何?""秦琼,我就是你的姨父啊!你姨月春乃是我的王妃!"秦琼一听,慌忙下拜,给姨父施礼。二人相对落泪。大家伙儿一看,闹了半天成了亲眷。柴绍、王伯党等人这颗心才放下。邱瑞道:"孩子!你母亲好吗?""托姨父的福,很好!我姨娘身体可好?是否在京居住?""现住我的府中,孩子!不要住店了,赶紧和我回府去见你姨娘,咱们骨肉团聚,也好叙叙离情。""这……"秦琼心想:按理应该去看望多年不见的姨娘,也该住在府中,不过我怎么能扔下弟兄们不管;如果带他们同去,他们都是占山为王的主儿,和官府水火不相容,将来真要出点风波,岂不连累姨父。可是这话又不能直说,只好婉转地说:"姨父!按理说我应该跟您回府。只是要务在身,还有这些兄弟跟随,诸多不便。我先送了奉礼,再去给姨娘请安,您看如何?""也好!我就住在正阳大街长平王府,你要去时一问便知。""是!我一定去。"长平王也不往下盘查了,一摆手让住店的客人散去,又把掌柜叫过来说:"这是我的至亲,小心侍候,不得怠慢。""遵命!"掌柜的一听,好吗!吓死我也不敢怠慢呀。长平王还要查街,查街后还要进宫复旨,不能久停,便和秦琼告别。

众弟兄闹了一场虚惊,回到屋里,王伯堂又把齐国远申斥了一顿。齐国远把大嘴一咧:"嘻嘻!我就知道没事吗!不是我捅了娄子,咱二哥还碰不上这门亲戚呢!"次日众人起床梳洗已毕,用过早膳,秦琼把寿礼备好,柴绍也备齐,就直奔岳工府而来。来到府外,只见府门前高搭蓆棚,收礼的一排账桌有好几十张,每张桌上都有三四个人记账、收礼、搬运、入库。送礼的人和赶庙会一样,一个个愁眉苦脸,排满了街道两旁。秦琼和他们一打听,原来都排了好几天啦。因为一来送礼的人太多,二来收礼的人刁难,给他们点好处,就能先收,死心眼不愿花钱的只好干生气,就是不收你的。这些送礼的大都是手下人替主人送的,寿礼交不上去,回去没法向主人交差,所以无论如何也得等。这岳王杨素是隋文帝的同胞二弟,贵为亲王,大权在手,谁不巴结?所以在京的满朝文武,大小官员,外地的州府郡县大小衙门谁敢不送礼。秦琼一看这种情况,不由得暗打主意,然后和柴绍众人商议,说:"咱们如果这么等着,怕十天半月这礼物也送不上去。咱们是远道来的,我去和管事的说一说,有道是张嘴三分利,能让碰了,别让误了。如果真碰了钉子咱再想别的法子,或者去找长平王托个人情,你们看怎样?"众人赞成。秦琼叫大伙在旁边等着,他自己来到府门口台阶下边。只见门外边放着长条板凳,坐着几个腆胸凸肚的人。靠里边一把椅子,坐着一个四十多岁,又白又胖的家伙,浑身穿绸挂缎,坐在那里闭目养神。秦琼赶紧上前,冲椅子上坐的白胖子一抱拳说:"这位大爷您好,在下有礼了!"白胖子慢慢睁开眼睛,连动也不动,上下看看秦琼,傲慢地问:"干什么的?""回大爷的话,我们是山东节度使衙门来的,我的名字叫秦琼,奉命给岳王千岁进献寿礼,不知寿礼交给何人?"还没等秦琼把话说完,白胖子小眼一瞪:"去,去,一边等着去!节度使衙门算个屁,去!一边去。"秦琼耐着性子,只好退下,心说:罢了!怪不得世人都拼命争权夺势,有权有势也就有了威风,慢说求他办事,连送礼都这么难。这些家伙实在是可杀不可留,我秦琼是奉向来送礼,要是我自己呀,有东西扔到沟里也不给他们送。秦琼闹了一肚子气,转身就走,刚走出几步,忽听见大门里边有人出来说话:"杨总管!我跟你打听打听,这两天有没有山东来上寿礼的?如果山东济南府有个叫秦琼的来了,你可千万告诉里边一声。"秦琼听得真切,心说:这是怎么回事?回头一看,说话的这个人穿团花锦袄,有四十来岁,看样子比那个白胖子职位高。那白胖子早已站起来笑脸相迎,露出十足的奴才相,点头哈腰,一边说:"是,"一边又说,"这可太巧了,那一位就是山东来的,他说是姓秦。"说着又冲秦琼点手:"哎!我说秦大爷您先留步。"秦琼只好走回来。白胖子忙对那个穿团花锦袄的人说:"这位就是山东姓秦的。"穿团花锦袄的人抱拳带笑说:"您就是山东的秦大爷吗?""不敢!在下秦琼秦叔宝。""秦大爷您跟我进去吧!有人等您好几天啦!请!"白胖子也满脸堆笑说:"请吧!恕我眼拙不认识真人。您请!"秦琼也不计较,淡然一笑。他一边往里走,一边想:岳王府的人和我素无来往,是谁要见我呢?为何事等我?他怎么知道我要到京城来呢?这些谜一时解不开,只好跟着往里走。

岳王府里的地方真大,五步一楼,十步一阁,房屋栉比,殿字重叠。左一道门,右一道门,把秦琼都走糊涂了。这时走到一座跨院,正房五间,院落清雅。这个人来到房门外,站住对秦琼说:"秦大爷您先留步,我先进去给您回禀一声。"时间不大,那个人出来说声:"有请!"秦琼进到屋里,抬头观看:"哎呀,原来是您!"究竟是谁,且待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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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回 元宵逛灯解诗谜 鼓楼练武拉硬弓

秦琼被一人领到里面,见正中椅子上坐着一位出家的道人。这个老道年过古稀,身材高大,头戴一字鱼尾道冠,身穿灰布道服,腰结水火丝绦,足蹬水袜云鞋,银髯飘洒胸前,好一派仙风道骨。他就是京兆三元县白云观的观主李靖李药师。这位李靖乃是当代著名的游侠,不但武艺出众,而且博古通今,满腹韬略,上知天文,下晓地理,中熟人和,对兵法也十分精通。什么攻杀战守,逗引埋伏,排兵布阵,调兵遣将,无一不能。著名的文人徐懋功、魏征都是他的弟子。当时,他和人称赛判飞行侠的晋阳人张鼎张宗谦、女中魁首巾帼英雄红拂女张初尘,合称"风尘三侠"。秦琼爱交朋友,经徐懋功介绍认识了李靖。谁知今日却在岳王府中相遇。秦琼赶紧施礼:"道师一向可好?"李靖用手相搀:"叔宝免礼!"仆人献茶毕,退了出去。秦琼问道:"道师不在白云观,怎么来到这岳王府?""无量天尊!叔宝啊,贫道是应岳王之邀,来经管收礼和账目之事。我听说你现在为唐帅的旗牌长,就料到非你押送寿礼进京不可,前几日我就传出话去,叫他们注意山东的寿礼,可巧今日你真来啦!"秦琼谢过。李靖又问;"你们的寿礼在何处?交给我就可以了。"秦琼一听喜出望外,他先从怀中取出礼单,交给李靖,又到府门外把弟兄们叫来,连同柴绍替李渊送的寿礼,一并当面过数交与李靖。李靖派人到敬事房办了回文。这就叫近水楼台先得月,朝中有人好作官。李靖又把秦琼叫到无人之处低声说道:"现在老主杨坚一病不起,奸臣宇文父子总揽大权,我料朝中必有突变,大隋江山也不会久长。京城乃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如若没有什么事,你们应及早离开此地。""是!多谢道师的指教。"

秦琼从岳王府退出来,带着弟兄们回到店房。他把李靖的话对大家说了一遍,叫大家有事快办,早离京城。别人的事情都好办,唯有王伯党这次进京是为寻找未婚妻杜兰香而来,可有人说回原籍了;有的说杜郎中已经告老辞官,不知下落;还有的说辞官不假,不过没有回乡,还在京城住着。京城这么大,究竟在哪儿住?再说王伯党曾经杀人弃官,是朝廷要犯,又不敢公开露面。所以,自上完寿礼,耽误了很久,眼看快过节了,还没有打听到下落。秦琼心里着急,又不好催他。王伯党也怕秦琼着急,对秦琼说:"二哥!杜家下落不明,我看是万难找到啦,明日咱们就走吧!"齐国远、李如辉一听可急啦!忙说:"别走哇,住得好好的,眼看就到上元节啦,听说今年的灯节十分热闹,过了节再走吧!"原来他们俩每天过得非常开心。又吃又玩儿,比在少华山强多了,所以一听说要走从心眼儿里反对。谢映登也不愿意走,他见王伯党愁眉苦脸,知道他也不愿意走,就笑道:"我看这样吧!再有几天就过节了,我听说今年灯节比往年热闹,十五这一天不关城门,随便出入,杜家人兴许能露面,万一在街上碰见呢?我王大哥的事不就妥了吗?如若在这三天之中碰不上,那就只好认命啦,咱们正月十七就起身,二哥您看怎么样?"还没等秦琼说话,齐国远乐得直拍大腿:"好!就这么办!"大家伙对这个主意也很赞成。秦琼一看大家都不愿意走,也只好同意,勉强说道:"就依谢贤弟的主意吧!"

转眼之间就到了正月十五,掌灯以后,弟兄六人来到街上。但见大街之上游人拥挤,灯光明亮,照如白昼。各种各样的灯,五光十色,使人眼花缭乱。灯节,晚上是最热闹的时候,男女老少都到街上观灯。这哥儿六人在人群中穿来挤去,来到了钟楼大街。这是长安最热闹、最繁华的一条街,一般的大买卖差不多都在这条街上。这些商人为了买卖兴隆,招来主顾,趁灯节这个时机,把门脸装点起来,亮出各式各样的花灯,争奇斗胜,招得逛灯的人蜂拥而至。秦琼他们来到一家字号叫"顺义成"的大绸缎庄门前,这儿一溜十间门脸,非常阔气,门前搭着彩灯牌楼,牌楼用各色花灯组成:有鸟鱼花虫,飞禽走兽,还有各种故事,如三战吕布、八仙过海……千奇百怪,玲珑剔透。这里的游人也最多。这哥儿六个挤到前边一看,这里不光是花灯好,还备有灯谜,猜中者还有奖赏。靠门脸摆了一溜桌子,桌上摆着不少玩艺儿,这些玩艺儿构成一个谜语。有一张桌子上摆着一个泥人,旁边放着一把刀,一碗酒,一吊钱,旁边写着:打成语两句。围观的人不少,谁也猜不出来。齐国远、李如辉挤到跟前看了半日,不懂是怎么回事。柴绍挤过来一看,笑道:"我猜中了。"说着话伸手把桌子上边的那碗酒端起来一饮而尽,又拿起那把刀"咔嚓"把泥人的脑袋砍掉,然后伸手把一吊钱拿起来装到自己怀里。这时,站在桌子后边的绸缎庄伙计说:"这位大爷猜中了。"齐国远忙问柴绍:"这是怎么回事?"柴绍说:"两句成语是:"吃酒带醉,图财害命!"游人听了,齐声赞叹。齐国远一拍大腿,"嗐!原来是这么回事,再遇见了我也会猜。"李如辉也羡慕地说:"这有多好,有吃有喝,还白捡一吊钱花。"众人往前走,又来到一张桌前。这张桌上放着两宗玩艺儿,一个是蜘蛛网,网的中心有个蜘蛛。做得和真的一模一样,旁边还有一把熨斗,里边装着炭火,另外,桌上还放着文房四宝,旁边写着:请写两个谜面,酬银一两。围观的人多,但没人猜出来。这时王伯党挤了过来,看了看说:"这个我来试试。"说着伸手拿起笔来在纸上写道:"蛛网蜘蛛的谜面:小小诸葛亮,独坐中军帐,摆下八卦阵,捉拿飞虎将。熨斗谜面是:铁打一只船,红娘在里边,晴天下小雨,船过地皮干。"王伯党写完把笔放下,绸缎庄的伙计们看了笑道:"这位大爷才高八斗,您写得好。"说罢从抽屉里取出一两银子给了王伯党。齐国远一看,行啊,有两下子,心说再遇着我也得试试,哥儿六个说说笑笑从人群中挤出来往前走,见道边上有个卖元宵的摊贩,一对老夫妇在那里看摊,锅里边煮的元宵,腾腾热气直冒。旁边案子前边有两条板凳,案子上摆着碗筷,一边还放着个盛铜钱的木盒子。老头儿手拿铁勺,敲着锅沿,不住地喊:"吃元宵喽,个儿大面粘馅儿甜呀!"齐国远一看不走了,心说:这一回我碰上打灯谜的啦,我照方吃炒肉:"来碗元宵!"老头儿赶快给他盛了一碗十个元宵。齐国远也不坐,站在那里连吹带吃,一转眼十个元宵下了肚,只见他把碗往案子上一放,一伸手把人家的钱盒子拿过来,把钱"哗啦"一声倒在自己的衣袖里,转身就走。卖元宵的老头儿可急了:"哎,哎,我的大爷,您吃元宵不给钱,还把我的钱拿走,您这不是行抢吗?"齐国远把眼一瞪:"什么行抢!我猜中了。"老头儿说:"你猜中什么啦?"齐国远说:"你听着看对不对?你这个谜语叫:元宵个大馅儿甜,让人看着真眼馋,一嘴一个吃一碗,掌柜高兴倒找钱。"秦琼几个人在旁边看着,先以为他饿了吃元宵呢,听他说是猜谜,可把大伙都乐坏了。他们赶紧把齐国远拦住:"贤弟!快把钱还人家。人家这是作买卖,不是猜谜语。"齐国远一听:"怎么到我这儿就变了呢?"无奈何把人家的钱和吃的元宵钱都给了老头儿。李如辉指着齐国远说:"你呀!快别现眼啦,连我都跟着丢人。"齐国远说:"你老实呆会儿吧,不会当哑巴把你卖了!"弟兄六人又往前走,见钟楼下边、大道边上围着一圈人,挤得里三层外三层,人群里还有人不住地叫好!哥儿六人挤进人群里观看,原来是打把式卖艺的。他们借着这里灯光明亮,看的真切,所以在这里摆了场子。这时,见一条大汉站在场中。这人虎背熊腰,不戴帽子,高挽牛心发卷,铜簪别顶,周身上下穿着青缎子薄棉袄,薄棉裤,腰里扎着牛皮板带,脚上穿着千层底大洒鞋,紫微微一张大脸,稍微有点黑胡茬,两只大眼灼灼放光。场子当中地下放着一张弓。这个人刚练完拳脚,正对看热闹的说话:"众位老师傅!在下是山西人,初次到天子脚下,正赶上花灯盛会,我不会别的,幼年间学会几招粗拳笨脚,刚才当众献丑,请众位指教。我这是白练不要钱,那为的是什么呢?为的是要卖这张弓。"说着话紫面大汉弯腰把弓拣起来:"众位,就是这张弓,有识货的没有?今天咱们打个哈哈取个乐,谁要是把这张弓拉开十个满儿,我就把弓送他,分文不取。这就叫宝剑赠烈士,红粉送佳人。拉不开也不要紧,不用您给我钱,我这是以武会友。请吧,哪一位赏脸?"齐国远一听,心想:打灯谜我不会,拉弓射箭我可内行。打灯谜我没得着彩儿,得把弓也不坏。想罢,走到场内说,"朋友!让我试试看。"紫面大汉一看齐国远长得虎头虎脑,肚大腰粗,倒像是个练家子,说:"这位师傅!您想试试吗?""对啦!不就是拉十个满儿吗?""是!给您!"紫面大汉把弓递给他。齐国远接过弓来一掂量,嗬!还真不轻啊!他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张铁背铜胎弓,怪不得这么沉呢?齐国远来个骑马蹲裆式,左手操弓背,右手拽弓弦,两臂一叫力,嘴里喊一声:"开呀!"再看那张弓纹丝没动。看热闹的"哄"的一声都笑了。齐国远脸儿上有点挂不住,说:"你们笑什么?你们进来拉拉看,其实,不是我没力气,这是一张死弓,谁也拉不开。"紫面大汉一听乐了,说:"这位师傅,话可不能这么说,弓怎么能分死的活的呢?不信我给你拉拉看。"大汉把弓拿过来,不费多大劲就拉了几个满儿:"你看,这是死的吗?"李如辉一看齐国远叫人家窝到里边啦,赶紧进来打圆场:"朋友!你把弓给我试试。"紫面大汉一看又进来一个大个子,长得也很威风,就把弓递了过去,李如辉接过来也拉不动,齐国远急了:"我就不信拉不开它。来,咱俩拉。"他们俩坐到地上,脚对脚,脸对脸,一个拉弓背,一个拉弓弦,齐声喊:"开呀!"就听"吱呀吱呀",总算把弓拉了半个满儿,还把两个人累得通身出汗。众人又是一阵大笑。齐国远脸上实在挂不住了,眼望秦琼喊道:"二哥!你兄弟丢人啦,你怎么还看热闹呢?快进来给兄弟转转脸面呀!"秦琼本来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中露面,齐国远这一说,他才走进场来把弓接到手里,齐、李二人退到一旁。秦琼先把弓看了又看,知道是一张宝弓,两膀没有八百斤气力是拉不开的。他冲着紫面大汉一笑,说道:"这位老师傅!在下不才,我来试试如何!"大汉打量秦琼,黄面金睛,人材出众,估计不是一般人,就说:"别客气,您就请吧!"秦琼蹲好架式,前把推泰山,后把拽弓弦,一叫丹田力,"吱呀!"一声把弓拉满了,周围看的人齐声喝彩,掌声如雷。紫面大汉也很佩服,心说:这个人是谁呢?好大的力气。我这张弓请教过不少人,但除我之外,还没有人拉开过,今晚遇上高人啦!秦琼又一叫力,连拉了三个满儿,然后轻轻地把弓放下,说:"老师傅!某献丑了。"说罢带着齐、李二人就走。齐国远心说:"二哥怎么不多拉几下,拉够十个满儿就把弓得过来啦。"其实秦琼就这么大的力量,他是个有心计的人,有自知之明、适可而止。就在这个时候,忽听大街之上马蹄乱响,有人喊道:"闲人闪开,天宝将军查街来啦!"老百姓吓得赶紧躲闪。秦琼六人也闪到大街边上,见一队铁甲骑兵飞驰而过,接着又是步兵,步兵后边是骑兵。一对对红灯开路,正中央闪出一员大将。此人猿臂蜂腰,头上戴鎏金凤翅狮子盔,身上披九吞八扎黄金甲,凤凰裙,鱼獭尾,虎头靴双插在透花马镫之内,大红缎子团花战袍,半披半挂。这个人面如淡金,八字黑胡,看年纪也就在三十岁左右,腰中佩剑,跨下骑一匹宝马良驹汤合驹,得胜钩上挂着一条凤翅鎏金鏜,胸前挂着一面黄澄澄的金牌,上面镌着"无敌大将,天宝将军"。秦琼一看,不用问这就是赫赫有名的宇文成都了。

那卖弓的紫面大汉不但不给宇文成都闪道,反而把周身衣服收拾利落,提起宝弓直奔宇文成都而去。这么一来,才引出"七煞闹长安,血溅丞相府",要知后事,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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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 卖宝弓阔海试探天宝将 闯相府伯党冒险救兰香

话说那卖弓的紫面大汉名叫熊阔海,绰号紫面天王,原籍是湖广武昌府,自幼学得满身的好武艺。他父母早亡,自己支撑家业。因他侠肝义胆,见义勇为,打死了武昌府督巡,逃奔在外,后被逼落草,占据了金顶太行山,手下的弟兄超过千人。熊阔海自称公道大王,不准喽啰骚扰百姓,专劫贪官污吏,专杀土豪劣绅,当地百姓无不称赞,有些百姓甚至暗地给山上通风报信,送粮送草。所以熊阔海在太行山上得以安居,官兵也无可奈何。熊阔海知道占山为王并非长久之计,他早有心举义旗推倒隋文帝,但深感自己实力不足,不敢轻举妄动。这次他装成一个卖弓的人来到长安,有三种打算:一是看看隋朝的虚实;二是以武会友,结纳四方豪杰;三是会一会隋朝著名大将宇文成都。他知道宇文成都是隋朝的擎天柱,如果能战胜宇文成都,推倒隋朝就有可能。今天他来到京城正赶上元宵灯节,所以就在大街上卖艺,藉以结识英雄。他见秦琼拉弓,非平常之辈,正想交谈,又碰上宇文成都查夜。熊阔海没有顾上和秦琼攀谈,便手提宝弓直奔宇文成都而来。护兵一看,赶紧把他拦住:"站住,你竟敢冲撞大帅的马头,这还了得。"说着便要动手。熊阔海毫不畏惧,把手一拱,说:"各位且慢!我是外地来的,特为求见宇文将军,请各位劳驾替我通禀一声。""你求见我们大帅有何事?""众位!我家有祖传宝弓一张,意欲献给将军。诸位看,就是这张弓。"护兵到宇文成都马前禀报说:"回大帅!有一人,口口声声要见大帅,他说有祖传宝弓一张想要敬献大帅。"宇文成都心想:此人献弓不知是真是假,倒要防他一二,便说:"来呀!把献弓之人带到马前。"护兵往左右一闪,熊阔海大步流星来到宇文成都的马前,往上一抱拳:"殿帅在上,小人有礼了!"宇文成都上下打量来人,见他身高体大,膀阔腰圆,二目如电,一派英雄气概。宇文成都心想此人不怀好意,遂把脸一沉,厉声问道:"听说你有祖传宝弓一张,现在何处?"熊阔海满面带笑:"大帅!现在身边。"说着把弓一举。"拿过来待本帅观看。""是!"护兵把弓拿过来递给宇文成都。宇文成都把弓接在手中,仔细地看了看,果然是铁背铜胎,两头镶着犀牛角,弓弦是九股鹰筋拧成。他用手掂量了一下,足有三十斤左右,没有八百斤的臂力,是拉不开这张弓的。他看罢问道:"这张弓要多少银子?""大帅!我说过了,这是我献给您的,不要钱。不过有个条件,你要能把弓拉开才行。如果你拉不开我这张弓,给多少钱我也不卖。"宇文成都一听,这哪里是献弓,分明是来试探我的本领,好,我叫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宇文成都说声:"好!我拉给你看看。"于是他在马上把弓一擎,左手握弓背,右手拉弓弦,喊一声:"开!"只听"吱呀"一声,把弓拉满。熊阔海心中暗暗佩服,果然名不虚传。宇文成都为了显示自己的武艺,"吱呀""吱呀"一连气拉了十五个满儿,熊阔海不禁暗抽冷气,心说:好!不愧无敌将军,果然力大无比。这时宇文成都拉弓拉得性起,双臂一叫力,只听"咔崩"一声,竟然把弓弦拉断,然后仰面大笑:"我以为是什么样的宝弓,原来是一张腐朽的糟弓,还来本帅面前大夸海口。"说罢把弓往地上一扔,说:"来呀!把此人给我拿下。"护兵奉命便往上闯,熊阔海一看不好,拣起他的弓,打倒几个护兵,钻进胡同跑了。护兵要去追拿,宇文成都一想:且慢,现在街上游人正多,如果为了捉拿他一个人,引起骚动,反而不好,于是喝住官兵,继续查街去了。

秦琼弟兄六人,在道边上把刚才发生的事看得清清楚楚,暗中赞叹紫面大汉胆量过人。看那大汉走了,秦琼他们又挤进人流,东游西逛,走到了景阳大街,这里没有钟楼大街热闹,弟兄们正往前走,只见一个胡同口围着一圈人,隐隐地听见有哭泣之声。他们来到近前,往里观看,见一位老者,须发散乱,坐在地上哭泣,脸上和身上还有斑斑血迹,旁边站着几个上了年岁的人正在劝解:"老兄啊!你就忍了吧!你就是告状打官司都没有用啊!还是认命吧!"王伯党仔细一看,啊呀!哭的这个老者不就是多日寻找不着的杜郎中吗?王伯党分开人群,来到老者面前:"老伯,您还认识我吗?"老者止住悲声,用手揉揉眼睛,细细端详了好一阵,忽然睁大眼睛:"你……你不是王……"王伯党怕他叫出名字来,赶紧打岔说:"正是小侄!我找您好久了,走,快回家去吧!"还没等杜郎中再说什么,王伯党就把他搀了起来,走出入群之后,低声说道:"老伯,找的我好苦啊,有话咱们到家说吧!"杜郎中点头。这时秦琼众人已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就跟着一起来到杜家。王伯党一看,这里是一条偏僻小巷,怪不得打听不着呢!他们一进门就听见有女人的哭声,那是兰香的母亲。屋里的东西乱七八糟,盆朝天碗朝地,门窗歪斜。王伯党心中很是难受,暗想:这真是人在势在,杜郎中居官时,也是宾客盈门,现在竟然落得如此狼狈。杜郎中冲他老伴喊道:"别哭啦!你看谁来了!"夫人止住悲声,看着王伯党,半天才认了出来:"这不是伯党吗。我的儿呀……"不禁又哭了起来。王伯党急忙问家中出了什么事情,杜郎中一五一十说出了真情。王伯党大喊一声:"气死我也!"秦琼众人也都气得须眉皆奓,怒火冲天。

原来,杜郎中辞官之后,隐居在此,吃喝倒是不愁,就是为女儿兰香的婚事发愁。女婿王伯党挂印弃官不辞而别,女儿终身大事成了一桩心事。杜兰香向父母表明:立志等王伯党,决不另嫁。父母见女儿这样,也只好依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直等到现在,虽然已经二十五岁了,还是没有变心。杜兰香人材出众,长得十分俊秀。老奸臣宇文化及的三儿子宇文成祥倚仗父兄势力,成天寻花问柳,抢男霸女,为非作歹。他身边的一帮狗腿子,打听到杜兰香十分美貌,宇文成祥就命人前去说亲,被杜郎中拒绝了。宇文成祥恼羞成怒,派了一帮家奴到杜家把杜兰香抢走了。杜郎中追到外边,被家奴拳打脚踢,倒在胡同口,可巧遇见了王伯党。

俗话说:"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王伯党听过之后怎能不气不急。他对杜郎中说:"老人家不必悲伤,我马上进相府去搭救兰香。"二老闻听不住摆手:"不行啊!老贼的相府戒备森严,平日有五百名禁军守卫,府中的打手、教师无数,再加上宇文成都武艺出众,你去了怎么能斗得过他们?"王伯党闻听,一阵冷笑:"老伯您只管放心。我王勇豁出性命也要把兰香救出来。"秦琼插话道:"事情既已如此,除到相府救人再无别策,说去就去,不能再耽误时光了。不过,你们二老可得搬家,最好搬到京城外边去,以免老贼的狗儿子寻衅。"杜郎中说:"长安城外临潼县有我一个侄子,我们夫妻就暂投奔他去吧,你们以后可到临潼县城内找我。"他把详细地址写给了王伯党,然后在街上雇了一辆车,二老简单收拾了一些细软带上,王伯党把二老扶到车上,再三叮咛,洒泪而别。

兄弟六人先回到店房,换好衣服,藏好兵刃,又让掌柜的把马喂好,随时备用,然后起身奔相府而去。宇文化及的相府在富贵大街,座北向南,占地一百余亩,前后有十几层院落,府门高大。因为今日是灯节,府门外搭着花灯牌楼,花灯五光十色,府门大开,门上也挂着各式各样的灯笼,门口有十几个守门的门军,各拿兵刃,腰中挂刀,在此把守。哥儿六人把兵刃藏好,假装逛灯在府门外来回走动,观看动静。他们发现府门把守的并不太严,也许是过节的缘故,出出进进的人不断。齐国远心生一计,小声向大伙儿说:"众位,我出个主意,一定能混进门去。"大家忙问什么主意?齐国远说:"宇文成祥既然是个花花公子,吃喝嫖赌什么都干,咱们就说是大买卖的东家掌柜的,和三公子约会好了,今儿晚上要在府里耍钱。门军备不住会相信,就把咱们放进去了。如果这一招儿不灵,咱们再想法子,你们看怎么样?"众人点头,认为可以试试。王伯党说:"很好!咱们就说是多宝斋首饰楼、顺义泰绸缎庄的东家吧!这两个买卖最大。京里人差不多都知道。"他们商议好后,就由柴绍和谢映登两人在前引路来到府门口。门军拦住一问,柴绍把编的瞎话说了。其实,宇文成祥还真的经常在府里聚赌,赌友经常到府里来。门军看这几个人衣冠楚楚,相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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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 相府被围群英突围 鼓楼奋战阔海助战

原来,宇文成都奉旨查街,心里惦记着相府。他知道隋文帝杨坚身染重病,他父亲宇文化及进宫探病不在府中,恐怕元宵节人多混杂,相府出事无人作主,所以查街已毕,立即返回,正赶上相府内一片混乱。听仆人禀告了府内发生的事情,宇文成都一听,这还了得?马上命军兵堵住相府大门。秦琼一看去路被堵死了,看样子不豁出性命是闯不出去的了,就急忙告诉大家说:"弟兄们!兵贵神速,快随为兄往外闯。"说罢第一个冲向大门。宇文成都见从府门冲出几个人来,不由得咬碎钢牙,催马把秦琼挡住。秦琼并不搭话,抡起双锏便打。宇文成都使了个老君托天式,用凤翅大镋往上一迎,两件兵器碰在一起,把秦琼震得虎口发麻,差一点没把双锏撒了手。他施展小巧招式和天宝大将战在一处。柴绍提剑在一旁,见宇文成都厉害,一个人决敌不过他,就抡剑加入拼杀,二人双战宇文成都。谢映登看看两个人也不是宇文成都的对手,就也抡刀加入战群。三人大战宇文成都,仍然占不了上风,一来由于三人无马,二来没有胄甲,三来都是短兵器,宇文成都人高马大,臂长镋沉,慢说三个人打他,就是再加三个人也难取胜。谢映登心想:不好!时间越长越不利,官兵越来越多,再想跑可就跑不了啦。想到这里就大喊:"合字,并肩字!风紧,扯乎,马前点!"意思是说,形势不妙,咱们快点逃走。秦琼明白绿林暗语,他灵机一动,高声断喝:"宇文成都,你挡不住我们啦,你看那是谁来了!"宇文成都真的以为旁边又来了响马,偷眼往旁边一看,除了官兵没有别人。就在这一刹那,秦琼飞身从宇文成都左侧逃出去了。宇文成都一看上了当,直气得暴跳如雷,拨马要追秦琼,就趁这个机会,柴绍、谢映登、李如辉三个人又从宇文成都右侧逃了过去。前边虽然还有官兵,怎拦得住这几只猛虎,被秦琼等四人打得落花流水,转眼间四个人都跑了。宇文成都刚要拨马去追,齐国远大喝一声冲到马前。他怎么才来呢?只因府里这些教师打手们知道府门被官兵封住了,就从后边攻了上来,要前后夹击。王伯党一看不好,恐怕腹背受敌,忙叫齐国远挡住这一帮教师打手。齐国远舞动钢刀把那些教师打手杀退,来到府门外,这时秦琼等四个人刚冲过去,齐国远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吼一声,冲到宇文成都马前,举刀就剁。别看他能耐不大,可是胆子大,宇文成都正生气哪,一看齐国远过来,这股火就都撒到他身上了。他见钢刀砍来,就举大镋一崩钢刀。齐国远撒手让刀磕飞了就好了,偏他知道宇文成都劲大,下死劲握住刀把,这股劲直冲得他站脚不稳,仰面摔在地上。宇文成都的大镋后把一抬,前把往下一压,大镋当枪使,三楞尖子直奔齐国远的肚上便刺。齐国远再想躲可就来不及了,他把眼一闭,心说:我这个小命这回完了。耳中只听"当"的一声,大锐尖子正扎到齐国远腰里系的那个铜香炉上。宇文成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心说这个家伙的肚子怎么是铁的?齐国远这才明白,多亏我偷了个铜香炉,要不小命就完了。他乘着宇文成都愣神的时候,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把腰里的香炉取了出来,高声喊了一声:"看法宝!"把香炉奔宇文成都的面门打了过去。宇文成都只见金乎乎一物冲自己飞来,不知是什么东西,用镋往外一磕,这一下可上了当了,香炉一翻个儿,香灰扑了宇文成都一脸,两只眼睛让香灰迷住了。宇文成都用手去揉眼睛,齐国远乘此机会逃了过去。等宇文成都把脸上的香灰擦干净了,人早逃得没影了,宇文成都气得七窍生烟。就在这时候,忽听有人大喊一声,冲到宇文成都马前,这个人正是王伯党。王伯党为什么落在后边?原来他在府内一面作战,一面还要照顾未婚妻杜兰香。杜兰香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她心惊胆裂。战斗到激烈的时候,王伯党把杜兰香隐到自己身后。兰香一看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暗想有我这个累赘,恐怕今日万难逃走,与其两个人都死在这里,不如叫伯党一个人逃出去。这时齐国远已经出了府门,王伯党领着杜兰香来到府门口。杜兰香往外一看,兵山将海把府门堵了个严严实实。兰香说:"伯党你自己闯出去吧!不要再管我了。""那么你呢?""我……唉!伯党啊!今蒙你来舍命相救,妾愿已足,望你前途保重!"说罢一回头冲门洞的墙垛子撞去。王伯党一跺脚,想救她已经来不及了,杜兰香已经撞死在门洞里。王伯党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然后忍痛提刀冲出府门之外。这时宇文成都正在府门外,他一眼就认出了王伯党,不由怪眼圆翻:"前边是朝廷的反贼王伯党吗?"王伯党对宇文父子恨入骨髓:"呸!正是你家爷爷!休走,看刀!"宇文成都横镋招架,他一心想把王伯党抓住,以便把大闹相府的内情审个明白。可是王伯党也不是好惹的。战到激烈的时候,官军背后忽然一阵大乱,原来是秦琼等五个人又杀回来找王伯党来了。他们突围出去之后,一看王伯党没有出来,知道他是受了杜兰香的拖累,恐怕有失,所以杀回来接应。他们重新冲进官军队伍,杀得官军哭爹叫娘。宇文成都一分神,王伯党乘机冲了过去,迎面正遇秦琼。哥儿六个凑到一起又冲出重围,一拐弯儿跑到钟楼大街。齐国远边跑边问:"我嫂子呢?"王伯党这时心如刀绞,没有回答。众人知道杜兰香可能已死,因当时情急,不便细问。这时候,宇文成都早已传令关闭城门,逛灯的老百姓不知出了什么事,东奔西逃。有的彩灯牌楼被群众挤倒,引起大火,刹时间火光四起,烈焰飞腾,整个长安城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宇文成都截杀响马,打了半夜,一个人也没有拿住,自觉脸上无光,气得拨转马头,紧追不舍。他的马快,秦琼等人跑得慢,刚到钟楼下边,就被宇文成都追上。双方更不搭话,各举兵刃又战在一起。秦琼弟兄六人一起上,围着宇文成都团团转。宇文成都"哇哇"暴叫,抖擞精神,迎战六人。宇文成都力大镋沉,秦琼等六人的兵器经常让大镋给磕飞了,好歹秦琼人多,你打着我去拣兵器,我打着你去拣兵器。战够多时,眼看着后边大批官军又冲来了,情况十分危急。正在这时候,忽听钟楼之上有人大喝一声:"宇文成都,看法宝!"忽见黑乎乎一个庞然大物,直冲宇文成都打来。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卖弓的好汉紫面天王熊阔海。原来他的弓被宇文成都拉断,喝令官兵捉拿他,他钻胡同跑了,又拐弯抹角回到店房。他想这店房里是不能住了,万一让官人查出来可就坏了。他马上把账算清,带着应用之物,手提镔铁大棍来到街上。他走到钟楼的时候,见钟楼雄伟高大,上边空旷无人,看守钟楼的只在下边房子里待着。他想:到楼上住一晚上,比哪儿都万无一失。他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垫步拧腰,"噌"地蹿上钟楼,把包袱放下,靠着柱子歇息。他越想越恨宇文成都,心想:这个家伙目中无人,竟把我的宝弓损坏,这口气非出不可。这时,忽听街上大乱,他站在钟楼之上往大街观看,只见老百姓东窜西跑,有的地方起了大火,全城好像开了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时他又发现有几个人向钟楼跑来,后边一匹战马追赶。仔细一瞧,马上坐的正是宇文成都,前边跑的是曾经拉过他的弓的几个人。他虽然不认识秦琼,也看得出来和自己同道。他们竟敢和宇文成都大战,在天子脚下闹事,一定都是好汉,浑身是胆,不由得对他们很佩服。这时他发现六个人不是宇文成都的对手,又发现官军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心想:待我助他们一臂之力。他在楼上四处看了看,见有一个石头狮子蹲在楼门口,足有五六百斤,便一哈腰把这头石狮子举了起来,瞧准宇文成都砸了下去,然后手提大棍从楼上跳了下来。宇文成都正和六人酣战,看看六人行将被擒,忽听头顶一股恶风扑来,猛抬头观看,哎呀!不好,黑乎乎的一物眼看就砸到头上。宇文成都不顾一切,双脚甩镫,往后一仰,从马背上就滚到地上。这时刚好石头狮子砸了下来,落到马背上,把一匹宝马汤合驹活活砸死。这时官军赶到,一阵骚乱,赶紧把宇文成都搀起扶到一边。宇文成都吓了个胆裂魂飞。

且说秦琼众人正和宇文成都交战,十分危急,忽见从钟楼上飞下一物把宇文成都的马砸死,又见跳下一人,定睛看时,正是卖弓的好汉。大家喜出望外,秦琼忙上前说道:"多谢壮士相助,眼下众寡难敌,不如我们一同逃避了吧!"熊阔海笑道:"朋友!你放心吧!待我会会这个宇文成都。"说罢手提大棍就冲宇文成都扑来。宇文成都惊魂刚定,换了战马,一看来人是卖弓的,心说:我早就看出你并不是真心卖弓,便不说话,抡起大镋朝熊阔海砸来。熊阔海横棍接架,"当"的一声,震得宇文成都在马上一晃悠,也震得熊阔海倒退五六步,两手虎口被震破:"好小子!劲儿真不小!来,接棍。""呼"的一声,大棍奔宇文成都打来。宇文成都大镋往外一撩,又把熊阔海震出五六步。秦琼一看不好,恐怕这个朋友也敌不过宇文成都,忙高喊:"朋友!扯活。"熊阔海也自知难敌宇文成都,就虚晃一棍,转身就走。七个人杀透重围,拐到另一条街上。谁知迎面又遇见了官军。众人不敢恋战,一拐弯儿钻进一条胡同。这时宇文成都也追到了,把胡同口堵住。有一个当兵的说:"报告大帅,这是一条死胡同,那边出不去,这回可跑不了啦!"宇文成都急命军兵把这一带围住。他往胡同里一看,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宇文成都不敢轻易往里闯,怕中了暗算,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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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回 天宝将三搜王府 长平王智藏七雄

宇文成都来到府门之前观看,只见府门金钉朱户,门楼高耸,两边有上马石,下马石,门旁有双斗旗杆,天鼓响的门洞,汉白玉台阶,门上高悬一块大匾,上写"长平王府"四个大字。宇文成都看后,不禁心中暗想:"长平王邱瑞和靠山王杨林、北平王罗艺、武王杨益臣、开国王韩擒虎号称大隋开国五老王,受过皇封,官高爵显。皇上封他上殿不参君,下朝不辞驾。尤其这个长平王和我们父子最是不和。假如响马真藏到他的府中,我就参他一个勾通响马,图谋不轨,背叛朝廷的罪名,不怕不把邱瑞诛灭九族。宇文成都一想,又惊又喜。他招手把几名参将叫到马前问道:"你们看准了没有?响马是否真的进了这座府里?""回大帅!跳墙的痕迹在那里摆着,一定是进了这座府里。""好!上前叫门!"几个护兵到门前,拼命叩打门环。过了一会儿,门里有人问话:"谁呀,为何这么敲门!""吱呀"一声,角门打开,从里边走出几个家院:"你们半夜三更跑到王府来叫门,惊了我们王爷的大驾,你们还想活不?"护兵也没有好气:"我们是京营殿帅府的,到此捉拿响马来了。请你们回禀王爷一声,我们是奉命搜府来了。"家院一看来头很硬,又见府外兵山将海,心中也有点发慌:"你们等一等,待禀报王爷定夺。"说罢把角门紧紧关闭,撒腿如飞往内宅送信。

这天晚上,长平王邱瑞一家人坐在后花园暖阁之中,庆贺上元节。王爷、王妃居中而坐,少王爷邱天豹和夫人赵氏侧座相陪,儿孙满堂,团团围坐。屋里生着铜火盆,暖气扑面。暖阁内外挂着各种花灯,一片通明。邱瑞心中十分高兴。正在这个时候,家院来到暖阁:"启禀王爷!京营殿帅府发来无数人马,把咱们王府围了个水泄不通,口口声声要搜府捉拿响马,请王爷定夺。"长平王不禁一愣,一家人也都惊诧。邱瑞暗想:殿帅府的官兵是宇文成都统领的,难道说这奸贼父子假公济私要陷害本王不成?又一想,也不见得。他们父子也知道我邱瑞不是好惹的,平白无故也不敢轻举妄动。难道说真有响马跑进我的府中不成?先不能叫他们搜府,待我出去先把他们稳住,我自己先搜一搜再说。想罢吩咐一声:"掌灯!待我外面观看!妇眷暂时回避。"邱瑞带着儿子邱天豹来到府门外,只见人喊马嘶,灯火明亮,宇文成都全身披挂,在马上耀武扬威。宇文成都见长平王出来,不管心里多么恨他,表面上也不敢带出来,赶紧来到邱瑞的面前:"老伯受惊了,宇文成都有礼!"邱瑞也是恨在心里,笑在当面,急忙还礼:"不敢当,不敢当,将军免礼!不知将军到来何意?""老伯!今夜有七个响马搅闹花灯,闯进相府,杀死我弟宇文成祥,抢走无数珍宝,杀死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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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回 弑兄纳嫂杨广篡位 净狱大赦咬金被释

宇文成都听说叫他接旨,不由心中疑惑。心说我刚从皇官出来,怎么圣旨就到了,莫非宫中有什么变故不成?他不敢怠慢,忙喝退官兵,来见太监。这个太监名叫张安,乃是永安宫的总管,也是宇文父子的心腹。他一把把宇文成都拉到无人之处低声言道:"将军啊!老主已经晏驾了,暂停永安宫,丞相怕引起大乱,暂不发丧,命你火速带兵包围皇官,听候调用!""好!我这就去。"宇文成都不敢在王府耽搁了。一则搜缸能否搜出响马,也还不知;二则皇宫事大,捉拿响马事小,他权衡利害,必须即刻入宫。他把张安打发走后,满脸赔笑地来见长平王:"老伯父多有得罪了,这是上支下派,我也是迫不得已。我另有他事,告辞了。"他把手一挥:"收兵!"然后,他飞身上马,直奔皇宫而去。邱瑞怕其中有诈,差人四外打探,发现官兵确实撤走了,王府周围并无可疑迹象,这才放心地把秦琼等七人从缸内放出,领入密室之中,设宴款待。七人谢过王爷相救之恩。次日天明,家院进来禀报:"老皇晏驾,新君杨广即位。旨下,命文武百官金殿朝贺。"长平王即时上殿,命邱天豹把七人送出长安城。紫面天王回太行山,柴绍回太原,王伯党等四人回少华山,秦琼也回少华山后带张转等四名旗牌官回山东济南交差不提。

且说隋文帝杨坚病重时,床前只有宇文化及、韩擒虎、贺若璧、薛世恒几位老臣守候。宇文化及总揽大权。当时他和各位大臣密议要废太子杨勇,立晋王杨广。韩擒虎道:"自古废长立幼取乱之道,况且太子杨勇聪明贤达,并无过失。只因当年不得老皇欢心,被贬出京城去镇守塞州,立功自省,但并未废除东宫封号。目下老主病驾,理应把东宫请回,主持朝政,继承大统。"众官点头称是。宇文化及早存废立之意,大喝道:"东宫闇弱,失宠于老主,名号虽存,实则被贬。晋王广才德素著,文修武备,取而代之,理所当然。诸公不必多议,吾意已决,违者斩首!"众官惧怕宇文父子权势,不敢多言。三更刚过,内监传出老主殡天的消息。宇文化及一面飞调宇文成都领兵回宫,一面备下车驾到晋王府,把杨广接入崇政殿,更换冠冕,升坐皇位,年号改为大业。宇文父子提剑站在一旁,在殿下布列军士三千,有敢异议者立斩不赦。就这样,杨广篡了皇位,加封宇文化及为左仆射、太师中书令,宇文成都为天下都招讨、大司马天宝将军,其余也都加官晋爵。杨广还下旨将其兄杨勇赐死,其嫂萧美娘传入宫中,封为正宫娘娘,并把其父文帝杨坚的东西二宫张妃和殷妃封为自己的东、西二宫,还把同父异母的胞妹琼花公主封为贵妃。琼花公主羞惭难当,坠御河而死。

隋炀帝杨广为了笼络天下百姓,收买民心,大业元年春三月,下旨大赦天下:不论是杀人凶犯,响马强盗,凡在押犯人,一律释放。圣旨传到山东兖州府东鄂县,县令王光印接旨毕,不敢怠慢,传话把狱吏找来,命他查点在押囚犯,说明圣旨大赦,明日一律当堂释放,说这叫净牢大赦!狱吏领命,把在押囚犯连夜造成花名册,交给县令。第二天县令升堂,所有囚犯齐集堂上,县令一一点名释放。点到犯人程咬金时,却无人答应。狱吏赶快回到牢里去找,找到死囚牢二号牢房,果然有一个人在地铺上躺着。原来这个程咬金因去冬贩卖私盐被盐巡发现,程咬金拒捕,打死盐巡,定成死罪,等候秋后处决。狱吏认识程咬金,忙喊道:"程咬金!快起来。县官当堂释放所有犯人,你怎么不走?"程咬金把眼一翻:"我不走!放出去还得回来,不如不出去!""你这个人可真怪,你不会不犯法,谁还能抓你!"老程苦笑一下:"这年头人死王八活,有钱人娇妻美妾,吃香的喝辣的,咱们穷光蛋连粗茶淡饭也吃不上,不犯法怎么办?我早就想好了,在外边又愁吃又愁穿,还不如在这里边省心呢!告诉你们县太爷吧!我是不出去喽!"狱吏无奈,回禀了县官。知县一听心想:这真是世上什么人都有,还有愿意蹲监坐狱的?可是不把他放了不行啊!这叫抗旨不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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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

第二十八回 净街虎大闹会仙楼 铁判官初会程咬金

程咬金辞别了老娘,扛着耙子来到斑鸠镇上。赶集的人山人海,有买的有卖的,挑挑的、担担的、相面的、算卦的,打把式卖艺的,五行八作,样样都有。程咬金来到集上,挤来挤去,好容易看到一个空地方,忙把耙子放下,把捆儿打开,就喊了起来:"卖耙子!卖耙子!有用耙子的快来买,这耙子编的有多好,一把能顶好几把,快来买,卖耙子喽!十个小钱一把!"他这里刚喊了几句,从人群里走来一个担担的中年人,满头大汗来到程咬金面前:"我说你这个人可真怪,这是我的地方,你怎么占上了?"程咬金一瞪眼:"你的地方在哪儿写着呢,有个先来后到没有?"这个中年人喊道:"怎么不是我的地方,我交过地皮税,官府允许我在这里摆摊的。"程咬金说:"去去去!我不管官府不官府,我就在这儿啦!"这个中年人还要吵,旁边有人一拉他,小声说:"你喊叫什么?你认识这个人吗?他外号叫净街虎,打你一顿也白打,连官府的盐巡都叫他打死了。""我的地方让他占了,我上哪卖东西呀!""你得跟他说好话,这个人心眼儿还挺好,他不怕硬的怕软的。"那个中年人马上改变了语气,哀求程咬金道:"这位大哥!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八九口人,都指望我卖点钱吃饭哪!您要是占了我的地盘,我就得挨饿,难道您能过意得去吗?"程咬金还确实是个软心肠人,听不得这个。他连一句话也没说,把耙子扛起来就走了。他又选了一个空地方把耙子刚摆好,又来了个推车的老头儿:"哎呀!程大爷,这是小老儿的地方,您可别占上,您要是一占,我们一家子就得饿肚子。"程咬金一听,这里也有主呀?又换了好几个地方,都有主儿。换来换去都快出斑鸠镇啦。程咬金一想:出了集镇,耙子还卖给谁去。他东看看,西瞧瞧,发现座北朝南有个绸缎庄,五间门脸,新刷的油漆怕人粘到身上,门口拦了一条绳子,上边挂着纸条,上写"小心油漆"。程咬金不认识字,看这个地方不坏,很眼亮,还有绳子,就把耙子一把一把都挂到绳子上,扠腰往旁边一站,等候买主。他是有名的程老虎,躲还躲不及哪,谁敢买他的耙子。一直等到晌午也没有一个买主,可把程咬金急坏了。肚子里边咕噜咕噜直叫唤,心说这可是怪事,难道这么多人,没有一个用耙子的?我娘费那么大劲,编得这么好,怎么连个人问都没有?这要是扛回去,我娘看见该多难过呀!程咬金正着急,从镇子里走来一个人,五十多岁,稍微有点驼背,肩上搭着一个钱褡子,他一边走,一边东瞅西看,来到耙子跟前。他把耙子挨个儿都看了一遍,摇摇头就要走。程咬金一看就知道是个土财主,心说:你别走啦!他一把把土财主拉住:"哎!老头儿!买几把吧,早晚当不了用。""多少钱一把?""便宜得很,十个小钱。"这个土财主忙说:"不值!不值!"老程一听急啦:"不值你看?看了就得买。""这是什么话,买不买由我,还能你卖主说了算。""不买不行,都卖给你啦。"说着把所有的耙子都从绳上摘下来往老头儿跟前一放,说:"给钱!""啊!你这不是讹人吗?"这个人仔细一看,啊哟!这不是净街虎吗?心说:你不是进监狱啦,噢!大赦放出来啦!三年前我挨过你的打,今儿个又遇上了,这一回我得想法治治你。想罢说:"嗐!我当是谁哪,这不是程大爷吗?""你是谁?""我不是万老财吗?三年前咱们就认识,你混得不错吧!"程咬金说:"你是万老财呀,既然咱们是老相识就更好,耙子都卖给你吧!"万老财心里憋着个坏主意:"我都买,我都买。"程咬金挺高兴:"一把十个小钱,二十把二百小钱,折合二十个大钱。"万老财说:"不多!不多!我给你二两银子吧!"程咬金更高兴了,以为今天可遇到好人啦!万老财早打下了坏主意,说:"咱先把耙子寄存到这个绸缎庄,咱们三年不见啦,我得请你喝两盅,程大爷能赏脸吗?""不!不!我娘还等着我呢!"万老财笑道:"老太太有吃有喝的,干吗等你呀!再说喝两盅酒用不了多少时辰,走吧!"程咬金本是个酒包,一年多没有喝酒啦,被万老财劝得动了心,他又听不得人家几句好话,就应承了。万老财把耙子寄存好,领着程咬金来到斑鸠镇上最大的饭庄"会仙楼"。二人一前一后上了楼,堂倌赶紧让座。他俩找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万老财成心要把程咬金灌醉,所以要了十个菜,五斤白酒。两个人推杯换盏就喝了起来。程咬金越喝越爱喝,不觉酩酊大醉。万老财一看时机到了,这才对着程咬金的耳朵低声说道:"程大爷!你知道这个饭庄是谁开的吗?""不知道!""这饭庄子的东家住在离此五里的汝南庄,名叫尤通,字俊达,外号人称铁面判官。"程咬金点点头:"我好像也听说有这么个人。""这个尤俊达太可恶了,他专门欺负老实人,抢男霸女,胡作非为,是本地一霸。这个饭庄子就是阎王殿。在这儿吃饭都得老老实实,他要多少钱就得给多少钱。要说半个不字,按倒就打。你一年多没在家啦,我怕你吃亏,先给你打个招呼,你可老实点。"程咬金本来就爱管事,现在又喝醉了,一听叫他老实点,便勃然大怒,用手一拍桌子:"尤俊达是个什么东西,叫他来,我剥他的皮!"万老财故意一堵程咬金的嘴:"哎呀,大爷!您嚷什么?这要叫人家听见,咱俩都活不了。""去你娘的!你怕他,我可不怕。我就要骂,就是要叫姓尤的听见!""哎呀,大爷,您就别喊了,多亏他不在这里,在汝南庄。您可不敢把饭庄子给砸了。您要砸了饭庄,他从汝南庄跑来,我可跟您吃挂落啦!""你胆小你滚蛋,今日我叫你瞧瞧我老程怎么砸他的饭庄子。"说着拿起一个大海碗"哗啦"一声摔个粉碎,接着一脚又把桌子踢翻,碗盘乱飞,摔了满地。万老财看看把火点起来了,赶紧偷偷地溜走,心说:姓程的,我叫你欺负我,今儿个我叫姓尤的收拾你。程咬金这里踢翻桌子,响动大了,伙计们赶紧跑上楼来:"大爷!您这是怎么啦?为什么摔东西呀?"程咬金一瞪眼:"不光摔东西,我还要打人哪!"说着给伙计一个耳光,把伙计打得转了三个圈,顺着嘴往外流血:"好小子!你敢打人?来人呀,打人啦!"伙计这么一喊,从楼下跑上来不少人,什么跑堂的,面案的,掌勺的,打杂的,账房的,足有二十多人,一个个手里拿着铁通条,大菜刀,擀面杖,大炒勺,把程咬金围在当中。程咬金一看"哇哇"暴叫,回手搬坏一条桌腿作武器,双方厮打在一起。才一交手,就让程咬金打伤了好几个人。账房先生一看不好,命人飞马给东家尤俊达送信去了。

尤俊达乃是山东兖州府一带的绿林好汉,和单雄信相交至厚。他对隋朝皇帝恨之入骨。表面上他是本地的财主,官府并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他手下有五六百弟兄,平日都是安善百性,各行各业都有,用的时候一呼即到。这一天,尤俊达正在屋里吃茶,会仙楼的伙计匆匆进来:"禀告庄主,出了事啦!"尤俊达忙问:"出了何事?""回庄主,有一个蓝面大汉在会仙楼借酒发疯,砸坏无数盘碗不算,还把咱的人打伤不少,现在还在那里打着呢,请庄主快去作主!"尤俊达听了,气得浑身发抖:"什么人胆大包天,竟敢来太岁头上动土!来人,带马!"家人把他的铁青战马拉来,马鞍桥上挂着一条六十斤重的三股托天叉。尤俊达上了马,后边十几条大汉也上了马,各人手中拿着三节棍、七节鞭、单刀、花枪、二人夺,一溜烟扑向斑鸠镇。五里地快马转眼就到。尤俊达飞马来到会仙楼前,但见人山人海,都围着看热闹。几个大汉前边冲开一条路,尤俊达来到楼门口。饭庄的人一个个被打得头破血流,大部分都带了伤,看见庄主,都来诉苦。账房先生左胳膊脱臼了,疼得直咧嘴:"庄主!这个小子太不讲理了,还在楼上砸呢!"尤俊达听楼上"咚咚"直响,怒火上升,高喊:"我说那一醉鬼,快到楼下受死。"众人也跟着喊:"好小子!有能耐你下来,我们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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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回 兄弟结拜密议劫皇纲 咬金学艺梦中练板斧

且说程咬金把大嘴一张,任凭尤俊达用尖刀往嘴里送肉。尤俊达一见,佩服得五体投地,随手把刀和肉放回盘内,撩衣跪倒:"仁兄果然是英雄好汉,尤某多有得罪,我这里给您赔礼了。"尤俊达这么一来,可把程咬金闹愣了:"姓尤的,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招数你就施展吧!干什么硬一套软一套的?"尤俊达说:"仁兄休要见怪,只因您误听别人挑拨,把小弟错认为歹人,其实小弟并不曾欺压乡邻,常言说得好,好汉护三村,好狗护三邻,尤某不才,也略晓大义,怎敢胡作非为。今见吾兄豪气感人,令人佩服。适才多有得罪,还望吾兄原谅。"程咬金听罢,哈哈大笑:"好!老弟你也是个豪爽之人,我轻信人言,砸了你的饭庄,也要请你海涵!"尤俊达忙把程咬金让进正厅,设酒款待。程咬金自我通报姓名。尤俊达说:"程仁兄!小弟有一事提出,不知可否?""有什么话你就直截了当地说,不用和我否不否的!""小弟最爱英雄,可惜多年不遇,今天一见仁兄,甚是敬仰。弟愿和仁兄八拜为交,结为生死弟兄,不知兄意下如何?""哈哈哈!说来说去是叫我跟你拜把子呀?再好也没有啦,我也爱你是条好汉!"尤俊达大喜,忙命下人打扫厅堂、设下香案、摆列供果,正中供上刘关张桃园结义的神像。尤俊达、程咬金净面整衣跪倒在地,拜过之后,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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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 小孤山拦劫皇纲 靠山王严令捕贼

程咬金、尤俊达在小孤山长叶林布下人马,次日,六月二十三日临近中午,探马来报:"皇纲就到。"程咬金提马登高一望,但见远远地来了一队人马,旗幡招展,队伍中间押着无数大车,车上插着黄旗,用油布盖着,用大绳拴着,不用问,一定都是银子。

这队人马顺着山路弯弯曲曲走着,好像长蛇一般。前边有两员大将开路,绣旗高挑,先头队伍离埋伏圈越来越近。程咬金头一回干这样的事,心头突突乱跳,额角渗出了汗珠。尤俊达也不例外。那罗方、薛亮二人,奉了靠山王的将令,从沿海登州押着皇纲银子四十八万两起身奔京城。临行之时,靠山王杨林把两个干儿子叫到府里,嘱咐二人路上多加小心,不可大意,并告诉他们山东地面并不太平,逢山防盗,遇岭防贼,切切不可疏忽,二人唯唯称是,这才点起官兵三千起程。一路上两个人不敢松懈。这一天来到小孤山长叶林,大太保罗方一边走着一边观看。但见这里地势险恶,山岭连绵,怪石横生,古木密林,一望无际,荒草野蒿,足有一人多高。队伍又往前走了几里,见左边是山,右边是一片密林。山如刀削,陡壁悬崖;林如大海,波涛汹涌;道路崎岖,十分难走。罗方看罢,把马带住:"吁!""传令!前队后队要打起精神,此处凶险,严防响马。""遵令!"二太保也看出此是不祥之地,为防万一,哥儿俩都亮出兵器。正在前走,忽听对面一阵锣响,两个人吓得赶紧把马带住,定睛观看,只见山崖后,密林中,闯出无数人来。这些人衣服不整,穿什么的都有,手中各拿兵器,把去路拦住。为首一员大将,红铜盔,红铜甲,护心镜,绿战袍,骑一匹大红马,手端车轮大斧,横在路上,口中念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处过,留下买路财,牙崩半个不字,爷爷管杀不管埋。"罗方、薛亮赶紧命官兵把银车护好,大太保手捻银枪直奔程咬金而来:"呔!胆大的响马,吃了熊心,咽了豹胆,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拦劫皇纲,可知道王法的厉害!"程咬金把大肚子一腆,哈哈大笑说:"什么王法不王法的,少说废话,快把银子留下,如若不然,我一斧子都把你们一个个砍了。"罗方火往上撞,催马拧枪直奔程咬金前心便刺。程咬金从来没有骑马打过仗,一看人家的枪来了,不知道该用什么招数对付。一着急,把他的那股不怕死的虎劲拿出来了,抡起斧子奔大太保罗方的顶梁便砍,嘴里还喊一声:"劈脑袋!"这把大斧带着风声就下来了。罗方的武艺是不错的,得的是靠山王杨林的真传。可是程咬金和他对拼可把他吓坏了。罗方想:这是怎么打仗,我扎他一枪他不躲也不架,却用斧子朝我劈来。我的枪扎着他,他的斧子也劈着了我。这纯粹是玩儿命的招数。罗方不能和他拼命,只好把大枪撤回来,横枪接架。程咬金这时福至心灵,右手往回一扳斧头,左手一顺斧攥,三楞尖子直奔罗方的哽嗓便刺,口中还喊:"小鬼剔牙!"罗方往上架空了,还没有变招呢,一看斧攥奔哽嗓来了,大吃一惊,双脚往前一伸,身子往后一仰,就躺到马屁股上啦,程咬金的斧攥走空。罗方刚从马屁股上坐起,程咬金左手往回一拉斧攥,右手一推,斧头奔罗方的脖项而去,还高声喊:"掏你的耳朵。"罗方还没有坐稳,斧头就到了,吓得魂飞魄散,哎呀一声,急忙缩颈藏头,稍微慢点,正砍到头盔上,只听"咔嚓"一声把头盔砍掉,还把头皮削下一层。罗方疼痛难忍,手捂伤口败回本队。尤俊达立马在林中观阵,见此情景,心中高兴:我哥哥行啊!这三斧子可真厉害!他马上令庄兵呐喊助威,刹时间喊声四起,惊天动地。程咬金这时心里美的哇哇暴叫起来:"官兵们听着,你们快把银子留下,如若不然,我把你们都杀干净。"罗方败回本队,薛亮大惊,一面命人给大哥上药,包扎伤口,一面催马舞刀直奔程咬金:"大胆响马!竟敢杀伤朝廷命官,这还了得,看你二太保前来战你!"说着,双手摆刀搂头便剁。程咬金心说:二太保又怎么样,任凭你是谁,我还是照方吃炒肉:"劈脑袋!"一斧子奔薛亮砍来,薛亮也和罗方一样,只好赶快撤刀往上招架。程咬金又是扳斧头,献斧攥:"小鬼剔牙!"薛亮也赶紧往马上一躺,斧子走空。薛亮刚坐起来,程咬金还和上次一样:"掏你的耳朵!"话到斧到,薛亮低头,斧子带着风声从头顶擦过去了。薛亮心中高兴,心想:这三招我全躲过去了,比我大哥强。薛亮刚从马上坐起来,谁知程咬金大斧子一翻个儿又回来了:"捎带脚!"冷森森的斧头,平着奔脖子推来。薛亮刚乐了半截,说声不好,再躲可就来不及了。不过薛亮的武艺也是靠山王杨林亲自传授,加上年轻身体灵便,一哈腰,躲的慢点,"咔嚓"一声,也把头盔砍掉,也削下一块肉皮,比罗方伤得还厉害。二太保薛亮"哎呀"一声败回本队。程咬金怕官军反扑,乘着敌将战败之时,大斧子一摆,高喊一声:"弟兄们!杀呀!"尤俊达在林中督队,五百庄兵人人奋勇,个个争先,好像猛虎夺食一样,直奔官兵冲去。罗方,薛亮已是惊弓之鸟,不敢再战,拨马就跑。官兵见主将已跑,立脚不稳,"哗啦"一声都跑了。皇纲银车都扔下不管了。程咬金打了胜仗,乐得手舞足蹈,催开战马蝈蝈红,追赶官兵不放,一口气追了十多里地。罗方、薛亮边跑边商量:"大哥!这响马苦追不舍,这可怎么办?"罗方说:"兄弟,别慌,待我问问他。"他边跑边喊:"响马!别追赶了!你有胆量,敢不敢报个姓名。"程咬金扭头一看,庄兵和尤俊达都没有跟上来单身独自,也怕吃亏,本来要拨马回去,忽听叫自己通名报姓。程咬金说:"爷爷敢劫皇纲,就敢报名。爷爷名叫程咬金,我兄弟名叫尤俊达!"程咬金没有干过这个事,不知道不该报名。他把大肚子一腆,洋洋得意。谁知这时正是逆风,程咬金报的名,他们没有听清楚,听成了"程达、尤金"。两个人拨马败走。程咬金也拨马回到小孤山。这时尤俊达正好来找他,二人相见,程咬金还洋洋得意地把报名的事说了一遍。尤俊达一听吓了一大跳,把腿一拍:"哎呀!我的糊涂哥哥!哪有抢了他的银子报名的,人家还不按名字来找咱们吗?挺好的事叫你给弄砸了。"程咬金一摸自己的脑袋,也感到错了,可是话说出去也收不回来了。尤俊达无可奈何地说:"事已至此,怕也无用了,今后咱们多加防范吧!"程咬金说:"就是他们知道了咱的名,世上这么多人,大海里捞针,他上哪里找咱们!"尤俊达说:"但愿如此吧!"哥儿俩马上指挥庄兵把银子藏进事先准备好的山洞里,然后把洞口封死,又把洞口伪装一番,再留下心腹人扮作樵夫轮流看守。尤俊达又把夺来的东西,分摊给大家,然后把马车上的马匹卸下来分散藏好,把车辆扔进人迹罕到的山涧之内,最后嘱咐各庄兵严守秘密,全部遣散回家,程咬金和尤俊达也带领亲兵家将,分批回到汝南庄。尤俊达怕官人认出程咬金的相貌,回家后就把他藏到地窖之内,一日三餐派人送去。从此这四十八万两皇纲银子就销声匿迹,暂且不表。

话分两头,再说罗方、薛亮二人带着残兵败将回到登州来见靠山王杨林。杨林听说把皇纲丢了,勃然大怒,把桌子一拍喝道:"临行之时,本王是怎么告诉你们的?命你们沿途小心在意,你们竟然当作耳旁风。如今皇纲丢了,连本王都担罪不起,这还了得。来人!把他们推出去斩了!"刀斧手一拥而上,把二人推出辕门。两旁众将大惊失色,"呼啦"一声全都跪下。三太保李万,四太保李祥,五太保高明,六太保高亮,七太保苏成,八太保苏凤,九太保黄昆,十太保曹林,十一太保丁良,十二太保马展,中军官上官敌,旗牌长赵得元,众口齐称:"王驾在上,两位太保丢失皇纲理应问斩,念他二人平素对朝廷赤胆忠心,对王爷敬如生父,对公事兢兢业业,从来无有过失,求王爷格外开恩,刀下超生,让他二人军前效力,立功赎罪才是!"其实杨林最喜爱罗方、薛亮,本心也不愿杀他们。听众将求情,说:"看在你们面上,饶他们不死,推回来!"众将叩头谢过,分立两旁。这时刀斧手把两个太保带回。罗方、薛亮给王爷叩头,谢过不斩之恩。杨林说:"呸!非是本王不斩你们两个无用的东西,只因众将代你们求情。死罪饶过,活罪不免。我今免掉你二人的将军头衔,派在军前立功赎罪!""多谢父王开恩!多谢各位求情之恩。"杨林叫他二人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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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

第三十一回 尤通假设哭丧计 秦琼三探汝南庄

樊虎向知县徐有德推荐秦琼捉拿响马归案,知县大喜,忙命樊虎、连明备下礼物去请秦琼。秦府总管秦安把二人迎到客室。樊虎说明来意,献上礼物,秦安说:"近来我二弟劳累过度,旧病复发,大夫让在家里精心调治,已经有半个月没有到帅府治公,他不能出头,还望二位原谅。"樊虎二人碰了一鼻子灰,连秦琼的面也没见着,只好怏怏而回。知县闻听,闷闷不乐。连明说:"我看秦琼未必有病,不过是不愿出头而已。我二人官小职微,情面不重,还望县太爷亲自去请才好。"知县徐有德感到此话有理,次日备下大轿,亲登秦府拜谒。秦安把徐有德接入客厅,施礼说:"太爷今到秦宅,不知有何吩咐。"徐有德笑道:"听樊虎说叔宝身患重病,本县甚为牵挂,特来探望!"秦安道:"我二弟病体确实不轻,不过他正在壮年,将养几日,自然痊愈,不敢有劳太爷大驾!"秦安说了半天,就是不往内宅相让。知县无法,勉强坐了片刻,只好起身回衙。回到县衙后,他愁眉不展,坐卧不宁。樊虎道:"小人还有一法,管保秦琼能够出头。"徐有德说:"计将安出?""我们两次登门拜谒,连秦琼的面都没让见,可见他并非有病,无非是不愿多事而已。据我所知,秦琼事母至孝,所以外号人称孝母赛专诸。他母亲要是发了话,秦琼决不敢不听,望太爷再去秦府拜会秦母,说明来意。秦母深明大义,必能相助。"徐有德不住点头,又命人备下重礼,二次乘轿来到秦府,说明要参见老太太。秦安无奈,只好到内宅禀明秦母。秦母听说县太爷亲临,赶紧迎接。宾主见面之后,知县徐有德突然跪倒在地,放声痛哭起来。秦母一见吃惊非小,赶紧命秦安扶起:"太爷这是何意?折杀老身了!"徐有德忙止住悲声,把六月二十三日丢失皇纲的经过说了一遍,并说明靠山王严令如期缉拿罪犯,否则山东七十二家堂官都要降罪,情势所迫,所以来求秦琼。徐有德说完之后又要叩头。秦母慌忙拦住,暗怪秦琼不该两次不见,说:"太爷不必着急,我儿身患小疾,日渐痊愈,待老身把他唤来一问。"说着命秦安去唤秦琼。其实,秦琼什么病也没有,自从京城回来交差之后,整天提心吊胆,深怕朝廷追问大闹京城之事。所幸杨广登极,要巩固他的帝位,顾不上管这些小事,慢慢地秦琼心里也就平静下来。前些天听说靠山王杨林丢失皇纲,为首的响马名叫程达、尤金,各地还贴出程达的画像,悬赏缉拿响马。秦琼心想:这响马一定是新出世的,敢抢皇纲,其胆子可算太大了,自己活了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听说。他这皇纲抢得好,给绿林人撑了腰,打了气,也为山东老百姓解了恨,报了仇。可是那响马为什么要报名呢?难道是不懂绿林的规矩,还是有意报的假名?秦琼深怕官府因为此事来找自己,因此故意装病,并嘱咐秦安:外人来拜,一概谢绝不见。今天他正在书房看书,秦安推门进来:"叔宝!知县大人又来了,现在和母亲叙话,非要求你助一臂之力,缉拿响马归案不可。"秦琼说:"你没说我有病吗?""怎么没说?可是老娘让他说得心活了,叫我前来唤你。"秦琼一听母亲发话了,只好整整衣帽,随秦安来到客室。徐有德一看秦琼来了,心中有了希望,赶紧站起来带笑说:"叔宝病体欠安,本县特来探望!"秦琼原在历城县任职,受过徐知县的提携,虽然现在是四品旗牌长,却仍以当初的礼节相见。他撩衣跪倒:"给父母大人叩头!"徐知县急忙闪开,用手相搀:"叔宝不要过谦,本县吃罪不起!"秦琼又给母亲行礼,然后一旁垂手站立。秦母说:"儿呀,适才知县大人把丢失皇纲的事和我讲了,为娘的意思想命你出头去帮他们一把,你看怎样?""这个……"秦琼刚一犹豫,徐知县赶紧哀求说:"叔宝哇!请你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鱼情看水情。还望你看在你我相处多年的份上,要是能拿到响马,不但本县不忘大恩,就是山东七十二家堂官也忘不了你的大德!叔宝!本县这里有礼了。"说着徐知县就要给秦琼下跪,被秦琼一把拉住:"不要如此,秦琼遵命就是!"徐知县闻听,喜出望外。秦母也很高兴。秦琼道:"娘啊!儿奉太爷所邀,老娘所派,一定尽力而为。不过能不能成,尚不敢说,还请太爷、母亲体谅。"秦母点头:"我儿出于至诚,尽力而为,也就是了。"秦琼怕母亲累着,把徐知县让到前厅,设宴款待。席间,秦琼又详细询问了这个案子的经过,徐知县把自己知道的情况都告诉了秦琼。最后说:"王爷限期一月的日期已经迫近,请你早日出去访拿,不然可就来不及了。"秦琼说:"我一定尽力而为,请父母大人放心就是。"徐知县千恩万谢,告辞回衙不提。秦琼回到自己的房中,当夜不能入睡,翻来覆去思索此事。他忽然想起单雄信曾对自己说过:山东绿林的总瓢把子是尤通尤俊达,叫我如有为难之事可找尤通。现在山东出了这么大的案子,尤通不会不知道,说不定此事和他也有瓜葛。无论如何,待我明天到汝南庄去一趟再说。次日天明,秦琼梳洗已毕,命人带过黄骠马,嘱咐秦安料理门户,然后上马直奔汝南庄而去。天到辰时,秦琼来到汝南庄口。南风吹来,隐隐约约听见男女哭声,再看庄里的人,腰里都扎着孝带,面带悲伤。秦琼心想这是哪家大户死了人,举动这么大?当他催马来到尤俊达的门首,看见门上高挂黄裱纸,被风吹得哗哗直响。大门左右换了一付蓝纸对联,上联写:"青山绿水无人做主",下联写:"落花啼鸟痛泪伤情"。门上的家人都穿重孝,出来进去的人不断。秦琼心想:尤宅谁死了?难道尤通的老娘故去了?秦琼从马上跳下来,拱手问道:"哪位听事?"一个家人过来:"您找谁呀?""请问一声,尤宅何人故去了?""是我们老夫人不在了。""噢!"秦琼一听果然是尤母不在了,自己既然来了,就应该进去吊祭一番:"请你通禀庄主,就说故友秦琼前来吊祭。"门人说声"稍候",进宅送信去了。工夫不大,尤俊达从宅内出来,只见他头顶麻冠,身披重孝,腰扎麻绳,满脸愁云,见了秦琼躬身施礼:"二哥可好!小弟给二哥叩头!"原来尤通和秦琼也见过几次面,但没什么深交,今天给秦琼行这大礼,是孝子的规矩。秦琼急忙用手相搀,尤通把秦琼让到里面。秦琼边走边看,见头层院里高高的搭着席棚,正中央安放着一口花头柏木棺材,棺材左右全是大冰块,这是天热防腐的。灵前放着供桌,上摆五供、香炉、蜡扦等物。桌前地上放有拜垫,席棚四周摆着纸扎的金童玉女、牛马车房,还有金山银山金桥银桥等各种纸活。供桌上供着二尺多高的灵牌,上写:"尤门芦氏太夫人之灵位。"院子里左右有两座经棚,经台上高坐名山古刹的僧道。他们身披袈裟道袍,手执法器,闭目诵经,声音悠扬悦耳。灵棚中人来人往,忙碌异常。尤通把秦琼让到厅房落座,从人献茶。尤通说:"听说二哥在大帅府供职,公务繁忙,今日光临鄙舍,不知有何贵干?"秦琼不好明言,只说:"小兄奉节度大人之命到兖州府办事,从此路过,因多时不见贤弟,故登门拜谒,谁知正遇上伯母丧事,不知老人家是何时故去的?"尤通唉声说:"我娘身体本来很好,前些天忽然心口疼痛,经调治无效,在六月二十三日与世长辞了。"秦琼点头:"贤弟!人死不能复生,既然老伯母驾返瑶池,贤弟还应保重才是。""多谢二哥关心!"秦琼又问道:"定于何时安葬?"尤通说:"我母为我耗尽心血,当子女的应克尽孝道,我意欲大办七七四十九日水陆道场,超度亡魂,好让家母早日回归天界。"秦琼说:"这么说小兄于安葬之日再来吊祭送殡!""多谢!多谢!"秦琼起身告辞。尤通送到门外,二人拱手相别。秦琼上马出了汝南庄,一边走一边寻思:六月二十三日靠山王丢了皇纲,尤通的母亲也是六月二十三日死去,为何如此凑巧?难道说是尤通和丢皇纲的事情有关,故弄玄虚,遮人耳目不成?再说尤母去世,尤通虽穿重孝,却无悲戚之容,和我谈话,心情为何有些紧张,莫非其中有诈不成?我不能这么马马虎虎地走了,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吁!"秦琼把马带住,决定再回汝南庄一探。为了找个借口,秦琼特到杂货铺里买了不少纸码香课,二次来到尤府门外:"劳驾各位!请再通报,说秦琼略备祭物前来吊祭!"仆人只好再进去禀报。其实尤俊达的母亲并没有死,这是尤俊达想出来的遮人耳目的计策。因为他们劫了皇纲之后,很快轰动山东全省,州城府县,到处张贴布告,画影图形捉拿程达、尤金。尤俊达一看有些担心,所以才想出了这个办法,假称母亲六月二十三日去世,做出了忙于治丧的样子,自然就不会怀疑他去劫皇纲了。他把这个办法禀告了母亲,尤母见事已至此,也只好应允。从这一天起,尤母藏到后宅,与世隔绝,并告诉全府上下人等一概严守机密,假装和真办丧事一样。至于以后怎么办,尤通还没有想过。秦琼第一次来的时候,就把尤通吓了一跳,暗想:秦琼久未登门,怎么偏在这个时候到来,莫不是他发现了什么破绽不成,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出去接待。谁知秦琼没有深问,几句话就把他打发走了,一块石头落了地,心中暗自庆幸。秦琼走后,尤通回到内宅,把孝衣脱掉,光着膀子,穿着一条红绸子衬裤,坐在屋里乘凉。这时候门上家人进来通禀:"禀庄主!秦琼又回来了,拿着祭物,说是要吊祭老夫人,请您出去相见!"尤通一听又吓了一大跳,手中的扇子失落地上,心想:他怎么又回来了,这一回一定是看出了破绽,可是又不能不出去相见。于是急急忙忙把孝衣披上,把蔴冠戴上,一边往外走,一边往腰里扎蔴绳,忙中有错,忘了穿孝裤,就出来了。尤通来到门前,见秦琼手中提着纸码香课祭祀之物,心中稍安。秦琼说:"适才愚兄来时,不知伯母故去,没有带来祭祀之物,刚才买来香课纸码,待愚兄到灵前敬祭。"尤通忙说:"不敢当!"说着话,秦琼来到灵棚,焚香化纸,大拜四拜。尤通在一旁陪祭。祭毕,把秦琼请到客室待茶。秦琼偷眼观看,见尤通面色极不自然,心中越发怀疑。于是故意用话试探:"贤弟!"尤通急忙答应:"二哥有何话说?""最近山东出了一件大事,贤弟可知?""小弟不知。"秦琼心说,我还没有说什么事呢,他倒先封口说不知,这就更令人可疑了。"贤弟!就在六月二十三日,靠山王杨林派人押送皇纲走到小孤山长叶林的时候,有人拦路抢劫,战败大太保罗方,砍伤二太保薛亮,赶散官军,抢去皇纲银子四十八万两,现在山东震动,妇孺皆知,难道贤弟没有听说吗?"尤通支吾道:"哎呀!小弟实在不知,我母六月二十三病倒在床,小弟衣不解带在床边侍奉,以后家母又病故,小弟只顾忙于丧事,连庄口都没有出过,因此不知。""啊!贤弟既然不知,待愚兄说与你听。为了这件抢案,靠山王十分震怒,他严饬山东七十二家堂官,限期一月缉拿归案,逾期斩首。历城县知县徐有德再三邀我出头相助。愚兄本不愿多管闲事,怎奈我母听了徐知县的恳求,代兄答应下来,愚兄母命难违,这才被迫出头。贤弟!咱们是多年至交,山东绿林好汉,尽归贤弟管辖,此事出在山东,还望贤弟为愚兄指一条明路,不知肯俯允否?"尤通听了,急忙假装冤枉的样子:"啊呀!二哥!小弟当年虽然作过几年瓢把子,但前年春天,我已金盆洗手,插刀盟誓,退出绿林。按绿林的规矩,洗手之后再不准和绿林朋友打交道,我已不过问绿林之事,因此小弟实在不知,还请二哥原谅!"秦琼一听尤通把口封得很死,而且说的条条在理,知道他早有准备,只好又说:"贤弟!愚兄这次出头,一不为名,二不为利,更不想替官府追捕犯人,我只想把事情弄明白,心中有数。如是好朋友干的,秦琼也好设法袒护,帮他想个脱身之计,请贤弟不要多疑。"尤通听了,心中暗想:姓秦的,你少来这一套。你有千条妙计,我有一定之规。凭你怎么说,我决不上你的当。他说:"二哥!这件事小弟实在不知,无能为力,请多多原谅!"秦琼见尤通一再推托,心想:再说也无用了,只好站起身来告辞:"既然如此,愚兄公务在身,告辞了!"尤通一拱手说:"恕小弟不挽留了。"尤通把秦琼送出客室,这时候正好吹来一阵风把尤通的孝衣吹起,露出里边的大红缎子中衣,被秦琼看了个清楚。尤通心想:不好!这才想起自己慌忙之中,没有把孝裤罩上。偷眼观看秦琼,发现秦琼正在看他的裤子,不由得脸上变了颜色。两个人一时都愣住了。呆了一会儿,谁也没有说话。秦琼已经走出来,只好告辞。尤通事出意外,六神无主,心忙意乱,也忘了相送。秦琼出了尤府,上马出了汝南庄。尤通见秦琼走了,回到屋里坐不稳立不安,心说:我这条哭丧计让这条红裤子给坏了,这可如何是好?我还得马上想出对策,说不定秦琼会搬来官兵,那时可就措手不及了,倒不如趁现在事情没有败露之前,干脆搬到山里去造反,也比这样束手待擒好。他越想越有理,吩咐一声:"来人呀!"大总管朱能急忙进来:"侍候员外!""传我的话,把僧道都打发了,把灵棚拆掉。""这……"朱能不知就理,愣在那里。尤通说:"愣什么?快去!"朱能按尤通吩咐一一照办。霎时间,院里院外一阵忙乱。僧道打发走了,灵棚、经棚拆除了,院子里清静下来,尤通命人把大门关闭,然后更衣,叫人把程咬金从地窖里请来。程咬金大踏步来到客室:"哎呀,可把我闷坏了,连个太阳都看不见,再过几日非把我憋死不可。"尤通让座之后说:"大哥!坏了!咱们的官司要犯!""什么,官司要犯?你怎么知道的?"尤通把秦琼两入家宅之事说了一遍。程咬金闻听,把桌子一拍说:"他娘的,秦琼算个什么东西,刚才我要在场,非把他宰了不可!"尤通说:"大哥有所不知,这个姓秦的可不是等闲之辈,他一匹黄骠马纵横山东,两只熟铜锏盖压武林,马上步下,文武全才。大哥千万不可轻视。"程咬金说:"依你说那怎么办呢?"尤通说:"如今我也拿不准主意了,大哥!你看该怎么办呢?"程咬金说:"要打架找我,要我出主意可就不行了。别看我肚子挺大,就是能吃,这里边什么主意也没有。"尤通急得直挠头,在屋子里背着手来回踱步想对策。程咬金看着有点不耐烦,往椅子上一靠,闭目养神,一会儿就睡着了。尤通一看,这可好,他真是吃得饱睡得着。这时,朱能从外边慌慌张张走进来:"回禀庄主,那个姓秦的又回来了!"尤通听了,呆若木鸡,半晌无言。程咬金也惊醒了。他听说秦琼又回来了,就霍地站了起来:"兄弟!我看这个秦琼是盯上咱们了,干脆和他拼了吧!"尤通也这么想:拼就拼了吧!既然姓秦的不仁,那就别怨我姓尤的不义,杀了他再进山造反,也免得他告到官府去。对!就这么着。尤通想到这里,马上喊道:"来人呀!""有!""告诉所有家人到院中待命!""是!"转眼间,一百多人都到了院子里。尤通说道:"众位听着!即刻备好兵刃,埋伏在两廊之下和大厅周围,听我摔茶杯为号,你们就往上闯,把那个姓秦的给我乱刃分尸!""遵命!"众人纷纷领命而去。程咬金问道:"我干什么哪?""大哥!你也把斧子备好,先躲到屏风后边,听见我摔杯就动手。""好,交给我啦!"程咬金脱了个光膀子,手执大斧,躲到了屏风后边。尤通也把周身上下收拾利落,腰中悬刀,命人:"开门!把姓秦的带到这里来。"

却说秦琼为什么又回来了呢?原来秦琼二次走后,到庄外下马,找一荫凉之处,一边歇息,一边寻思:尤母死了,尤通为何外穿孝衣,内穿大红,难道是大意吗?不能。我看尤母可能没有死。这四十八万两皇纲银子被抢,可能和他有干系。尤通啊尤通!这事你瞒别人行,可瞒不过我秦琼。我已经和你交了底:我一不图名,二不图利,如果真是绿林好汉抢了,你和我讲明白,咱们也好商量个对策,谁知你不说真话还糊弄人,既然如此,那我非查问个水落石出不可。因此他第三次又回到尤府。这次他看大门紧闭,叫门之后,等了很长时间也不见开门,更感到自己猜对了,心想:这次我要进去一定得暗中防备。等了好久,大门才开了,朱能出来说:"我家员外有请!"秦琼一看,尤通没有出来迎接,可能里边已有埋伏。秦琼走进院子再一看:棺材、灵棚、经棚、僧道等都撤掉了。朱能把秦琼领到客厅:"请吧!秦二爷!"秦琼暗自向四外扫视,发觉大厅周围寂静无声,暗藏杀机。秦琼迈步走进客厅,手按宝剑,面沉似水。这时客厅里两边排列着几个彪形大汉,一个个怒目而视。秦琼更明白了:这是尤通知道瞒不住了,想用武力来对付我。秦琼大江大浪闯过多少,对这个阵仗岂能退缩。他昂首挺胸,哈哈大笑:"贤弟刚才对我说:伯母的丧事要超度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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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

第三十二回 单锏别妻全大义 染面涂须诈登州

程咬金要被秦琼绑走,尤通命家人和秦琼厮杀,正在这时候,忽听客厅门外有人哭着喊道:"众位!你们闪一闪,待我看看我的傻儿子惹了什么祸了!"众家人往两旁一分,只见从人群外边走进来一位年迈苍苍的老妈妈,正是程母宁氏。因为前宅大乱,宁氏从家人口中得知儿子被人绑了起来,急忙来到前厅看个究竟。她见儿子果然被绑,旁边站着一个黄面大汉,手提兵器,要打仗的样子,宁氏手指程咬金哭骂道:"我养你这个孽种,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净给我惹祸。常言说,养儿防老,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叫为娘我靠何人?"秦琼忙问:"老妈妈!他是你的儿子吗?"宁氏一边擦泪,一边说:"正是我的不争气的逆子。他把我们祖上的脸都丢尽了!"秦琼听说丢他祖上的人,不禁问道:"请问您老祖上在何处?""哎!好汉不提当年勇,既然军爷要问,老身只好明说。他的父亲名叫程有德,当年在马鸣关身为副帅。后来杨林兵吞六国,攻打马鸣关,我的丈夫战死在关前,抛下我们孤儿寡母,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后来漂落到东鄂县落户。老身我好不容易把他拉扯成人,谁知他性如烈火,专门惹是生非。如今他又得罪了军爷,叫老身可如何是好?"秦琼惊问道:"老妈妈!您可记得有个姓秦的名叫秦彝秦子厚的吗?"程母说:"秦子厚原是马鸣关的大帅,和我丈夫程有德是八拜为交的盟兄弟。"秦琼又问:"秦子厚有个儿子您可记得?"程母说:"记得!记得!那个孩子乳名叫太平郎,还是我给起的名!"秦琼听罢,扔下双锏,赶紧撩衣跪倒:"干娘在上,儿给您叩头了!"程母吓了一跳,忙说:"军爷快快请起,您是何人?"秦琼说:"我就是秦子厚之子太平郎。""哎呀,我的儿呀!"程母伸手把秦琼抱在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原来秦、程两家,交情至厚。秦琼比程咬金大一岁,是程有德的干儿。程咬金乳名叫阿丑,是秦子厚的干儿。秦琼还能记住一些往事,后来秦琼母子到了济南,闲暇时娘儿俩经常念叨程家。这真是无巧不成书,谁曾想今日在这里相遇。程母问:"你娘可好?"秦琼说:"我娘甚好,身体还健壮!"程咬金见他们相认,知道不会把自己带走了,就大叫起来:"娘啊!快给我解开呀!这个滋味可不好受。"秦琼赶紧把绑绳解开。程咬金问道:"娘啊,他是谁呀?""他就是我往常和你念叨过的秦家干哥哥太平郎!"程咬金一听走过去一把抓住秦琼,叫道:"哥哥!我的哥哥!""你是……""我就是你兄弟阿丑呀!""哎呀!贤弟!"两个幼年时的异姓兄弟,抱头痛哭起来。尤通在旁边看得傻啦!真没有想到秦琼和程大哥还有这么一段渊源。这一下化仇为友,忙吩咐家人全部退去,重新落座吃茶。

尤通为他们弟兄相逢道喜,然后说:"二哥!既然都是一家人,我可就不能瞒着您了。六月二十三日,是我们哥儿俩劫了皇纲,不过,咱可得说明白,这军钱我们原来就没有打算要。我们劫了过来为的是解救山东的灾民。现在官司犯了,二哥!您看着办吧!"程咬金说:"好朋友不能叫好朋友为难,官司我打了。我的老娘求二哥你多照应。"秦琼大笑,说:"二位贤弟,这场官司不用你们打,愚兄自有对策。"尤、程二人追问:"请问二哥,你有何妙策?"秦琼说:"二哥我爱交朋友,现在官私两面都有咱的朋友。别看案情这么重,只要我托托朋友,替咱们说几句好话,事儿就算完了。"秦琼又问了问程母这些年的遭遇,直到掌灯时分,才起身告辞。临走时秦琼嘱咐尤、程二人切不可把此事声扬出去,尤、程二人应允,秦琼上马离开汝南庄不提。

且说尤通在秦琼走后,命人重排酒席和程咬金痛饮。程咬金高兴道:"兄弟!你看见没有?我二哥这个人就是好,当年我们是光屁股在一起长大的,那时候我就看出他是好样的。你看看,这么大的案子,人家三言两语就完了,要换别人能行吗?要不是我二哥,咱们哥儿俩可就要人头落地了。"尤俊达一听,不禁冷笑一声。程咬金说:"你冷笑什么?""大哥!我说话你别不爱听,你呀!看错人了!""什么?你说我看错了秦琼?""对!秦琼久闯江湖,多么乖巧,刚才他说事儿就算完了。你想:能这么容易吗?慢说是他,就是靠山王杨林也不敢说这种大话呀!"程咬金把眼一瞪:"你是说我秦二哥吹牛?""不是,这不是吹牛,这是稳军之计。他先把咱哥儿俩稳住,然后回去向官府禀报,好抓咱们个措手不及!"程咬金把大脑袋一摇:"不对!不对!我看你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二哥绝不是那种人。"尤通说:"是不是那种人,这可得两说着。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别看当初你们两家不错,如今时过境迁,什么事情都有个变,咱们不能不防啊!"程咬金觉得他的话也对:"能吗?我看不能吧!"尤通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看咱们派一个人暗地跟着他,看看他究竟如何动作?咱们也别胡猜乱想,你看如何?""这个好!"尤通吩咐一声,把总管飞毛腿朱能叫来,告诉他立刻起身暗中监视秦琼的行动,随时回来禀报。朱能答应一声,背好单刀,起身而去。

秦琼回到家里,仆人把马接过去,秦琼吩咐:"把马好好喂一喂,明日我还要用。"然后到内室向母亲问安。秦母说:"事情可有眉目?""回母亲,儿正在察访,尚无眉目。"秦母叹气道:"徐知县求你一次不易,你要尽心竭力才对!""是!"秦琼陪母亲坐了一会儿,告辞回到自己房中。贾氏夫人忙侍候丈夫吃茶。秦琼把双锏取下挂在墙上,看了看儿子怀玉已经睡熟,就不去惊动他。贾氏见丈夫眉头紧皱,好像有什么心事,便低声问道:"你身子不爽么?上床歇息吧!"秦琼看了妻子一眼,说:"你坐下,我有事和你商议。"贾氏见丈夫态度严肃,知道有大事要谈,忙坐在秦琼身边。秦琼未曾说话,先打了个唉声:"妻呀!为夫对不起你!"贾氏不摸头脑,惊问:"夫君何出此言?"秦琼就把六月二十三丢皇纲,徐知县邀自己相帮缉拿要犯,以及自己三探汝南庄,和程母相遇之事,详细讲了一遍。又说:"我家和程家有父一辈子一辈的交情,怎能去抓他们?再说尤通、程咬金所做所为,并非为了自己,而是想取此不义之财将来作为济困扶危之用。他们的作为让我心服,我岂能为虎作伥,卖友求荣。我已作好打算,要假扮程咬金模样,染面涂须到登州投案。我这样做好处有三:一是能解救山东七十二家堂官性命,二是能解救程、尤两家脱难,三是不使大家受株连。只是一样,我走之后,可就苦了你了。望你好好孝顺母亲,抚养咱的儿子成人,你自己也要保重……"贾氏听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她知道丈夫一生以义气为重,也知道他拿定了主意是不会改变的,更知道丈夫去闯登州是死路一条,所以哭得很伤心,可是,她把自己的丈夫当作一层天,从来不违抗丈夫的意志。她见丈夫已拿定主意,便止注了哭泣,说:"既然你心已决,为妻怎敢阻拦?家中之事你就放心好了,有为妻照料。"秦琼知道自己的妻子非常贤慧,就再三好言劝慰。天亮以后,秦琼洗漱已毕,拾掇好了,从墙上摘下双锏,抽出一只锏放在床上,说:"贤妻呀!这件兵刃留在家中,就好像我在你身边一样,望你好好保管。孩子长大了,再告诉他。望你千万保重。"说罢把牙一咬,心一横,离别妻子,来到前院,从马厩中牵出黄骠马,骑马望登州而去。

秦琼和贾氏夜间所说的话,都被飞毛腿朱能听去。原来朱能奉尤通所差,暗跟秦琼,晚上偷入秦宅,躲在秦琼房外,对秦琼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看得清清楚楚。他看到秦琼单锏别妻,为朋友去送死,不由得肃然起敬,急忙回汝南庄报信。

且说秦琼离开济南,飞马向登州进发。一路上饥餐渴饮,这一天进了登州城。这登州城乃是大隋边防要塞,靠山王杨林领兵在此驻守,兼管山东全省军政。登州城里非常热闹,店铺林立,行人拥挤,车来马去,络绎不绝。

秦琼先找了一座名叫徐家老店的店房住下。伙计把马牵过去,刷洗饮喂。秦琼包了一座跨院,三间正房。吃喝已毕,把伙计叫进来。伙计带笑问道:"客爷呼唤有何吩咐?"秦琼说:"城里有颜料铺没有?""有!""这是纹银五两,你去给我买红蓝青黄紫几种颜料,再买几支画笔,要上等的。剩下的钱赏你。""是!小人这就去。"店伙计走后,秦琼闭目养神,心里在计划着如何动手。时间不大,伙计回来了:"客爷!这是颜色,这是画笔,都买来了。"秦琼叫他放在桌上,又叫他打来一盆水,取来一面镜子,然后叫他退了出去。秦琼把门关好,先洗了一把脸,然后用水把颜料化开,按着程咬金的脸谱化妆起来。蓝脸红须,对着镜子自己看过,觉得差不多了,又对镜子"哇哇"叫了几声,很是满意,这才把剩下的颜料等物藏了起来,躺到床上歇息了一会儿。约摸快到晌午,他从床上起来打开屋门,大叫:"伙计!伙计快来!"伙计听见呼唤,急忙跑来:"大爷,您有什么吩咐?"秦琼突然把脸转过来,冲着伙计大叫一声:"哇呀……"伙计一看:"我的妈呀!""扑通"吓得摔了一个跟头,趴在地上只叫饶命。秦琼故意大叫:"伙计!你知道我是谁?""我、我,我不知道。""我就是拦劫皇纲的程达。六月二十三,某在小孤山长叶林拦劫了皇纲银子四十八万两。可惜狼多肉少,一分就没有了。此次我程达到登州来,要找杨林再借几万两银子。"伙计听了,吓得屁滚尿流,从地上爬起来就往外跑,边跑边喊:"可不得了啦!劫皇纲的响马程达跑到咱们店里来了!"掌柜的拦住伙计,问明白后,急忙跑到王府禀报去了。秦琼原是要借伙计的嘴去告知官府,他知道呆一会儿必有一番凶杀恶斗,所以把衣服拾掇利落,到外边牵过黄骠马,手提单锏飞身上马冲到街上,故意把战马催开,口中喊道:"俺程达要皇纲来了。怕死的躲开,不怕死的过来。"街上行人一听都吓跑了,以为响马攻打登州来了,买卖家也都吓得关门闭户,转眼间路静人稀。

靠山王杨林自从丢了皇纲,每日都闷闷不乐。又听各处消息,说查询不到响马踪迹,更是火上浇油,忽然听旗牌官来报,说劫皇纲的程达到登州要银子来了,现住徐家老店。杨林听罢怒火中烧:"反了!这真是反了,这响马也大狂了,竟敢到我登州耀武扬威。来呀!升殿!"钟鼓三响,各位将军、十二家太保,都全身戎装参见王爷。杨林怒气冲冲,大骂:"胆大的响马程达,你欺人太甚!若不把你拿获归案,王法何存!来呀!给我抬棒带马。"罗方、薛亮心里还挺高兴。为什么呢,只因前者丢失皇纲,杨林和众将官都骂他们软弱无能,连个响马都战不过。他们俩憋了一肚子火没处发泄。一听响马找到门上来了,可见这个响马非比一般,并不是我二人无能。当时点兵三千,各各飞身上马,簇拥着杨林冲出辕门,正赶上秦琼从对面杀来,罗方、薛亮一看大叫:"父王千岁!这个小子就是程达。"杨林听说,把双棒一分,官兵扎住。杨林飞马直奔秦琼,用棒一指喝道:"你可是抢劫皇纲的响马程达?"秦琼赶紧把马带住,定睛观瞧。见对面来的这员老将,有七十多岁,头顶黄澄澄凤翅金盔,顶梁门飘洒二十四曲簪缨;身披大叶黄金甲,九股鹿筋辫成的绊甲绦;腰扎兽面吞头狮蛮宝带,两扇征裙遮住双腿;足蹬虎头战靴,跨下骑一匹宝马闪电鹰爪驹,金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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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

第三十三回 杨林爱将认义子 秦琼意外得宝枪

且说杨林大战秦琼,双棒抡开搂头便打,秦琼急用单锏接架相还。杨林武艺精通,秦琼又缺少一只应手的铜锏,怎是杨林的对手?十几个回合之后,就被杨林生擒活捉。

杨林回到银安殿,吩咐一声把响马带上来。刀斧手推推拥拥把秦琼推到殿上。秦琼此时早把生死二字抛到九霄云外。他昂首挺胸,立而不跪。杨林把桌案一拍,喝道:"胆大的程达,我且问你:同伙还有何人,贼穴现在何处,今日搅闹登州来了多少响马?还不从实招来!"两旁众将齐声喊道:"讲!""快说!"秦琼大笑道:"天下百姓都是我的同伙,大隋九省都是贼穴。今日老子带来百万人马,要踏平这座登州府,活捉你这个老匹夫!"杨林闻听,气得暴跳如雷:"来人!把响马推出去万剐凌迟!""是!"刀斧手如狼似虎就往上闯,立刻把秦琼拉出辕门,绑在木桩之上。秦琼把眼一闭等死。这时候王府门外来了一位白袍将军,只见他怀抱大令,满身尘土,后边跟着一队骑兵。白袍将军对骑兵说:"你们回营盘歇息,我去交令。""遵命!"白袍将军吩咐之后,下了战马,要进王府,一抬头看见木桩上绑着的秦琼。他急忙走过来问刀斧手:"这是怎么回事?"刀斧手施礼说:"中军大人回来了!这个人就是劫皇纲的响马程达,今日来闹登州,被王爷捉住,现在要凌迟处死,我们奉令行刑!"白袍将军说:"且慢动手,待我观看。"说着来到秦琼面前,上一眼、下一眼仔细看了半天,突然大叫一声:"你不是恩公秦琼秦二哥吗?"秦琼正闭目等死,忽听有人叫恩公,不知是谁,睁开眼睛一看,自己面前站着一位白袍将军。他愣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了,这人正是上次在少华山被自己救了的上官敌。原来,上官敌那一年被秦琼救了之后,到长安上完寿礼,回登州见杨林销差,并把如何丢寿礼,如何被秦琼搭救的经过说了一遍。上官敌是靠山王杨林的心爱将官,未受责备,现在已被提升为二品中军主将。前些天他奉杨林之命,到沿海一带督修战船。现在公事完毕,回来复命。可巧遇见秦琼要被凌迟处死。秦琼虽然化了妆,但是上官敌对他的印象特别深,把他认了出来。秦琼虽然也认出他来,但这时秦琼只求一死,生怕他们多问,引出别的麻烦。所以睁眼看了一下,没有说话,又把眼闭上了。上官敌又叫道:"二哥!你怎么不说话呀?你到底为何假装响马,请你告诉小弟,也好为你设法。"秦琼把眼一瞪:"你是何人?到我面前胡言乱语,我是响马程达,快给爷爷来个痛快!"上官敌一听气笑啦,说:"二哥呀!你瞒别人则可,能瞒过兄弟我吗?你一定有难言之处,待小弟禀明王驾再说。"上官敌随命军兵:"你们听着,我知道这个人不是响马,没有我的话不准行刑,听见没有?""遵令!"上官敌急忙走上银安殿,给杨林施礼说:"麾将上官敌监修战船完毕,特向王驾千岁交令!"杨林点头说:"好!大令收回,下面歇息去吧!""回王驾,麾将尚有一事禀报。""何事?""王驾千岁!您捕的那个人不是响马,他就是我以前向您禀报过的救命恩人秦琼秦叔宝。""什么?"杨林听了不胜惊诧,忙问:"上官将军!你说的话当真?""王爷!小将不敢胡说。""如此说来,把罪犯带回。"刀斧手闻命,忙把秦琼带上银安殿。上官敌上前说道:"二哥!我已向王爷禀过,您就快说实话吧。王爷圣明,定会开脱您的罪名。"秦琼一看,实在瞒不住了,暗中合计之后,忙给杨林叩头。杨林问:"你究竟是谁?家住哪里,姓甚名谁,因何冒充响马搅闹登州,还不从实讲来!"秦琼叩头答道:"小人家住山东济南府历城县永安寨专诸巷,姓秦名琼字叔宝,现为山东节度使衙门四品旗牌长。"杨林说:"这么说你的脸面是画的不成?""是!""来呀!"杨林命人取来一盆水,又命人给秦琼松开绑绳,秦琼当堂净了面,露出了本来面目,二次跪倒。杨林举目观看,只见秦琼面如淡金,眉分八彩,目若朗星,仪表堂堂,相貌出众,心里也有些喜爱,遂问道:"秦琼!你既然是朝廷四品命官,因何扮作响马,自称程达,这是何意?""王爷千岁容禀,只因四十八万两皇纲被劫之事,王爷您训斥了山东七十二家堂官,并限期一月之内缉拿归案,逾期者要严加惩处。历城县令徐有德出于无奈,到小人家中邀小人出头,小人知道案情重大,不易破获,所以告病不出。后来徐县令在我母面前苦苦哀求,我母命我相帮,小人母命难违,这才应允下来。可是抢劫皇纲的响马无影无踪,叫我哪里去寻,哪里去访。眼看王爷限期已到,山东七十二家堂官有性命之忧,小人也出于无奈,为了挽救山东七十二家堂官免遭惩处,才想出来自己染面涂须,假扮成程达模样来登州送死。临来之时,小人单锏别妻,嘱咐我妻在我死后,替我在母前行孝,教子成人。我妻贤良,已经应允。"秦琼又把来到登州以后的情况讲了一遍。杨林听罢说:"秦琼!难道你就不怕死吗?""回王驾: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呢!不过,小人也想过再三,所以才来送死。""你是怎么想的?""我想:第一,我自称响马,被王爷杀掉,王爷出了这口气,不再追究山东文武官员之责,我这一条命能救下这么多人的性命,这是值得的。第二,受人之托,理当尽力,我这一死也对得起徐县令相请之恩。第三,我奉母命为朝廷出力,我这一死也算尽了孝道。小人在王爷面前撒野,犯了不赦之罪,敢请王爷治罪!""噢。"靠山王杨林听过之后,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十分高兴。他想:我活了七十多岁,可以说经多见广了,可还没有见过秦琼这样的君子。他一不为名,二不为利,宁肯舍掉自己的性命搭救他人的性命,似这样的义士实属罕见。杨林虽然是杨广的叔父,可是他和杨广、杨素、杨坚都不同,有爱才之心。他听罢秦琼的话,手捻银须,自言自语道:"良母、贤妻、孝子出自一家,真是难得。"又对秦琼说:"秦琼啊!要按你的所作所为,理应处死。现在念你一片舍己为人之心,本王不怪就是!"上官敌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催秦琼:"二哥!还不谢谢王爷!"秦琼忙叩头:"多谢王驾法外施恩!"杨林又命道:"免礼平身,赐坐!"秦琼多么乖巧,一见杨林如此高兴,乘机叩头道:"小人不敢起来。"杨林惊问道:"尚有何事?""回王驾,小人既蒙王驾赦免,山东七十二家堂官的罪名,也求王爷开恩!"杨林一听很是高兴。他想:秦琼这个人处处想着别人,品德高尚,令人钦佩。于是大声说道:"传旗牌长张德!"张德进见施礼:"参见王驾!""传我的口谕,晓谕山东文武官长,捉拿响马务要认真,但可容期缓限,不究失职之罪。""遵令!"旗牌长下去通报不提。

秦琼谢过杨林,站在一旁。杨林打量秦琼,越看越爱,越看越喜欢,问:"秦琼!你家中还有何人?""回王驾!我还有老娘、妻子和小儿怀玉。另外,还有一位管家的老哥哥秦安和一个傻兄弟罗士信,全家共有六口人。"杨林点头说:"秦琼!我有一件事情和你商议,不知你意下如何?""王驾有何面谕,请您示下。""老夫自幼投军入伍,跟随老主杨坚平南陈,灭北齐,兵下六国,统一天下,创立了大隋朝十万里锦绣江山,为朝廷把心都操碎了,故尔没有娶过妻室。我收了十二个义子,号称十二家太保。老夫很喜欢你,意欲收你为义子,作我的十三太保,不知你应允不应允?"秦琼本不愿意,可是又不好推辞,只好假意高兴,跪倒在地:"儿秦琼给义父大人叩头!"说罢大拜三拜。这一下可把杨林乐坏了:"我儿免礼平身!"秦琼起来站在一旁。杨林又把十二家太保叫过来和秦琼相见。大家互相见礼毕,杨林吩咐摆宴,给十三太保贺喜。酒宴刚刚摆下,道喜的人一拨一拨就上来了。什么副将,参将,牙将,中军官,旗牌官,辕门官,前后左右中各军主将,还有登州府大小衙门的官员,都来给王爷贺喜,杨林传话一概免见。

靠山王杨林居中而坐,上首是秦琼,下首是上官敌,其余各以身份按次序坐好,大家开怀畅饮,一边喝酒,一边谈话。杨林问秦琼的身世,秦琼当然不能实话实说,把过去的事,编了个瞎话混过去。然后把自己原在历城县当差,现在元帅府供职说了一遍。杨林说:"你这是大材小用了。往后在为父身边,我不会委屈了你!"说到这里,杨林想起了一件事:"来人呀!"总管赶紧向前:"侍候王爷。""你到我的房里,把天字第一号箱子打开,里边有一个黄缎子包袱给我取来。""是!""还有,再到我练功的房中,把那条大枪取来,""遵命!"时间不大,总管把两件东西都取来了。杨林把包袱接过来打开,从里边取出一身甲胃、袍带靴帽,样样俱全。杨林说:"秦琼!你把这身甲胄穿戴起来,我要看看。"秦琼赶紧起身离座,由上官敌、罗方、薛亮等人帮着给秦琼顶盔、贯甲、罩袍、束带。穿戴完毕,杨林说:"秦琼啊!你站好了,侍老夫观看。"秦琼丁字步往那里一站,众人仔细观瞧,嘿!人配衣服马配鞍,这话一点不假。你看秦琼头顶七宝鎏金盔,脑后飘摆斗大簪缨,身披九吞八扎麒麟甲,外罩灰缎子滚龙袍,半披半挂,袍上绣鱼龙变化,边上绣海水江牙,腰束狮蛮战带,凤凰裙遮盖双腿,三叠倒挂鱼獭尾,拼盘大小护心镜,足蹬虎头战靴,往那儿一站,如天神一般。众人看罢,无不喝彩!杨林看了半天,说:"秦琼!你往前走几步!"秦琼往前走了几步。杨林又说:"秦琼!你再往后走几步。"秦琼又往后走了几步。杨林手捻长髯,又围着秦琼转了几圈,把秦琼看得有点发毛,心说:杨林这是看什么呢!杨林看罢又问秦琼:"秦琼!你的原籍果真是山东吗?""是!""你父亲是作什么的?""我父亲是买卖人,经商为生。"秦琼没敢说真话。杨林听罢摇了摇头,自言自语说:"这就不对了!"上官敌忙问:"王爷!您想起了什么事情不成?""是呀!我想起了一个人,这身甲胄就是此人所留,秦琼穿戴起来和那人模样相似,故此问问。儿呀!这身甲胄就赐与你吧!"秦琼施礼:"多谢父王!"众人又是一阵祝贺!那十二家太保心说:老王爷真有点偏心眼儿,我们跟了他这么多年,也没有给过如此赏赐,秦琼刚收为义子,就赏赐如此甲胃,看来谁和谁投缘可真了不得。这时,杨林又把大枪取了过来,脱掉枪衣,露出一条纯钢打造的虎头皂金枪。枪长一丈零八寸,枪尖长尺八,两道血槽,二指宽的锋刃,虎头形八楞鎏金挡,虎嘴张着,吐出一个枪尖。鎏金挡后边按一团素缨。枪杆足有鸭蛋粗细,上刻细纹北斗七星,云龙变化,半尺长的枪攥,锋芒利刃,真是一条宝枪。杨林把枪交给秦琼:"儿呀!这条枪也是那人所留。我赞赏那人是个英雄,所以把他的盔甲兵刃存留至今。三十年了,一直没有损坏,今天赐给了你,望你不要辱没了它。"秦琼把枪接过来,掂了掂分量正合适。阴阳把一合,大枪在手中摇了两摇,摆了两摆,觉得甚为合手,心中非常喜爱,忙谢过王爷赠枪之恩,众人又过来称贺。杨林大喜,命人重新设酒,又开怀畅饮起来。正在大家吃喝得高兴的时候,忽见报事人快步如飞跑上银安殿:"报!王爷,大事不好!"众人停住吃喝,杨林忙问:"何事?""报王爷,劫皇纲的响马程达、尤金带领人马杀奔登州来了,现在城外讨敌骂阵,请王爷定夺!"秦琼听了吓了一跳,心说:坏了!暗中埋怨两个无知的兄弟,你们躲还躲不过来哪,怎么竟敢出面来惹祸,真真急死人也。杨林听说大怒,吩咐一声:"擂鼓升殿!"秦琼想:如果杨林亲自出马,焉有两位兄弟的命在,这便如何是好?急中生智,忙站起来说道:"父王息怒!谅他两个响马有何能为,不必父王亲自出马,孩儿愿替父王一战!"杨林道:"山东响马甚是猖獗,诡计多端,我儿多加小心才是!""儿遵命!"秦琼披挂整齐,命人带过黄骠马,手提虎头皂金枪,率兵五百,冲出南关。只见城外大道上果有两员大将,正是程咬金、尤俊达。

原来,飞毛腿朱能回到汝南庄,把秦琼单锏别妻,孤身闯登州的事情向尤俊达、程咬金报告一遍。程咬金一听可就急了,指着尤俊达直埋怨:"你听见没有?人家秦二哥替咱们送死去了,都怪你狗眼看人低,一肚子的花花肠子,拿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事到如今,我看你怎么办?"尤俊达羞愧满面,忙说:"大哥!我算服了你啦!我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吧!"程咬金把大肚子一拍:"怎么办?干脆抄家伙上马吧!咱们闯登州救二哥去!""登州铜墙铁壁,人马众多,又有杨林驻守,咱们两个人行吗?""哈哈哈!"程咬金一阵冷笑:"我就说你是个胆小鬼吗,你还不服气。自古英雄不怕死,怕死非英雄。不管能不能破登州,咱们也得去。人家秦琼为朋友,把妻子家小都不要了,咱们但凡有点心就该去。你要是不敢去,我自己去!"尤通分辩说:"小弟并非怕死,只怕人单势孤救不了二哥!""得了!得了!要去就快去,救人如救火,现在没工夫想这些了。"尤通自觉理亏,只好点头,把家中草草安排了一下,一切托给朱能照料。两个人披挂整齐,飞身上马,来到登州,在南关外讨敌骂阵。两个人正骂呢,忽见城中闯出一哨人马,为首一员大将,仔细一看正是二哥秦琼,两个人都愣住了,心说: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是作梦不成?程咬金刚要叫二哥,秦琼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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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

第三十四回 秦叔宝为母作寿 罗公然中途被劫

且说杨林在银安殿等候秦琼的消息,后来又一想:不行,秦琼虽然武艺高强,可是响马的武艺也不弱,万一出了差错如何是好?杨林这才点兵出城来助秦琼。幸亏有树林遮挡,秦琼和程、尤谈话,未被杨林看见。秦琼三人听见远处大道上有动静,就急忙上马。秦琼忙说:"二位贤弟,你我假杀假战,你们要快些逃走。"程、尤二人点头,边打边喊:"好小子,果然厉害,爷爷不是尔的对手,我要去了!"说罢二人从林中绕路逃走。杨林怕林中有埋伏,不敢追赶,又惦念秦琼,于是勒住战马,在林外呼唤。秦琼出了树林来到杨林马前禀道:"孩儿无能,没把响马捉住,请父王降罪。"杨林说:"胜败兵家常事,你能把响马杀败就算立功,收兵回城。"杨林回到银安殿,命军政司给秦琼记大功一次。从此以后,秦琼住在登州,和杨林左右不离。杨林发现秦琼不仅武艺精通,而且熟悉兵书战策,心中愈发高兴。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到了九月。秦琼惦念家中一切,虽然早就给家里捎去了信,但是眼下到了母亲寿诞之日,需要自己回去照料,所以就向杨林禀告:"父王!儿亲欲请假回家看望母亲,尚祈父王恩准!"杨林笑道:"为父本来不愿让你离去,你既然孝顺母亲,我怎能不准。我给你假期一个月,假满仍回登州供职,不得有误!""多谢父王!""我这里有龙批一份,交给你随身携带。""多谢父王!"什么叫"龙批"呢?原来这龙批就如同圣旨一样,由靠山王杨林签发。龙批正面有"龙批"二字,背面有靠山王的大印。里边印的是杨林的手谕:凡大隋九省文武官员,见龙批如见本王。要钱给钱,要兵给兵。持龙批者可以查办五府六部九卿各衙门的公事。凡贪官污吏,土豪劣绅和各地刁民,以及占山为王、落草为寇者,持龙批的人有权先斩后奏或拘捕法办。总而言之,拿着这个"龙批"可以行使杨林的权力。因为杨林十分器重秦琼,所以才赠给他这道"龙批"。当时秦琼跪倒谢恩。杨林说:"我儿回家为你母亲祝寿,顺便查访抢劫皇纲之事。这'龙批'千万不可丢失或损坏,用完之后我要收回。如若遗失、损坏,为父可不轻饶,记住没有?""孩儿记住了。"杨林又说:"九月初九,你母亲寿诞之日,本王怕不能亲去祝寿,我这里有一份寿礼,你给带回去吧!"秦琼再三拜谢,然后辞别了十二家太保和好友上官敌,带着应用之物,起身回家。这一天,回到家里,仆人看见忙到里边送信儿,阖府上下一片欢腾。秦琼先到内宅拜见母亲,秦母看见儿子回来了,真是悲喜交加。秦琼把自己诈登州的经过,详细讲了一遍,秦母听了又惊又喜,说:"阿弥陀佛,苍天有眼,保佑我儿逢凶化吉,遇难成祥。"秦安、罗士信和贾氏夫人闻信都来了,一家人坐在一起又说又笑。秦琼说:"儿请假回家来给母亲祝寿,寿日过后仍回登州。"这时阖府上下人等都来给老夫人和秦琼贺喜,秦琼一一给了赏赐。晚间,秦琼又把经过告诉了贾氏,贾氏含着眼泪替丈夫高兴。次日,左邻右舍、亲戚朋友都来秦府看望秦琼,秦琼应接不暇。下午,知县徐有德带着樊虎、连明前来贺喜并致谢,知府孟洪公也来拜访并感谢秦琼在王爷面前求情,赦了七十二堂官的罪名。秦琼一一迎接奉陪,深夜方散。又一天,秦琼的内兄贾云福、好友柳州臣也来看望,秦琼留住款待,并说九月初九给母亲过寿,请求二人相帮。贾云福和柳州臣是表兄弟,在济南东关外合开了一座店房叫"贾柳楼",这"贾柳楼"在济南一带可说是第一家大店房,前后有十几层院子,足有三百多间房,一应摆设齐备,远近驰名。贾、柳二人交际颇广,官私两面都有朋友,附近有头有脸的人家,红白喜事,婚丧嫁娶,差不多都由他们包办,听说秦琼要为母亲祝寿,贾云福笑着说:"妹丈只管放心,筹办伯母寿诞的事都包在我们哥儿俩身上了。你刚才一说,我就寻思了一下,你听听如何?"秦琼说:"愿闻其详!"贾云福说:"贾柳楼从明日起,把所有的房子都倒出来,现有的老客都请他们换个店房,新来的客人除来给伯母拜寿的以外,一概不款待。三日内把所有的房子刷浆裱糊一新,门口搭上松枝牌坊,上写'迎宾'二字。我知道妹丈你交游甚广,官私两面的朋友都有,这座'贾柳楼'就专门款待绿林好汉。另外,西关外的'月明楼'客栈,咱们也包下来,专门款待文武官员。寿堂就设在秦府,东西跨院专门款待左邻右舍的宾朋。至于所有费用物品,都不用你操心,全由我们来筹措,你看如何?"秦琼连连称谢。

转眼九月初九就要到了,贾云福、柳州臣已把一切筹办妥当。这一天秦琼和贾、柳二人正在屋中议事,秦安进来禀报:"二弟!门外有两位道爷要来拜见!"秦琼赶紧迎了出去。只见府门外站着两个人,上首这个人身材高大,头挽发髻,金簪别顶,身穿青布道袍,圆领阔袖,颔下一部长髯,四方大脸,慈眉善目。下首这个人头戴鱼尾道冠,身披灰布道袍,腰结绒绳,双垂灯笼穗,足蹬云鞋,手摆拂尘,面如银盆,细眉朗目,鼻直口方。秦琼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好友魏征和徐绩。

魏征字百策,徐绩字懋功。他们二人当年住在单雄信的家庙里,曾经救过秦琼的性命,以后彼此有了往来。秦琼见这两个人有经天纬地之才,吞吐宇宙之志,兵书战策无一不精,古今经典无一不晓,而且颇有侠义之风,因而对这两个人倍加尊敬。今日三人相见,惊喜交加。秦琼急忙上前施礼:"不知二位道爷驾到,有失迎迓,当面恕罪!"徐懋功笑道:"听说九月初九是老伯母六十大寿,我二人给老人家祝寿来了。"秦琼谢过,把二人请到厅房,给贾、柳二人介绍已毕,魏征说:"叔宝公,不知办寿之事筹办得怎么样了?"秦琼说:"一切已筹办妥当,不劳道长挂念。"徐懋功说:"都是自家人,千万不要客气,如有用我二人之处,只管讲在当面。"贾云福、柳州臣说:"原来是二位高人,来的正好。目下是万事俱备,只缺两位收礼、管账的先生,不知二位可愿劳神?"魏、徐二人慷慨依允。魏征说:"我收礼,徐道爷管账,这差事我们就领下了。"秦琼再三称谢。祝寿的日子日益逼近,秦府上下也越发繁忙了。前来祝寿的客人三个一群,五个一伙,有骑马的,有坐轿的,有当官的,也有占山为王的,真是盛友如云,门庭若市,把秦琼忙得手脚不闲。

按下秦琼这里暂且不表,单说北平府老王罗艺。老夫妻晚上闲谈,王妃秦胜珠想起嫂嫂六十大寿快要临近,就和罗艺商议如何安排。罗艺说:"本王坐镇云燕,国事繁忙,不能去济南给嫂嫂祝寿,你也年迈体弱,长途跋涉,恐有不便,依我说,就让罗成替你我二人去一趟,你看如何?"王妃点头。罗艺把少保罗成唤来:"儿呀!为父意欲命你去济南府替你爹娘给你舅母祝寿,你可愿去?"罗成巴不得有这趟差使,一听喜出望外,忙说,"儿愿前往。说实在的,我正十分惦记表兄秦琼呢!""那好吧!你即刻拾掇行装,备妥厚礼,见着你舅母代我们问好!""儿遵命!"第二天,王妃把自己心爱的一顶珍珠串成的凤冠拿出来,罗艺也把自己的一件斗篷,名曰"水火袍"取出来,作为送给嫂嫂的寿礼。此外又备了白银万两给秦琼作为祝寿之用。中军官杜义、旗牌长张公瑾等十二家弟兄听说少保罗成要去济南府给秦母祝寿,也纷纷要罗成在王爷面前美言,让大伙儿都能去山东济南。罗艺一概准了他们的假,大伙儿无不欢喜,各各备了礼物,次日由罗成带十几名仆从,向王爷、王妃辞行后,上了战马,赶赴山东。一路上,罗成非常高兴。他这是第一次到山东,一路上观名山、赏古迹,游游逛逛,十分开心。杜文忠、张公瑾等人一旦离开罗王,深感自在,他们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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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

第三十五回 程咬金截道丢脸 贾柳楼英雄聚会

罗成拆开字条观看,上面写:"盗宝者单雄信是也!"张公瑾接过字条看了一眼,摇头说:"不对!不对!这是胡说八道,血口喷人,单雄信我认识,他身材魁梧,靛脸朱眉,相貌不一样呀!"白显道说:"一定是初上跳板儿的毛贼,拿单雄信的名字唬人。"杜文忠怕罗成气出病来,不住地劝解:"兄弟!别生气,君子不与小人斗,这种人就会偷鸡摸狗,等咱们到了济南,问问秦二哥,二哥也许认识这小子,再出气不晚。"罗成想:事到如今,生气也没有用,只好暂且把这口气咽下。众人把东西收拾一下,继续赶路。说来也巧,众人正往前走,忽听路旁又有人大喊:"呔!别走了,把东西给爷爷留下!"罗成心想:这山东的贼可也太多了,怎么都叫我遇上了,真他娘的晦气!抬头一看,只见马上端坐一个大汉,身高体胖,肚大腰圆,肩宽背厚,靛脸朱须,两只大眼努出眶外,头顶青缎扎巾,身穿绿色箭袖,手托八卦金攥开山钺,又名车轮大斧,哇哇暴叫,十分凶恶。这不是旁人,正是程咬金。原来,程咬金和尤俊达从登州回到汝南庄,闭门不出,就盼着九月初九给秦母祝寿。好容易盼到初八,这天准备起身,因为寿礼的事生了口角。程咬金说:"秦二哥既是咱们的朋友,又是咱们的救命恩人,秦母又是我的干娘,这次上寿应多带礼物。"尤俊达问:"你说上多少好呢?""咱劫的皇纲银子是四十八万两,留下一半,带去一半,上二十四万两银子的礼。"尤俊达觉得不妥:"这怕不妥吧!一则劫皇纲的风波还没平息,我们带这么多银子走路,岂不引人生疑;二则银子是为救济山东穷苦百姓的,怎好送给二哥?再说报恩也不在于上礼多少,以后日子长着呢,何必在此一时。"程咬金一听就翻了脸啦,"什么?你心疼啦?看来你是个说大话使小钱的人,二十四万两银子算个屁事,都不愿花,交你这种朋友有何用?"尤俊达赶忙解释:"大哥!你可别误会了我的意思,给秦二哥上礼,我绝不是心疼。慢说是银子,就是要我的命我也给。我怕的是上礼多了会给二哥惹出是非来。"程咬金不等尤俊达说完就拦住他:"得!得!你别往下说啦。你怕出事我不怕,你心疼银子我不心疼。咱们这么办,你上你的礼,我走我的人情,我自己想法弄钱去。"程咬金说完,牵出大肚子蝈蝈红,上马就走了。尤俊达喊他几声,他连头也不回。尤俊达没法也只好不去管他。

程咬金骑在马上,一边走一边合计:上哪儿弄钱去呢?干脆,还是截道吧。他骑着马,走到一片树林里,下了马藏了起来。森林外是通往济南的大道,他瞪着眼看,心想:要截就截个大的,值得的,最好是个当官的,老百姓我一个不截。一直等到太阳偏西了,也没过来一个当官的,程咬金的肚子饿得"咕噜噜"地直叫:真倒霉,这算白来啦!回去吧,又怕尤俊达笑话他,不回去吧,天要黑了。正在程咬金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忽然听见大道上有马蹄声。程咬金伸脖子往外一看,喝!二十多人,都骑着马,马背上驮着大大小小的包裹,马上的人穿得齐齐整整。嗯!这准是大财主家出门,金银财宝少不了。他赶紧上马,手拿车轮大斧,口中大喊,拦住去路。

罗成、张公瑾众人不认识程咬金,赶紧把马带住。罗成的气可就大了,这山东怎么遍地都是响马呢?刚才那个小个子调虎离山,把我的寿礼给偷了去,这口气正没地方出哪,这一回就拿你这个蓝大脑袋出出气吧!想罢把手一摆,众人一字排开,罗成手操银枪来到程咬金面前,问:"你有何干?""我要你快把金银留下,如若不然,叫你尝尝爷爷大斧的厉害!"罗成冷笑一声:"好吧!我带的金银倒是不少,你来看,那马上驮的都是金银元宝、玉石大玩、珍珠玛瑙,我倒有心给你,就怕你不敢要。""哟!小子你还不服气呀,看斧子吧!"程咬金抡起大斧力劈华山往下就砍。罗成一看来势甚猛,手托银枪往上招架:"开!"程咬金赶紧搬斧头献斧攥:"小鬼剔牙!""哧楞"一声斧攥直奔罗成咽喉而来。罗成一看架空了,一眨眼斧攥来了,就忙用双脚踹镫,身子往后一仰,使了个金刚贴板桥,程咬金见斧攥走空,忙把斧子收回。罗成往起一坐,他哪知程咬金收回斧攥,右手一推斧头,大斧扁着直奔罗成的脖项砍来:"小子,掏你的耳朵。"这一招还真厉害,吓得罗成赶紧缩颈藏头往下一伏身,大斧子擦着罗成的头巾砍了过去,头巾上插着的绒球被大斧砍掉。罗成吸了一口冷气,心想:这家伙长得奇丑,本事还真不小,多亏是我,要是别人,这一斧子就躲不过去,我可得小心,不能大意。程咬金这三斧使完,没有取胜,有点心慌,忙说:"好小子!再来。"说罢,把他那三招又从头来了一遍。罗成一看:噢!就这两下子呀!好嘛!差点把我唬住了。他手头一紧,"唰、唰"几枪,程咬金可就手忙脚乱了。罗成有心一枪把他扎死,又觉着让他死个痛快反倒不能解恨,不如逮个活的,问问他贼窝子在哪儿,等我拜寿一毕,去把他的贼窝剿了,也给这一方百姓除害。想到这里,就拿程咬金开起心来。他把银枪往上边一晃,程咬金用斧子往上去架,罗成一翻腕子,枪走下盘,一枪点到程咬金的大腿上,顿时流出血来,可是只伤皮肉不伤骨头,程咬金疼得"哎呀"一声。罗成把枪往回一带,他这条枪名叫五勾神飞枪,枪缨里暗藏五把钢钩,枪往回带,钢钩把程咬金的裤子勾住,"哧啦"一声把裤腿撕开。接着,大枪又往程咬金左肩刺来,程咬金用大斧一搪,谁知大枪又奔了右肩,"噗",又扎了一个眼儿,枪往回一带,"哧啦",袖子又撕下半截,鲜血直流,疼得程咬金哇哇直叫。罗成看着可乐,就左一枪右一枪,上一枪,下一枪,两枪一个眼儿,撕破一处衣服,一共在程咬金身上扎了十三个眼儿,衣服撕得一条一条的,张公瑾众人在后边抚掌大笑。程咬金心想:我可倒了霉了,这个小白脸可真厉害,也真缺德,在我身上钻眼儿玩儿,我受得了吗?三十六招,走为上招,我赶紧跑吧!想罢,虚晃一斧,拨马跳出圈外,用手往罗成身后一指,说:"那是谁?"罗成一回头,除了张公瑾等人,再没别人,扭回头来一看,程咬金早跑走了。罗成是又气又笑,心说:这个蓝大脑袋还真有意思。他也不再追赶,和张公瑾等人说说笑笑,起身赶路。那程咬金拼命逃跑,一口气跑出十来里,看道边有片坟地,周围有不少树木,便催马钻进树林,回头看没有人追来,这才放心下马,把衣服撕下一块,擦了擦身上的血,又把伤口包了包,再一看自己这个样子,不禁心里有点别扭:银子没有截到手,还让人家戏弄了半天,现在赤身露体,浑身是伤,有什么脸回去见尤俊达呢!一转念:我还得截道,如今和尤俊达闹崩了,我不截道拿什么去上寿呢?他越想越对,便把马牵到树林里隐蔽起来,把撕破的衣服在身上缠了缠,坐在坟头上等着。不一会儿,过来一拨人马,程咬金偷偷一看,还是刚才那个小白脸,便赶快藏到坟头后边,等人马过去他又坐到坟头上,隔着树隙向外观望。看着看着,见从大道上又走来三十多人,为首的这个人身高肩宽,虎体狼腰,非常健壮,头戴火红缎子扎巾,顶门别三尖茨菰叶,鬓边插英雄胆,身披火红缎子英雄氅,内穿绛紫箭袖袍,腰扎五色丝蛮带,足蹬抓地虎五彩快靴,腰中悬挂一口三尺宝剑,面如蓝靛,两道红色压耳毛拧着劲地往上长;颌下三绺红胡须,刷子眉,大环眼,狮鼻、阔口,目光如电,真好像火燎的金刚。那马的得胜钩上挂着一条八十多斤重的金钉枣阳槊。左右还有两个人,都是穿青挂皂,罗帽大氅,身后背刀,一派英雄气概。再往后看,有二十多个棒小伙子,穿什么衣服的都有,一个个腆胸叠肚,有说有笑。程咬金心想:天要黑了,再不截就不会有人再来了,于是不顾一切,上马托斧冲出树林,拦住去路:"呔!站住。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处过,留下买路财。"

程咬金截的这伙过路的不是别人,正是秦琼的好友赤发灵官单雄信。他身旁的那两个人是黄天虎和李成龙,后边跟的是金甲、童环、胜延师、丁元庆、金城、牛盖、单轴、单面、单股、单套,还有几个家人。原来单雄信也是给秦母祝寿来了。自从他和秦琼在任丘县大王庄分手至今没有见过面。单雄信想念秦琼,盼着九月初九给秦母祝寿,顺便哥儿俩好好聚几天,叙叙离情。单雄信还没有动身呢,金甲、童环、金城、牛盖众人就找他来了,都要和他结伴去给秦母祝寿。就这样,单雄信带着大伙儿,各带祝寿的礼物,从山西一路往山东而来。走到这里,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光天化日之下会有截道的,更没想到有人敢截他这个绿林总瓢把子。当时单雄信把马带住:"吁!"众人跟着也都站下,抬头往前看,只见这个截道的,衣服撕成一条一条的,在身上疙疙瘩瘩地系着,身上还露出斑斑的血迹。单雄信心想: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好像在哪儿打了败仗,成了这副模样,竟然还敢出来截道。刚要答话,身旁的黄天虎把马一提,走到前边问:"朋友!你是老'合'家吗?"程咬金不懂绿林暗语,说:"我是老'江'家。"黄天虎一听,这是个初上跳板的,就说:"你是吃生米的吧?"程咬金说:"我才不吃生米呢,那不硌牙?"黄天虎把眼一瞪:"好小子,我看你是活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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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回 贾柳楼王勇失宝灯 秦府内单通丢玉人

秦琼把单雄信介绍给罗成,罗成没有答理,一甩袖子就要上楼去,这可把秦琼气坏了,心想:罗成呀罗成,你这不是看不起单雄信,你这是当众羞臊我呀!罗成为什么要这样呢?一来罗成生性骄傲,目空一切,二来他最瞧不起绿林人,认为这些人打家劫舍,不务正业,都是亡命之徒,三来方才在路上被一个小个子偷了上寿的宝物,留的字条上写的是单雄信,他想虽不是单雄信偷的,至少那个小个子和单雄信有关系。后来又跟程咬金闹了一肚子气。他知道单雄信是绿林人的总瓢把子,所以就给单雄信来个下不了台。秦琼一看,火往上撞,大喝一声:"罗成!你给我回来。"罗成站住一回头。秦琼素来是在朋友跟前要面子的人,又在气头上,就不容分说,"啪、啪"左右开弓,给了罗成两个嘴巴,说:"罗成!少保爷!我这里有你不多,无你不少,我这个小庙装不下你这个大神仙,你立刻给我走!"罗成用手一捂脸蛋子,眼眉挑三挑,心火攻三攻,本要发作,又把火强压下去。罗成这个人在父母面前娇生惯养,只有他打人的没有人打他的,佛爷的眼珠,没人敢碰。罗成素来佩服秦琼,又感到自己没理,才没发作。大家一看秦琼真急了,又怕罗成下不来台,都上前劝解。罗成也怕真把他撵回去,自己在父母面前不好交代,所以也把冷脸改成笑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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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回 小白猿大显身手 程咬金搬弄是非

单雄信打开宝盒,"三星白玉人"竟不翼而飞,里边装的竟是一块半头砖。罗成一看,一阵冷笑,讥讽地说:"好个白玉人!"单雄信本想露脸,反倒露丑,直气得他五脏冒火,七窍生烟,本想发作,在这寿堂又怕吓着老太太。他强忍怒火,命人把东西收起来,到了前院,问大伙儿:"众位!这是谁和单某开玩笑,请把宝物还给我,如若不然,休怪单某翻脸。"众人面面相觑。正在这时,忽听房上有人喊道:"姓单的!你不要冤枉好人,偷东西的来了!"随着声音,从房上跳下一个人来。只见他左手托着"三星白玉人",右手提着"万寿珍珠灯",肩上扛着"珍珠冠"和"水火袍"。罗成一看,正是半路上截道的那个小个子,不由得火往上撞。单雄信更是生气,他分开众人来到小个子跟前问:"你是何人,胆敢无礼!"王伯党也是气得浑身颤抖,拉出宝剑就要动手。秦琼一看不好,急忙拦住王伯党,来到小个子面前一拱手:"朋友哪里来?可认识秦琼吗?"小个子一笑,忙把几件主物放下,向秦琼施礼道:"二哥一向可好!小弟这里有礼了。"秦琼问:"请问英雄贵姓大名,你我素不相识,这二哥从何论起?"小个子忙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秦琼,说:"请你看看这个就明白了。"秦琼把信打开,原来是京兆三元县白云观观主李靖所写。大意是:"秦琼见字如悉,我收了个徒弟名叫侯君基,外号小白猿,是江西人氏,此人和我学艺五年,轻身功夫甚好,人品端正,武艺高强,现已满徒,我命他持书前去找你,帮你做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千万千万!李靖。"这个李靖乃隋朝有名的风尘三侠之一,秦琼待之如师,见信如见人,转怒为喜,把信交给单雄信等人传看。然后问:"原来是侯贤弟,既然是李老师所遣,为何不速来见秦琼?"侯君基说:"说出来请二哥莫怪,只因小弟顽皮,偷了几位哥哥的东西,惹得众位哥哥烦恼。"

这个侯君基乃是本书的主要英雄,名列十绝之内。这十绝是:秦琼交友为一绝,程咬金头三斧为二绝,徐懋功足智多谋为三绝,罗成花枪和狠毒为四绝,姜松的神枪为五绝,王伯党忠于李密为六绝,单雄信忠君不变节为七绝,谢映登神射为八绝,尚师徒的四宝为九绝,侯君基的轻身功夫为十绝。侯君基是江西红桃山人,自幼父母双亡,流落江湖,后被镇江镳师金鸡独立老白猿侯登山收养,传授武艺。因见侯君基小巧玲珑,快似猿猴,所以取绰号小白猿。侯登山年老多病,侯君基艺业未成,所以把他托付给三元李靖。李靖本不愿收徒,只因情面难却,才把他收下,传授各种轻身功夫。他善使一把金背鬼头刀,几年满徒,李靖打发他来投秦琼。侯君基虽然不认识秦琼,却早有耳闻。他想,我学艺刚满,无有名声,貌不惊人,就这样去了,岂不被人小看。他来到济南,听说秦琼为母祝寿,将有天下各路英雄聚会,不禁有点犯愁,心想:自己一身之外别无长物,空手拜寿,岂不惹天下英雄们耻笑。又一想:我不如在他们面前显一显身手,叫他们知道我也非等闲之辈,自然就不能对我耻笑、轻视了。所以他先偷了罗成的两件宝,留下单通的名字。他偷罗成是想看看罗成究竟有多大本事,经过比试,方知罗成名不虚传。单雄信是绿林人的总瓢把子,他有些不服气,就故意留下他的名字,给他出个难题。后来又在"贾柳楼"放火用了个调虎离山之计,把宝灯盗走,躲在房檐上歇息。单轴到后院去,他在后边跟着。单轴第一次看,"三星白玉人"还在盒里,回去向单雄信回报,侯君基趁此机会进库房把"三星白玉人"盗走,往宝盒里放了半块砖头,又原封盖好。单轴第二次来取"三星白玉人"没打开看,就背在了身上,到了秦府单雄信才当众出了丑。小白猿把这些经过说了一遍,并直向王伯党、单雄信赔礼,说:"二位仁兄,都怪小弟顽皮、无知,触犯二位兄长,请仁兄们发落,小弟愿领!"说罢跪下磕头。王伯党、单雄信见他如此,只好一笑作罢。单通说:"贤弟免礼!愚兄不怪!"王伯党也客气了几句。侯君基又来到罗成面前说:"少保千岁,您大人不见小人怪,您千万不要生我的气,我给您磕个头吧!您要不解气的话,您怎么收拾我都行。"罗成也是个爱面子的人,东西有了,又赔了不是,自然消了气,也客气了几句。徐懋功说:"好了,都是一家人,就快请回'贾柳楼'歇息去吧!"侯君基忙把宝物归还原主。罗成、王伯党、单雄信又把这些失而复得的宝物献给秦母,然后一起回到"贾柳楼"。

第二天楼上盛排筵席,众人开怀畅饮。秦琼正陪着众人吃酒,有人来报:青州、曹州、兖州三位府台大人过府祝寿,请秦琼速回,秦琼急忙起身告辞,但又担心这里出事,程咬金忙说:"二哥!您只管放心去吧!这里的事交给兄弟我啦,我替哥哥款待大伙儿,管保众英雄心满意足。"秦琼点头,托付给徐懋功、魏征,然后又嘱咐罗成替自己照料。罗成也说:"表兄只管去,这里都有小弟呢!"秦琼这才走了。

程咬金见秦琼走了,端着个酒杯,到处让酒。他忽然想起自己截道时,曾被罗成戏耍,又让单雄信打下马来,心里就琢磨起坏道道来:你们俩不是本事大吗,好,我给你们俩拴个对,叫你们俩斗一斗,看你们俩谁的本事大。想到这里,就站起身来端着酒杯先到罗成面前,拉了一把椅子坐在罗成身边说:"表弟!来,哥哥给你满一杯。"罗成忙说"多谢多谢!"哥儿俩一饮而尽。程咬金给罗成把酒满上,然后低声和罗成说:"表弟呀!你看这一屋子的人,就咱俩近。你是秦二哥的表弟,我是秦二哥的干弟弟,咱俩不就也成了表兄弟了吗。我知道你的枪法高明,在隋朝得数头一份,别看我打不过你,可我也是将门之后呀!你爹是北平王,我爹当初在马鸣关也是副帅呀!不是咱们自抬身价,要论起来,咱可比他们强得多了。他们都是干什么的,别看他们有银子有宝贝,来路不正。对不对,表弟!"罗成本来就看不起绿林人物,对程咬金的话当然爱听。程咬金更来劲了,说:"来!再干一杯。"二人干杯后,程咬金把酒满上,然后又往前凑了凑,偷偷地一指单雄信:"你认识他不?""单二员外,我怎么不认识。""你看他人怎么样?""挺好,挺谦虚!""谦虚?那是假的。表弟!你可得留他点神啊!"罗成忙问:"怎么啦?"程咬金更压低声音说:"咱哥俩近,我才告诉你,要是别人我可不能说。""对!我知道。你快说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姓单的把你恨透了。刚见面的时候,你不是不理他,给他弄了个下不来台吗?他虽然当面给你施礼,背后你猜他怎么说?""怎么说?""他说姓罗的小子他别牛,眼下是给秦伯母祝寿,我不计较,等祝完寿,我要不扒了他的皮,叫他认识认识我单通,我就不姓单。"程咬金边说边看着罗成的脸色。他看罗成不太相信,就又添了一把火儿:"你看你,表弟!你生气了,还有比这厉害的话哪,我不告诉你啦!"罗成一听,脸上的气色有点不一样了,说:"你说吧!我不生气。"说不生气,其实心里已经有了气。程咬金想:趁热打铁,再来几句就行啦:"他还说,那时候叫他姓罗的给我跪着,叫一声单二爷给我磕一个头,我也不能饶他。"罗成一听就要站起来,程咬金赶紧用手一捺,说:"你先别发火,你只要小心就是了,要闹起来不就把我老程装进去啦?"罗成一想也是,只好坐在那里憋气。程咬金想:行了,这药叫我给装足了,就等他放吧。然后他又端起酒杯:"表弟,你也不要生气,等我呆会儿再劝劝他,来,再干一杯!"干杯之后,程咬金站起来冲大伙嚷嚷:"我二哥不在,众位可要多喝!我替我二哥给众位敬酒。"说着他挨个儿给满酒,然后来到单雄信面前,说:"二员外,您可得多喝点!来来来,满上!"单雄信忙说:"不敢当,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程咬金趁势拉一把椅子,坐在单雄信旁边说:"二员外!你还恨我吗?"单雄信说:"我恨你何来?""我不是截你的道了吗?""噢!"单雄信一听就乐了,说:"程大哥,你还提这个却是为何?都怪我不认识仁兄,多有得罪,我给你赔礼!"程咬金听了,哈哈大笑,说:"罢了!不怪人都称你员外,果然名不虚传,够一分的。来,干杯!"二人饮了一杯,程咬金又压低声音说:"二员外,别看你打了我,不打不成交,我佩服你,我看得出来,江湖上这些英雄没有不佩服你不尊敬你的。不过,就有一个人……"程咬金故意把声音拉长:"得啦,咱不说他,来来!喝酒!喝酒!"单雄信最烦人说半截话,忙追问:"程大哥,有话你就直说,别这么吞吞吐吐的。"程咬金故意为难:"二员外!这话按理我可不该说。不说吧,又怕您吃亏。""那你就说吧!"程咬金故作神秘地说:"二员外!出来进去的你可得小心着点!有人要暗算你。"单雄信不信:"不能吧!江湖上这些弟兄们我从来也没得罪过谁。""啊呀!我的二员外,要都是绿林人物,就好说了。你忘了这里边还有王爷公子哪!""谁?"程咬金偷着用手一指罗成,单雄信抬头看大厅的那一头,罗成坐在那里,怒气满面,一个人喝闷酒哪,问:"你是说罗成?""不是他还有谁?他以为是北平王之子,少保千岁,就自认比人高一等,谁也看不起,你忘了昨日刚来头次见面就给你来个大窝脖儿。偏赶上秦二哥讲交情,给了他两个嘴巴,把这个面儿给你找回来啦,他可窝脖儿啦!他不敢把秦二哥怎么样,可把你恨透了。他在背后说了:'姓单的算个什么东西?别看这里不是北平地面,就凭我少保千岁这个身份,一张字条照样把他给送进去。等过了祝寿之后,我找他算账。他要不跪下给我磕头求饶,我剥了他的贼皮。'他手下那帮人也帮他的腔,都说:'宰了他没事,他是响马头,绿林的总瓢把子,朝廷正要拿他呢!'"单雄信开头不信,可听着听着,也就信啦,不由火攻顶门,喘起粗气来:"嗯--"程咬金一看有门儿,我再砸他几句:"二员外!您可别听我瞎说,只当没有这码事,都怪我多嘴。来!干杯!"程咬金连忙站起来,又给众人满酒。转了一圈儿,又来到罗成面前,说:"老兄弟!我可是为了你,才受这份窝囊气。"罗成问:"怎么啦?""刚才我给姓单的满酒,姓单的把我叫住,告诉我:罗成那小子太趾高气扬啦!你告诉他,叫他老实点,要不然我可要教训他啦!这分明是叫我给你捎话,我老程是息事宁人的人,心想只能给你们平事,不能给你们挑事,所以就劝了他几句,谁知他不但不听,反倒说了些不堪入耳的话,这话我都不能和你说。"罗成本来已有了十成气,经程咬金这么一说,又添了二成。他手按酒杯,瞪眼看着程咬金:"说!"程咬金说:"我说了你可别来劲啊!他说:你就是跪下管他叫爹,他也不能饶你!""什么?""他还说:'姓罗的胆敢瞪我一眼,我就把他的眼睛挖出来泡酒喝'。老弟!你可别瞪他,小心你的眼睛!"罗成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只见他脸往下沉,眉往上挑,二目圆睁。程咬金一看,这把火点起来啦,忙躲到一边看热闹去啦。

罗成火往上撞,怒发冲冠,手按桌案,两眼怒视单雄信。单雄信也是一肚子火,自己反复思量,正在秦母寿日,我应该把火压下去,倘要闹起来,对不起秦二哥。他心说:罗成啊罗成!你也太不像话了。想到这里,不由得抬头看了罗成一眼,见罗成横眉怒目看着自己,心说:"姓罗的!你也太傲气了,怪不得程咬金说呢!"单雄信不看罗成倒也罢了,这一看,如果再低下头来,岂不是明摆着是怕了他,因而单雄信也把眼瞪了起来。罗成一看单雄信瞪眼,心说:好你个单雄信,程咬金和我说的这是真的啦!于是用手一拍桌子,"霍"地站了起来:"姓单的,你要干什么?"单雄信到这时自然不能示弱了,也把桌子一拍:"小罗成!你想干什么?"罗成大声叫道:"我要剥你的贼皮!"单雄信说:"我宰了你个兔崽子!"罗成一听骂他,可就急啦!"哗啦"一脚把桌子踢翻,"噌",一下子纵到单雄信面前,举拳就打。单雄信到了此时也就顾不了许多啦,站起来往旁边一闪,也把桌子踢翻。罗成甩掉衣服,冲单雄信又是一拳。单雄信往后一撤身,也把衣服甩掉,两个人可就打在一起了。众人正在吃酒吃得高兴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程咬金两头搬弄是非,忽然看见两个人打了起来,都停止了喝酒,赶紧上前劝架:"住手!别打!这是为何?"徐懋功觉得责任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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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

第三十八回 贾柳楼上大结拜 十三太保问斩刑

罗士信跑到"贾柳楼"下,听见楼上又喊又叫,赶紧顺着楼梯上了楼,进屋一看,罗成正按着单雄信拳打脚踢,单雄信落了下风,众人正拼命往开拉,无奈两个人打红了眼,说什么也拉不开。罗士信说:"都是自己人,吃点好东西有多好,干吗要打架呀?要让我哥哥秦琼知道了非生气不可!我给你们拉开吧?"说着话用双手把众人一拨拉,说:"闪开,叫我看看。"这一下拨拉倒好几个。罗士信来到罗成和单雄信跟前,一手抓住罗成的胳膊,一手抓住单雄信的膀子,喊了一声:"别打啦!小白脸,蓝靛壳,拉倒吧!"说着用力往两边一甩,把罗成甩出去七八步远,罗成一晃悠,险些栽倒,单雄信被扔出去五六步远,多亏金甲、童环把他扶住。两个人还要打到一块儿。罗士信生气了,说:"给你们脸不要脸!我叫你们打!"说着话左手就抓罗成,罗成知道他的力气大,让他抓住没有好,赶紧往旁边闪开。罗士信右手去抓单雄信,单雄信也赶快闪开。谁知道程咬金在单雄信旁边站着哪,单雄信一躲,正好把程咬金给抓住,傻小子也不看抓的对不对,一下子就把程咬金举了起来,从楼的后窗户把程咬金扔了出去:"去你的吧!我叫你打。"程咬金腾空而起,脑袋冲下就掉到后院去了。多亏后院楼下是谷草垛,程咬金掉到草垛上,翻了两翻,滚到了地上,才没有摔死。正在这时候,秦琼赶到了。秦琼听说是罗成和单雄信动了手,心里就埋怨罗成:表弟呀!你可太不懂事了,临走的时候,我还特意嘱咐你替我款待朋友,你可好,不但没款待,反倒打起我的救命恩人来了。秦琼一路越想越气,到了院里,三步两步来到楼上,这时,罗成的脸朝里,背朝楼梯,秦琼一见怒火燃胸,就抡起巴掌,"啪、啪"打了罗成两个脖溜。由于用力很猛,把罗成打得身子一歪,差点没摔倒。扭头一看,见是表兄秦琼,刚想分辩,秦琼不容分说,又打他两个嘴巴,说:"罗成!你可把我气死了,来吧!你打我吧!"秦琼说罢把头一伸,就要和罗成玩儿命。罗成一看表兄真急了,无论如何也不敢和表兄翻脸,只好忍气吞声往后直退。众人赶快把秦琼拦住。单雄信看二哥真急了,也有些后悔,急忙来到秦琼面前,说:"二哥!千不对,万不对!都是小弟我的不对,我比罗成大几岁,我不该和他动手,请哥哥别生气了。"说罢一躬到地。罗成看单雄信给表兄赔了不是,我这个表弟再有委屈也得去赔个不是。于是,他也来到秦琼面前说:"表哥!都怪我不好!您要是不解气,就再打我一顿吧!"秦琼见罗成两颊红肿,有五道手指印,知道自己打的太重了,不由得心疼起来,鼻子一酸,掉下了眼泪。秦琼问:"到底是为什么打起来的?"罗成把详细经过一说,可就把程咬金露了出来。众人都生气地用眼盯着程咬金。程咬金刚从后院回到楼上,就赶上这个场面。他知道瞒不住了,急忙分开众人来到秦琼面前,说:"二哥!谁都不怨,就怨我胡说八道,两头给他们挑火儿。因为他们俩都打过我,我气不过,又打不过他们,就想叫他们两个人互相打一仗给我出出气,所以才把他们挑得打了起来。二哥!我不是人,你打我吧!"秦琼气得不理他。他又给罗成和单雄信说好话:"二位兄弟!你哥哥不是人,表弟!你要不解气,你再拿枪在我身上钻几个眼儿。二员外,你再给我一槊。"两个人也虎着脸不理他。他又厚着脸皮哄这两个人:"得了!笑吧!你们俩别生气了,笑吧!你们再不笑,我给你们抓个挠儿吧!"说着就真用他那大手装出小孩儿抓挠儿的样子,把大伙都逗笑了。罗成、单雄信知道事已如此,也不能全怪程咬金,又见程咬金那个滑稽样子不由得也笑了,就连秦琼也忍不住笑了。

徐懋功见大伙儿都和好了,也无心再吃酒,就叫伙计沏上茶来,众人落座吃茶。徐懋功看到天下群英聚会,这几天他想了不少事。他想:隋炀帝昏庸无能,残暴已极,只知搜刮百姓钱财,不知让百姓休养生息。现如今民不聊生,人心思乱。来祝寿的这些英雄都是出类拔萃的人物,一个个身怀绝技,武艺纯熟。如果把众人聚在一起,就可以做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倘若祝寿完毕分散开去,天各一方,再想往一块儿收拢可就难了,不如让大伙结拜成异姓兄弟,即使不能马上起事,到时机成熟,也可一呼百应。他来到秦府之后,也曾和秦琼露过这个意思,秦琼也有此意,所以和秦琼等几个有头有脸的先小声商量以后,就当众提了出来。他说:"弟兄们!我提一件事,和众位商量。咱们弟兄们天南地北,凑到一起不容易,如今到一起了,也是有缘,以我之言,咱们弟兄结拜为金兰之好,不知众位意下如何?"几个有头有脸的已经都说同意,其他人就更无异议了。徐懋功见大伙赞成,便吩咐贾云福命人摆设香案,正中央供上刘关张桃园三结义的神位。红烛高烧,桌前放了拜垫。由魏征草拟了一份盟单蓝谱,找几个会写字的人分头抄写四十六份,结拜的四十六友每人一份。众人洗脸漱口,更衣束发,按年龄依次排好,恭恭敬敬站在供桌前面,鸦雀无声。徐懋功手捻长香,对空一拜,然后把香举起,朗声念道:"黄天后土,过往神灵在上,信士弟子因义气相投,志同道合,愿效桃园之盟,永结金兰之好。上扶明主以保社稷,下安万民以固疆土。情愿同甘共苦,祸福相依,虽非同生,但愿同死。口不应心,人神共戮。大业三年秋。"念罢,众人撩衣跪倒,叩头已毕,然后又依次拜见兄长,按年龄排次如下:

大哥魏征,二哥秦琼,三哥徐绩,四哥程咬金,五哥单通,六哥王君可,七哥尤通,八哥王勇,九哥谢映登,十哥杜文忠。以下是:张公瑾、白显道、屈突通、屈突盖、尚青山、夏玉山、尉迟南、尉迟北、唐万仁、唐万义、贾云福、柳州臣、盛延师、丁天庆、黄天虎、李成龙、任敬司、铁子健、张公、李义、金甲、童环、金城、牛盖、张转、杨合、李济、何辉、史大奈、樊虎、连明、侯君基、毛公遂、吕公旦、柴绍、罗成,共四十六人。罗士信虽然在场,因为他生性憨傻,秦琼没让他参加。结拜已毕,众人歃血,割破中指,把血滴到酒里,饮了血酒。这时,秦琼吩咐一声摆酒,众人兴高采烈,哥弟相称,开怀畅饮。秦琼格外高兴,不住地到各人面前敬酒。秦琼的腰里系着一条丝带,丝带上拴着一个口袋,口袋里装着一件东西,金黄黄的,边上还画着龙。程咬金看着稀罕,不知这是何物?他趁秦琼和别人碰杯喝酒的时候,顺手把那件东西抽了出来。他不认识字,就顺手递给徐懋功,说:"三哥!你看看二哥带的这是个什么贴儿?"徐懋功伸手接过来一看,见上面写着"龙批"俩字。心中暗想:大伙结拜,为的来日推倒隋炀帝,这弟兄们中间除柴绍、罗成等是官府的人之外,再就是二哥秦琼了。只有设法让秦琼和官府断了来往,他才能和众人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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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回 程尤被押济南府 群雄起义反山东

且说秦琼被刀斧手推出帐外杀头,可急坏了中军官上官敌。上官敌忙跪下求情:"求王爷暂息雷霆之怒!""你是给秦琼求情!""卑职不敢求情。刚才十三太保说把'龙批'烧毁,我想其中必有下情,尚请王爷查问明白,当杀再杀不迟!"杨林一听有理:"来呀!把秦琼推回来!"秦琼被推回帐里,往上叩头。杨林问:"秦琼!我来问你,因何把'龙批'烧毁,你要从实讲来。"秦琼突然灵机一动,急中生智,想出一篇话来:"回父王!自从儿回家探母,不敢把'龙批'带在身上,便供在佛堂之上,每日三朝拜,见'龙批'如见父王。我母也感念王驾大恩,她晨昏三叩首,早晚一炉香,祷念父王长寿!昨日是我母六十寿辰,她老人家点蜡烧香,因年老两眼昏花,蜡烛余烬掉在'龙批'之上,没有发觉,等'龙批'着了起来,我母一急,怕引起火灾,把着火的'龙批'扔进了火盆,化为灰烬。这是实情,儿情愿替母领罪,请父王正法!"说罢叩头。这一篇话说得有情有理,且显出了孝道。杨林听罢,反倒感到自己要杀秦琼,有点理亏,急忙放开笑脸,说:"儿啊!是为父一时情急,冤枉你了,快快松绑!"秦琼被松开之后,叩头谢恩。杨林道:"你如若无事,就立刻随本王进京。""回王驾,儿来的仓促,尚未禀明母亲。"秦琼刚说到这里,忽听辕门之外一阵大乱,人喊马嘶,辕门官跑进大帐,报:"回禀王驾!大事不好!""何事惊慌?""辕门外来了两个响马,一个蓝脸,一个黑脸,大叫他们就是抢劫皇纲的程达、尤金,说是银子不够花,来找王爷要银子来了。"杨林听了,气得浑身发抖。秦琼听了,吓得浑身冒汗,暗说:这两个混人,这不是来找死吗?心里直埋怨徐懋功怎么不拦着点,这可叫我如何是好?秦琼正想着哪,忽听杨林传令:"来呀!给我抬棒带马!我来收拾这两个贼人!"秦琼也不敢劝啦,只好跟着杨林到帐外上马,大开辕门杀了出去。秦琼定睛瞧看,正是程咬金和尤俊达,俩人手抡兵器,耀武扬威。

原来,秦琼被杨林大令调走之后,众位英雄都十分担心,不知秦琼这一去是吉是凶。这时,王君可问道:"光听说劫皇纲啦,这皇纲到底是谁劫的?"尤俊达用手掐了程咬金一下,意思叫他别多嘴。程咬金领会错了,大声喊道:"有!是我和尤通干的。"王君可听了甚为不满,扭回头问单雄信:"五哥,你是总瓢把子,他们作这么大的买卖,没告你?"单雄信也有些不满,说:"我不知晓!"丁天庆、黄天虎说:"不告总瓢把子,作这么大的买卖,这可是咱绿林中不允许的。程咬金新上跳板不懂,倒可原谅,尤俊达是绿林老手,为何秘而不报?"尤俊达一听,闹得满脸通红,急忙到单雄信面前说:"五哥!不是小弟秘而不报,是因这号买卖来得急,不容通报,本想事发之后去向五哥回报,又赶上杨林追得紧,所以就拖至现今。既然小弟坏了绿林的规矩,请五哥发落!"单雄信问:"这么多银子,你们想做何用?"程咬金接碴儿说:"五弟呀,这笔钱我们可不要,为的是救济山东穷苦老百姓!他在山东搜刮的钱,不能叫他送给杨广去挥霍。"尤俊达也说:"这笔钱我们分文未动,现封存在长叶林小孤山的山洞里。"众人闻听是这么回事,也就不再责备他们。但是,这件事怎么了结呢?徐懋功说:"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你们也应找人商讨,好有个万全之策。现今,你们劫了皇纲,让二哥吃苦为难。刚才他为了义气,当众烧了'龙批',待会儿见着杨林,二哥拿不出来'龙批',必有一场大祸。"程咬金一听可急了,说:"好汉做事好汉当,我去斧劈杨林,救我哥哥回来。"尤俊达也说:"众位稍待,我们去去就来。"说着两个人下楼上马,家丁家将尾随在后边,朝济南西关奔去。徐懋功要拦也没拦住。

靠山王杨林上马提棒出了辕门,和程咬金、尤俊达双方碰面。杨林马往前提,高声断喝:"胆大响马,竟敢三番五次和老夫为难,全不把朝廷王法看在眼里,今日我叫你们难逃公道!"程咬金大骂:"杨广昏君无道,你还帮着他做坏事,爷爷今日要为民除害,你就看斧子吧!"程咬金抡起板斧搂头就砍,杨林接架相迎。程咬金焉是杨林的对手,他使过了三斧子半可就招架不住了,拨马便走。杨林马快,追上程咬金,轻舒猿臂,把程咬金活捉过来,回到本阵,往地上一扔:"给我绑起来!"捆绑手上去把程咬金五花大绑。尤俊达看得真切,明知自己不是杨林的对手,可也不能临阵退却,何况程咬金已经让人家活捉,两个人出来,怎能一个人跑回。他把马一催,直奔杨林,交手两个回合,也被杨林活捉。杨林收兵升帐,吩咐:"把响马推上来!"刀斧手把程、尤二人推上帐来,秦琼在一旁心如火烧,不知如何是好。程咬金毫无惧色,把大肚子一腆,昂首而立。两旁兵丁喝令:"跪下!"程、尤二人把眼一瞪:"放屁!你爷爷上跪天,下跪地,在家跪父母,出门跪英贤,岂能给老贼下跪!"官兵上来一顿拳脚,二人就是不跪。杨林把手一摆,旁人后退。杨林厉声问道:"你二人家住哪里?同伙有多少?皇纲银子现藏何处?快快从实讲来,免得皮肉受苦。"程咬金哈哈大笑:"杨林老儿,我告诉你实话吧!我叫程咬金,他叫尤俊达。当初爷爷说得明白,谁知你们这些草包听错了,弄出来个程达、尤金。你说你们连个名姓都弄不准,还想把我们捉拿归案?要不是爷爷今日高兴,给你送上门来,你连爷爷的面也见不着哇!你不是问我家住哪里吗?我告诉你:普天之下,到处为家。你问我同伙多少?天下百姓,俱是我的同伙!"尤俊达也豁出去了,说:"银子藏在哪儿?就是不告诉你!"杨林气得两眼冒火,吩咐:"快快推出去乱刃分尸!"刀斧手把两个人推出帐去。秦琼一急,喊了一声:"刀下留下!"杨林带着怀疑的神色,看看秦琼:"怎么?你还要给响马求情?"秦琼忙说:"禀父王!这两个响马犯了弥天大罪,死有余辜,依我看,他们如此气您,就是想让您赶快把他们杀掉,他们的同党和您丢的银子可就再找不到了。不如暂且不杀,详加审问,以求一网打尽,岂不更好?"杨林频频点头:"对!对!对!还是我儿说得有理,把响马给我推回来。"程咬金、尤俊达二次进帐,仍然立而不跪。秦琼假意喝道:"胆大响马,王爷有好生之德,不忍要你二人性,你们的同伙都有谁,皇纲银子放在何处?还不从实讲来。"说着脸上稍加示意,程咬金明白,这是叫他拖延时间,干脆,我就给他胡说一气,叫他去抓人吧!想到这里,说:"杨林老儿!你刚要这么说话,我早就把实话告诉你了。你要耍厉害呀,爷爷不怕。"杨林一听有门儿,遂说:"只要你能供出实情,本王一定开脱你们的罪名。"程咬金说:"你说的是真话?""本王岂能戏言。""好!那我就告诉你。俗话说:没有家贼,引不来外鬼。你想想,我们怎么知晓皇纲银子解送京城?怎么知晓六月二十三那天,皇纲从长叶林小孤山经过?"杨林一听有理,问:"你说,你们是怎么知晓的?"程咬金说:"这有内情,且还不止一个!"杨林急问:"都是谁?""谁,听我告诉你,头一个是历城县知县徐有德;第二个是济南府知府孟洪公,主犯是济南节度使大帅唐璧!"帐内上下人等一听此言,可就议论开了。杨林听了,半信半疑:"这……"程咬金说:"这什么?我不说你非叫说不可,我说了你又不信。我告诉你吧,杨林!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唐璧为了发财,叫我们哥儿俩假充响马给他卖命。银子到手,都归他们啦,我们连个零头都没到手。"秦琼一听,心想:四弟呀!你可损透了。这就叫贼咬一口,入骨三分。这一回唐璧可要倒霉了。杨林仍半信半疑,喝问:"皇纲银子现在何处?"程咬金说:"都给唐璧啦!他和知府、知县怎么分的,可就不知了。""你们得了多少银子?""嗐!说起来能把人气死,我们一个人才给了一万两,刚才不是说,我们俩还没分到个零头吗!""你可敢对质?""怎么不敢,要不敢对质就不说了。"杨林吩咐把二人暂押下去,又命上官敌拿着大令:"速把徐有德、孟洪公、唐璧三人调来。"杨林低头沉思。时间不大,有人禀报:"唐璧等三人已经传到。"杨林吩咐:"叫他们进来!"唐璧、孟洪公、徐有德三人鱼贯而入,一齐跪倒禀见。杨林余怒未消,一拍桌子说:"唐璧!我且问你,六月二十三丢失皇纲,本王限期破获,你进行得如何?"唐璧回话:"禀王驾!至今还没头绪!"孟洪公、徐有德吓得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杨林恼怒地说:"我看你无缉拿罪犯之日了!"唐璧不知内里,不敢回话,只是磕头。杨林又问道:"唐璧!你从皇纲里分了多少银子?"唐璧一听,吓得面如土灰:"这……王爷圣明,无有此事。"两旁十二家太保和武将们喝道:"有人把你供出来了,还敢狡辩!"唐璧磕头碰地,说:"王爷!卑职冤枉!"孟洪公和徐有德更是吓得骨软筋酥,浑身打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杨林喝道:"不给你们拿出真凭实据,量尔等也不能实供。来呀!带程咬金、尤俊达!"刀斧手把二人推进大帐,杨林说:"程咬金!你可认识他们三人?""我看看!"程咬金挨个儿把三人看了一遍,说:"怎么能不认识呢?这不是大帅唐璧吗?这一位是知府大老爷孟洪公,这位是县太爷徐有德。"杨林说:"过去对质!"程咬金装得和真的一样,说:"三位老爷,你们可别怨我,我本不愿把你们供出来,可我等替你们卖命劫了皇纲,现今要杀头了,你们倒装好人,那可不行。大帅呀,我可都招认了,你就招供吧!"唐璧闻听,直气得心里冒火,说:"你、你这个该死的响马,竟敢蒙蔽王驾,信口胡言。我唐璧世受皇恩,岂能和你这个响马有牵连?"程咬金把唐璧等如何要他们乔装响马,如何分银不均,口若悬河般地瞎编了一套话。秦琼一听,心说:"四弟呀!你太缺德了!"那唐璧气得咬碎钢牙,说:"呸!你为何要陷害我?王爷!他们这是借刀杀人。"孟洪公、徐有德吓得浑身发抖,一个劲儿给杨林磕头。秦琼在一旁想:这件事这样纠缠下去,如何了局。再说,光凭这么一说,没有物证,也不能给唐璧等人定罪,不如见好就收,只要两个兄弟暂且死不了就行了。于是,秦琼就在杨林耳边低声说:"父王!程咬金、尤俊达所供未必是实,又无凭证,您又要急于进京,不能在这里延误时日,依我之见,不如把他们二人暂且收监问个明白。"杨林想了想,对唐璧喝道:"唐璧!不管怎么说,你逾期不能缉拿罪犯归案,致使响马逍遥法外,才有今日。""卑职该死!"杨林说:"你三人革职留用,戴罪立功。把程咬金、尤俊达暂且监禁起来,待我从京城回来,再作道理。"唐璧这才松了一口气:"多谢王驾开恩!"孟洪公、徐有德更是不住叩头。

杨林又对秦琼说:"儿呀!你速速回府向你母辞行,我等好速速进京。""遵命!"秦琼松了一口气。他想赶快进城和徐懋功众弟兄商讨搭救程、尤二人,便急忙上马先回家向母亲告辞,然后又打马来到"贾柳楼"。徐懋功众人已经得知程、尤让杨林活捉,正商议如何搭救,见秦琼回来,全围拢过来,问长问短。秦琼把经过说明之后,告诉众人:"弟兄们!杨林命我随他一起进京,眼下还不宜和他闹翻,我意欲和他走一趟。大哥!三弟!你们和众位弟兄从速商讨如何搭救程咬金和尤俊达吧!夜长梦多,迟则生变。"魏征说:"二弟!你只管放心走吧!我们一定设法搭救他们。""好!我走了,如耽误时日,怕杨林生疑。"说完和众家兄弟告辞,匆匆骑马奔杨林大营而去。在这众弟兄中,数徐懋功威望最高,都问徐懋功如何解救程、尤两位弟兄。徐懋功找几个能主事的人商议一阵之后,先派金甲、童环到西关看杨林拔营走了没有,又派樊虎、连明到节度使衙门打探程、尤二人押在何处。日色平西,两路人回报:杨林大营已于午时开拔;程、尤二人现押在县衙大牢之中。徐懋功吩咐把"贾柳楼"前后命人把守,不准闲杂人等出入,然后把众弟兄召拢在楼上,说:"众位弟兄!有一件大事和众位商议。杨广继位以来,昏庸残暴,荒淫无耻,弑兄夺嫂,欺娘戏妹,败坏人伦,穷凶极恶,横征暴敛,腐朽已极,满朝尽是贪官污吏,各地多有土豪劣绅。他们上下勾结,吸尽民血,刮尽民膏,陷老百姓于水火之中,这真是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咱们弟兄前日结拜,说明要扶明君以保社稷,像杨广这样的昏君,就应该早日把他除掉,重整乾坤,现今,程、尤被押在大牢,适才我们几个弟兄商议,不如立刻揭竿而起,砸监反狱,搭救程、尤,然后撤出济南,择山林而居,积草屯粮,招兵买马,大干一场。不知众位弟兄意下如何?"众人听说现在就造反,兴奋异常,一致赞同。徐懋功心中高兴,便说:"既然如此,咱们须公举一位头领,好分兵派将。有道是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众位意下如何?"众人同声说:"那就是三哥您啦!""您就是大帅,我们全听您的。"魏征也说:"三弟!那你就多操劳吧!"徐懋功也不推辞,命人把桌椅挪开,在中间摆了一个帅台。没有令箭,徐懋功命人取来一把新筷子,权当令箭。徐懋功升台归座,众弟兄威风凛凛排列在台下。徐懋功说:"弟兄们!古今治兵,务必从严,七禁律五十四斩,要严加执行。有功者赏,有罪者罚,赏罚分明。军令如山,令出必行,抗令不遵者必定治罪。"众人齐说:"一准听从军令!""好!听我发令。"众人肃立,徐懋功拿起一支筷子说:"罗成听令!"罗成一听,甚为高兴,三哥看得起我,这头一支令就派上我了。他忙走到台前躬身施礼:"在!"徐懋功说:"老兄弟!你立刻把你带来的人点齐,带上应用之物,速速起身,回归北平府,不得有误!"罗成愣住了:"三哥!不是去搭救四哥、七哥吗?您怎么叫我回家呀!""老兄弟!你就放心走吧!""三哥!小弟有一件事不明白,您是否认为我是少保,我父亲作着隋朝的官?您要这么想可就错了。我父虽是隋朝的王爷,可他是听调不听宣。我自小就和江湖的弟兄有来往。您问问跟我来的这些弟兄们,哪一位没有几个江湖上的朋友。我决没二心,您就派我去冲锋陷阵,我是万死不辞。"徐懋功笑道:"我的好兄弟!哥哥我决无他意,眼下只对付一个小小的济南府,还用不到那么些人。你的身份眼下还是不显露的好,如果你在这里一露脸,必然牵连到你父王。依我之意,往后咱们的局面打开了,那时一定派人去请你。"罗成无奈,只好依从说:"三哥!小弟遵命!日后有用我的地方,务请给我打个招呼,我是随叫随到。"说罢,带着张公瑾、杜文忠、史大奈等人,告别众兄弟,洒泪而去。

接着,徐懋功又拿起第二支令:"郡马柴绍听令!""在!"柴绍过来听令。徐懋功说:"兄弟!你也把你带来的人和应用之物全都带着,速回太原,不得有误!"柴绍一听,怎么也撵我走哇:"三哥!您别看我是太原留守使李渊的姑爷,身为郡马,您知道杨广把我岳父都害苦了,我在这里造反,我岳父不能反对,您只管派我去打仗就是了。""好兄弟!三哥知道你的心。你也和罗成一样,现今不要裹进来,存下你这个实力,以后必有用你的时候,你还是先走吧!""遵命!"柴绍也含泪带着部下辞别而去。

徐懋功又拿起第三支令:"王伯党、谢映登听令!""在!""你二人立刻乔装改扮,暗藏利刃,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得令!"哥儿俩退下。徐懋功又拿起第四支令:"樊虎、连明听令!""在!""你二人是历城县的马快班头,今晚搭救程、尤二人,千斤重担都在你们身上,要如此如此,不得有误!""遵令!"两人退下。徐懋功又拿起第五支令:"金甲、童环听令!""有!""我命你二人今晚给程、尤二人送马和兵刃,如此如此,不得有误!""遵令!"徐懋功又取过第六支令。"王君可听令!""在!""你把带来的人点好,各拿兵刃,埋伏在县衙左右,三更天听见信炮响,杀入县衙,不准让县衙人出门,听见没有?""遵令!""再有,火烧县衙之后,走北门,到长叶林小孤山与我会齐。""是!"徐懋功又取过第七支令:"金城、牛盖听令!""在!""你们哥儿俩带着从人,各备兵器,埋伏在济南府衙门周围,三更天听见信炮,冲进府衙,不准府衙的官兵上街,天亮以前出北门,到小孤山与我会齐。""遵令!"徐懋功取过第八支令:"五弟单雄信听令!""在!""五弟!你带着黄天虎、李成龙、任敬司、铁子建和你的仆人,各带利刃、埋伏在十字大街,堵住节度使衙门,三更天信炮一响,唐璧必然引兵弹压地面,你要牢牢地把他缠住,直到天明之前。而后退出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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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回 反山东火烧济南府 搜酒楼唐璧得盟单

且说唐璧领了靠山王杨林的大令,把程咬金、尤俊达带回帅府,命孟洪公,暂且把二人拘押,就回内衙歇息去了。孟洪公命人把程、尤带回府衙后,也不顾讯问,命人把程、尤二人送到县衙。徐有德也是惊魂未定,本不愿接管此事,无奈上司有命,不敢不收,就命人把程、尤二人押入历城县大牢。

徐有德为此事吃喝不下,正在内衙愁眉不展,忽听衙前堂鼓猛敲。徐有德听见堂鼓,匆匆穿官服升坐大堂。三班人役列立两旁。徐有德问:"何人惊动堂鼓?"衙役回报:"有两个人要打官司,所以击堂鼓!"徐有德心里不痛快,也无可奈何,吩咐带人。带上来的是两个青年人,他们揪衣捋袖,来到公堂,跪下给徐有德叩头。徐有德一拍惊堂木问:"你们都叫什么名字,作何生意,因何撕打斗殴?"其中一人向上叩头说:"回老爷!小人名叫张三,是个卖菜的小贩,头年过年时节,他借了我铜钱两吊,言明今年九月初九本利还清。小人到期向他要钱,他反说无有此事,他不但不还我钱,还动手行凶打人,求大人明断。"徐有德问另一个人:"张三说的可是事实?"另一个人答道:"回大老爷!张三撒谎。小人李四,是个卖鱼的,从不欠账。去年过年时向他借过两吊钱不假,但不到一月就本利还清了。张三想赖我的钱,小人和他讲理,他就把小人打了,求大人作主!"徐有德一听,就这么点事还击我的堂鼓,真是岂有此理,遂吩咐:"暂且把他们收监,容查明事实再作道理。退堂!"衙役把两个人押送大牢。张三、李四不禁暗笑。原来这两个人正是王伯党和谢映登,照徐懋功的吩咐,故意打架,以便进到大牢里去。他们被押进大牢时,听见程咬金在牢里破口大骂,牢头、狱卒谁也不敢管他。天黑之后,查监的来了,乃是樊虎、连明两个马快。典狱司忙把二人接入,两个人命狱卒提灯头前引路。牢头把狱门打开,陪着班头查监。典狱司捧着花名册,挨个点名。查来查去查到死囚牢。第一号押的就是程、尤二人。樊虎一看手镣、脚镣、脖锁三大件都戴上了,心中暗自好笑,故意大声喝问:"你们就是程咬金和尤俊达吗?"程、尤二人一看是樊虎,连明来了,就知有事,故意骂道:"正是老子,你要怎么样?"樊虎道:"告诉你们,老实一点,三更半夜,你们要再闹哄,等王爷回来就扒了你们的皮!"死号看完,出来时又走到王伯党、谢映登的号前,说:"你们两个混蛋,放着好日子不过,没事打架,三更半夜到这里受罪,自找!"他说"三更半夜"这几个字时,咬字很重,程、尤和王、谢都领会了。查监完毕,典狱司把两人请到司房待茶,樊虎说:"这几天太累了,咱们喝几杯,解解乏!"说着随手取出一块银子叫狱卒上街去买了五斤酱牛肉,五斤好酒,大家围在一起吃喝起来。到了定更天,有人来找樊虎,说山西天堂县的两个班头金甲、童环来找,樊虎说:"领到这儿来吧,都是官面的同行!"待了一会儿,金甲、童环领了十多个人来到大牢。这些人都骑着马,带着兵器,把马拴到院里,樊虎把他们让进屋里坐下。金甲、童环假意说:"奉天堂县知县所差,到这里查对一件案子。"樊虎说:"公事明日再办,先喝酒。"其实他们二人是奉命给程、尤、王、谢送马和兵器来的。典狱司虽然不愿意,也没敢说别的,樊虎又拿出银子,添酒买肉,吃吃喝喝,天时可就不早了。樊虎心中直着急,怎么还不到三更天呢?不会有变故吧?正在这时,只见天空打过一道亮闪,紧跟着一声炮响。"轰隆!"这是信号,樊虎立即抽刀在手,喊了一声:"弟兄们!抄家伙,动手啦!"紧接着伸手把典狱司抓住,其他众人也把牢头、狱卒逼住。樊虎说:"我们是反大隋的山东义军,现今要砸牢反狱,和你们无仇无怨,只要叫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干什么一概无事,如若不然先要你们的命!"典狱司早吓得浑身筛糠,忙说:"樊大爷,你老饶命,叫我们干啥都行。"金甲喝道:"快把狱门打开,把所有犯人都放出来。""是是是!"典狱司告诉牢头:"快去把狱门打开!"这时,狱门打开,挨号放人,程咬金、尤俊达、王伯党、谢映登四个人已经出来,牢头把他们身上的刑具去掉,程咬金乐得一蹦多高,哈哈大笑。他们来到前院,各人拿起兵器,骑到马上。樊虎对犯人喊道:"你们犯人听着:我们是山东义军,救你们来了。现今牢门已经大开,你们快逃命去吧!有家的回家,不愿回家的跟我们走。"众犯闻听,"噢"的一声好像野鸟出笼一样冲出监狱,有回家的,有参加义军的,就连牢头和狱卒也都跟义军跑了,他们怕官府找他们算账。众人由王伯党领头,冲出监狱大门,来到街上。这时钟楼上火光冲天,东西南北一片喊杀之声。王伯党照徐懋功的吩咐,领着众人直奔北门而去。

知县徐有德一夜发愁,三更天刚迷糊,就听大炮"轰隆"一声,吓得他赶紧坐了起来,披衣穿鞋下地,把仆人喊进来问:"刚才是什么响?""好像是炮声。"话音刚落,忽听见街上人喊马嘶。这时,门房听差的一头撞了进来:"报太爷!街上出事啦!听说响马造反啦,现今到处都是大火。"徐有德一听吓毛了:"快!快给老爷顺轿。"轿夫备好轿,徐有德正要到知府衙门去报信,只听见县衙大门咣咣直响,不一会儿大门被撞开。义军一片喊杀声冲进了院里,为首的乃是大刀王君可。义军见徐有德要上轿,一刀把他杀死,并一把火把县衙点着,然后一拥冲到街上,直奔北门而去。

再说那知府孟洪公心中烦闷,喝了一肚子闷酒,天刚黑就睡了。外边乱了起来,他一点也不知道。直到府里衙役把他叫醒,他还迷迷糊糊地问:"为何大惊小怪?""回老爷!不好了!响马来了。"孟洪公一听脑子里好像打了一个炸雷,忙说:"快把府门关好,到帅府去通报!""回老爷,响马把衙门围了个水泄不通,出不去了。""哎哟,我的妈呀!"孟洪公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起不来。这时,忽听"呼啦"一声,府门被撞倒了,义军冲进衙门,金城、牛盖各提短刀冲进内宅。金城问:"知府在哪儿?"衙役用手一指屋里,牛盖一脚踢开屋门,孟洪公正往床底下爬呢,牛盖手起刀落把人头砍下,然后放火烧了知府衙门。衙役、府兵早藏的藏、躲的躲、跑的跑,再找不着一人。金城、牛盖带着义军,来到街上,也奔北门去了。

再说那节度使唐璧没有睡,正想着明日如何审问这两个响马。白天蒙了不白之冤,窝了一肚子气,心想明天问出贼窝,我把你们一网打尽。三更时分,信炮一响,他就料定大事不好,急忙喊:"来人!看看为何放炮。""是!"两个仆人出去一会儿就跑回来:"大帅!可不好了!街上响马满了,已把帅府围了。"唐璧一听,一边披铠挂甲,一边吩咐:"抬刀带马!"还是节度使衙门气派大,唐璧又是武将,府中驻兵五百人,很快集拢来,营官带领,保着唐璧冲出帅府辕门。这时义军见府内冲出人来,就往后退了一箭之地,唐璧往四外一看,城内到处都有火光,浓烟滚滚,烈焰飞腾,喊杀之声不绝于耳。再往对面一看,有不少义军各执火把兵刃,把辕门堵住,为首的一员大将,金甲红袍,全身披挂,手持明亮亮的一条金钉枣阳槊,正是单雄信。唐璧马往前提,用刀一指,高声断喝:"胆大响马!你们杀人放火,莫非要造反不成?"单雄信说:"爷爷就是要造反!"说着抡槊便打。唐璧横刀接架,槊刀相碰,"当啷"一声,火星四溅,把唐璧震得虎口发酸,两臂发麻,大战不过十个回合,唐璧支撑不住,这时,一员大将飞马来到,高喊一声:"大帅不必担惊!待我捉拿这个响马!"来者是铁枪将军徕乎尔。徕乎尔本是一员猛将,挺枪直扑单雄信杀来。不到几个回合,单雄信就见汗了。他见天气已快五更,不再恋战,虚晃一槊,跳出圈外,说了一声:"撤!"义军且战且退,退到北门。徕乎尔紧追不舍,唐璧也重整官兵向义军扑来,幸亏齐国远、李如辉等六位英雄把官兵截住,单雄信才率众平安撤出济南。众家英雄合兵一处,急退至长叶林小孤山内。徕乎尔领兵追到小孤山下,天已大亮,他见山势凶险,树林茂密,怕中埋伏,未敢引兵深入,只在山下放炮助威。等到唐璧大队人马来到,这才进山搜索,结果全山搜遍,并无义军踪影。徕乎尔直急得暴跳如雷,万般无奈,只好和唐璧引兵回归济南城。唐璧即刻令官兵救火,然后出榜安民,并派人四处清查,这才发现知县徐有德、知府孟洪公以身殉职。唐璧命人用棺椁盛殓,行文上报朝廷。

这时有人来报:前些天"贾柳楼"有不少外地人聚集,颇有可疑之处。唐璧命徕乎尔带兵到"贾柳楼"搜查。去时,"贾柳楼"已经人去楼空。徕乎尔在楼上发现摆的帅台,一眼就看出是响马分兵派将的地方。官兵到处翻查,在一张桌子内搜出一份盟单谱,交给徕乎尔。徕乎尔如获至宝,展开观看,发现上边有秦琼的名字,马上带回帅府向唐璧回报。唐璧一看大吃一惊,心想:秦琼啊秦琼,你怎么和响马裹在一起,不用问这杀官放火反山东都和你有关呀。你就是和我再好,我也不能袒护你呀!他想这事非同小可,立即命人骑快马带着十万火急的公文飞报杨林,同时命徕乎尔去查抄秦府。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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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

第四十一回 秦府被抄全家遭难 傻子被囚难里逃生

徕乎尔奉唐璧之命,带了官军五百,直奔秦府而来。

且说秦母,九月初九寿诞过得甚好,老夫人满心高兴,外边的事情,她坐在家里是一字不晓。前边说过:徐懋功第十支令,令贾云福、柳州臣把各家家眷接到长叶林小孤山去,为什么秦琼的家眷没有接呢?原来徐懋功以为秦琼是杨林的十三太保,又随杨林进京去了,这里造反,不会牵连到秦琼。如果把家眷接走了,反倒露出破绽。秦琼还在杨林手下,也怕于秦琼不利。所以就没有把秦琼家眷搬走。哪知道由于疏忽,竟把盟单草稿忘了销毁,才造成秦府的一次灾难。

昨天夜里,济南城里人声鼎沸,火光冲天,吓得阖府一宿没睡。挨到天亮,秦母让秦安上街打听消息,过了一阵,秦安回来,进屋哭着说:"老夫人哪!大事不好了!"秦母忙问:"出了何事?"秦安说:"刚才我到街上打听,原来昨夜响马造反了。他们砸牢反狱,四处放火,知县徐有德和府台孟洪公都让响马给杀了。听说这些事都是二弟的朋友单雄信、徐懋功、程咬金这些人干的,恐怕二弟也脱不了干系。"秦母听说,吓得浑身战栗,心说:秦琼啊!我的儿,你也太糊涂了。你怎么让你的朋友干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呢?难道你活够了不成?即使你们要造反,也该把家眷接走哇,如今闯下大祸,岂不叫全家人受累?秦安说:"老夫人!我看官兵非来抄家不可,趁现在人还没来,咱们赶快走吧!"秦母哭道:"唉!到处都是朝廷管辖,咱能跑得出去吗?"这时候,罗士信、秦琼的妻子贾氏和乳娘张氏抱着秦琼的儿子秦怀玉都来了,听说此事乱作一团。秦母看看大伙,止住悲声,心想:我这么大年纪了,还能活几天,不能让一家人都死呀,能跑出去一个就跑一个吧,想到这里说:"秦安哪!你过来。"秦安忙走前两步,秦母说:"秦安!你跟着我们秦家三十多年了,和我们同甘共苦,为秦家立了大功,如今你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我怎么忍心叫你陪着我们挨刀,你赶紧收拾包裹,多带金银逃命去吧!"秦安"咕咚"一声跪在地上说:"娘啊!您别往下说了。老主人和您还有我二弟都拿我当亲人相待,我也把您当作亲娘。咱们是一家人呀!有福大家享,有祸大家担,我岂能扔下你们自己逃命?儿情愿和一家人死在一起!"任凭秦母怎么说,秦安也不走。秦母无奈,又把儿媳贾氏叫过来说:"媳妇哇!自从你过门之后,咱们娘儿俩从没红过脸,你给秦家生下一子,老秦家总算有了接续香烟的后代。实指望咱们合家欢乐,又谁知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呢!都怪你丈夫交友不慎,惹下杀身灭门的大祸。官兵就要来了,那时咱们谁也活不成了,趁官兵没到,你赶快抱着我那小孙孙逃命去吧!你们能逃出去,也给秦家留一条根苗。"贾氏跪在婆母面前,哭道:"婆婆您不要说了,丈夫露脸我跟着光彩,丈夫丢人我跟着难堪,丈夫犯罪,我陪着伏法,儿心已定,决不离开婆婆一步。"秦母忙说:"孩子!你不走,难道叫孩子怀玉也跟着挨刀不成?难道叫咱们秦家挖根断苗不成?还是走吧!""刚才儿媳已经想好了,让乳娘张嫂把孩子抱走吧!"张氏大哭,也不愿走。秦母劝道:"张氏呀!我求求你,赶紧把怀玉抱走,为我们老秦家留一条根。你要多带银子,走得越远越好。找个地方隐姓埋名,把孩子抚养成人之后,再告他姓秦,给他娶个媳妇,传宗接代,老身纵在九泉之下,也忘不了你的好处!"张氏还有些犹豫,贾氏忙把秦怀玉包好,又备妥了一个值钱的包裹,塞到张氏手中,硬让张氏把孩子抱走。张氏哭着跪下给秦母叩了一个头,说:"老夫人,我一准照您的吩咐做,您就放心吧!"然后一狠心抱着怀玉出后门走了。孩子这一走,好像摘去了贾氏的心,可是她又不敢哭,怕引起婆婆的伤心,便咬紧牙关,强忍眼泪。秦母一回头,见傻小子罗士信站在那里发愣,不禁一阵心如刀绞,说:"士信哪!你过来!""娘!我来啦!"罗士信此时也知道家里出了事,但并不知事情的严重。他跪在秦母面前,秦母拉着傻英雄的大手,两眼流泪说:"我的傻孩子,你的命也太苦了,你自幼失去了父母,流落街头讨吃要饭,多亏王君可把你收养成人。自你来到老秦家之后,对为娘十分孝顺。说实在的,我待你比秦琼还亲近,实指望将来给你成家立业,为娘死了也就瞑目了。谁知如今大祸临头,全家遭难,我的心愿都落了空。儿呀!你也赶紧收拾收拾,自己逃命去吧!"罗士信听说叫他走,抱着秦母的腿大哭道:"娘啊!我不走!我要和娘在一块儿。""傻孩子,你快走吧!你不姓秦,我怎么忍心叫你陪着挨刀呢!快走吧!""娘!你别说了,反正我不走。"秦母急得用拐杖打他,傻小子挨打也不走。秦母无奈,也只好由他了。老夫人又看了看秦安说:"秦安哪!你去把家人都放走吧!越快越好!"秦安忙把阖府上下人等唤齐,说明原由,这些人也就各带东西,纷纷逃走了。这时,秦母心生一计,说:"秦安哪,我还有些话,忘记告诉张氏,你快去把她追回来。"秦安不知是计,应了一声,转身走了。秦母还想用计再把罗士信支走,这时,忽听大门外一阵大乱,人喊马嘶,官兵已到,把秦府围了个水泄不通。徕乎尔手提马鞭,昂然而入,站在院子里传令:"来呀!给我搜!所有的人都给我绑起来。"霎时间,官兵在秦府之内乱翻乱找起来。徕乎尔带人闯进正厅,抬头看见秦母,二目圆睁大叫道:"老太太!你知道秦琼犯了什么罪吗?告诉你吧!他胆敢造反,不光杀头,还要祸灭九族,本监军奉命来抄你的家。对不起,给我绑了!"官军答应一声,好像恶狼一样扑奔秦母。罗士信一看可急了,大吼一声:"我看你们谁敢碰我老娘!"说着往秦母面前一站,挡住了官兵。徕乎尔厉声断喝:"罗士信!你还敢拒捕吗?"罗士信早就看着徕乎尔不是好人,又见他要抓老娘,岂能不急。他用手抓起一把硬木椅子,把两个官兵砸倒。徕乎尔大怒,伸手就掣出佩剑,直奔罗士信面门砍来。别看罗士信心眼儿少,打仗他可不傻。他把身子往旁边一闪,躲开宝剑,抡起椅子朝徕乎尔的脑袋便打。徕乎尔往后一撤身,把椅子躲开,罗士信乘机往前一进步,飞起大脚,正踹到徕乎尔肚子上。徕乎尔撒手扔剑,翻身摔倒。罗士信往上一蹿,把徕乎尔按住,说:"小子!我把你脑袋揪下来吧!"徕乎尔可害了怕,他知道罗士信最听秦母的话,忙说:"老夫人!快救我!"其实他不喊,秦母也不能让罗士信下手。秦母急说:"士信!你还不给我住手!你要把为娘急死不成!"罗士信一看秦母急啦,只好把手松开,退在一旁。徕乎尔这才从地上站起来,吓得脸色灰白,额角冒汗。他一看这个阵势,来硬的不行,就改换了软招,来到秦母跟前,假意带笑说:"老伯母!你儿秦琼犯下灭门大罪,大帅命我来捕人,我也是上支下派,迫不得已。我想秦琼是十三太保,是靠山王的义子,别看官司这么重,也许靠山王一句话就没事啦!您有话跟唐大帅说去,千万别叫小子我为难!"说罢不住施礼。秦母说:"将军!老身决不叫你为难就是。"回头把罗士信叫过来:"士信!你听娘的话不?""我听!""好!既然听娘的话。你老老实实地伏绑。""娘啊!要把我绑上,咱们一家子可就完啦!""不必多说了!"罗士信没有法子,狠狠地瞪了徕乎尔一眼,说:"小子!要不是我娘说话呀,我才不怕你们呢!来吧!小子,绑吧!"徕乎尔心中暗喜,说一声:"绑!"官兵上来用三条绳子把罗士信绑了个紧绷绷。这时搜府的官兵禀告说:"除了这三人,其余的都跑了。"从宅内搜出的古玩和上寿的"三星白玉人"、"万寿珍珠灯"等,徕乎尔一一看过,命人记账封存。把一家三口带到街上,大门上锁,贴了封条,并派人看守。他让秦母和贾氏夫人上了事先备好的车辆。徕乎尔上马,亲自押着罗士信回到帅府,关进一间空房,又把秦母和贾氏夫人带上帅府正厅交令。唐璧一见秦母,心里很不是滋味。本来他跟秦琼不错,又有北平王的推荐,在一起相处一年多,过从甚密。前两天为秦母作寿,唐璧还亲自到秦府祝寿。可是,转眼之间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唐璧不禁感慨地想:人生在世就好像天气变化,真是风云莫测呀!他见秦母进来,忙起身相迎,让她们娘俩坐下,说:"伯母!现今您也别怕了,别看我是节度使,可也救不了你们,因为这个案情甚重大,还请伯母体谅!"秦母说:"大帅说哪里话来,秦琼惹下灭门之祸,这叫祸由自取,王法无情,老身怎敢怪大帅不救,请按王法治罪!"唐璧说:"伯母,这个案情甚重,我也无权审理,要把你们娘几个解送到京城,交靠山王。我想秦琼是杨林王爷跟前的人,或可从轻,或可免罪,也未可知,请伯母宽心进京,路上多多保重吧!"唐璧命人把娘俩带下去,软禁在内宅。又派人对罗士信严加看守。然后把徕乎尔找来,和他商议,派他押解秦母、贾氏和罗士信进京。徕乎尔满口答应。他回府备好了行装,当晚办好公事,点兵五百,次日吃罢早饭,令人把囚车木笼拉到帅府辕门,又命人把娘儿三人提出来装在囚车之内。

囚车是长途押解犯人用的,一般都用木头制作,高约三尺,宽约三尺,上边有盖儿,盖儿的对口处有一圆洞,正好把犯人的脖子卡住。囚车里有个小板凳,供犯人蹲坐。犯人坐在里边,脑袋卡在盖儿上,把盖子一锁,想逃走那是万万办不到的。囚车有四个轱辘,车前有车辕,用牲口拉着。一辆囚车只装一个犯人。徕乎尔命人把秦母和贾氏装入车内,然后命人把罗士信推过来。押罗士信的囚车是铁做的笼子,一根根铁条有鸡蛋粗细,特别坚固。徕乎尔知道罗士信力大无比,怕他路上跑了,所以特制了这辆铁囚车。官兵把盖儿打开,叫罗士信进去。傻英雄一看就急啦,说:"我才不进去呢,这里边不好受。"徕乎尔笑道:"今后好受的事情没有啦,你就委屈点吧!"官兵们七手八脚把罗士信按到车里,把盖子一盖,"咔蹦"一声上了锁,然后把牲口套上。徕乎尔又把囚车检查一遍,告辞唐璧,率领五百骑兵,押着囚车起身走了。

头一天走出八十里地,夜晚宿在一座山坡下。徕乎尔传令扎好帐篷,埋锅造饭。官兵们喂马的喂马,做饭的做饭,一阵忙乱。徕乎尔自己住一座帐篷。他先解衣卸甲,梳洗完毕,歇息了一会儿,然后出了帐篷,吩咐把三辆囚车放在旁边小树林里,派了五十个官员轮流看守。十个人一班,由天黑直到次日天明。有人来禀报:"将军,要不要把他们放出来活动筋骨?""不用,死不了!""再请问将军,今晚让他们宿在什么地方?""就在车里。"正在这时候,伙头兵把饭菜做好了,大馒头,甩袖汤。伙头兵给秦母、贾氏、罗士信每人端了一份。徕乎尔看见了,把手一摆说:"等一等。"伙头兵不敢动了。徕乎尔吩咐:"留两份给秦母和贾氏,另一份端回去。"伙头兵问:"那罗士信呢?""不能给他吃饭,一会儿给点刷锅水就行了。"伙头兵不敢言语,只好照办。

再说秦母偌大年岁,在囚车里押着,晃荡了一天,骨头节都疼。又想儿子,又想孙子;又想过去,又想以后。老人家心如刀绞,一路上光顾哭了,如今看着饭菜,怎么能吃得下去。贾氏也是一样,不知丈夫怎么样了!又不知张氏把怀玉带到哪儿去了,她能不能好好待他。俗话说:母子连心,贾夫人也哭得泪人儿一般,怎么能吃得下饭去?这时有个当兵的还不错,劝秦母说:"老太太!你们娘儿俩就别哭啦!此次去京城千山万水,光走也得走上一个多月,不吃东西哪儿行?再说受这么大的罪,更要吃饭。快吃点吧!"说着把馒头递了过去。秦母口里唉了声,把馒头接过来,又嘱咐贾氏说:"儿媳呀!你也勉强吃点吧!"贾氏看着婆婆点了点头,也把馒头接了过去。娘儿俩刚吃了两口,就听见傻英雄罗士信喊道:"娘啊,嫂子,我饿呀!"罗士信走了一天,水米没沾牙,焉有不饿之理。他一看别人都有吃的,惟独自己没有,这才管娘要吃的。秦母一看傻儿子没有吃的,心里难受,自己也吃不下去了,当时泪如雨下。贾氏夫人也呜呜地哭了起来。秦母向看守哀求道:"好心的老爷们!我求求你们,老身吃不下去,把这份给我那傻儿子吃吧!"贾氏也提出了这个要求。有个当兵的一看这也不算什么,就把饭菜端过去要给罗士信。谁知有个哨长,把眼一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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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

第四十二回 罗士信大战徕乎尔 傻英雄火烧济南城

徕乎尔带领官兵顺着车辙追赶秦母三人。这时雨已经停,天放亮。罗士信只走出十几里地,已累得浑身是汗,忽听背后马蹄声响,喊声连天。罗士信回头一看,追兵来了,便把两辆囚车拉进道旁树林内。秦母像在云雾之中,如梦方醒,说:"士信哪!追兵来了,你快逃命去吧!别管我们娘儿俩了!""娘啊!您别害怕,追兵来了,我也不怕。您和我嫂子在这儿等着,我去把他们打跑了,再拉你们找我哥哥去。"罗士信说罢,找了一棵对掐粗的榆树,两手抓住晃了两晃,然后一叫力把树连根拔了出来,高兴地说:"喝!这个兵刃才好呢!"他手提大树,来到林外,站在大路上。恰好徕乎尔的马快,一人先追到。他见了罗士信又惊又喜,喜的是罗士信被他追上了,惊的是罗士信出了牢笼,自己能否把他捉住还不敢说。徕乎尔用枪一指,高声喝道:"罗士信!你竟敢毁坏囚车,私自潜逃,还不给我伏御认罪,等到何时!"罗士信恨透了徕乎尔,说:"你这个坏蛋,等我拧下你的脑袋吧!"徕乎尔不再答话,挺枪跃马,分心便刺。罗士信往旁边一闪,抡树就砸。"呼啦"一下子,这兵刃可不一般。树的枝枝杈杈就有一丈多方圆,树枝正好扫在徕乎尔身上,虽然打不伤,可把徕乎尔吓得赶快退出圈外,喝令官兵往上闯。官兵人多,往上一拥,罗士信急了,说:"小子们!仗着人多我也不怕,来吧!看看谁厉害!"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两个馒头,一口一个塞到嘴里,好像下山的狮子抖起了威风,把树抡圆打了起来。罗士信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只打得官兵们纷纷后退,受伤的无数。罗士信打来打去,把树枝,树叶都打光了,光剩下一棵树干,使起来更顺手了。官兵抵敌不住,徕乎尔又冲了上来,和罗士信战在一处。五六个回合后,罗士信手搬树梢抡起树根,朝徕乎尔头上砸去。徕乎尔横枪招架。树根上七杈八杈带着的土,被徕乎尔的枪杆一震,泥土纷纷掉了下来,撒了徕乎尔一头一脸,眼睛也被迷了。他"哎呀"一声,不敢再战,拨马就跑。官兵看主将一跑,也就跟着跑了。罗士信一看,可乐坏了,说:"小子们,来打呀,怎么跑啦?"说着撒开他的两条飞毛腿就追,有跑得慢的官兵,又被他打得落荒而逃。这些官兵幸亏骑马,跑得快,罗士信一想:不能追了,我娘和我嫂子还在树林里等着呢,别再丢了,我得回去看看。想着,罗士信忙跑树林里一看,娘和嫂子还在车里呆着呢,就说:"娘啊!我把这些小子们都打跑了。还是拉着你和嫂子找我哥哥去吧!"说着把树杆扔下,把车拉出树林,又往前走去。罗士信虽然傻,可也有个心眼儿,他想把老娘和嫂子放出来走吧,她们娘俩又走不动,还不如让她们在车里呆着,我拉着车走呢!可是他没有想到人在囚车里是什么滋味。秦母和贾氏都吓糊涂了,也不知道这么逃走好,还是不逃走好?罗士信一口气又走了二十多里地,找了个地方歇下。他从怀里把剩下的馒头取出来,娘儿三个吃了一顿。罗士信又拉着车往前走,走一山又一山,走一岭又一岭,净是山路,连个人家都没有,一直走到日色平西,傻英雄可觉出累来了:头重脚轻,两眼冒金星。罗士信回头看看,见无人追赶,又找了一片树林歇下。罗士信把囚车靠到树下,自己坐在道边,心想:我得看着点,若有追兵来,我好动手。他背靠着大树,坐下不一会儿,两只眼睛就睁不开了,慢慢地便沉沉睡去。秦母和贾氏也乏了,坐在车里也迷糊着了,一觉睡到深夜也没有醒。三个人睡得正浓,徕乎尔领人追来了。原来,徕乎尔败走,一口气跑了十多里地,往回看看,罗士信没有追来,也就不跑了。他检点逃回的官兵,虽有轻伤,还不要紧,就坐在地上歇息。徕乎尔越想越气,就凭我这么高的武艺,多么厉害的大将我都打败过,偏偏这个罗士信我就打不过他?这要真叫他跑了,将来杨林怪罪下来,我可吃不了兜着走呀!无论如何,我也得把他们再捉回来。想到这里,他就派出一小队前哨在罗士信后边远远地跟着,看他到底往哪里跑。他自己带着大队慢慢行进,所以罗士信一直没有发现他们。现在罗士信三人宿在树林睡着啦,前哨立马禀告给徕乎尔。徕乎尔听说就下了马,带着一部分官兵,徒步向罗士信靠近,快到罗士信跟前,徕乎尔双手托着大铁枪,蹑足潜踪,奔罗士信走来。这时罗士信睡得正香,根本不晓得有人靠近。徕乎尔双手捻起大枪,分心就刺。罗士信还正作梦呢,哪知道大枪就要扎到身上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从一棵树后边飞出一个石子,足有鸡蛋大小,"嗖、啪!"正好打在徕乎尔前手手背上。这一块石头力量很大,把徕乎尔疼得"哎哟"一声,前手一歪,这一枪正好扎在树干上。由于他用力过猛,枪尖子扎进树里足有四寸多深。罗士信被声音惊醒,一睁眼看见徕乎尔,就"忽"地一下站了起来,说:"好小子!你又来了!"说着伸手就抓徕乎尔。徕乎尔一害怕,大枪也没有拔出来,扭头便跑。官兵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见徕乎尔一跑,也就跟着跑。罗士信一伸手把大枪拔出来抖了两抖,说:"嘿嘿!我使着正合适,归我吧!"他也不问徕乎尔的大枪怎么不扎他,反倒扎到树上,提着大枪就奔徕乎尔追去了。徕乎尔原来有大枪的时候,还打不过罗士信,现在把大枪丢了,更不敢打了,他和官兵跑到战马跟前,飞身上马便逃。罗士信在后边紧追一阵,也没有追上。他想:不追了!我还得回去看看我娘和我嫂子。他提着大枪,返回到树林前喊:"娘啊!嫂子!徕乎尔这小子又让我给撵跑了,我还拉你们找我哥哥去。"说罢走进树林一看,不禁大吃一惊。林子里只剩下两辆囚车,他的老娘和嫂子踪影不见。罗士信这一急,头发都立起来了,高声喊:"娘啊!嫂子!你们在哪儿?"树林里无人答应,急得他疯了一般,在树林里跑来跑去,嗓子都喊哑了,也没有找到他的老娘和嫂子。他以为是徕乎尔派人把老娘和嫂子捉回去了,老娘和嫂子的命准没了。想到这里,他眼睛发红,二目圆睁,又哭又叫:"娘!嫂子!徕乎尔抓走了,没有啦!"他的意思是,娘和嫂子让徕乎尔杀了。他边哭边喊,提枪撒腿就往城里跑去。他一路上忘了吃、忘了喝。第二天傍晚时分他跑到济南,谁也没有注意到他。傻英雄顺脚熟路竟然跑到秦府,上了台阶,"啪啪"地敲门,喊:"开门哪,娘啊!儿回来了!"这时,罗士信神情恍惚,以为老娘还住在原处哪。他叫了半天,无人答应,蓦一抬头,见大门上锁,门上贴着十字封条。罗士信一把把锁拧开,扔在一边,推开大门走进院子。但见院子里冷清清地无有半点生气,罗士信跑到秦母的寝室,喊:"娘啊!您睡觉了吗?"进屋一看,除了桌子板凳和一张空床,什么也没有。罗士信从屋里出来,又走了几个屋子,见一个人也没有,就坐到院子里放声痛哭起来。罗士信没想到事隔几来,家就完全变了样子,家也没有了,人也没有了,娘、哥哥、嫂子、小侄,还有秦安老哥哥都没有了,只剩下自己孤身一人。他能不难过吗?他想来想去,又想起老娘和嫂子是让徕乎尔捉了去,不知是死是活。他把这一切都归罪于徕乎尔,于是擦干眼泪,离开秦府,直奔徕乎尔的监军府。当时,济南除了元帅府就数监军府大了,罗士信从他门前走过,自然认识。他来到监军府往门上一看,挂着一盏红灯,上边写着字。他不认识字,关着的大门旁边有个角门开着,他迈步就走了进去。门房里点着灯,有人说话。罗士信往屋里一探头,被门房的人发现了,问:"谁呀!怎么不说话就进院子?"说着有两个把门的官兵出来了。这两个官兵刚要发威,就被罗士信手捻大枪"扑扑"两枪全扎死了。他迈步就往里走,来到会客大厅。厅里点着灯,特别明亮,屋里有人又说又叫,罗士信推开门往里观看,那个又说又叫的人正是徕乎尔。

原来,徕乎尔被罗士信战败逃回济南,先把官兵打发回去,自己偷着回到监军府。他没有敢去见唐璧交令。虽然唐璧没有权力处治他,但是,一则丢了犯人自己无脸,二则害怕唐璧给皇帝上本参他。所以他回到府里,先把幕僚请来,摆了一桌酒席,让大家给他出谋划策,如何躲过这场丢失罪犯的罪过。商议了一天,也没有想出个万全之策。晚上,有个姓陈的师爷给他出了个主意,叫他多多备下珍珠玛瑙值钱的礼物,派人到京城去找岳王杨素。杨素在杨广面前说一不二,只要他能给添两句好话,就能保他无事。徕乎尔虽然舍不得钱,为了保命,也只好如此。他正在屋里挑值钱的珍宝,姓陈的师爷帮他写信,罗士信推开了门。徕乎尔一见是罗士信,手里拿的一串珍珠掉在了地上,跳起来喊:"快来人呀,逃犯来了!"这时,屋里的七八个人也都吓傻了。罗士信手端大枪,圆睁二目,咬碎钢牙,大吼一声,说:"徕乎尔!你把我娘和我嫂子弄到哪里去啦!"徕乎尔掣剑在手,说:"你……你这是为何?""我要你给我娘偿命!"傻英雄恶狠狠一枪奔徕乎尔刺去。徕乎尔一抬脚把桌子踢翻,"稀里哗啦",桌子上的酒菜珍宝洒了满地。罗士信这一枪正扎在踢翻的桌面上。傻英雄一急,用枪把桌子一甩,桌子正好砸到姓陈的师爷的脑袋上,"扑嚓"一声,把他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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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

第四十三回 杨林搜府认义女 秦琼奉命结姻缘

罗士信往前跑着,忽然迎面出现一条河拦住去路。官兵们一看高兴了,大喊:"罗士信!快投降吧!前面就是河,看你还往哪儿跑!"他们不知道,罗士信看见河水,比他们还要高兴。因为罗士信的水性最好。他跑到河边,一头就跳进河里。官兵追到河边,唐璧命人往水里放箭。罗士信顺着河底往前游,这条河通到城外护城河,城墙下有个水洞,安着栅栏。栅栏是铁条编的,一般人到这里是无法过去的。罗士信力大无比。他游到这里,碰到栅栏,就用手把住铁条,双臂用力把铁条掰弯,然后从弯处钻了出去,游到城外护城河对岸,一蹿身跳到岸上,提着大铁枪,漫无目的地跑了起来。这时候,城里的官兵还往水里放箭哪。

罗士信跑了一天又一天,渴了找个河湾喝点水,饿了看见吃的拿起就吃,人家看他那模样也不敢惹他,困了找个山林僻静处倒头就睡。也不知道跑出去有多远了,这一天又钻进一座大山,但见山岭重叠,怪石横生,连个人家也看不见。天黑时,他走到一座山崖上边,实在跑不动了,就倒在石崖上睡着了。一觉醒来,天已大亮。他觉得头昏脑胀,四肢酸疼,稍微活动了一下,翻身还想再睡。这时突然听见山崖下边有马蹄声,再听:还有人高喊:"秦琼!我看你哪里走?"罗士信一惊,一翻身就坐了起来:这不是说我哥哥吗?他探头顺声音往崖下观看,见前边一匹马,马鞍桥上一员大将,全身戎装,手提大枪,正是哥哥秦琼,背后追赶的也是一员大将,凤翅盔,金锁连环甲,大红战袍,胯下骑一匹大青马,名叫千里一阵风。只见他手中端着五金摺铁宝刀,寒光闪闪,逼人二目。此人颔下一部花白胡须,足有六十岁年纪,满脸杀气,正紧追秦琼。罗士信看罢,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秦琼随杨林进京见驾,秦琼本不愿去,可是又不能推辞,只好勉强动身。在路上秦琼满腹心事,他挂念程咬金、尤俊达两个兄弟被押,不知徐懋功搭救他们没有?又不知自己家里如何,真是忧心如焚,可是表面上还得装作无事一般。就这样一站一站地往前走,这一天,来到离长安不远的兴隆镇上。秦琼和十二家太保陪着杨林用过晚饭,正在房中闲谈,忽听外面喊声一片,杨林一愣,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叫秦琼到外面看看。秦琼奉命来到外边,只见满地跪的都是老百姓,多数都是年迈的人,一个个头顶状纸,跪在那里哭泣。官兵们拿着武器,正在轰赶他们。秦琼把官兵喝退,问那些老百姓。"你们这是干什么呀?"有一个老者回答:"这位军爷有所不知,我们都是京城左近的安善良,奉公守法。可是,岳王杨素,依仗权势,把我的女儿抢入王宫,逼她习歌学舞。我的女儿不从,被活活打死,抛尸郊野。小老儿无奈,进京告状,却被官府撵了出来。我听说靠山王公正无私,来京见驾,所以不避凶险,在此伸冤,望军爷把我的状纸呈交王爷,我一家七口不忘大恩!"老头说罢又哭又磕头。秦琼听完这番话后,甚为老头抱不平。他又问另一个老太太:"老妈妈为了何事?"老太太也哭诉道:"我是京西赵家庄人氏,丈夫早年去世,只留下我母女二人。我女儿名叫小芳,现年一十九岁,前些时被岳王杨素抢入王府,至今生死不知,下落不明。我到王府找过多次,都让门上的官兵打回,无处伸冤告状。听说靠山王爷铁面无私,因此前来告状,望军爷容我见王爷一面,诉诉冤屈,死也瞑目了。"秦琼又问了几个人,几乎都是女儿、孙女被抢的事,异口同声都要告杨素。秦琼安慰大家一番,然后进来把外边的情况禀告了杨林。靠山王杨林闻听之后,须眉皆奓。他当即在众太保围拥之下,亲自来到外边。告状的老百姓虽然不认识杨林,但一看这气派,这穿戴,也就知道了,于是异口同声:"王驾千岁!给小民作主啊!"大家都跪着向前爬行,官兵赶紧挡住。杨林一摆手止住官兵,然后叫秦琼收了几份状纸,他略一看过,即令:"罗方!薛亮!你们把所有的状子都给我收上来,并把这些百姓的姓名、住处留下,叫他们五天后到城内靠山王府去听信儿。并每人发给五两纹银,叫他们先回去吧!""遵命!"罗方、薛亮把杨林的话告诉告状的百姓,百姓们不禁高呼:"千岁!千千岁!"

杨林一夜没有睡好。他暗自埋怨杨素:三弟!你怎么不想想,自古以来,历朝历代都是亡在你们这种人手里。可惜我们杨家竟然出了这么多猪狗不如的东西。此次我进京之后,一定要重整朝纲,把你们这帮人一网打尽!次日天明,吃过早饭,杨林率众起身。等到日色平西,已经进了长安的顺昌门。当晚杨林住在靠山王府。虽然杨林久不在京,常驻登州,可是京城里依然有他的王府。第二天,杨林满身朝服,带着十三家太保,上朝见驾。来到皇城一看,午门关闭,冷冷清清,皇上并没有升殿。找人一打听才知道:皇上病了。杨广是病了吗?不是。只因他听说靠山王回来了,心里有点害怕。他知道这位叔叔秉性刚直,铁面无私,深怕见面之后,他当面劝谏,惹起不快,因而托病停朝,避而不见。靠山王无奈回到府中,次日又上朝,仍然没有见到杨广。这一次,杨林没有回府,到岳王杨素府里去了。岳王府在南门里石狮子大街,占地极广,巍峨壮丽。正门关着,只有角门开放。杨林把马带住,叫守门的马前回话。门官一见是靠山王来了,赶紧来到马前施礼:"迎接王驾千岁!""你们赶紧去禀告杨素,就说本王来了。""是!"门官急忙进府送信。片刻之后,岳王府的总管杨升出来,跪到马前施礼道:"不知王驾到临,迎接来迟,求王驾开恩!"杨林一看杨素没有出来迎接,心中十分不悦,说:"你们岳王呢?""回王驾,岳王近来心情不爽,三天前到华山去了。""何时回府?""这个,奴才不晓。或许年末才能回来。"杨林心中合计:"既不能面君,又见不着杨素,看来这些人是故意躲我。又一想:你躲我,我偏找你,皇宫进不去,你杨素府里我总能进去吧,我一定要把杨素霸占民女的事查个水落石出。"他想到这里,说:"杨升!头前带路,我要进岳王府歇马!"杨升不敢违抗,只好连声说:"是!"其实,岳王并没到华山去,他最怕他这个二哥杨林,听说他进京来了,就连夜躲进丞相宇文化及府中。杨素和宇文化及平时狼狈为奸,做了很多坏事,满朝文武谁也不敢管,就连皇上杨广也宠着他们,惟独怕靠山王杨林,他想等杨林离开京城回山东后,他再回府。这些都是杨素和总管杨升安排好了的。杨升原想几句话把杨林支走也就是了,谁知靠山王竟然不走,要进府歇马,杨升虽不愿意,也不敢违抗,只好命人大开中门,把杨林请进银安殿歇息。进了银安殿,靠山王居中而坐,众太保分立两旁,下官急忙献茶。杨林把杨升叫过来问道:"我且问你,本王久不在京城居住,少和岳王见面,他在府中都做了些什么?""这个……回王爷!我家王爷每日为朝廷操劳,除了陪王伴驾之外,就是处理军政大事。有时还要过问王府六部的事情,还要代理民词……"没等杨升说完,杨林就嘿嘿一声冷笑,说:"亏他还代理民词!杨升!你们王爷把抢来的那些民女都藏在何处?"杨林这一问,来得突然,把杨升吓得面如土灰,张口结舌:"这……这……这我可不知晓。"杨林一看他支吾搪塞,变颜变色,就知道他不说实话,不由得大怒,断喝一声:"罗方、薛亮!给我拉下去打!不说实话,就活活打死。"罗方、薛亮过去就把杨升按翻在地,手抡马鞭就打,直打得杨升满地乱滚,鬼哭狼嚎。杨升想:这个老杨林是皇上的叔叔,岳王的哥哥,他们都怕他,把我打死还不是白送一条命呀?我犯不着替他去死,于是大喊:"王爷开恩!奴才说实话。"杨林一摆手,罗方、薛亮退到一旁。杨林说:"杨升!你给我讲!""是!哎哟,疼死我了!"俗话说:王府门前三品官。岳王府这些管家真比朝中的大官儿还横,因为哪天都有给岳王送礼求见的,不给他们说好话、送钱财,就别打算见到岳王。这就叫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尤其这个杨升,身为岳王府的总管,大权在握,除岳王之外,谁不拍他的马屁。就是朝廷命官,六部正堂,见了他也是先笑后说话。他在岳王面前也最受宠爱,因为他专会讨岳王的喜欢,变着法儿的帮岳王做坏事。岳王想不到的,他都给出点子,献计献策。多少年来他也养尊处优,从来没有人敢碰他一指头。今天遇见杨林,算他倒霉了。他跪在杨林面前禀道:"奴才没说实话,罪该万死。不过王驾请想,我不过是个当奴才的,岳王不准说的,我怎么敢说呢?岳王要是知道了,我这条狗命可就完了。""少说废话,本王给你作主,你就大胆地实说吧!"罗方、薛亮一扬鞭子,喝道:"再不实说,把你的狗皮扒下来。"杨升无奈,就把岳王藏到丞相府,不敢见靠山王的事说了。又说岳王一共抢来民女五百多人,有的霸占了,有的逼死了,有的在府里充当歌妓,现在都藏在后花园的地室之内。杨林传令,叫他领着到后面搜查,果然从地下室中搜出几百名民女,把她们都带到银安殿上。杨林又问:"还有多少民女,藏在何处?""哎呀!王爷!奴才不敢瞎说,所有的都在这里了,再没有啦!""既然没有啦,你就站在一旁。"然后杨林开始发落这些民女。这些民女被抢进府来,受尽凌辱,吃尽苦头,现今把她们都带到这里,不知道是祸是福,一个个吓得掩面啼哭。杨林说:"你们这些女子,不必啼哭,我是靠山王杨林,知道你们都是被抢进王府的。现今我要查对明白,放你们回家。"罗方喊道:"别哭啦!听王爷问话,一会儿就放你们回家。谁要是再哭,就不放谁。"这么一说,果然都不哭了。众女子听说要放她们回家,真是半信半疑,又惊又喜,一个个静等着问话。杨林把秦琼叫过来说:"在兴隆镇收的那些状纸呢?""回王爷!儿都带在这里。"秦琼把几百份状纸放在几案之上。杨林命秦琼处理此事,看一份状纸,点一个人的名字,差不多都查对上了。还剩下几份状纸无人答应,也还有一些人无有状纸。有状纸无人答应的是被折磨死了,无有状纸有人的是家里不敢告状,或无人告状。无人告状的也问明家乡住处,和有状纸的一起,杨林命手下官兵分头把她们送回家去,并责成杨升到账房每人支付二十两纹银,被折磨死的每人给五十两纹银,命官兵按状纸上的地址送到家去。这些民女这可遇到青天大老爷啦,一个个给杨林磕头,然后欢天喜地地跟随官兵走了。杨林理毕此事,已是日色平西,觉着肚子饿了,刚要吩咐杨升备饭,忽然五太保来禀:"父王!这有一个民女没有走!"杨林说:"叫杨升到账房给她支银子,命官兵送她回去也就是了。""回父王!这个民女说,她没有地方去,她要亲自见您告状!""好,把她带来!"五太保领来一个民女,年纪大约二十二三岁,青丝高挽,铜簪别顶,身穿素服,腰扎罗裙,瓜子脸,白净净面皮,秀眉俊目,樱口桃腮,举止稳重,好一个俊俏美貌的姑娘。她来到杨林面前,飘飘万福,说:"犯女给王驾叩头!"说着跪了下去。"这位姑娘,家住哪里,姓字名谁,有何冤枉要对本王讲说?""王爷!我冤枉啊!"这姑娘滔滔不绝把她受冤被害的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这个姑娘名叫张子艳,现年二十二岁,原籍是河北涿州人氏。她父名叫张敬忠,官拜御史之职,在朝为官,两袖清风,秉性刚直,敢于直谏。张敬忠有一子张金城,坐镇明州,身为总兵;子艳自幼聪慧,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且又能歌善舞,生就一副俊美人材,张御史爱如掌上明珠。只因岳王杨素和宇文化及专权,欺文害武,作恶多端,张敬忠在杨广面前,参了他们一本,列举了二十条罪状。这件事传到宇文化及和杨素耳中,他们对张敬忠恨之入骨。宇文化及竟在杨广面前诬说张敬忠背后辱骂皇帝,对朝廷不满,和响马串通一气,有谋反之意。杨广对宇文化及言听计从,竟然下了一道圣旨,把张敬忠革职查办。宇文化及命刑部严刑拷打,屈打成招,定了个抄斩灭族罪。去冬,张敬忠全家被抄斩,只因张子艳长得美貌,宇文化及特意把她留下,送给杨素,就这样,张子艳侥幸得存,但又落到魔掌之中。张敬忠的儿子张金城听说全家无端被害,遂率兵造反,自立明州王,招兵买马,一心要推倒隋朝,给家人报仇。

岳王杨素是个酒色之徒,想把子艳纳为妃子,朝夕取乐,谁知子艳至死不从,多亏了岳王妃卢氏把她收入内宅,侍奉王妃,杨素这才没有得手。张子艳每天以泪洗面,就盼着有一天逃出虎口,去找哥哥,好为父母报仇。无奈岳王府好比大牢,看管甚严,张子艳几次逃跑都没有成功。她也听说过靠山王的为人,所以今日当面伸冤。杨林听罢,一声长叹说:"隋朝休矣!"他对张子艳的遭遇甚表同情,说:"子艳姑娘!不必难过,待老夫奏明天子,一定给你全家报仇就是。"张子艳是个聪明绝顶的姑娘,她怕事情中途有变,忙说道:"听说王驾千岁东征西讨,为朝廷操劳,并没有娶过王妃,也无有子女。如若王驾不嫌子艳笨拙的话,子艳情愿拜您老人家为义父,不知王驾可肯收留?"杨林一听,哈哈大笑,连说:"好!好!好!我有十三家太保,还没有一个干女儿,能收你作我的干女儿,于愿足矣!"张子艳闻听,赶紧上前,恭恭敬敬给杨林拜了三拜,说:"爹爹在上,不孝女子艳拜见爹爹!""我儿免礼!哈哈哈哈!"杨林还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他忙把十三家太保叫过来说:"你们就兄妹相称吧!"张子艳又给十三个哥哥施礼。杨林吩咐摆酒,下人急忙调摆桌案,就在银安殿上摆上酒筵。杨林说:"子艳!你只管放心,你家的仇怨,包在老身身上,你就不必忧虑了。""多谢爹爹!"张子艳不断地给杨林和十三家太保斟酒。杨林喝着酒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他想:子艳已经二十二岁了,一个姑娘家身大袖长,跟着我出来进去的也不方便。再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何不给她找个人家。他想罢笑道:"孩子!你年已二十二岁,如若不是为你家的事牵连,早已许配了人家。如今,为父意欲替你物色一个合适的女婿,你看怎样?"张子艳闻听,粉面通红,把头低下,说:"全凭爹爹作主!"杨林大喜。他的目光落在十三家太保身上,要在这十三人中为子艳选一个能配得上的女婿。杨林一个一个过目,十二家太保都看过了,觉得都配不上他这个干女儿,只有秦琼,站在人后,低头一语不发。杨林看看秦琼,再看看子艳,觉得一个英雄,一个美人,甚是般配,说:"秦琼过来!"秦叔宝满腹心事,根本没心思娶妻,再说自己的妻子贾氏,甚是贤惠,怎能停妻娶妻。但是杨林不管那些,说:"儿呀!为父欲把子艳许配于你,你可愿意?"秦琼急忙跪倒:"回父王!儿已娶妻生子,此事怕有不便。""叔宝哇!为父知你已娶妻生子,可除你之外,没有和子艳般配的,子艳也不小了,给你作个二房有何不可?""这个……还请爹爹三思!""不用犹疑!此事就算定了。你母亲给你娶妻贾氏,生的孩子姓秦;为父给你娶妻张氏,将来生了孩子姓杨,老夫也就有了后代,这叫一门两不绝,两全其美,再好不过了!"秦琼还要分辩,杨林把脸一沉,秦琼也就不敢再往下说了。

杨林特别高兴,说:"丁是丁、卯是卯,今日的日子就最好,我看你夫妻今日就完婚吧!"又叫:"罗方!""儿在!""你即刻领人回我的府中,把新房备好,靠山王府就暂作十三太保府,办妥之后,速速报我。""遵命!"罗方带人走了。杨林又叫薛亮:"你快命人把这座银安殿装扮起来,让他们夫妻在这里行礼!"一声令下如山倒,厅上张灯结彩,秦琼和子艳换了新装,拜了花堂,双双又给杨林叩头。杨林笑得眼都睁不开了,吩咐摆酒庆贺,手下人都有重赏。众人吃罢酒都退了下去,银安殿只剩下杨林,秦琼夫妻在杨林左右侍候。杨林往左右看看,看这一对夫妻这么般配,是他一手成全的,特别高兴,就多喝了几杯。他手捻长须叹道:"老夫年过古稀,有今日没有明日,今夜脱下的鞋和袜,不知明日穿不穿,我死之后,我儿秦琼就是世袭的靠山王,我女子艳就是王妃。你二人应夫唱妇随,白头到老。那时,老夫纵死九泉,也就瞑目了。"子艳道:"爹爹!您尽办好事,好心感动天和地,一准长命百岁!""哈哈哈哈!看酒来。"杨林又是一阵痛饮。饮着饮着,忽然想起:"罗方布置新房,去了这么半日,怎么还不回来!秦琼!你去看看,如一切齐备,就接子艳回府歇息去吧!"秦琼答应着走了,张子艳又侍侯杨林喝了几杯。这时,突然有个中军官慌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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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

第四十四回 张子艳救夫自刎 秦叔宝弃官反隋

杨林大叫一声:"可杀不可留!"吓坏了姑娘张子艳,她赶紧从地上把公文捡起来劝道:"爹爹息怒,不要气坏尊体。"杨林又把公文看了两遍,又翻看盟单蓝谱,气得脸面铁青。杨林为什么这样生气?他是气秦琼吗?不是。他气的是唐璧。他认为这份公文和盟单蓝谱都是捏造的。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秦琼是响马。尤其是山东发生事情,秦琼一直在自己身边,秦琼怎么能和响马有牵连?再说我对秦琼有天高地厚之恩,秦琼家里又有产业,他为何要反朝廷?何况秦琼现今是十三太保,等见过圣上之后,就可封王封侯,岂能和响马串通一气。想来一定是唐璧见我逼得他紧了,响马程咬金、尤俊达又咬了他一口,他为了嫁祸于人,封住我的口,就给秦琼栽赃。杨林越想越生气,所以才说"可杀不可留"。他说的杀是要杀唐璧,并不是要杀秦琼。张子艳怎么能知道其中缘由呢?杨林的酒喝得太多了,加上一气,脑袋嗡嗡直响,就趴到桌子上了。张子艳急忙把杨林搀到和大殿相连的耳房里,让他躺到床上。杨林躺下之后,还迷迷糊糊地说:"明日非杀了他不可。"一会儿工夫,杨林就睡着了。张子艳回身来到大殿,把盟单蓝谱看了两遍,见那上边有秦琼的名字,心中不住地难过,暗叫自己的名字:子艳哪子艳!你的命也太苦了!你一家老少冤沉海底,兄长下落不明,剩你一人孤苦伶仃,受尽凌辱,好容易遇见这个靠山王,把你收为义女,又配婿秦琼,秦琼仪表堂堂,又是十三太保,实指望能帮你报仇雪恨,依托终身,又谁知刚拜过花堂,还没有入洞房,丈夫就来了杀身横祸,明日靠山王要真把他杀了,你可依靠何人。你和秦琼已经拜过花堂,虽尚无夫妻之实,可已有了夫妻之名,应该和秦琼祸福与共啊!想到这里,张子艳轻轻走到耳房门边,伸头看了看杨林,见他睡得正浓,又想:明日他酒醒必然追究,我何不乘他睡熟之际,叫秦琼逃命。想到这里,再不怠慢,忙把盟单蓝谱装在怀里。走了几步又退回来,心说不行,我一个女子,夜半三更出入不便,务必化装改扮才行。她轻轻来到殿外,对值夜的官兵说:"王爷有令,命你从速备妥两套戎装和一匹战马,以候使用。"下官已知她是靠山王的义女,十三太保的夫人,不敢违拗,立马把戎装拿来交给子艳,把马备好,拉到殿下。子艳拿着戎装,转到屏风后面,穿扮已毕,出来看见几案之上放着的大令,随手拿了一支。这大令是靠山王遣兵调将或对将官有所差遣时用的。靠山王掌握兵权,这令箭令旗从不离左右。子艳本是官宦人家出身,深知大令的重要。她知道深夜城门关闭,没有大令秦琼是无法出城的,就是自己深夜行走,有大令在身,也可行走方便。她把大令别在身后,再看杨林仍然酣睡,子艳虽然心中害怕,但为了救丈夫,也只好强自镇定。她轻轻来到殿外,搬鞍认镫,上了战马,凭着那支令箭,出了岳王府,一路来到靠山王府下马,扣打角门。守夜的门军把门打开问:"你找谁?""靠山王爷有令,命我面见十三太保传话!"说着把令箭在门军面前一晃。门军不敢拦阻,马上放行,并用手往正厅一指,说:"十三太保在正厅。"子艳顺着甬路来到正厅,推门进来,举目一看,见秦琼独对银灯,坐在那里发愣。

原来秦琼从岳王府来到靠山王府时,罗方已经命人把新房收拾停当。秦琼向他道谢,请他早些歇息。罗方走后,秦琼见洞房收拾得富丽堂皇,心中别扭。他坐在桌案之前,独对孤灯,细想起心事来。一想众弟兄如何搭救程、尤二位贤弟;二想老母寿诞刚过,自己就出了远门,不知她老人家身体可好;三想子艳被杨林强行许配自己,但自己已有妻室,而且贾氏非常贤惠,怎能再娶?虽然像杨林说的一门两不绝,但自己和杨林之间,总是隔着一条鸿沟,以后去留还很难说,将来一旦他知道了我的底细,定要反目分手,那时岂不又害了这位子艳姑娘。他这里对灯冥想,心里七上八下,乱如麻团。忽然厅门一开,进来一个俊美青年。开头秦琼没有认出来,正要发问,忽然认出是子艳假扮,心里有一股不快之感,心说:这个姑娘也太脸大了,我这里还没有接你去哪,你倒等不得,自己先跑来了,不由得脸色一沉,态度冷淡。张子艳是个聪明女子,原先只想救人,并未想到自己到这里来是否有失女孩子的脸面,现在一看秦琼的态度,心里有点明白了,不由得心如刀绞,暗叫:秦琼啊秦琼!你立刻就有杀身大祸,我冒死来给你送信,你反倒把我看轻贱了。我如若是那轻贱之人,又何必拼着性命,违抗岳王。子艳这里伤心,没有马上说话,秦琼反以为子艳姑娘故作姿态,等自己温存。他越这样想,心里越来气,于是冷冰冰地说:"子艳姑娘!不接自到,有何见教?"子艳听了,气得脸色铁青,谁知秦琼又找补了一句:"倘无要事,请你去安憩吧,有话明日再谈。"子艳真想翻身就走,又一想:无论如何,还是应该救他一救。于是高声说:"秦琼!摸摸你还有脑袋吗?"秦琼这才看出子艳的脸色不对,刚要答话,子艳又把一件东西扔到他的面前,说:"你自己看吧!"秦琼急忙捡起一看,原来是一份公文和一份盟单。盟单他认识,正是自己在"贾柳楼"四十六友大结拜的盟单,知道出了大事;忙翻看公文,这才知山东济南众弟兄和自己家的情况,不禁心如刀绞,暗说:娘啊!贤妻、兄弟,是我害了你们了!抬头一看,见子艳还站在那里生气,赶快施礼说:"子艳姑娘!感谢你深夜送信,前来救我,我不该冷淡于你,尚请原谅!但不知你是如何离开岳王府的,杨林现在何处?"子艳姑娘见他已经改变态度,就把戎装脱掉,露出女装,说:"王爷见了公文,十分震怒,连说:可杀不可留!因为他饮酒过量,一醉不起,我乘此机会,冒死给将军送信。如今大祸临头,是非之地不可久留,你还是赶紧逃命去吧!给你!这是我为你盗来的一支大令!"秦琼这时反为子艳着想了,说:"子艳!我走了你可怎么办?事到如今,你和我一同逃走了吧!"子艳听了,觉得心里有点温暖,但是,自己一个弱女子,和他一起逃走,倘若杨林追赶,岂不给他添了累赘,说:"将军,望你前途保重,就不要管我了。"说罢掩面而泣。俗语说,人心都是肉长的,任何人遇到这种场面,也不能不动感情。子艳救了他,他岂能忍心把子艳留下,代自己受罪,连连说:"请姑娘不要啼哭了,你我立马走吧!"子艳突然停止哭泣,说:"将军!事在紧急,不可再耽误时辰,速速离开此地吧!""这……"张子艳把泪一抹,说:"将军!我问你一句话,但望实告!""请讲!""你认不认我这个妻子?""既拜了花堂,就是夫妻,焉有不认之理?"子艳说:"既然如此,为妻有一事相求。我全家遇难,我兄张金城下落不明,今后将军若能相遇,念在你我一段姻缘分,请多关照他,并帮他为我一家报仇雪恨。将军今后得志之日,倘能不忘我这个患难与共的妻子,我纵死九泉之下也瞑目了。"秦琼忙说:"贤妻何出此言,请起来和我一起逃走,你我同甘共苦,决不分离。"子艳一阵苦笑,说:"多谢将军,望你保重。"说着往后一退,秦琼发现不好,刚要过去拉她,子艳用手一指门外:"那是何人?"秦琼一扭脸,子艳拔出腰刀,自刎而亡。秦琼一看:"哎呀!子艳,贤妻!你可疼死我了!"抱着死尸放声痛哭起来。正在这时,厅门一开,中军官上官敌走了进来,说:"二哥,你为何还不快走!"秦琼站起身问:"贤弟!你怎么来了?""二哥呀!子艳姑娘为了救你,女扮男装,盗了一支大令,出门时被值夜门官看见,因有怀疑,向我禀报。我当时虽不晓详情,但想事出有因,你们已是夫妻,所以我就骑马特来找你相告。在厅外我已听了多时,子艳姑娘和你的谈话我都已听见。事到如今,你不要辜负了子艳姑娘的一片相救之心,速速逃走吧!"秦琼看了看子艳的尸体,有点不舍。上官敌说:"二哥!事在紧急,顾不了许多了。我看,我们在这屋里挖个坑把她埋了吧,以后倘有机会,再来收尸。"于是二人把屋里方砖起掉几块,用宝剑、腰刀很快挖出一个坑来,秦琼脱掉自己一件衣服把子艳尸体包住,放在坑里,然后埋好,又把方砖铺上。事毕,上官敌催秦琼动身。秦琼急忙披挂整齐,带好金皮大令和上官敌来到府门,命人带过黄骠马,二人飞身上马。秦琼说:"贤弟!你就请回吧!""二哥呀!我回哪里去呀!要让杨林知道了,还有我的命吗?现今咱们一块儿逃走吧!"秦琼说:"这又连累贤弟!"二人催马来到顺昌门,喝令门军开门。门军说:"无有大令,半夜三更,不能开门!""大令在此!"门军验过大令,把城门打开,二人策马扬鞭,直奔潼关而去。

二人马不停蹄,直跑到东方发白。这时,忽听后边有马蹄声。他们回头一看,发现一支骑兵,好像离弦之箭直奔这边追来。为首的一员老将,正是靠山王杨林。

原来,张子艳盗令走了之后,过了很长时间,杨林醒了,觉得喉咙干渴,遂叫:"子艳!给我拿茶来!"等了一会儿,没见动静,杨林迷迷糊糊又睡着了。又过了很长时间,杨林又渴醒了,喊:"子艳!子艳!给我取茶来!"听听还是没有动静,心想:大概这个孩子也睡着了,要不就是让秦琼接走了。是呀!说好的让他们洞房花烛夜,我怎么倒忘了。于是,杨林自己起来,来到银安殿上,但见烛花烧得很高,屋中有些昏暗,看样子有很长时间无人在此了。他喝了几口水,坐到椅子上,酒已清醒不少。忽然想起唐璧的公文,心想:真是可恼!待我回到山东,一定严责于他,害人竟害到我儿秦琼头上来了。他想再看看这份公文,可是桌案之上什么也没有了,心想:莫非子艳带走了,还是给我收管起来了?又一抬头,发现桌案之上的大令少了一支。杨林心里一动,这是怎么回事,我并无派谁干何差使呀!觉得事情有些蹊跷,随喊:"来人哪!"值夜门官闻声赶到殿上,说:"侍候王爷!""我且问你,夜里有谁来过这里?""禀王爷!没人来过。""谁出去过?""子艳夫人出去了!""为何我的大令少了一支?""王爷!您不是命子艳夫人去办事,给了她一支大令吗?""不对呀!我没命她去办什么呀!"随挥手令门官退下。这时,杨林回忆起自己拿到公文时,曾说过可杀不可留的话。大概子艳以为我是要杀秦琼,一定是她偷拿走一支大令,给秦琼送信去了。倘若他们用令箭骗开城门逃走,岂不害了他们夫妻担惊受怕。想到这里,立即传令,命众太保和官兵到堂前听令。众人到齐之后,独少秦琼和中军官上官敌。杨林令罗方、薛亮速到靠山王府查看十三太保情况;又命三太保、四太保到城门去打探消息。罗方、薛亮回报:"四更左右,秦琼和上官敌全副武装,离开王府。"三太保、四太保也回报:"顺昌门门军说:秦琼和上官敌手持大令已出城多时了。"杨林闻听立时率众人上马,出顺昌门直追下去。按理说:秦琼的马快,杨林不可能追上。谁知上官敌的马已经老了,跑不快,秦琼不能自己独逃,所以只好和上官敌同行。杨林骑的是宝马,十二家太保骑的也都是良马,因此才被追上了。

秦琼见杨林追上来,就和上官敌商议,叫上官敌先走,自己留下等待杨林,阻挡一阵。上官敌策马继续跑去,秦琼把马调回头来,伸手摘枪,立马大道,中间等候。工夫不大,杨林和众人赶到。杨林把马带住,十二家太保左右排开。秦琼满脸杀气,颇有拼命的架势。杨林却一点也没有生气,带笑说道:"儿呀!因何不辞而别,意欲何往?"秦琼见杨林没有打仗的意思,双捧仍挂在马鞍桥上,这才放了心,于是把大枪横担在铁过梁上,拱手欠身说:"王驾千岁!儿有急事需回山东,来不及告辞,请王驾宽恕!"杨林说:"叔宝哇!你走的原因我知道。是不是子艳告诉你,唐璧来了公文,说你是山东响马,把你母、你妻和你兄弟押解来京城,你怕我杀你,所以不辞而逃。对也不对?""王驾!你说对了。正为此事,我才逃走。"杨林闻听哈哈大笑:"儿呀!你想错了,子艳也多心了。我恨的不是你,是节度使唐璧。唐璧信口胡言,诬良为盗。他怕我追查他丢失皇纲之事,这才诬陷于你,为的是堵老夫的嘴。叔宝哇!你不必恐慌,老夫绝不能听他摆布,你快随为父回京城去才是!"杨林的这一番话并不是往回诳秦琼,是他的肺腑之言。秦琼也听出来了。但是,他心里明白,唐璧说的并非诬陷,我跟你回去,早晚也得露馅儿,随说:"王驾千岁!我不能回去了!""为何?难道我说的这些你还不信不成?""王驾!我对你实说了吧!唐大帅的公文并非诬陷,我秦琼确实和响马有牵连。我们四十六人在'贾柳楼'结拜,歃血为盟,不求同生,但愿同死,有福同享,有祸同当,抢劫皇纲的响马程咬金、尤俊达都是我的结拜弟兄。我虽没有参与反山东烧济南,但此事和我有关,请你不要责怪唐璧才是!""秦琼!你说的可是实话?""句句实言!"杨林一听,好像冷水浇头一般,眼前发黑,手脚冰凉,好半天才问道:"秦琼啊!我且问你,你身世清白,家大业大,为何要和匪类来往,难道说你就不怕王法吗?"到了这个地步,秦琼也没有退路了,立刻回答说:"王驾容禀!我秦琼一不疯二不傻,幼年也曾读过经典,对待是非曲直也能看出一二。你看看,隋炀帝,他欺娘戏妹,弑兄图嫂,灭绝人伦,情同禽兽。自他登极以来,大兴土木,扩建宫室,选美女、兴徭役,荒淫无耻,穷兵默武,鬻官卖爵,残害忠良。奸臣宇文化及和岳王杨素狼狈为奸,结党营私,抢男霸女,任意胡为,各地官吏毒如蛇蝎,凶似虎狼,苛捐杂税,横征暴敛。老百姓有苦无处诉,有冤无处伸,当儿卖女,苦不堪言。你光知道给杨广送皇纲,让这昏君任意挥霍,你哪管千万百姓妻离子散。现今有志之士,纷纷揭竿而起,高举义旗。王爷呀!这就叫官逼民反呀,试问这种造反何罪之有,罪从何来?我秦琼的确有家有业,但我秦琼也不是只图自己安乐之辈。你说响马是匪类,但就我所见,响马都是些英雄好汉。我秦琼素来和他们就有来往。请王爷三思,我说的难道不对吗?"秦琼这一番话,只说得杨林闭口无言。但是,他并不恨秦琼,反而对秦琼添了一层敬意。心想:罢了!如若隋朝的官员,都像秦琼这样,何患国不富、兵不强?只可恨杨广、杨素、宇文化及这一帮人,把老臣拚却性命挣来的大好河山,糟践得支离破碎,如不整顿朝纲,严肃法纪,我隋朝怕就危在旦夕呀!但是,说来说去,杨林是隋朝的开国之勋,决不愿隋朝的天下拱手让人,所以他对反隋朝的人仍视为仇敌。他说:"秦琼啊!你是真响马也罢,假响马也罢,老夫念你年轻无知,法外施恩,不怪罪于你。你从速随老夫回京,待我面奏天子,封你官爵,你可以大展雄才,重整朝纲,你的那些弟兄,朝廷也可招安,叫他们为朝廷出力,你看如何?"秦琼听了杨林这一番话,想了一想,遂拱手答道:"多谢王驾一片好心。可你老人家虽有忠心一片,隋炀帝不听你的,你有何法。这就叫大厦将倾,一木难支。你此次进京,连隋炀帝的面都见不上,要谈重振朝纲,谈何容易。依我之见,你已年届古稀,不如解甲归田,找一山村隐居,逍遥自在,以度晚年。待我等推倒昏君,另立朝纲,那时再把您请出来,不知王驾意下如何?"杨林闻听,不禁火往脑门上蹿,说:"秦琼啊秦琼!本王这样待你,你不知感恩,反而要当响马,反我大隋,我岂能容你。"说着一抬腿摘下虬龙双棒。秦琼一见杨林要动武,便说:"王驾千岁,俗话说,官逼民反,到如今,我和隋朝已水火不相容,您生气也是枉然!"杨林听了,气得蚕眉倒竖,说:"秦琼!这是你祸由自取,休怪老夫不义。"说着话把马一催,抡捧就打。秦琼手捻大枪,接架相还。两个人战了几个回合,秦琼心想:我不能多耽搁时辰,上官敌也已走远,遂虚晃一枪,拨马便走。黄骠马四蹄蹬开,好像离弦之箭,直奔东方而去。不大一会儿,秦琼追上了上官敌,二人恨不能肋生双翅,飞到济南。谁知上官敌骑的老马,口老力衰,越跑越慢,把上官敌直急得满头是汗,说:"二哥!你一个人逃走吧!别为了我,两个人都逃不成。"秦琼道:"岂有此理,你我二人,生在一起,死在一处,我岂能自己逃命,扔下你不管。不然你把马抛掉,和我共骑一匹马吧!"上官敌直摇头:"不可!那样非把黄骠马累死不可!"弟兄二人又勉强跑了一程,背后马蹄声又响起来,杨林领人又追了上来。秦琼仍让上官敌先走,自己拨转马头,横枪等候。杨林来到秦琼跟前,说:"秦琼啊!适才我想过了。你是否不信本王,怕我把你骗回城,然后再杀你。叔宝哇!你要是这样想可就错了!本王决不杀你,快随我回去吧!"杨林是真喜爱秦琼,到现今他还幻想秦琼能随他回去。秦琼把大枪挂在马鞍桥上,想:靠山王在皇上面前,前程如何,也难预测,他岂能保我秦琼性命,况纸包不住火,这么大事,岂有不泄露之理?便又拱手施礼:"多谢王驾的好意,不是秦琼不信您。我意已决,绝无反悔,请王爷相谅!""秦琼!这么说你是真和我决绝了?""王爷!您对我的好处,我是不会忘记的。可叫我回去是绝难做到。"杨林气得直哆嗦,说:"好吧!强拧的瓜不甜!我就不勉强你了。不过,有几样东西你得还我。当年我收你作十三太保时,把我多年珍存的盔甲、战袍、宝剑、大枪都给了你,现今你既然非去不成,我也不再强求,可你要把这几样东西还我。"

秦琼一笑,说:"王爷!你可别生气,你这样做不觉得太小气吗?""胡说!你无情,我也无义。这几样宝物,是当初我领兵攻打马鸣关时,马鸣关大帅秦彝秦子厚和我大战三天三夜不分胜败,最后本王摆下一座一字长蛇阵,把他困在阵内。我爱他是个英雄,再三劝他投降,他不但不降,反而横剑自尽了。本王让人把他葬在郊外,又把他的枪剑、盔甲、袍带等物保存起来。当初我爱你是个英雄,才赠与你,现今你这样无情,我定然要收回。"秦琼听罢,不觉放声痛哭起来。杨林还以为他心回意转,急忙问:"叔宝!因何痛哭?""王驾呀!你可知那个秦彝是淮?他就是我的父亲,想不到活活地让你给逼死了!"杨林一听大出意外,心想:怪不得他和秦彝那么相像,闹了半天,他们还真是父子。完啦!秦琼是绝不会回心转意啦!秦琼停住哭泣,擦干眼泪说:"王驾!虽然我父被你逼死,但那时各为其主,没有私仇,我念王驾对我的恩情,我秦琼也就不和你计较了。可是这东西是我父亲的遗物,对不起,恕我不能奉还了。王驾!再会吧!"秦琼说罢,拨马便跑。秦琼跑到一条河边,河上有一座桥叫坝陵桥。上官敌正在桥上等候,说:"二哥!怎么样了?""贤弟!不必追问,快跑。"后面杨林又追上来了。上官敌又撒马前边先跑,秦琼第三次拨回马头,立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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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

第四十五回 秦叔宝智过潼关口 罗士信活捉魏文通

杨林和秦琼战在一起,秦琼双手捻枪,把罗成传授的王虎断命枪的招数施展出来,杨林抡棒接架相还。一边打着,杨林偷眼观看,见秦琼的大枪上下翻飞,真好像乌龙搅海、怪蟒寻食一般,不由得暗自赞叹:秦琼真是一条好汉,可惜我二人无缘,不能把他收在身旁。又一想:杨林哪!你太糊涂了,你和秦琼既有国仇,又有私仇,人家说的明明白白,你还可惜他什么?现今是你死我活的厮杀呀!杨林想罢,招数加紧,双棒挂风。秦琼无论如何也不是他的对手。三十几个照面之后,秦琼偷眼观看,暮色苍茫,天快黑了,上官敌也跑出很远了,三十六计还是走为上计。又一想,就这样跑怕是跑不脱的,一则人困马乏,二则众寡悬殊。怎么办呢?秦琼灵机一动,有了主意。他虚晃一枪,拨马跳出圈外,高声喝道:"杨林!有胆量的你跟我来。"说罢催马钻进道边的树林里去了。杨林火往上撞,催马就要进林追赶,大太保罗方急忙拦住:"爹爹且慢,您看,这座树林,树木庞杂,野草丛生,十分险恶。尤其天色已黑,秦琼在暗处,咱们在明处,倘若遭到暗算,对咱们不利,请爹爹三思!"杨林道:"依你之见呢?""依儿之见,咱们在树林外边来回走动,虚张声势,他定不敢出来,您再派人回京调兵,天亮以前大兵就能来到,那时把树林包围,逼他投降。他要不出来,就放火把树林点着,四外开弓放箭,秦琼纵有天大的本领,也难逃脱。"杨林点头。他一面派四太保回京调兵和弓箭手,一面命众人在林外游动,并且高喊:"秦琼!你跑不了啦!快出来投降吧!再不出来可要放火烧林啦!"喊一阵,停一阵。这时天色已经漆黑,隐隐约约听见林中有马铃的响声,知道秦琼在里面不敢出来。大约三更天,援兵开到,杨林命把树林围了个水泄不通,并往里搜索,外边让弓箭手严阵以待,秦琼只要一露面,就开弓放箭。一直搜到天亮,也不见秦琼的踪影。杨林心中疑惑,后来搜到一棵大树下面,抬头一看,树上挂着一串战马的威武铃,被风一吹,隐约发出响声。原来秦琼用这串响铃作了自己的替身,哄得杨林在这里白白等了一夜,秦琼早已跑了。杨林一看上了当,心中更是有气,吩咐左右,点齐人马,追!他自己一马当先又追了下去。

且说秦琼使用了个"挂铃脱身"计,把杨林稳住,他从另一方逃出树林,不敢上马,牵着马轻轻走出三里多地,这才飞身上马逃奔潼关而去。秦琼在路上追上了上官敌,二人一刻也不敢停留,直跑了一夜,次日天亮,来到了潼关之下。秦琼往关上高喊:"弟兄们听着,我二人奉了靠山王所差,出关办公务,快快开关!"守关的军兵一看,原来是靠山王的十三太保秦琼,赶紧报给守关大帅魏文通。魏文通听说是十三太保来了,不敢怠慢,赶紧率人到关外迎接。魏文通在马上抱拳说:"十三太保!您这是从哪儿来,意欲何往?"秦琼还礼说:"秦琼奉靠山王差遣,赶往山东,这是王爷的大令,请魏将军放行!"魏文通看过令箭,果然是靠山王的金皮大令,就说:"既然如此,请十三太保二位进关。"说着往里相让。秦琼和上官敌已是人困马乏,又渴又饿,再不吃点东西,人也走不动了,马也跑不动了,再紧急也得休息片刻。哥儿俩随魏文通来到帅府门外下马。秦琼说:"大帅!我二人还等着赶路,请命人把我们的马喂好饮好!"魏文通一面派人喂马,一面请秦琼、上官敌进府。二人洗漱已毕,设宴款待。秦琼和上官敌早就饿坏了,哥俩狼吞虎咽,转眼吃了个酒足饭饱。魏文通在旁相陪,看二人急慌慌,以为公务紧逼,并不起疑。饭毕,又忙上茶。二人喝了茶,便起身告辞。魏文通不便挽留,送到府前。从人把马匹牵过来,魏文通发现秦琼的黄骠马没有戴威武铃,问:"十三太保!你的战马为何不戴威武铃?"秦琼随口答道:"因王爷催促甚紧,一时慌疏,没有戴铃。"魏文通知道秦琼是靠山王的红人,早就想在他面前讨好,便命人把自己的一付心爱的威武铃取来给黄骠马戴上,秦琼谢过,就和上官敌飞身上马而去。魏文通刚把二人送出潼关,忽有人禀告:"大帅!靠山王驾到!"秦琼闻听,吃了一惊,和上官敌一催战马,就跑下关去了。魏文通发愣,心说:十三太保这是怎么了,为何走得这么慌忙,王爷来了连个面儿也不见,只好拨马到西关外迎接杨林。他抬头一看,见杨林风尘仆仆,脸色苍白。十二家太保也都衣冠不整,气喘吁吁。魏文通忙下马施礼,说:"臣迎接王驾千岁!"杨林厉声问道:"我且问你,秦琼可曾来过?""回王爷!十三太保来啦,还有中军官大人上官敌!"杨林急问:"他二人现在何处?""他们说奉王爷大令派遣,去到山东公干。我才把他们送走!""什么?"杨林急得一拍大腿:"好你个没用的东西,谁让你把他们放走的?秦琼乃朝廷反叛,老夫正率人追赶,你倒把他给放了。来人!把魏文通给我绑了!"魏文通吓坏了,急忙跪倒求饶:"王驾息怒!臣有下情回禀。秦琼所做所为臣一概不知,况且他手中拿着王驾的金皮大令,臣怎敢不放?望王驾手下超生,谅秦琼逃走不远,臣愿把他捕回,立功赎罪!"杨林本来理亏就顺水推舟说:"好!我命你火速追赶,把秦琼捉回,不得有误!""遵令!"魏文通一面把杨林众人请进潼关歇息,一面命人带马抬刀,带了五百名骑兵,大开关门追赶秦琼去了。魏文通跨下骑的是宝马良驹九点桃花兽,脚力最快,再加上魏文通立功心切,人借马力,马借人力,追了一个时辰,就把秦琼追上了。魏文通高声喝喊:"秦琼,我看你往哪里跑!"秦琼早已料到了这一着,他和上官敌一边跑一边商议,正好前边有一条岔路,一条通东北,一条奔西北。为了分散追兵的注意力,哥儿俩各奔一方。上官敌投西北大路去了,秦琼往东北大路奔跑。到了此刻,秦琼的心里倒不怎么慌张了。他回头一看,见魏文通身后没一兵一卒,秦琼心里有了底,便把马带住,拨转马头,手握金枪,立马等候。片刻工夫,魏文通已经来到。他双手握着锯齿飞镰大砍刀,圆睁双目说:"秦琼!还不下马受缚,更待何时!"秦琼笑道:"魏将军,秦某法犯何律,罪犯哪条?因何叫我受缚?""你是朝廷要犯,罪在不赦,何言无罪!"

秦琼说:"当今皇上杨广的所作所为,想魏将军也都知晓。我秦琼反他反得有理,你魏文通保他岂不是助纣为虐吗?""秦琼!有道是臣不言君过,我只知尽忠,不管你有理无理。""魏文通!我劝你还是赶紧回去,休要自讨无趣!"魏文通大叫:"姓秦的,休走,看刀吧!"说着双手晃刀搂头就剁。秦琼知道魏文通乃大隋名将,不敢轻敌,赶紧双手举枪往外招架。两个人马来马往,刀枪并举,战在一处。秦琼偷眼观看,魏文通果然是好刀法。这魏文通五十来岁,血气尚足,力大刀沉,十几个回合之后,秦琼渐渐不敌,直累得盔歪甲斜,带散袍松,枪招散乱,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秦琼一想:我还是跑吧!虚晃一枪,拨马就跑。魏文通不舍,紧紧追赶。不过,魏文通虽然刀马纯熟,要想马上就把秦琼抓住也不容易。就这样,追一程,战一阵,秦琼且战且走,慌不择路,跑进大山之中,只见山连山,岭连岭,连绵不断,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山。跑了一夜,到了次日天色破晓,魏文通仍在后边紧追不舍,高声喝喊。可巧遇上在山崖上睡觉的傻英雄罗士信。

罗士信在山崖上看见哥哥秦琼,真是高兴坏了,又见后边有一员大将追赶秦琼,罗士信急了,他顺手搬起一块巨石,足有五六百斤,照着魏文通头顶砸下,嘴里还喊:"小子!我把你砸成肉饼!"

魏文通看看就要追上秦琼,心中正高兴,活捉秦琼就在眼前了,忽听头顶上有人喊叫,抬头一看,见一块巨石照自己砸来,吓得魏文通魂飞胆裂。魏文通不愧为隋朝名将,经验丰富,只见他一手提刀,一手扣住马鞍的铁过梁,用力往上一提,双脚点镫,人借马力,马借人力,往前猛的一蹿,出去有一丈多远,刚刚过去,就听巨石落地,"轰隆"一声,砸得地上石块四溅、砂土飞扬。魏文通的战马受惊,咴儿咴儿乱叫,前蹄扬起,差点没把魏文通掀到马下。"吁!吁!"魏文通费了半天劲,才把战马稳住。他自己也汗透征袍,心跳不止。心说:好险哪!好险!抬头再往上看,山崖上却没有人。再找秦琼已无踪影,真是又气又恨。他站在那里愣了片刻:是追秦琼呢,还是回潼关?回潼关见了杨林如何交令?老王正在气头上,绝不能轻饶自己;再追下去吧,看来这山里肯定有秦琼的人,我自己人单势孤,岂不吃亏。又一想:我魏文通刀马娴熟,武艺出众,绿林草寇岂是我的对手。再者,大将军宁死阵前,不死阵后,我岂能临阵退缩?想到这里,魏文通抖擞精神,双手端刀又追下去了。

秦琼本来已经身逢绝境,不知何人救了自己,事在紧急,无暇顾及,催马又往前跑,翻山越林,一口气跑出去七八里路,刚想歇息,忽听背后有人呐喊,原来魏文通又追上来了。这时,秦琼抬头往前看,见有一道山岗拦路,四外杂草丛生,无路可走。秦琼在马上长叹一声:"这真是人生有处死有地,看来秦某性命休于此地矣!"正在这时,忽听对面一声炮响,号角齐鸣,旗幡招展,山岗上下伏兵四起,杀声震耳,真好像山洪暴发一般,吓得秦琼倒吸一口冷气,以为中了埋伏。这时只见兵分左右,正中红旗高挑,上书:"山东义军"四个大字。旗脚下飞出几匹战马,为首的正是三弟徐懋功;左有尤通、王君可,右有单通、程咬金;背后都是"贾柳楼"结拜的众弟兄。徐懋功催马来到秦琼面前,口称:"无量天尊!让二哥受惊了!请恕小弟迎接来迟之罪!"众弟兄也都围拢过来二哥长、二哥短的,真是亲热得不得了。程咬金竟然咧着大嘴哭了起来:"二哥呀!你可把我想坏了!"秦琼这时如傻如痴,自言自语道:"难道我是作梦不成!"徐懋功说:"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没有睡觉,岂有作梦之理。二哥!请你快到岗上歇息!"众人一拥而上,把秦琼接到林中,上了山岗,见岗上高搭帐篷,密布鹿角,有义军巡哨。这时,从对面帐篷之内走出一人,眼望秦琼,高呼:"兄弟呀!想不到你我又见面了。"秦琼一看,原来是老哥哥义仆秦安。兄弟二人抱头痛哭。秦安说:"兄弟别哭了!咱娘和我弟妹还有孩子怀玉都在这儿呢!"秦琼急忙来到帐中,见母亲端坐在高椅之上,妻子贾氏、儿子怀玉、乳娘张氏俱在。秦琼心如刀绞,急忙跪在母亲面前说:"娘啊!都怪孩儿不好,连累老娘受苦!"说罢抱住母亲的双腿放声痛哭!秦母一看是儿子秦琼来了,悲喜交加,抱住儿子也哭了起来。贾氏、乳母和怀玉也都哭了起来,在一旁的人无不落泪。

原来,徐懋功、单雄信等人在济南劫牢反狱救出程咬金、尤俊达,齐集长叶林小孤山后的山洞里隐蔽起来,所以唐璧、徕乎尔搜山没有看见一人。徐懋功派人打探搜山的人已经撤走,查点人数,俱已到齐。因为小孤山地势虽然险要,但离济南太近,怕有大军再来搜山,于是把一应之物带好,准备西移。徐懋功忽然想:秦二哥的家眷没有接出,我们原住"贾柳楼"时,出来进去多有人看见,又都知道是为秦母祝寿来的。如今我们反了山东,会不会有人告密。虽然说秦二哥是杨林的十三太保,他们也许不敢为难秦府,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所以他派了小白猿侯君基去秦府打探消息,其余人等顺山路向西而去。侯君基白天行动不便,到了晚上,他利用夜行功夫翻城到了秦府。这时秦母、贾氏和罗士信已被抓进大帅府。侯君基探听明白,急忙回到小孤山,顺山路向西找到徐懋功禀报了情况。徐懋功命他急速回济南暗中保护秦母等三人,然后又派人到赴京的大路上等候,准备在囚车押进京时,把人拦劫下来。侯君基再回到济南时,贾母三人已被押解上路。侯君基打听明白,就顺着赴京大道赶了下去。谁知一直赶到半夜,也没有赶上。原来是罗士信逃出囚车,拉着秦母、贾氏的囚车,没有顺进京的大道走,而是顺着进山的大道而去。侯君基感到不对,又返回到进山的岔道处,听见有马蹄声,这才顺着进山的大道追去。半道上他看见徕乎尔带着人马前进,但没有囚车。他越过徕乎尔的人马到了前边的山林里,发现了秦母和贾氏的囚车,又发现罗士信坐在树旁睡得正香。后来,徕乎尔手握大枪要扎死罗士信的时候,他在暗中打了一块石子救了罗士信。罗士信追徕乎尔去的时候,侯君基就把囚车的锁头打开,救出了秦母、贾氏,把她们安排在一个安全地方,再回来找罗士信的时候,已经人影全无。原来罗士信急疯了,一个人跑回济南去了。侯君基没有办法,只好先把秦母、贾氏救回义军。另外,徐懋功又派樊虎、连明出去把乳母和怀玉、秦安找到,也送回义军。义军在山里向西走走停停,今日正好走在这里,才和秦琼相遇。秦琼母子、夫妻经过一番生离死别,焉有不难过的道理。秦母哭道:"叔宝哇!咱一家人谁也不少,惟独你那傻兄弟不知哪里去了,我那傻儿子要有个三长两短,可就把我疼死了。"秦母边哭边把罗士信在囚车里挨徕乎尔的打以及他如何逃出囚车救自己和贾氏的情况说了一遍。秦琼一听也心疼得五脏皆焚,一个劲儿地跺脚,说:"母亲放心!儿不管上天入地,也要把我那兄弟找回来。"他们正说话的时候,听见外边喊声震天,众人赶紧到帐外观看,原来在山脚下,义军正和魏文通交战。

花刀将魏文通眼看就要拿住秦琼了,忽见前边伏兵四起,把秦琼救了过去。魏文通气得七窍生烟,哇哇暴叫。徐懋功把羽扇一摆,义军雁翅排开。徐懋功马往前提,对魏文通说:"无量天尊!魏大帅!你可认识贫道吗?"魏文通断喝一声:"你是何人,敢包庇朝廷要犯秦琼?""贫道姓徐名绩字懋功的便是!秦琼乃是我们结拜的二哥,自然要搭救他。贫道现为山东义军的军师,你就称呼我为徐军师吧!"魏文通一听,更为生气,断喝道:"你们原来都是响马,竟敢杀官夺府,聚众造反,都是朝廷要犯,还不赶快下马就缚!"徐懋功嘿嘿一笑,说:"魏文通,你已经死在眼前,还敢如此猖狂,我叫你知道知道义军的厉害!"说着用羽扇一指,尤俊达飞马举钢叉当胸便刺,魏文通使了个怀中抱月把钢叉封了出去。二人战马盘旋,战在一处。义军大声呐喊,给尤俊达助威。这时王君可看尤俊达一人难以取胜,催马抡刀上来助战,舞刀便砍。魏文通把马拨开,躲过这一刀。三个人战在一处。魏文通不愧是一员名将,五十个回合过去了,仍然锐气不减。义军擂鼓给二将助威。秦琼不放心,来到阵前观看。秦琼知道这两个兄弟不是魏文通的对手,自己已经歇息过来了,就吩咐带马。秦琼正要再战魏文通,忽听有人大吼一声:"好小子!看我来打死你!"秦琼抬头一看,正是自己的傻兄弟罗士信从左面山上飞奔而下。

原来罗士信刚才用巨石砸过魏文通之后,就寻路来找秦琼,忽听见这里的喊声、鼓声,这才飞奔下山,冲到义军阵前。众义军一看罗士信来了,一个个都高兴坏了。秦琼看见罗士信,高叫一声:"兄弟!你可想死为兄了!"罗士信看见了哥哥,不顾一切把众人推开,张开两臂,过来扑在秦琼面前,抱着秦琼两腿,咧开大嘴放声痛哭,边哭边说:"哥哥呀!我作梦都想你呀!"哭罢多时,罗士信用大手把眼泪一抹,从地上跳起来说:"哥哥!你等着,我去把拿刀的那个家伙杀死再说。"他来到徐懋功面前,傻乐着说:"啊呀!老道,你还活着哪?"徐懋功也高兴地说:"傻兄弟真会说话,我活的还很好。"罗士信提着大枪,直奔魏文通而去。到了近前,对尤俊达和王君可说:"老黑、老红,你俩先下去,把这个家伙交给我啦!"尤俊达、王君可各虚晃一招,退了下去。罗士信用枪一指说:"老小子,你竟敢追赶我的哥哥,适才一石头没有把你砸死,你又跑到这里来了,这一回你可活不成了。"魏文通横刀观看,见对面这个大汉头如麦斗,眼似铜铃,粗胳膊大腿,手提铁枪,威风凛凛,真好像天王一般。刚才他说砸我一石头,差点没有把我砸死,敢情就是你呀,遂问:"来者是谁?报名再战。"罗士信说:"你不认识我,你认识我哥哥秦琼。我就是我哥哥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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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田芳评书精萃

《瓦岗英雄》

第四十六回 靠山王中稳军计 徐懋功取金堤关

罗士信把魏文通按在地上,伸手要把他的脑袋拧下来,徐懋功忙高声喊道:"士信!别拧脑袋,要活的!"秦琼也喊道:"兄弟!不要下毒手,要活的有用。"罗士信一听哥哥发话了,只好把魏文通的战带解下来,把他牢牢捆住,扛回本队。这时早有人把魏文通的战马、大刀和罗士信的大枪拣了回来。徐懋功吩咐一声:"收兵!"然后杀牛宰羊,庆贺秦琼、罗士信归队。罗士信和秦母相见,又悲又喜,不必细表。

当天晚间,秦琼、徐懋功、魏征、单雄信、王君可、王伯党等人在中军商议军情,徐懋功说:"河南瓦岗山,山势雄险,易守难攻,方圆数百里,土地肥沃,我弟兄如能占据瓦岗山,平时分散种地,战时集齐打仗,进可以攻,退可以守,慢慢积聚力量,何愁隋朝不灭,何患义军不兴!"王君可说:"瓦岗山的确是个好去处,不过那里早有人占据了,岂能容得我们?"秦琼问:"不知何人在那里?"王君可说:"此人大有名气,他就是威震河南的金钱豹翟让!这翟让善于治兵,自他占据瓦岗之后,招兵买马,聚草屯粮,修城筑寨,广有钱粮,眼下兵马足有万人。前山金鸡岭,上筑三道石头城,真有一夫把关、万人莫开之势。山上还筑有议事厅八十一间,四外驻扎兵马,上下八方设防,并有暗哨埋伏。隋朝官兵屡次进剿失败,损兵折将。现在瓦岗军士气越来越旺,除金钱豹翟让之外,他手下还有几个能人。第一个名叫赵廷良,淮南人氏,因打死当地税官,逃避在外,后到五台山落发为僧,法名圆觉和尚,后投翟让,坐了第二把交椅。还有一个名叫贺连章,外人送号巡山鬼。此人也是被迫加入绿林的。他善使一对宝剑,轻功出众,高来高去,陆地飞腾,且足智多谋,坐第三把交椅。他们三人结为生死弟兄。如今这瓦岗山在他三人管辖之下。"魏征听说,不住皱眉,说:"如此说来,翟让三人岂能容得我们,不如另寻门路。"单雄信哈哈大笑,说:"兄弟们!这翟让又名翟国鹏,原籍也是山西,和我自幼交厚,后来投身绿林,人送外号金钱豹,贺号盛会还是我主持的。我二人的生日是同年同月同日不同时,因此他管我叫哥哥。几年前我二人还有书信往来,我看去投瓦岗山,翟让万无拒绝之理。不是我说句大话,就凭我这多年的老面子,他也得百依百顺。"秦琼道:"世间的事总有变化,五弟也不要想得太如意了。"单雄信说:"二哥只管放心!咱们到了瓦岗之后,小弟愿去顺说翟让,叫他接我们上山。"徐懋功说:"无量天尊!既然五弟成竹在胸,那就去投瓦岗山,众位看如何?"众人一致赞成。徐懋功又说:"此去河南,有两件大事要做。第一,靠山王杨林现在潼关,见魏文通没有回去,必然发兵来救。他要知道了我们前去河南,必然紧追不舍,同时他还会通令沿途关卡拦截,这对我们行军十分不利,务必设法把老儿稳住。第二,从这儿到瓦岗山,必经金堤关。此关虽然不大,可那是咽喉之地。金堤关的主将名叫武天锡,乃当代名将。他是南阳侯武云兆的族弟,中正太师武建章的宗侄。他跨下宝马雪里白,掌中一对短把凤翅镏金镋,有万夫不当之勇。他手下还有四员大将:马三保、段之贤,刘洪基、殷开山。这四人每人手中一口大刀,都是隋朝有名的上将,看来这一场硬仗是非打不可。咱们得有对策,免得措手不及。"魏征说:"三弟足智多谋,博学多才,你是我们的军师,一切事由你分派是了!"众人一致赞成。徐懋功也不客气,吩咐一声:"把魏文通带进大帐!"刀斧手推推拥拥把魏文通推进大帐,魏文通怒目横眉,立而不跪,徐懋功冷笑一声:"魏文通!贫道有好生之德,义军不主张随意杀人,别看已把你活捉,我们不要你的性命!现今放你回潼关去,转告老儿杨林,叫他把脖子洗干净,等候义军去取他的脑袋。这可不是贫道狂言,我等要在十天之内去取潼关,到年末攻破长安!那时你隋朝江山就要归义军掌管了。"魏文通心里既不服气,又不相信。徐懋功叫魏征给杨林写了一封信,又命义军把魏文通按倒在地,剥掉衣甲,换了一身女人衣服,头上梳了一个美人髻,插了无数花朵,刮净了胡子。程咬金说:"女人哪有不搽粉的,来来来,我老程给你打扮打扮。"说着把胭脂粉给魏文通抹了一脸。徐懋功又命人把他的嘴用布堵上。这时,魏征已把书信写好,徐懋功看过,给魏文通揣在怀内,说:"魏大帅!求你把这封信转交给靠山王!"然后命义军把他带下去。徐懋功又点手把王伯党、谢映登叫过来,说:"二位贤弟!你二人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不得有误!""遵令!"王、谢二人来到帐外,按军师之命一共备了五辆大车,装满柴草,把魏文通藏在头辆车的草堆内,二十个义军化装成农夫打扮,暗藏刀枪,然后赶着大车直奔潼关而去。

这一日来到潼关城下,见关门紧闭,城头上密布军兵。自从魏文通追赶秦琼走后,当天下午,五百官军因找不到主帅,向杨林回报。杨林等了一天一夜魏文通也没有回来,深感后悔,暗责自己不该让他去追赶秦琼,一旦有个差错,岂不断了自己的左膀右臂。他又怕秦琼勾来响马乘机攻关,因而传令紧闭关门,不论何人,未经许可,不准出入。王伯党刚到城下,守关军兵就喝问:"站住!干什么的?再往前来可要开弓放箭了!"王伯党赶紧抱拳说:"各位老爷!我们是这左近的老百姓,听说靠山王在此围剿响马,非常感激,乡亲们备了五车柴草,以备王爷使用,请各位向王爷禀报一声吧!"军兵们听罢,都很高兴,说:"老乡们!等一等,我给你们禀报。"当兵的禀报给营官,营官报给辕门官,辕门官报给启呈官,启呈官报给杨林,杨林听了心中高兴。他想:"自古民为邦之本。顺民者昌,逆民者亡,老百姓来送柴草,可见他们拥戴朝廷,大隋气数合不当绝。遂命罗方:"把柴草收下,赏银十两,要好言相待!"大太保罗方来到关下,命人大开关门,让众人把五辆大车赶进关来,把柴草送到草场卸下,罗方赏了银两,王伯党众人即起身告辞出关去了。

草场官兵把卸下的柴草归拢上垛,正搬柴草时,发觉一捆柴草自己动了起来,众人吓了一跳。这时魏文通已经站了起来,把草捆甩开。大家一看,这是一个什么怪物:满脸是粉,满头是花,一身女人装扮。当兵的急忙禀报罗方,罗方赶来仔细一看,觉得有点眼熟,命人把绳索解开,把嘴里堵的布掏出来,魏文通呕了半天,这才叫了一声:"哎呀!罗太保,我乃魏文通呀!"罗方再仔细一看,可不是吗?遂问:"你这是怎么的?"即刻领魏文通面见杨林。魏文通急忙摘掉花朵,洗去胭脂粉,换了衣服,来到厅上给杨林叩头。他真是又羞又愧,不禁放声痛哭起来。哭罢把追赶秦琼遇到义军的情形详细对靠山王讲了一遍,只气得杨林浑身颤抖。魏文通又把怀中的信掏出来交给杨林。杨林打开一看,上写:

山东义军致书于靠山王杨林殿下:隋炀帝杨广无道,人人得而诛之。如今天下分崩,义军四起,隋朝江山已是日落西山,气息奄奄,不会长久了。今擒获潼关大帅魏文通,本军师有好生之德,放他回关,晓谕尔等:义军在十日之内,定取潼关,然后直捣长安,望尔等安心以待,届时引颈受戮,绝不食言!

义军军师徐懋功启

年 月 日

杨林看罢,气得把信撕得粉碎,忙吩咐:"罗方!薛亮!""儿在!""立刻点兵给我追,把刚才送柴草的响马捉回来,我要严刑拷问!"魏文通忙禀道:"王驾息怒!我看追也迫不上了,不如深沟高垒,严阵以待。这个徐懋功诡计多端,万一潼关有失,那就危及京师了,望王驾三思!"杨林听着有理,这才把原令收回,命三军多多准备灰瓶、炮子、滚木、礌石,强弓硬弩,把守潼关,以防义军攻关。

王伯党、谢映登从潼关回到义军大营,徐懋功当即传令,拔寨起程,用重金厚谢熟知地理的老百姓带路,不走大道,专走小路,不走平川,专走山岭,偃旗息鼓,望河南瓦岗山进发。一路上饥餐渴饮,昼夜兼程,这一天,正往前走,探马来报:"前方不远就是金堤关了!"徐懋功传令:"再探!"然后又命王君可为左翼,单雄信为右翼,尤俊达为后军,贾云福、柳州臣保护中军家眷,自己和秦琼统领中军,程咬金、罗士信为先锋,出其不意,直扑金堤关。

各路人马,人人奋勇,个个争先,精神振奋,杀声震天。金堤关守城将士,突然发现数路人马,从斜谷一带杀将过来,急忙到帅厅禀报。镇守金堤关的大将武天锡,是隋朝十三条好汉中的第五条好汉,为人正直,性如烈火,刚直不阿。他和丞相宇文化及、天宝大将宇文成都合不来,所以只在金堤关当了一名主将。武天锡把自己受排斥不为朝廷重用,归罪于宇文父子,对杨广仍是忠心耿耿,对镇守金堤关一向是兢兢业业。尤其最近一年,各地义军频起,前又听说徐懋功等人反山东烧济南,罗士信火烧监军府,杀死徕乎尔等情后,就更不敢疏忽大意了。可是他作梦也没有想到山东义军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他的防地。武天锡正同马三保、段之贤等大将议论军情,报事的进厅禀报:"报、报大帅,有一伙响马,分成几路,打着山东义军旗号,直奔金堤关而来。"众人听了大吃一惊。武天锡吩咐:"点队迎战!"众人急速披挂整齐,在辕门之外上了坐骑,率领三千人马,开关落锁,冲过吊桥,在关外列阵以待。武天锡手擎双镋,立马门旗之下。左有马三保、刘洪基,右有段之贤、殷开山,四口大刀押住阵脚。往对面一看,徐懋功早已列成阵势,和秦琼并马在门旗之下观望。他们见武天锡头顶虎头盔,身披乌金甲,外罩大红袍,腰束丝蛮带,骑一匹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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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田芳评书精萃

《瓦岗英雄》

第四十七回 单通瓦岗会翟让 谈判决裂动干

且说武天锡没有把罗士信放在眼里,说了一声:"胆大响马,尔拿命来!"抡起双镋往下便砸,罗士信不慌不忙,双手托枪往上一架,"当啷"一声,把双镋架开,震得武天锡双臂发麻,虎口发酸,心中暗道:好大的力气。罗士信傻笑着说:"怎么样?小子?再来。"说着举枪就刺。武天锡合镋架开,两个人一来一往战在一处,战了约有十来个回合,罗士信傻人还有聪明主意,打着打着他转身一跳,跳到武天锡战马的左侧,一伸手把武天锡的脚脖子抓住了,还没等武天锡明白过来,只听罗士信说:"你给我下来吧!"一使劲,硬把武天锡从战马上拉了下来。徐懋功赶快高喊:"士信!要活的,不许伤害武将军!"罗士信说:"好啦!要活的,不是军师讲情,我得把你的脑袋拧下来。"说着双手把武天锡按住,义军上来把武天锡生擒活拿。

王君可、单雄信、金城、牛盖四将,看见傻英雄生擒了武天锡,精神更足。隋将马三保等四人一看主将被擒,立马就泄了气,无心再战,各圈战马往回跑。徐懋功羽扇一挥,吩咐众将:"速速夺关!"众将齐撒战马,乱抖绳缰,闪电一般,追过了吊桥。城上的隋兵眼看着怕伤了自己人,不敢放箭,义军一举夺了金堤关,马三保、段之贤、刘洪基、殷开山四将逃跑出关去了。徐懋功引得胜之兵开进关里,出榜安民。义军纪律严明,秋毫无犯,老百姓俱都上街迎接。义军头领们升坐帅厅,按功行赏。徐懋功命人把武天锡带来。武天锡怒而不跪。徐懋功赶快离座,含笑相迎,说:"武将军多有受惊!"说罢亲自为他解绑,命人备座。武天锡不由发愣,说:"徐懋功,难道你们想收买我不成?"徐懋功说:"非也!我们爱惜将军是个英雄,为人正直,刚直不阿,和隋朝的那些贪官污吏截然不同。我们义军的宗旨是替天行道,除暴安良,救民于水火之中,只和坏人作对,绝不伤害好人。今将军既然被俘,我们以礼相待。贫道说过,我们不占此关,只为借路。今道路已通,我们即刻就要离开此地,特把将军请来,仍把这座关口还给将军,你看如何?"徐懋功的一番话使得武天锡面红耳赤,瞠目结舌。他想:我原以为所谓义军不过是杀人的凶犯,滚马的强盗,谁知他们竟如此讲理,而且明辨是非,决非等闲之辈,以此看来,隋朝江山休矣!如今我武天锡把关口丢了,如再从义军手里接回,来日朝廷查问起来,我将何言以对。他想罢说:"徐军师,天锡乃一介武夫,言语多有冒犯,今蒙先生不杀,感恩非浅。愿将此关奉献,我将回归原籍,再不为官。"徐懋功挽留不住,只好命人把天锡家眷带来。武天锡一看妻妾无恙,子女平安,很是高兴。次日,安排车辆,带着家眷,回金顶太行山去了。徐懋功所带义军,在金堤关歇息三天,不敢久停,暂把王君可留驻在此,以防追兵,又把老营家眷留在关上暂住,等得了瓦岗山再来迎接,其余均于次日起程,浩浩荡荡向瓦岗山进发。义军自从金堤关大胜之后,兵强马壮,士气旺盛,一个个精神抖擞,意气昂扬。行军两日,已到瓦岗山下。众人抬头观看,见这座瓦岗山从东到西,连绵起伏,一望无际,好似一条飞龙,扬首翘尾,大有腾云驾雾之状。山上古树参天,一片碧绿。石头城宛如一条玉带,曲回盘旋,随山势起伏蜿蜒在山腰,正中一座山口,城门紧闭,吊桥高悬,城墙上旌旗密布。看起来真是气势雄伟,好一个去处。

徐懋功传令安营。义军在离瓦岗山金鸡岭山口五里安营扎寨。众人安排食宿,饱餐之后,徐懋功把众弟兄请到大帐议事。单雄信首先说:"三哥!临行之时,小弟已经说过了,我和翟让从小相识,是莫逆之交。小弟愿凭三寸不烂之舌,劝说翟让把我们接进瓦岗山。"徐懋功点头说:"五弟,但愿如此。不过人心有变,还是多加小心为妙。你一个人进山我不放心,再有几个人陪伴为宜。"话音刚落,就见齐国远、李如辉、金城、牛盖四人站起来说:"三哥!我们愿陪五哥进山!"徐懋功点头说:"各位贤弟。此去瓦岗山寨,关系甚大,一切事宜全凭单五弟作主,你等不可造次!""三哥放心!若翟让以礼相待,万事皆休,倘若他不讲情面,胆敢伤害五哥,那可就不讲情分啦,我们就和他来武的。"徐懋功又和单雄信仔细地商议了半日,并一再嘱咐小心在意,又备下重礼四份。单雄信带着齐国远等四人,义军二十人,奔瓦岗山寨而去。单雄信走后,程咬金问:"三哥!你把五哥打发走了,如若事成,当然很好,如若不成怎么办?你可不能不有备无患呀!"徐懋功说:"四弟说得有理,古人说:未略胜先略败,未思进先思退,愚兄早有安排。"徐懋功说罢,传下密令,众人领命各自去了。

单说单雄信领人来到金鸡岭关口之外,见面前有一条山沟拦路。这条沟足有二丈多宽,深约数丈。沟那边就是石头城,石头城一色用巨石砌成,高矮厚薄和一般城池相同。城头上高建箭楼,共三层,密布箭孔。城头上喽兵站岗瞭哨,张弓搭箭,各执刀枪,一个个虎视眈眈,监视着关外的动静。城门紧闭,吊桥高悬。单雄信众人刚到城下,就听城头上有人高喊:"站住!再往前走可要放箭了!不许往前来,站住!""吁!"单雄信把马带住,满脸赔笑,一抱拳:"各位弟兄们!劳驾各位往里通禀,请禀告你们寨主金钱豹翟让,就说现有山西潞州天堂县八里二贤庄故人单雄信前来拜见!"喽罗兵闻听,自语道:"这不是绿林的总瓢把子吗?"遂高兴地喊:"原来是单二员外来了,请您稍候片刻,容我等前去报信儿。"单雄信在马上等候。约有一袋烟的工夫,听见关内传来了人声、马声,紧接着关门大开,吊桥放下,从关里出来数百名喽兵,全都是短衣襟,小打扮,赤手空拳,兵分四队,规规矩矩往两旁一站,正中央跑出来三匹战马。为首的一匹花马名花斑豹,马鞍桥上端坐一家寨主,此人平顶身高足有九尺开外,头戴虎头巾,黄抹额,顶门插茨菰叶,左鬓边插着素白绒球,身上穿虎头色绑身靠袄,腰扎犀牛皮壮带,正中扣着一个虎头,下穿虎皮色蹲裆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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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

第四十八回 单雄信失利瓦岗寨 罗士信大闹聚英堂

单雄信一见贺连章和圆觉出言不逊,金钱豹翟让又故作不闻,不由得怒火中烧,于是甩衣服亮宝剑跳出大厅。齐国远、李如辉、金城、牛盖也各拉兵刃在手,怒目横眉站在单雄信左右,圆觉哇哇暴叫,说:"阿弥陀佛!大寨主您看见了没有,这叫什么朋友?分明是以强压弱,仗势欺人,嘴说拜山,实则要抢夺瓦岗。既然他们不仁,休怪我们不义,贫僧今日我要撒野了!"翟让仍是默然不语,分明是默许了。圆觉见状,就大喊一声:"来人,抬我的兵刃过来。"两名喽兵马上抬过他的日月方便连环铲。圆觉把长僧衣甩掉,内穿一套短僧衣,紧了紧腰中的丝绦,高挽袖口,提铲在手,"噌"的一声跳到当院。贺连章手擎丧门剑在一旁助威,这时,瓦岗山的喽罗兵,也各拉兵刃,把聚英堂的院子围了个风雨不透。齐国远把大肚子一腆,对单雄信说:"五哥呀!该动手了。有道是先下手的为强,后下手的遭殃,我可要动家伙了!"说罢撤身往前一纵,跳到圆觉面前,抡刀便砍。圆觉也不答话,双手擎铲往上招架。刀铲相碰,"当啷"一声,齐国远的刀就飞出去了,齐国远说了一声:"好厉害!"刚想逃走,圆觉的铲可就到了。大铲直奔齐国远双腿砍来。齐国远拼命往上一纵,勉强把大铲躲过去,可是落下来时,因为慌张,没有站稳,摔了个仰面朝天,喽兵们往上一闯,把齐国远生擒活捉了。齐国远也不知道害臊,高声喊道:"五哥!你们快点救我呀!我可要呜呼哀哉了!"李如辉一看自己的伙伴被拿,急得眼睛都红了。他手抡钢刀,往上便闯,钢刀奔圆觉头顶砍来。圆觉把铲使了个"举火烧天式"往上就迎。李如辉知道和尚的力气大,赶紧把单刀撤回来。一翻手,横刀奔和尚拦腰砍去。圆觉又使了个"顶天立地"式,李如辉的刀正好砍到大铲杆儿上,"当啷"一声,火星四冒,震得李如辉一咬牙,钢刀差点飞了。就在他一愣神的工夫,圆觉的大铲一翻,直奔李如辉前胸铲来。李如辉吓得往下一矮身,大铲躲过去了,脚却没有躲过,被圆觉和尚飞起一脚,正踢到前胸上。李如辉"哎呀"一声,翻身栽倒。喽兵们往上一闯,又把他活擒了。齐国远在旁边还喊哪:"这回我有作伴的了!"金城、牛盖眼看两个弟兄被捉,就各摆宝剑,一齐上阵,齐奔圆觉杀来。贺连章怕和尚有失,就把金城拦住,四个人分成两对厮杀。五六个照面,牛盖又被和尚生擒。金城一紧张,也被贺连章踢倒。金城、牛盖又双双被人拿住。单雄信一看四个弟兄都被拿住了,焉有不急之理。他一摆手中宝剑,奔和尚杀来。圆觉平端大铲,哈哈大笑:"贫僧以为山东义军的头领个个本领高强呢,闹了半天都是些酒囊饭袋。姓单的,依贫僧之贝,你赶快扔了兵刃,自己受绑,跪在我家大寨主面前苦苦哀求,我家寨主念往日之情,或许饶你不死,如其不然,你是死路一条!"单雄信直气得三煞神暴跳,用剑一指,高声断喝:"凶僧!少要胡言,拿命来!""刷!"一剑奔圆觉咽喉便刺。圆觉知道单雄信原是绿林的总瓢把子,武艺高强,不敢大意,身体往右一闪,把剑躲开,双手抡铲,使了个"拦腰索玉带",奔单雄信腰部砍来,单雄信知道和尚力猛铲沉,不敢用剑挡架,他就双脚点地,腾身而起,大铲挂着风声从他脚下过去。单雄信乘着身子往下一落这个机会,使了个"白蛇吐信",一道寒光直奔和尚面门而来。圆觉急忙闪身缩头,把剑躲过,刚想进招,就见单雄信手腕子一翻,又使了个"拔草寻蛇",宝剑平着朝和尚脖项砍来。圆觉不禁大吃一惊,心说:"好厉害的单雄信啊!招数变得也太快了。"他急忙缩颈藏头,宝剑从头顶擦过,把圆觉吓出一身冷汗。他稍一定神,忙使铲往里进攻。两个人一来一往,大战了三十个回合,不分胜败。单雄信练的本是马上的本事。如若今日在马上,使他的金钉枣阳槊的话,早就取胜了。无奈今日是步战,单雄信又用的是宝剑,分量轻,尺寸短,这可就吃亏了。单雄信战着,一个不留意,宝剑碰在大铲上,"当"的一声,宝剑被碰折了。单雄信吸了一口冷气,知道要坏事,就在这时候,贺连章率领五十名挠勾手上下乱钩,单雄信看着有点眼花缭乱,一个不留意,被两把钩子钩住腿拉倒在地,喽兵上来把他也活捉起来。单雄信一看,这倒好,来了五个人,让人家抓住两对半。他只好低着头,任凭人家摆布。圆觉吩咐一声:"来呀!把这五个人绑在树上,都给我砍头!"喽兵们赶紧动手把五个人绑好,刽子手拿着大砍刀站在这五个人身边,只等一声令下,就要动手,就在这时候,金鸡城的喽兵飞一般地跑进大厅:"报!现有山东义军首领秦琼拜山!"翟让听报,心想:山东义军所有的首领都在山下,如若把这五个人杀了,他们岂能善罢甘休。再说单二哥和自己多年交情,岂能就下毒手,于是吩咐:"不准开刀!"又和圆觉、贺连章二人商议迎接秦琼。圆觉的意思是:秦琼乃山东义军的头儿,如能把他诳进山来,一齐干掉,山东义军自然溃散,也就不会和我们争夺瓦岗山了,所以他同意去接秦琼。贺连章素日和圆觉知心,他领会了圆觉的意图,也欣然赞同。翟让虽有一些私心,但并没有坏心眼儿,看他二人同意,于是传令:"摆队相迎!"翟让等三人率领大队来到金鸡岭前,往外一看,见外面孤孤单单只有两个人。前者正是秦琼,后边是罗士信。原来,从单雄信等五人进山之后,秦琼就有点不放心。他和徐懋功等众弟兄在帐中等候,半日不见出来,也无音信,就和徐懋功商议,自己要进山去看看。众人怕出意外,再三拦阻。秦琼主意已定,非去不可。程咬金说:"二哥既然要去,那就多带一些弟兄,以防万一。"大伙一听都争着要去。秦琼急忙摆手说:"我进山去本是拜见寨主,看看他们谈得如何?又不是动手打仗,不必去那么多人。"罗士信分开众人,站到秦琼身边说:"别人不去都可以,我可不能不去。"说罢,拿过他的大铁枪就走,秦琼也只好同意。徐懋功嘱咐说:"二哥你自管前去,小弟在山外派人接应你就是。"就这样,秦琼带着傻英雄来到金鸡岭外。喽兵通报去后,正在等着,翟让领人接了出来。这翟让抢步上前拱手说:"阁下可就是秦壮士吗?"秦琼见来人仪表非凡,脑门上长着一块金鸡癣,不用问他就是大寨主翟让了,忙赔笑还礼:"不敢!在下正是秦琼。这是我的兄弟罗士信,特来拜见寨主。""秦壮士不必客气,此地非是讲话之所,请到里边叙话。"秦琼带领罗士信就往里走。这时秦琼发觉众喽兵一个个面带敌意,心中盘算:看样子这翟让不怀好意,我那五位弟兄怕是凶多吉少。时间不大,来到聚英堂院内,见单雄信五人被五花大绑捆在树上,旁边站着十几个彪形大汉,各抱明晃晃鬼头钢刀。当时秦琼可就有气了,有心立刻拉出双锏,搭救众人,又一转念:且慢,他们人多,我们人少,又且在他们山寨之内,动起手来一时难以取胜,众弟兄性命恐怕难保,我且和他讲理,以理服人最好,不得已时再和他们动武,想到这里,他就不动声色,迈步走进聚英堂。翟让一面让座,一边让喽兵献茶。傻英雄却是一个心眼儿保护秦琼,瞪着双眼,紧握铁枪,站在秦琼身后。

金钱豹翟让见秦琼威风凛凛,稳如泰山,不由得肃然起敬。心中暗想,怪不得山东、山西各路英雄如此敬重于他,果然是个英雄,便先开言道:"敝寨窄小,蒙秦二爷光顾,不胜荣幸!"秦琼说:"秦某乃山东草芥之夫,蒙大寨主如此厚待,感恩不尽!"秦琼喝了口茶,说:"寨主!山东义军为推倒无道昏君杨广,重整江山,另保明主,解黎民于水火之中,救百姓倒悬之苦,因此反山东,烧济南,揭竿而起。久闻大寨主乃河南义士,虎据瓦岗,兵精粮足,隋兵莫敢正眼相看。我等意欲与尔等兵合一处,将打一家,同心协力,共灭朝廷。我五弟单雄信和您有多年之交,奉命进山拜谒各位寨主,并商议合伙之事,久而不归,心感不安。现受众家兄弟所托,前来探望,适才路过庭院之时,见几位弟兄被绑在树上,不知他们怎么得罪了寨主,秦某斗胆,愿闻其详!"傻英雄罗士信心里早有气了,只因秦琼没有说话,他也没敢发火。现在秦琼提了出来,他就憋不住了,怒声喝道:"你们说,这是为什么?敢把我们的人捆了起来,胆子还不小哪!"秦琼急忙回头瞪他一眼,说:"不准胡说!"罗士信见哥哥生气,只好把嘴闭住。

翟让闻听哈哈大笑:"秦壮士,您要问为什么,我可以告诉你。你的这五位弟兄蛮横无理,既然商谈合伙之事,就要双方同意。他们仗着你们山东义军人多势众,要以强凌弱,以势压人,和我们动武,所以被我们拿获。"秦琼说:"依寨主之言,是我们的弟兄出言不当,以至动武,是否可请寨主海涵,饶他们这一次……"秦琼尚未把话说完,圆觉就迫不及待地说:"定要砍头,绝不轻饶。"秦琼看了圆觉一眼,又对翟让说:"大寨主!既然瓦岗山不愿合伙,我们也不强求,有道是强拧的瓜不甜。秦某愿率众人另投别处。至于单雄信等人言语冒犯,还请众位寨主原谅!人不亲艺亲,艺不亲祖师爷亲。一笔写不出两个绿林来。再说我们都是反朝廷的义军,可谓志同道合,岂能自相残杀,万望众位寨主看在秦某的分上,高抬贵手,把他们五人放了,山东义军不忘大恩!"翟让闻听,心里高兴,赞赏秦琼是个人物,真会说话,有心想把五人放了。圆觉见大寨主有和山东义军讲和的意思,深怕放了人还会提合伙的事,就想和秦琼闹崩了,好绝了翟让和义军讲和的路径。于是,不等翟让说话,他就把眼一瞪,高声说道:"姓秦的,你别在这卖嘴,我们瓦岗寨绝不上你的当。你哄得我们大寨主把人放了,好再动手来夺我们的瓦岗寨呀!没门儿。今日不但不放单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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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

第四十九回 秦叔宝一锏劈圆觉 程咬金三斧定瓦岗

圆觉和尚看罗士信掉进陷坑之后,命喽兵往陷坑里灌白灰,要呛死罗士信。瓦岗山六寨主刘恒过来拦住,说:"师兄!我看先留他一条狗命,等把姓秦的抓住,一块儿处死不迟,反正掉进陷坑他也跑不出去。"圆觉想了想说:"好!就依你的主意,来人,用石磨压住坑口。"留了五十个喽兵把守。圆觉回到前院,这时秦琼正和翟让交战。刚才秦琼上前要拦罗士信不要追赶,翟让抖叉把他截住,说:"秦壮士!休怪瓦岗山众人无礼,翟某听说阁下是神拳太保,祖传锏法,天下无双。翟某不才,愿在台前领教。如果你把我的钢叉赢了,一切事情都好办,倘若你要输了,那就休怪瓦岗山不义。"秦琼说:"寨主说哪里话!秦琼生来屈己待人,从不欺压良善。可有一样,别人要欺压我,那可不行。既然寨主要以武力相强,秦某只好奉陪!"说罢把双锏左右一分,拉开架势,来了一个凤凰双展翅,等待翟让进攻。翟让双手抖叉,"哗楞楞",明晃晃的钢叉直奔秦琼胸前刺来。秦琼一看钢叉到了,赶紧一斜身,上右步把钢叉躲了过去,左手锏一压他的叉杆,右手锏抡起来搂头盖顶奔翟让打去。翟让忙把大叉撤回,横担铁门栓,往上招架,战在一处,打了个难解难分。两个人虽战在一处,又互相敬仰,互相爱惜,都没有下狠心,施绝技。正在两个人一来一往不分上下的时候,圆觉和尚从后院回来了。他一看大寨主战不胜秦琼,就晃动大铲把翟让替换下来。他迎面拦住秦琼说:"呔!姓秦的!看我来要你的命!"秦琼一看见圆觉和尚,又见傻兄弟罗士信没有回来,不由得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暗想:看来我那傻兄弟凶多吉少,忙分双锏问:"我且问你!你把我兄弟引到哪里去了?"圆觉闻听,哈哈一笑,说:"姓秦的,实话告诉你吧!这辈子你是见不到他啦!洒家打发他上西天拜佛去了!""什么?"秦琼听了好比万箭钻心,用锏一指,怒喝道:"凶僧!今日有我没你,有你没我,定要和你决一死战。"说罢抡开双锏,奔和尚便打。圆觉和尚也把十分本事使了出来。秦琼想:他们人多,不能和他磨时间,要用绝招赢他。秦琼虚晃一招,转身就走,圆觉和尚不顾一切,横铲便追,边追边喊:"秦琼!你跑不了!"他是话到、人到、兵刃到,好像闪电一般迫到秦琼身后。秦琼忽然一个仰脸朝天式,腿往前边一蹬,锏往后边便砸。这一招乃是老秦家祖传绝招,名叫回光返照绝命锏。这一招来的突然迅速,最难防备,秦琼不是真急了是不使这绝招的。圆觉和尚眼看就要追上秦琼,不提防秦琼一仰身,锏就到了,只听"啪嚓"一声,双锏已砸在圆觉脑门上,死尸倒地。瓦岗山各寨主一看,一阵大乱。金钱豹也急了,大喊:"大胆秦琼!竟敢如此撒野,弟兄们!给我上,把秦琼万刃分尸!"瓦岗寨众寨主各抡兵刃,把秦琼困在当中,翟让也加入战群。秦琼早把生死置之度外,抖擞精神,力战众人。这时,瓦岗寨有个九寨主名叫白眼儿狼李兴,他趁众人和秦琼混战,想拣个便宜,便奔树上绑的几个人去了。他想:这几个人绑着,不能还手,我把他们杀了,回头请功去。想罢提刀先奔齐国远而去。齐国远一看就知道这家伙不怀好意。他想,你来吧,我死也不能便宜了你。他眼珠一转,想了个道儿,说:"等一等,我先跟你说句话,你再动手行不行?"李兴想:绑着你,反正跑不了,就说:"你有什么话快说,说完了我叫你找你姥姥去。"齐国远说:"我马上就要死了,临死之前咱俩交个朋友吧,我把山东义军的机密告诉你,叫你到大寨主跟前去立一大功,我不求别的,只求你给我一个痛快就行。"李兴信以为实,说:"快说!""这是个机密事,不能让他们听见,你过来我只告诉你一个人。"李兴走到齐国远跟前,把耳朵凑了过去。齐国远一探脖子,一张嘴把李兴的耳朵咬住,李兴疼得"噢噢"直叫唤,用力往后一撤,耳朵让齐国远咬下半拉,又"呸"地一声吐在地上,说:"小子!听明白没有?这个机密不坏吧?"李兴用手捂住耳朵,鲜血顺手往下直流,咬牙说:"好小辈!我刮了你!"说着抡刀要砍。这时,从聚英堂的房上打下一块瓦来,正砸到李兴的后脑勺上,把李兴打得趴在地上,死了过去。紧跟着从房上跳下二人,正是黄天虎和李成龙。黄天虎怕李兴没有死,又补了一刀。李成龙过去把单雄信等五人的捆绳解开。单雄信等人喜出望外,活动了一下四肢,从地上拣起刀剑,给秦琼助战。秦琼一看单雄信被救,知道援军到了,精神大振。金钱豹一看山东义军的人来了,就大吼一声:"给我往上冲,一个也不准放走。"转眼间,瓦岗寨的人马如潮水一般,把秦琼、单雄信等人分别围住,拼命攻杀。秦琼等人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时间一长,秦琼等人,一个个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翟让见状,心中大喜。忙喊:"弟兄们!往上闯啊!抓住秦琼赏银一千两!"众喽兵闻听"噢噢"怪叫,越围越紧。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听见东边院墙"呼隆"一声倒下一片,砖石乱滚,尘上飞扬,在这尘上之中杀出一人,一边跑一边喊:"好小子们!爷爷我出来了!"秦琼一看,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傻兄弟罗士信。罗士信不是掉进陷坑里去了吗,怎么出来了呢?原来罗士信在臭水坑里,急得"哇哇"直叫。往上看看,坑口已经盖上,往四边一摸,都是石壁。他沿着坑壁边走边摸,走到一个地方,忽然觉得腿上的水好像在流动,他蹲到水里用手一摸,在下边有个出口,水从这里往外流,出口有三尺方圆,口上安有几根铁条挡着,铁条有小擀面杖粗细。罗士信往水里一蹲,拉弯了铁条,又一叫力,把这根铁条拉了出来,接着罗士信又拉出了两根铁条,拿着他的大铁枪,爬出了水洞,走上山坡。原来这个陷坑是山上的一个脏水井,水洞是连结各个脏水井的下水道。山寨里上万人的各种脏水都从这个水洞流出,山下有一个大脏水池。翟让很会治军,喽兵有事打仗,无事种地,所以他特意修建了这个工程,既是陷阱,又可积肥。闲话少叙,且说罗士信出了水洞,他找到净水,把身上洗了洗,坐在山坡上歇息了一会儿,站起来四处看看,见天色将晚,也不知是何处,只好四处乱走。仗着他是飞毛腿,走得快,东一头,西一头,四处寻找他哥哥秦琼。找来找去,找到一处墙外,听见墙里边喊杀连天,灯球火把照得通明。罗士信用脊背靠到墙上,使出铁牛靠山的功夫,三晃两晃,就把墙推倒了。罗士信一看,哥哥秦琼正被喽兵围在中间,他大吼一声:"哥哥!我来了!您别打了,叫我包圆儿吧!"说着大铁枪一抖,杀进喽兵群中,只打得刀枪乱飞,死尸翻滚。罗士信这一来整个形势就变了,瓦岗寨的喽兵纷纷后退。但是,秦琼等人想冲出重围,也不容易。这时,山外号炮连天,杀声震地,接着,见喽兵如飞一般向翟让禀报:"寨主爷,大事不好,刚才有个小矮子爬进城来,杀散守城的弟兄,打开城门,放下吊桥,山东义军都杀进来了,金鸡岭已经让山东义军占了。"金钱豹翟让一听,急得几乎背过气去,脑袋"嗡"的一声,叹了一声:"瓦岗寨保不住了!"原来,这开城门的小矮子不是旁人,正是小白猿侯君基。自秦琼领罗士信进山之后,徐懋功就知道单雄信进行得不如意,怕要刀兵相见。所以他紧急传令,马上分兵派将。头一路派出侯君基、黄天虎、李成龙三个夜行人爬进城去,一则探听消息,如若秦琼等人在里边动起手来就助他们一臂之力。二则叫他们打开城门,好让大队人马进寨。第二路派王伯党、谢映登领兵一千攻占金鸡岭,又派贾云福、柳州臣领兵一千为后援。第三路派程咬金、尤俊达领兵一千埋伏在金鸡岭山外捉拿逃跑出来的喽兵,徐懋功自领中军和其余弟兄为各路人马接应。黄天虎、李成龙爬进城去,飞跑到聚英堂院内,上了房,正赶上李兴要杀齐国远,飞瓦打死李兴救了单雄信众人。侯君基爬上城墙,杀散守城喽兵,夺了城门,开城放下吊桥。王伯党、谢映登忙命点起号炮,然后领兵杀进瓦岗寨,冲到聚英堂前。翟让一看大势已去,再战下去自己的性命也难保,就急忙跳出圈外,冲开一条血路。他本打算到内宅带着家眷逃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山东义军已把后院占领,满山都是山东义军的兵将。翟让万般无奈,只好夺路而逃,身边尚有一千来人。马夫牵过他的宝马青龙驹,翟让上马直奔金鸡岭杀去。等到他冲出金鸡岭,身边只剩下二百来人,翟让失魂落魄,咬牙痛恨:单雄信、秦叔宝!只要有我翟让三分气在,迟早得和你们算账!他催马往前跑了一阵,刚到山口,忽听见一声炮响,伏兵四起,火光之中看见两员大将,头一个靛脸朱眉,手擎大斧,另一个好像烟熏太岁,手托钢叉,有一支精兵拦住去路。这正是程咬金和尤俊达。

程咬金把大肚子一腆,催马抡斧把翟让拦住说:"喂!别走啦!爷爷等你多时了。"金钱豹一见,两只眼都红了,高声喝问:"前边的小辈,报名再战!"程咬金哈哈大笑说:"你问我吗?我乃天下无敌大将军程咬金的便是!你如若长着耳朵就听说过我的大名。劫皇纲、反山东都有我的份,这是我的伙伴尤俊达。"翟让早就听说过程咬金这个人,今日在这里遇上了,看来不和他拼个你死我活是走不了了。他把牙一咬,双手抡叉就奔程咬金冲来。程咬金不慌不忙,把斧子一横说:"你等一等,你光问我啦,我还没有问问你呢。你小子有个名姓没有?""我乃金钱豹翟让是也!""噢!你就是金钱豹哇!啊呀,我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你的瓦岗寨牢固的好像铁桶一样,你不在山上作你的大寨主,慌慌张张,这是要到哪里去呀?"翟让心想:你山东义军真是欺人太甚,再不答话,捻叉就要动手。程咬金笑着说:"大寨主!我这个人好开个玩笑,请你不要生气,凡是跟我动手的人,都要有个约法三章,胜了怎么办?输了怎么办?咱先说明白,我从来不打糊涂仗。"翟让说:"你说怎么办?""假如你把我赢了,我二话不说,闪开路让你过去,还要跪在你的马前把你送走。如若我要把你赢了,你怎么办?"翟让心说:程咬金你能有多大能耐,竟敢在我面前夸口。别人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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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

第五十回 程咬金冒险探地穴 瓦岗军正式举义旗

程咬金在金鸡岭山口外大战金钱豹翟让,三斧子半大获全胜,把翟让的头盔砍落,翟让一害怕从马上掉下来;程咬金催马来到近前,用大斧子把翟让压住说:"不许动!敢动一动我就劈了你。"翟让手下的亲兵要救翟让,被尤俊达领兵赶散。程咬金命人把金钱豹绑起来,又抓了不少俘虏。弟兄二人引着得胜之兵开进瓦岗寨。

俗话说:树倒猢狲散。金钱豹被俘,圆觉和尚丧命,瓦岗寨人心涣散,跑的跑,降的降。天将破晓,徐懋功引中军全部进了瓦岗山。众弟兄互相祝贺,徐懋功高坐在聚英堂上,各路人马纷纷前来报功。徐懋功命军政司一一记在功劳簿上,又派人把守山口,打扫战场,派人去金堤关接回王君可和众家眷。

且说秦琼、徐懋功、单雄信等在聚英堂落座,徐懋功命人把金钱豹翟让带来。金钱豹翟让来到厅内,张目观看,心里不由得一阵难过:前几天自己还是这里的寨主,如今物改人非,已属他人所有。再看秦琼等人威风凛凛,在上边高坐,自己反成了阶下囚。刀斧手一个个怒眉横目,就知道自己的性命难保,只好把心一横,立而不跪。徐懋功见翟让被带进来,急忙斥退军兵,秦琼也急忙离座亲自为翟让解开绑绳,说:"翟将军受屈了,秦琼和众家弟兄多有冒犯,请大寨主莫怪!"徐懋功忙命人递过座位。翟让愣愣地看着众人,一时说不出话来。徐懋功说:"寨主不必多虑,当初我们来投瓦岗,本想和寨主合兵一处,共反朝廷。谁知圆觉和尚从中作梗,挑拨得双方动起武来。我们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徐绩久闻将军大名,乃当世豪杰,你我之间并无仇恨,怎忍心伤害于你,我们众位弟兄商议,拟仍请将军为主,我等愿在帐前听令,你看如何?"翟让想,不管他这是真话假话,他这么一说,就足见他们是仁义之师,连说;"不敢!不敢!"徐懋功又说:"如若您实在不愿和我们合兵的话,贫道仍愿率众退出瓦岗,原寨奉还。"翟让想:这是假话,既然现在原寨奉还,当初为什么来抢。可又一想,也不怨人家来抢,都怪圆觉逞强,自己悔不该默许他们轻率动手,落此下场。别说他是假意,即便真的原寨奉还,我翟让也是闯荡江湖多年,岂能如此不知羞耻,便说:"既然败在众位手下,愿求一死!再勿多言!"正在这时,忽听有女人哭着走进大厅,还有小孩儿叫爸爸的声音。翟让回头观看,原来是自己的妻子方氏和五岁的男孩儿国良,后边还跟着自己的母亲和丫环婆子多人。翟让见了亲人,心情激动,急忙给母亲跪下说:"让母亲受惊,儿之罪也!"说罢落泪。小男孩儿国良跑过来把父亲的脖子抱住,亲的不得了。翟让的母亲哭诉道,"这几日全寨大乱,你妻深恐受辱,要寻短见,山东义军的徐军师派人把后宅保护起来,严禁军兵进入内宅,又拨来十名老兵侍奉家小,咱家的物品一点没动,好吃好喝好安慰。儿呀!依娘之见,你还是和山东义军合伙了吧!"翟让是个孝子,一见全家平安无事,对秦琼、徐懋功等人很感激,也很佩服,赶紧给秦琼跪倒,说:"翟让不识贤愚,多有得罪。如今我愿率残部入伙,在秦将军帐下听用。"秦琼忙用双手搀扶,说:"翟将军快快请起!既然合伙,有事大家商议。"程咬金在旁边咧着大嘴说:"我老程是个粗鲁人,前日多有得罪,翟将军可别记到心上呀!"翟让对程咬金也很佩服,忙说:"不敢!不敢!"这时候大家喜笑言欢,纷纷和翟让寒暄叙话。翟让感到这些人心直口快,也就安下心来。秦琼命人摆酒给翟让压惊。秦母也陪着翟母带着后寨家眷,在后厅设筵。徐懋功也传令:全山祝贺,每人发铜钱一千,瓶酒方肉。众义军和原瓦岗寨的喽兵无不高兴。原瓦岗寨的三寨主贺连章对山东义军占领瓦岗寨很不服气,如今又见大寨主翟让投降,一个人偷偷下了瓦岗山,不辞而别,投靠了隋朝。后来才引出来夜入瓦岗行刺罗成的事情,这是后话不提。

且说翟让把瓦岗山山图取出来,又把全寨的人丁户口册一齐献给徐懋功,并且亲自抚慰原瓦岗山人马。跑散的喽兵,很快都陆续回来了。徐懋功都收编在部下。另外,附近州县的百姓暗中来瓦岗山入伙者也络绎不绝,瓦岗山的声势日渐壮大,威镇河南。

这一天,秦琼、徐懋功、翟让众人正在大厅上高谈阔论,谈笑风生,突然感到大地"隆隆"轰响,不住颤动,所有的房子也晃了一阵,房瓦和墙皮掉下不少。众人都吃惊不小。程咬金喊道:"坏了!天坍地陷了!"大地恢复平静之后,忽见后山巡山的头目跑来禀告说:"报!报各位头领,瓦岗山后山白龙岭,地动之后,塌了一个地穴,坑口有数丈方圆,深不见底,不知主何吉凶,特来报各位头领得知!"众人闻听都发了愣。徐懋功说:"待贫道前去观看。"众人也都说:"我们也去开开眼去,这可真是怪事!"小头目在前边引路,众人在后相随。出了聚英堂后院,从角门走到后山,转眼来到白龙岭。秦琼众人在地穴边上留神观看,果见平地陷了一个大坑,侧耳细听,下边有阵阵风声,每个人心里都结了个大疙瘩。徐懋功围着坑口转了几圈,然后命人加意看守,又带领众人回到聚英堂。大家落座之后,徐懋功说:"现在后山突然出现地穴,依贫道之见,找一个福大命大之人,冒险到地穴里边去看看,也就放心了,不知众位意下如何?"众人互相看了看,谁也没有说话。这个差事和上阵打仗不一样,上阵打仗都争着去,地穴里谁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谁也不愿意下去,程咬金说:"三哥说的有理,我看你就派吧,你看谁的福大命大,叫谁去不就得了吗?"徐懋功说:"我倒是看好了一个人,就怕他不听我的分派!"程咬金说:"这是什么话,你是军师,拿着令箭,分派谁谁要不听就军法从事。"徐懋功说:"可以军法从事?""那当然!""好!依贫道看来,探地穴这个差事呀?""谁去合适?""非四弟去不可。""什么?"程咬金把眼一瞪:"你这个牛鼻子老道,我早就看出来啦,你这是和我面合心不合,想着法整治我呀!你欲叫我死在地穴里呀?我才不去呢!"众人听了,一个个暗自发笑。徐懋功故意把脸一沉,说:"四弟!刚才是谁说的,不服我的分派,军法从事。""我说的。""那你何不服我的分派呢?"程咬金一听可傻眼了,但他平时胆大不怕死,因此也只好说:"去就去,老程说话从不反悔!"众人听了又是一阵大笑。徐懋功命人摆了一桌上等酒席,程咬金首座,众人相陪给程咬金饯行。程咬金一边喝酒,一边叹气说:"我这是断头饭啊!最后一顿了。三哥!你真是杀人不用刀呀,你真狠呀!等我死了,变成厉鬼非掐死你不可!"徐懋功笑而不言。秦琼和众人商议下地穴的办法,在地穴口上搭一个架子,正中拴上滑车,再准备一个辘辘把,上边拴上棕绳。棕绳上拴一只荆条筐,筐里准备了坐垫和够一两天的吃的,供程咬金一时上不来好有吃喝。侯君基又出了个主意,叫备好两只飞鸽,让程咬金揣在怀里,等荆筐放到底时,先放一只鸽子,鸽子往亮处飞。飞出坑口,上边的人就知道荆筐到底,不再放绳了。探完地穴,要上来时,再放一只鸽子,上边人看见鸽子就摇辘辘把人摇上来。程咬金吃喝完毕,周身上下收拾利落,命人把大斧取来,又斜背一个百宝囊,里边装有引火、用水等物,又把两只鸽子揣到怀里,腰里还挂了一只酒壶。收拾完毕,众人陪着来到坑口。这时坑口的一切也都准备停当,程咬金围着坑口转了一圈,命人把荆筐用挠钩拉到坑边上,程咬金一狠心坐进筐里,怀里抱着大斧,朝众人一拱手说:"众位弟兄们!咱们来世再见!"徐懋功吩咐一声:"放绳!"喽兵们把荆筐推到坑口,摇动辘辘把,"吱呀、吱呀"绳子慢慢地放了下去,眼看着程咬金隐没在地穴之内,众人提心吊胆在上边等着。程咬金坐在筐里,晃悠晃悠往下沉,越往下去越黑,风声也越大。程咬金感到浑身发冷,直起鸡皮疙瘩,暗道:他娘的,这究竟是个什么鬼地方。又过了好半天,程咬金觉得屁股下边一墩,他赶忙用大斧在下边一划拉,到底啦,往头顶上看了看,地穴口只有一点亮光,他赶紧从怀里取出一只鸽子顺手往上一扔,鸽子飞了上去,飞出穴口,众人忙说,"到底啦,别放绳子了。"

程咬金把鸽子放出去后,又把酒壶摘下来打开塞子,喝了一大口,然后把酒壶盖好,揉揉眼睛,往四下观看。洞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什么也看不见,可也不能老坐在筐里。他慢慢地从筐里站起,来到了筐外,用大斧子上下左右先划拉半天,然后用大斧往前探道,脚底下都是碎石头,估计是从上边塌下来的。他探着道走走摸摸,忽然摸着了洞壁,洞壁都是石头,洞好像是圆的,走了半天,除了石壁什么也没有,心想:你个牛鼻子老道就会瞎说,叫我下来白折腾。又往前走,突然发现这一处不是石壁了,摸了半天,好像是个门,门没有关严,有个缝,程咬金推了推,门动了。他走了进去,一股冷风吹来使他打了一个寒战。程咬金来了好奇心,把冷也忘了,胆子也壮了,非把这个洞探明白不可。他用大斧探路,摸索着往里走,摸来摸去,四外除石壁外,也是什么东西都没有。程咬金想:这里既然有门,一定是人修的,可究竟是谁修的呢?修这个干什么呢?这里边为什么没有任何东西呢?又一想:不对!我净顺着石壁摸了,中间有什么也看不见,怎么知道没有东西呢?这时才想起百宝囊里的火扇子,为什么不照一照呢?想罢急忙取出火扇子,用左手一晃,火光燃着,借着火光往中间一看,发现有个台子,台子上还有个盒子,是硬木雕刻的,打开盒盖,里边有一颗玉石雕刻的大印,印把雕刻成龙形,十分光滑。印文刻的是篆字。程咬金目不识丁,当然不认识。他又发现台上还有一个樟木箱子,打开箱盖,箱子里放着一面大旗,旗上绣着金字,程咬金也不认识。他又往箱子里看,还有一套冠袍履带,龙冠是用金线编的,龙袍是用金线绣的,金光闪闪,程咬金又把这冠袍履带和大旗放回箱里,把木箱和木盒都带着出了洞门,来到荆筐跟前,坐在筐里,抱着木箱木盒和他的大斧,然后取出另一只白鸽放了出去。白鸽展翅飞出洞口。

秦琼众人在上边等得万分焦急,忽见白鸽飞了出来,一阵高兴。徐懋功忙命人快摇辘辘。"吱呀,吱呀",一会儿,荆筐摇了上来。大家看程咬金坐在筐里,怀里还抱着大箱子、小盒子,不由得一阵欢呼。喽兵用挠钩把荆筐拉到穴边上,把程咬金搀出荆筐。徐懋功满脸堆笑,迎上前来说:"四弟辛苦了!"众人也都过来问长问短,程咬金把脸一绷,一概不理,喽兵要接他手里的箱子,他也不给。他抱着大箱、小盒,扭身直奔聚英堂而去。大家只好在后相随。来到大厅落座,程咬金把箱、盒往自己身边桌案上一放,吩咐一声:"快给四爷摆酒!"喽兵赶快调摆桌案,送上酒席。程咬金咧着大嘴又吃又喝,谁也不看,谁也不理,大家只好在旁边等候。用完酒饭,徐懋功又过来打听地穴里的情形,程咬金把眼一瞪,说:"不知道!要问怎么回事,你自己下去看。"大家伙儿这个气呀,真是对他急不得、恼不得。这时秦琼过来说:"四弟!不要开玩笑了,众人都想知道地穴里究竟是怎么回事?愚兄也很着急,你就快说说吧!"程咬金这才说:"二哥,牛鼻子老道问我,我就是不说,二哥你问,我能不说吗?"程咬金把经过说了一遍,又把木盒打开取出玉印,把箱子打开,取出大旗和冠袍履带放在桌上,众人一一观看。只见那大印上刻的八个篆字是"混世魔王、大德天子"。大旗上绣的一行大字也是"混世魔王、大德天子"。大家又看了冠袍履带,无不称奇,徐懋功说:"众位!我听我恩师三元李靖讲过,远在大隋朝之前,南陈北齐对峙,天下英雄并起,有一个人名唤赵威,占据了这座瓦岗山,准备称王称帝。后因内讧,自行瓦解。以后赵威下落不明,今日地陷,可巧把赵威的墓穴露了出来,这些东西想是他当年准备称帝用的,因大事未成,就做了他的殉葬品了。看起来这是天意了,活该我们获取珍宝。现在既然有旗有印,又有冠袍履带,这是上天叫我们立大旗,奉明主,起国号,灭隋朝了。我们应该推选一位圣主,也好号召天下群雄来归,不知众位意下如何?"众人听了一致赞同。有人问:"三哥!依你说咱奉谁为主呢?""是呀!你倒是说谁能当皇上呢?"徐懋功想:就这么一说让谁当皇上,众人肯定不服,将来也会起内讧。那个时候,一是人们都讲迷信,二是徐懋功也左右为难,谁能当皇上?他只好说:"这事不能由我说了算,要由天定。"众人问:"天定,怎么由天定呢,天也不能说话。"徐懋功说:"今日天摇地陷,四弟舍命探地穴,取得玉釜大印和龙袍玉带,这不是天意么?"众人会意,争着说,"那就程咬金当皇上吧!"有的说,"那玉印上刻的混世魔王、大德天子八个大字,老程就当个混世魔王,真是天意!"徐懋功、秦琼等人把程咬金簇拥着到了聚英堂,命人帮程咬金换上龙袍,戴上龙冠,扶之上座,众人列队跪在程咬金面前,高呼:"臣等朝拜混世魔王、大德天子!"霎时间,鼓乐齐鸣,礼炮连天!这可把程咬金闹糊涂了,他坐在上边说:"你们这不是拿我老程开心吗?我是个卖耙子的,大字不识,能当皇上吗?快换我二哥吧!"徐懋功严肃地说:"此乃天命,请我主不必推辞,请您从速定国号、封官职吧!"程咬金说:"三哥,我可什么也不懂呀!这可怎么封呢?"当时,由魏征、徐懋功辅佐,先拟了诏书,当众宣诏,瓦岗山改为金庸城,聚英堂改为魔王殿,国号为大魏,帝号仍用大德。然后大封文武百官,魏征为宰相,徐懋功为护国军师,秦琼为兵马大元帅,单雄信、翟让、王伯党、谢映登、王君可为五虎上将,单雄信另加都先锋。尤俊达、齐国远、李如辉、金城、牛盖、侯君基、尚怀珠、丁天庆为八彪将军。贾云福、柳州臣为左右御史兼总管钱粮。罗士信为镇殿大将军,程母宁氏为国太。其余人等均一一有封赏,众人谢恩毕,全山庆贺,庆典三日,由魏征草拟大魏国魔王的榜文,发往各州府县,晓谕天下人知晓。附近百姓牵牛拉羊抬酒前来庆贺,慰劳三军。军民相庆,人心大快。

可是好景不长,程咬金当了三个月的太平皇上,这一天,忽听金鸡岭外号炮如雷,靠山王杨林带了四十万人马来围剿瓦岗山,这才引出徐懋功智退四路兵、罗士信大战魏文通,裴元庆大战罗士信,老杨林大摆一字长蛇阵,罗少保单枪破双枪等等热闹场面,要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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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

第五十一回 靠山王围剿瓦岗寨 罗士信打死魏文通

话说程咬金被瓦岗山众英雄拥戴为混世魔王、大德天子之后,在徐懋功、魏征的辅佐之下,分封了文臣武将,山寨内每天习武练兵,屯田种粮,周围百姓,四方饥民,闻讯纷纷来投。瓦岗山的声势越来越大,好一派兴旺景象。

这一天,程咬金升殿和弟兄们议论军情,突然间听得山外号炮连天,蓝旗官飞奔进殿,单腿下跪禀报:"报魔王千岁,大帅,军师,大事不好!"程咬金说:"什么大事不好?快点说。""魔王千岁!隋朝发来数十万人马,把瓦岗山团团围住,南山口外是靠山王杨林带领十二家太保;东山口外是红霓关大帅八马大将辛文礼;西山口外是虎牢关大帅四宝将尚师徒;北山口外是济南大帅唐壁。他们各领兵十余万,四面攻打瓦岗山。望魔王千岁定夺。"徐懋功听毕,毫不惊慌,说:"再探!""是!"蓝旗官答应一声退出殿外。这时,程咬金一言不发,站起来摘掉龙冠,脱下龙袍。徐懋功说:"主公!你这是何意呀?""我说我不能当这个魔王,你们偏让我当,我这里屁股还没坐稳呢,人家就来了。这不,我的皇上瘾也过了,你们的官瘾也尝了,干脆,趁早散摊子!"徐懋功哈哈一乐说:"无量天尊!贤弟!你怎么一点沉不住气呀!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屯。从我们挑起大旗那一天起,我就预料官军非来不可。你怕什么?""要说上阵打仗,我是毫无所怕。我就是不愿意当这个鬼魔王。我说军师呀!这么办吧,你发给我一支令箭,让我抡斧子去和官军大战三百合。""嗳!哪有皇上出去打仗的。你一出去就叫御驾亲征,那还了得。还请我主把冠袍穿戴起来,稳坐你的宝座。这征战退兵之事,自有二哥和我来筹划。""要这么说这魔王我再当几天。"说着又穿戴起来,军师徐懋功和元帅秦叔宝二人商议之后,秦琼把大令拿了起来:"王伯党、谢映登听令!""在!""二位贤弟!你二人如此这般,这般如此,速去速回,不得有误。""是!"王伯党、谢映登领令而去。秦琼把第二支令箭拿在手中:"金城、牛盖听令。""在!""我命你们二人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不得有误!""是!"金城、牛盖也领令而去。秦琼站起身来向程咬金施礼说:"启奏魔王千岁,我和军师已经商议妥当,即刻由我领兵出战,千岁有何吩咐?""二哥!千万留神,不可疏忽大意!""是!我知道了!"秦琼又对外面吩咐:"来呀!传令点兵三千,本帅要亲自临敌。"一声令下瓦岗山上炮响三声,开寨门,放吊桥,秦琼率领三千人马冲出瓦岗寨,直奔前敌。这时,杨林正到瓦岗寨前讨战,双方相遇,各自排好阵势,准备交战。

杨林是从哪里来的?前文书表过杨林追赶秦琼,到了潼关,听说魏文通把秦琼放走了,很是生气,立即命魏文通追赶秦琼。不想魏文通没有把秦琼追回,反倒让山东义军把他拿获,给他擦粉戴花,用载草车把他送回潼关,还捎来了徐懋功给杨林的一封信。信中说,十天之内要取他的潼关。杨林当时信以为真,立刻命二军准备灰瓶炮纸,滚木礌石,以防山东义军来攻打潼关。谁知等了几天,不见动静,后来一打听,才知中了稳军计,山东义军早已走马取了金堤关,程咬金三斧子定了瓦岗寨,义旗高举,程咬金已经作了混世魔王、大德天子。杨林立刻把金皮大令拿起来:一支令调八马将军辛文礼,二支令调四宝将尚师徒,三支令调济南大帅唐壁,他自己率领潼关守将魏文通,四路出兵三十余万,奔瓦岗山而来。

杨林在两军阵前,坐在马上,定睛观瞧,只见瓦岗山兵马、阵容整齐,人强马壮。正中间一杆大旗,"哗啦啦"迎风飘摆,这旗杆有一丈八尺高,用红油漆油得锃明瓦亮,葫芦金顶,头发旗缨,素白缎子旗面,四周镶着红边,上有两根飘带,一根写"三军司令",一根写"马到成功"。旗面上边绣的是"都招讨大元帅",正中间绣了一个斗大的"秦"字,再往这杆大旗的两边一瞅,还有四杆认标旗,认标旗是长条形,白色旗面镶着红边,上边也有飘带,中央绣着红字,非常显眼,头一杆旗绣的是"小孟尝名扬天下",第二杆绣的是"熟铜锏盖世绝伦",第三杆绣的是"虎头枪神出鬼没",第四杆绣的是"黄骠马踏碎乾坤"。两边还有一对门旗,猩红色,绣黄字。上联门旗绣的是"众豪杰举义旗怀忠心立壮志救民于水火",下联门旗绣的是"大英雄反朝廷杀豺狼擒蛟龙誓死灭暴隋"。此外,尚有各种旗幡迎风招展,有飞龙旗,飞虎旗,飞彪旗,飞豹旗,七星旗,八卦旗,三才旗,九宫旗,三十六杆天罡旗,七十二杆地煞旗。再往旗角之下观看,无数大将,盔明甲亮,有金盔金甲,银盔银甲,铜盔铜甲,铁盔铁甲。人有胖瘦,马分五色,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各拿十八般兵刃。五虎八彪上将众星捧月,簇拥着一位将军,骑着一匹黄骠马。这不是别人,正是魔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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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

第五十二回 杨林兵败金鸡岭 邱瑞荐举裴仁基

且说杨林出阵要和罗士信拼命,罗士信把大枪一摆,站在那里等候。秦琼知道杨林厉害,深怕罗士信有失,高声喝喊:"士信!赶紧回来!"罗士信翻了翻白眼,仍站在那里不动,秦琼急忙命人呜锣收兵。瓦岗队里锣声一响,罗士信不敢违拗,只好提着大枪,跑回本阵,他来到秦琼跟前:"哥哥!我要把他们一个个的脑袋都揪下来,你偏叫我回来干什么?""好兄弟!你已经立了大功,不要胡闹,再不听话我可要生气了。快回山寨去吧!"罗士信还真怕秦琼生气:"哎!我听话,我不惹您生气。我回山寨找咱娘去啦。"说着话他连蹿带蹦地走了。这时徐懋功和秦琼说了几句话,秦琼点头,只见他把大枪向空中一举,说了一声撤兵。刹那间,锣声大振,瓦岗军后队作前队,众战将断后,大兵缓缓撤进山里。杨林一看自己死伤三员大将,岂能就此罢休。于是也把虬龙棒向前一摆,隋兵隋将在后边就追。由于隋军道路不熟,怕中埋伏,所以也是缓缓而进。追来追去,拐过一个山头,再看瓦岗军踪影皆无。在前边不远有一座石头城,城门紧闭,吊桥高悬;往城墙上观看,静悄悄没有一人。杨林带的十万大军已经有一多半进了金鸡岭的山道。前队已经站住,后队还在前进,杨林和他的十二家太保纵马来到城下观看,刚刚站定,忽听城头上三声炮响,霎时间城墙上到处旌旗招展,瓦岗军一个个排列整齐;紧跟着鼓乐齐奏,城头上出现了旗罗伞盖。在歪把黄罗伞下站定一人,头戴龙冠,身穿龙袍,正是混世魔王、大德天子程咬金。左有魏征、徐懋功,右有秦琼和一般武将。程咬金冲杨林一拱手说:"城下来的可是靠山王吗?不知王驾光临敝山,本魔王未曾远迎,恕罪恕罪!"杨林一听,心说:"你一个贩卖私盐、打死人命、死囚牢里的死囚犯,你抢了我的皇纲,我还没有和你算账呢,还给我来这一套,我岂能就此罢休?说:"程咬金!你聚众造反,罪不容诛,本王奉了当今天子的圣旨,带领三十万大军,已经把瓦岗山团团围住,你要识时务就从速下城投降,本王在皇上面前保你不死。"程咬金听了哈哈大笑,说:"杨林,老匹夫!你还想活着回去吗?你活不了啦!"说着话程咬金袍袖一甩,倾刻间炮声隆隆,杀声震天,埋伏在城垛下面的弓箭手一齐出现,强弓硬弩,乱箭齐发。杨林慌忙后退,盔头上已经中了一箭,马身上中了两箭。战马疼得"咴儿咴儿"直叫,蹦起老高,差点把杨林掀下马来,十二家太保一看不好,说:"父王千岁!快跑吧!"杨林本不想跑,无奈他的马疼痛难忍,不听使唤,驮着他冲入人群里狂奔起来。十二家太保跟在后边也跑。他的兵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见主帅如此逃跑,也都跟着跑起来。徐懋功命令开城追赶,程咬金手提大斧,头一个骑马冲出城来,瓦岗山众将兵也都冲出城来,追杀不舍。金鸡岭两面陡岩绝壁,中间一条大道,杨林的十万人马人挤人、人踩人、马踩人、车压人,互相拥挤,自相残杀,乱成一片。而瓦岗军伏兵四起,喊杀连天,滚木、礌石一齐打下,直打得隋军将兵抱头鼠窜。直到天黑,杨林和他的十二太保好不容易退出金鸡岭外,检点人马,剩下不到一万人了。十二太保盔歪甲斜,护着杨林继续往回撤。正走之间,来到一个地方,左边是高山,右边是山涧,沿山有一条道路可以通过,杨林左右看看,对身边的罗方说道:"你看这个地方何等险要,倘若在这里埋伏一支兵马,你我父子就真的回不去了。"说到这里,忽听炮声一响,灯球火把亮成一片,一队人马拦住去路,为首的正是都招讨大元帅秦琼。秦琼见了杨林在马上欠身说道:"王驾千岁!秦琼在此等候多时了!"杨林大怒,喝道:"秦琼,你不要欺人太甚,今日老王我和你决一死战!""王驾千岁!请您消消怒气。你现今是十万大军,全部覆没,还说什么决一死战?告诉你,我们魔王千岁有好生之德,给你留了一条活路。老人家!我看在往日情分上,还要劝你几句。隋朝江山气数已尽,现在满朝文武,除了你是忠心耿耿之外,还有哪个真心保他杨广。文官爱财,武官惜命,现今天下到处举义旗,遍地是烽火,就是你老人家的本领再大,你替隋朝打下的江山,挣下的家当再多,也挡不住你那个宝贝侄子杨广挥霍呀!杨广如若是个有道明君,天下的老百姓能够安居乐业,谁能起来造反?我看你老人家不要替他卖命啦,我念过去之情,放你逃命,不过这残兵败将可得给我留下。"杨林还不服,说:"好你秦琼!拿命来!"一摆虬龙棒,催马直取秦琼。秦琼把马一闪,让过了杨林和十二太保,截住隋军的残兵败将,又是一场混战,直杀到天亮。杨林出了山口,看看身后,除去十二太保以外,就剩下二十几个亲兵跟随,其余的有投降的,有战死的,有受伤的,漫山遍野到处扔的是旌旗、刀器、器皿、锣鼓,连老杨林的金顶黄罗帐篷也给瓦岗义军留下了。杨林想:我这一路打了败仗,那三路官军为什么不来接应?等我回去再作道理。其实那三路人马也是无能为力。原来,徐懋功早派王伯党、谢映登带兵一千,赶到虎牢关后方去骚扰,散布流言,说是瓦岗军要抢夺虎牢关。尚师徒在瓦岗寨外得到报告,恐虎牢关有失,便撤兵走了。徐懋功又派金城、牛盖领一千人马赶奔虹霓关,八马将辛文礼也把兵撤回了虹霓关。济南大帅唐壁本来和隋朝就不是一条心,他奉杨林之命到瓦岗山来是不得已。秦琼和唐壁过去交情不错,他给唐壁写了一封信,派人送去,信里说明了天下形势,摆了唐壁的处境,劝他趁此和瓦岗山一起共图大业。因此唐壁也把兵撤回了济南。

杨林带着十二太保回到金堤关,越想越气,病倒床上。十二家太保延医调治,左右侍候,杨林病体稍好,命人修下告急本章,说明兵败情由,请求朝廷火速派兵。

昏君杨广接到告急本章之后,吓得颜色大变。第二天早朝,杨广升坐三宝殿,文武朝贺已毕,分列两厢。杨广说:"众家爱卿!朕皇叔送来告急本章,言说:瓦岗寨声势浩大,皇叔兵败,现今卧病金堤关,不知哪位将军能替孤分忧解愁,挂帅平定瓦岗?"这时有一人出班跪倒,高举象牙笏板,三呼万岁!杨广一看,乃是长平王邱瑞。杨广说:"老爱卿有何良策!""启奏万岁!臣保举一人挂帅,可平定瓦岗山之乱。""但不知你保举何人?""臣举荐山马关总兵裴仁基。""噢!你说的是铁戟将军裴仁基裴老将军?""正是!裴仁基善使一对铁戟,六十四斤,勇冠三军,武功盖世。他有三个儿子,长子裴元龙,次子裴元虎,各使一口大铁刀,也都武艺出众,尤其他的三子裴元庆,勇力过人,十五岁时就能倒拔垂杨柳,十八岁时单臂力举千斤鼎,如今已经二十岁了,他曾受紫阳真人传授武艺,善使一对八楞梅花亮银锤,力大锤重,无人能敌。依老臣看来,此子勇武不亚于天宝将军宇文成都,况且他熟悉兵书战策,攻杀战守,斗隐埋伏,用兵之道,无一不晓。请万岁下旨调裴家父子进京,挂二路元帅,何愁瓦岗不平!"杨广听过之后,十分高兴:"不是老爱卿提起,孤倒忘了。"杨广立刻命人写了旨意,差人送往山马关。裴仁基接旨之后,不敢贻误,父子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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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

第五十三回 裴元庆力举千斤鼎 鱼皮国派使送怪兽

隋扬帝杨广要看裴元庆的本领,第二天升座英武殿。这英武殿乃是专备皇帝阅武的地方。殿前有空场可以跑马射箭,并备有十八般兵器。当时,三班文官,四班武将,九卿四相,八大朝臣等文武官员朝贺已毕,分列两厢。太监传旨:请裴家父子上殿,赐坐。裴家父子四人谢恩落座之后,杨广满面春风,说:"裴元庆!"裴元庆急忙站起,跪倒:"陛下!""平身!"裴元庆站立一旁。"元庆!我昨日在御花园和你讲的话你都记住没有?""臣记住了!""你看,文武百官俱在,朕也在此,你有何本领要全施展出来,练好了朕自有封赏!""是!"裴元庆下殿的时候,裴仁基又嘱咐:"儿呀!这正是你立功的时候,你要小心在意,拿出十二分本领来!""爹!我知道。"裴元龙、裴元虎也说:"老三哪!有钢使在刀刃上,这可是你露脸的机会!""哥哥!你们放心。"裴元庆来到大殿前边,先踢踢腿,举举砘子,射射箭,活动开了,打了趟拳,最后有人牵过马来,裴元庆飞身上马,掌中擎着一对亮银锤,施展开他的八八六十四路翻天绝户锤的招数。两柄大锤使起来银光闪烁,上下翻飞,如匹练腾空,如流星赶月,一会儿马上贴板桥,一会儿橙里藏身。这真是马随人意,人借马力。众文武官员和杨广看得瞠目结舌。杨广虽也会点武艺,但他并非真行家,为了显示他懂行,一边看一边摇头晃脑,啧嘴咂舌,还不时的小声叫好:"嗯!好!"他一说好,文武官员都跟着说好!正在他们摇头晃脑的时候,裴元庆大锤招数使完,一个收式,从马上下来,上殿跪倒:"启奏万岁,臣已练毕。""好,你辛苦了。""多谢陛下!""元庆,你还有何本领?""陛下!臣的本领都练完了。"刚说到这里,老奸贼字文化及三角眼一转,暗道:不能让裴家得势,务必设法把他们除掉,不然这朝中的事就不能由我一人作主了,对,我得治治这个裴元庆。想到这里,他高擎象牙笏板:"吾皇万岁,万万岁!臣有本上奏!"杨广忙说:"爱卿有何本奏?""陛下,老臣听说裴三公子能够单臂力举千斤鼎,老臣尚未见过。能否请裴三公子当众举鼎,老臣也开开眼界。"杨广不知宇文化及的用意,听说裴元庆能举鼎,自然要看看这个热闹了,遂说:"对呀!不是爱卿提起,朕倒忘了。裴元庆!""陛下!""适才宇文丞相说你能力举千斤鼎,朕倒要看看。""臣遵旨!"

裴元庆下得殿来,把腰带勒了勒,把靴子换了,卸去盔甲,蹲在地上用手在沙子上蹭了蹭,为的是除去手上的油汗,可以把滑,然后迈步向铜鼎走去。什么叫鼎?鼎的样式就和香炉差不多,三条腿,大肚子。英武殿前一排溜摆着九只大铜鼎,鼎上铸有各种吉祥的文字,并铸有这个鼎的份量。裴元庆在这一溜大鼎前面走了一趟,选了一只重一千一百四十斤的大鼎。他先围着这只大鼎转了两圈,然后用手搬了搬,三条腿都搬活动了,只见他运了运气,骑马蹲裆式一蹲,舌顶上腭,一弯腰两只手抓住两只鼎腿,一叫力说了一声:"起!"大鼎端到胸前,那裴元庆面不改色,气不发喘,好像毫不费劲似地一翻腕子:"起!"两只手把鼎举过了头顶。满朝文武都看傻了,不由得一阵赞叹声:"好神力!"杨广手扶龙书案,把脖子伸出老长,也看得出了神,连连叫好。裴元庆年轻好胜竟两只手举着大鼎,迈步走上了大殿,来到杨广的龙书案前。"吾皇万岁!万万岁!臣遵旨把鼎举起来了。"杨广一看,这个裴元庆有多大力气,不光举起了千斤鼎,而且还能走上殿来,就不住的赞叹说:"元庆!你真有神力!朕算是开了眼界了,快快把鼎放回原处吧!""领旨!"裴元庆刚刚转过身来,忽听有人喊了一声:"且慢!"原来是宇文化及他借此机会要害裴元庆:"万岁,裴三公子果然神力,力大无穷,老臣以前光听说过,没有亲眼得见。如今见了,也不在我活此一生,要论力气,裴三公子不亚于小儿宇文成都,可惜他不在京城,不然倒可以叫他陪三公子一块儿练一练。"这是宇文化及成心使坏,他这里废话说起来没完,裴元庆就得举鼎站住等他。宇文化及话还没完:"陛下!裴三公子如此神力!请吾主恩准老臣替陛下赐他御酒三杯!"说着他不等杨广答话就叫:"来呀,斟御酒来。"太监不敢不听,忙端过酒来。宇文化及接过一杯,捧到裴元庆面前:"裴三公子!皇上赐你御酒三杯,你腾不出手来,就着老夫我的手喝了吧!"这明显是欺负人,因为举鼎时是运了一口气在丹田,如果一喝酒,丹田的元气就有消了的危险。宇文化及就是想让裴元庆在大鼎举不住时,落下来把自己压死。宇文化及把酒杯举到裴元庆嘴边,他本想不喝,皇上又没有说话,只好勉强喝了下去。宇文化及看喝下去没事,又端过第二杯、裴元庆也喝了。宇文化及又端来第三怀,他是非要把裴元庆治死不可,这一杯酒他端着不往上送,竟问起闲话来:"裴三将军!你学艺多少年了?"举了这么半天鼎,还要回答他的问话。裴元庆心里把这个老贼恨透了,可当着皇上,不好不答,只好勉强说:"八年!""八年!你的功夫可真不善啊!我儿宇文成都学艺十几年,和你也差不多。家里请了几个教师啊?"宇文化及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没话找话,裴元庆可受不了啦,这时只见裴元庆额头的汗珠,滴滴答答地往下掉。脸色也由红变紫,身子也颤抖了,眼看这大鼎就举不住了。这时裴仁基和裴元龙、裴元虎爷儿三个可急坏了,怎么办呢?还是裴元龙急了,冲裴元庆喊了起来:"老三,还不扔了,等着把你压死呀?"这一嗓子提醒了裴元庆,暗道:"老小子!你软刀子杀人不见血,你想把我压死,干脆,我把你砸死吧!"裴元庆想到做到,他把两手往前一推,干斤大鼎直奔宇文化及砸来。宇文化及一看,直吓得魂飞天外,多亏他还利索,赶紧往旁边一闪,大鼎砸在他的身边,离龙书案不远,把地上砸了一个大坑,大鼎陷到地里有半尺来深,把地上二十多块方砖都砸进了地里。杨广正看热闹哪,冷不防大鼎落在面前,把他吓得真魂出窍,赶紧往旁边一蹦,浑身像筛糠一样。稍微镇定之后,杨广可恼了,他往龙书案后边一坐,一拍桌子:"裴元庆,你想把孤家砸死不成,这还了得!"裴家父子一看杨广发怒,急忙跪倒在地:"吾皇万岁!臣儿罪该万死!""裴元庆!孤家抬举于你,昨日你把国丈扔进河里,孤没降罪于你,还让你今日当众显露本领,不想你竟借举鼎来砸孤家!金瓜武士何在?!""在!"过来几个持金瓜的武士。"把裴家父子四人绑出午门,金瓜击顶。""遵旨!"几个武士把裴家爷儿四个推了出去。这一下宇文化及的目的达到了,他出了一口气,这才顾上擦去头上的冷汗,站在那里洋洋得意。和裴家相好的几家忠良这时可急坏了,韩擒虎、贺若壁、薛世恒和长平王邱瑞几个急忙跪倒:"吾皇万岁,裴家父子杀不得?""为何杀不得?"韩擒虎往前跪爬半步,说:"陛下请想,裴元庆力举千斤大鼎,为时不可过久,这是理所当然,老丞相早也不问话,晚也不问话,在裴元庆举千斤鼎之时,和他叙起了家常。一时举不住,掉了下来,也在情理之中,决非有意。目下朝廷正在用人之际,瓦岗之患未除,先杀大将,于朝廷不利,还请万岁赦他父子死罪。"贺若壁、薛世恒和邱瑞也求情说:"请万岁格外开恩,让他们父子将功折罪!"这时文官武将跪了一地,也都替裴家父子求情。杨广本也不想杀他们父子,只因刚才吓了一跳,出于一时生气,现在大家求情,他也就顺水推舟允准了:"众位爱卿平身,孤家不杀他们就是。"杨广刚要下旨赦回裴家父子,老贼宇文化及在一旁想:赦了他们我不就枉费心机了吗?遂说:"且慢!启奏万岁,这裴元庆虽无弑君之心,却有惊驾之罪,该明正典刑,以振君威,还望我主明察。""这么说赦不得?""赦不得。"长平王邱瑞心中暗道:老贼呀老贼!你就缺德吧!裴家父子和你有何冤仇,你必欲把他们置之死地而后快。我不能叫你称心如意,一定要保裴家父子。遂也上前启奏:"陛下!裴元庆虽有惊驾之罪,还望我主念其并非有意,实乃宇文丞相和他说话,致使举鼎为时过久所致。我主乃圣明之君,明察秋毫,还望我主开恩。""这么说杀不得?""杀不得!""赦不得!""杀不得!"双方正在争执不下,忽见殿头官跪倒在地:"启奏万岁,今有鱼皮国派来使臣铁飞龙求见,现在午门外候旨。"杨广说:"卿家且退立两旁,来呀!传我旨意,命鱼皮国使臣铁飞龙上殿!"太监飞快把圣旨传到午门,不大工夫,铁飞龙走上殿来,行礼:"给大隋朝皇帝见礼了!"杨广说:"免礼,平身!一旁赐座。""谢坐!"铁飞龙坐下之后,抱拳秉手说:"大隋朝皇帝陛下,臣有话讲。""有话请讲。""陛下!我奉鱼皮国王驾千岁所差,奉献异兽。""是何异兽?现在哪里?""大隋皇帝陛下!异兽现在午门之外。"杨广道:"请把异兽送来观看。""遵旨。"铁飞龙下殿出了午门。工夫不大就听"轰隆隆"一阵响,好像三伏天打闷雷一般,杨广和文武百官都翘首朝殿外观望。只见鱼皮国五十几个彪壮大汉,每人肩头上拉着一条皮带,皮带后边拴在一个大铁笼上。这个铁笼下边安有十六个铁轱辘,铁笼高一丈五六,长两丈七八,宽一丈二三,约有三间屋子大小。铁笼是由鸡蛋粗细的铁条制成的。笼子底上铺有二寸多厚的木板。这个庞大的铁笼子拉到殿外,五十几个大汉往两旁一闪,杨广和众文武定睛观瞧,不瞧则可,这一瞧,一个个吓得目瞪口呆。

原来铁笼里是一只异常凶猛的野兽,身长一丈开外,高七尺以上,头像巴斗,正中长有一只犄角,尾巴像根肉棍,尾巴尖好像刷子头一样,浑身红毛,弯弯曲曲打着卷。四只蹄子好像马蹄,却又分成两瓣。两眼射出绿光,牙往外呲着。它并不吼叫,在铁笼里不住地转动。杨广看过之后,不知道这是什么野兽,他再看看文武百官,文武百官也都躲开杨广的目光,一个个低头不语,有胆小的竟簌簌发起抖来。铁飞龙见状,说:"大隋朝的皇帝陛下!这是我们鱼皮国的神兽,世上罕见,威力无比,不知哪一位能叫出它的名字,哪一位敢过去碰一碰它?"杨广又往左右看了一下,见文武百官没有一个认识这只异兽的,谁也不敢答言。杨广看了看宇文化及,说:"老爱卿,你见多识广,上前去认一认,它叫何名字?"宇文化及一听,憋得老脸通红,连说:"老臣不知!"杨广又问张大宾:"老太师!你年长,经的事多,你也上前认一认,看这究竟是个什么野物?"张大宾也连连后退:"老臣也不认识。"杨广又问了几个人,都不认识。这时,殿头官进殿跪倒启奏:"吾皇陛下!适才金瓜武士来报:推出午门斩首的裴元庆在外扬言,他见了铁笼里的野物,知道它叫何名字。"杨广一听乐了:"什么?你说裴元庆认识这只野物?""正是!""快,快传孤家谕旨,赦裴家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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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

第五十四回 降异兽小将得宝马 征瓦岗元庆战虎彪

裴元庆跳进大铁笼子里,那只一字墨角赖麒麟两目放出凶光,往后退了几步,做了一个往前扑的姿势,尾巴一摇,大嘴一张,"呜--"吼了一声,这一声吼直吓得杨广和文武百官心惊胆战,面目更色。再看裴元庆在铁笼里一不慌,二不忙,使了个小开门儿,往后一退,脚步一实一虚,两手交叉胸前,两眼直盯那只赖麒麟。赖麒麟前爪在地上挠两挠,捺了两捺,尾巴一摇,后腿一蹬,"呼"一声往裴元庆身上扑来。裴元庆不急不躁,待赖麒麟跳起来后,往旁边一闪,赖麒麟扑了个空。这野兽和老虎一样,扑空之后,尾巴像一条大棍子一样,横着奔裴元庆腰里扫来。人要是让它扫上,非骨断筋折不可,裴元庆早就防着这一着,只见他往上一蹿,两手抓住笼上的铁条,身子往起一悠,赖麒麟的大尾巴扫空了,裴元庆趁势悠到铁笼的另一端。赖麒麟一扑一扫,没有得势,不禁大怒,翻身又咆哮两声,猛扑过来。裴元庆先避其锋,闪展腾挪,逗引它猛跳猛扑,以待其疲,然后再降服它。赖麒麟左扑右扑,越发暴躁。一人一兽在笼子里好像走马灯一般,斗得不可开交。杨广、文武百官和鱼皮国使臣铁飞龙,一个个在殿前屏声敛气,目瞪口呆。几十个回合之后,赖麒麟已经显出疲惫,动作慢了,呼吸也不匀了。裴元庆想:是时候了。他聚精会神,等待时机。就在这时。赖麒麟又向他扑来,他往旁边一闪,待赖麒麟扑空落地,裴元庆趁势伸手抓住它后脑勺上的长毛在手上一挽,两手叫力往下一按:"你给我趴下吧!"赖麒麟的头被按在木板上,两条前腿使不上劲,两条后腿乱蹬起来,屁股左右摆动,尾巴打得木板"啪啪"山响。裴元庆想:时间长了,稍一松劲,它就有拱起来的可能。于是把左腿拄它脑袋上一跪,左手按住,腾出右手,攥成拳头,先照脑门儿上"啪啪"几拳,打得这个家伙"哞哞"直叫,屁股来回摆得也慢了,尾巴打地力量也小了。这时,裴元庆就势一抬腿骑到它身上,两腿一夹,抓住鬃毛往上一提,赖麒麟抬起头站了起来。开始它想把裴元庆甩下身来,裴元庆两腿用力,好像铁箍一样,它左甩右甩,甩不下裴元庆,只好在笼子里来回走动。裴元庆抓住它的鬃毛好像抓住缰绳一样,叫它往东,它就往东,叫它往西,它就往西,稍不听话,裴元庆的拳头就照它的肋条上"啪啪"两下,打得它服服贴贴,威风扫地。裴元庆从它身上下来,它刚一奓毛,裴元庆抓住鬃毛又腾身骑了上去。就这样,骑上骑下,打来打去,直打得赖麒麟摇头摆尾表示驯服。这时,裴元庆叫铁飞龙打开铁笼盖,纵身跳上笼顶,把锁锁上,跳下铁笼,来到英武殿内:"启奏万岁!这只一字墨角赖麒麟已被小臣降服了。""小爱卿果有神功,朕定有重赏!"鱼皮国使臣铁飞龙也十分佩服。

杨广心中十分高兴,说:"裴元庆,裴爱卿!进前听封!"裴元庆急忙跪倒,裴仁基和裴元龙、裴元虎也跟着跪下。杨广说:"裴元庆!朕封你为护国将军,命你挂二路帅印前往攻打瓦岗山。""谢主隆恩!"杨广这一高兴,赏赐有加,命太监取来锦袍、盔甲赐与裴元庆,并命他当时就穿戴起来。这是格外的恩典,喜坏了裴家父子和一些忠直的文臣武将;气坏了老贼宇文化及和国丈张大宾。宇文化及眼珠一转来了主意,喊了一声:"且慢!臣有本奏。"说着跪倒。杨广见是老丞相宇文化及,忙问:"老爱卿!有何本奏?""陛下!元帅一职,干系到朝廷的安危,非同小可。裴元庆虽然勇武,但他年不满二十,阅历尚浅,今委以元帅重任,倘有疏虞,朝廷危矣!以臣愚见,元帅一职应由一年高德重、老成持重的人来担当,裴元庆先任前部正印先锋,待他平定瓦岗之后,再重重封赏。不知主公意下如何?"杨广耳朵根软,尤其对宇文化及,言听计从:"嗯!老爱卿言之有理。依爱卿之见,由谁来任这二路元帅合适呢?""主公!臣举荐西宫国丈张大宾挂这二路帅印,令裴元庆和裴家父子都在帐前听令,主公你看如何?"西宫国丈张大宾在旁一听,心里一蹦!暗道:老丞相啊老丞相,你这不是跟我开玩笑吗?那瓦岗山是什么地方,我老头子手无缚鸡之力,你这不是叫我去送死吗?可是在皇上面前,他又不敢说不去。杨广听宇文化及的一番话后,点了点头说:"还是丞相想得周到!国丈!"张大宾急忙跪倒。杨广说:"张大宾!朕命你为平定瓦岗山的二路元帅,裴元庆为前部正印先锋!裴家父子一齐随军出征,调拨大兵十万,克日起程平定瓦岗山,不得有误!"众人谢恩。杨广又把鱼皮国使臣留下的一字墨角赖麒麟赐给裴元庆,令他驯服之后,当作坐骑。众文武三呼万岁,退出英武殿,杨广退朝回宫。

西宫国丈张大宾虽然领旨当了元帅,但他并无欢乐,只有愁肠。他知道自己一无韬略,二无武艺,此次到两军阵前还不是送命?他回到国丈府坐立不安,晚饭用过,随即打轿奔丞相府而来。门人通禀之后,张大宾来到丞相府的正厅。宇文化及一见面就说:"恭喜国丈,贺喜国丈!""我有的只是忧愁,哪来的喜事可贺?"国丈作了二路大元帅!大仇马上就可以报了,怎么不喜?""此话怎讲?""哎呀国丈!你以为我保举你作二路大元帅,真叫你去平定瓦岗不成?""那是何意?""我且问你,裴家父子和你是否有仇?""当然有仇,远的不说,只此次裴元庆那小子把我扔到河里,差一点把我淹死,我就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着啊!既然和他有仇,如今你是元帅,他是先锋,还不是在你手心里攥着。要晓得,如若不让你去当这个元帅,真让裴元庆当了元帅,他平定瓦岗之后,回到朝内。他们可就要得势了。如若联合韩擒虎、贺亲壁、薛世恒和长平王邱瑞,那时我们可就吃亏了。""啊呀!多亏老丞相高见。只是,我这个仇如何报法,如何才能把裴元庆置于死地,还请老相爷指教。""这有何难,他在你手下为将,下管找个什么借口也能要了他的命。那时,我再在金殿之上,皇上面前给他老裴家奏上一本,保管让他全家抄斩。""还是老相爷圣明。"

张大宾在宇文化及那里摸了底之后,当即奏明杨广,择吉出兵,在教场点齐了十万大军,张大宾带领所有将领到太庙辞行,又上殿辞别天子。文武百官在十里长亭为张大宾和裴元庆饯行,然后点放大炮三响,十万大军离开京城长安,直奔河南瓦岗山而去。一路上,饥餐渴饮,晓行夜住,不必细表。这一天大军来到瓦岗山外,离金鸡岭五里扎营安寨。当兵的挑了壕沟,搭好吊桥,布满鹿角,扎好辕门,伙头军埋锅造饭,众三军饱餐已毕,元帅张大宾升坐大帐。这时的张大宾,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他怀抱大令,手握令箭,两眼左右瞟了一下,虎着脸开口说:"众将官都到齐了吗?""回大帅,。我等俱已来到。"张大宾吩咐一声:"点卯。"点卯已毕,张大宾说:"裴元庆何在?""卑职裴元庆参见元帅!""裴元庆!本帅交你一支令箭,命你领兵五千,攻打瓦岗山寨,你要一股作气,剿灭贼寇。三日之内扫平瓦岗,违令者斩。""得令!"裴元庆上前去接令箭,张大宾眼珠一转,令箭并未交下:"裴元庆!""末将在!""你可记住军中的十六条戒律、五十四斩。如若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本帅在天子面前保你升官;""谢元帅!""嘿嘿!如若你要打了败仗,小心你的脑袋!"张大宾说到这里,把令箭往下一扔:"去吧!"裴元庆弯腰拾起令箭,心中暗想:这个张大宾满脸杀气,心怀叵测。俗话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哪有打了败仗就要脑袋的道理?有心和他分辩几句,又一想:谅瓦岗几个毛贼,不值一打,我打不了败仗,他也奈何我不得,何必和他惹气?于是强压怒气,说了声:"末将去了!"转身出了大帐,点兵五千,吩咐一声:"列开旗门,兵发瓦岗山寨。"马童牵过战马,兵丁抬过他的八楞梅花亮银锤,他提锤上马,"咚咚"一声炮响,五千人马进了金鸡岭,杀奔瓦岗寨前。裴元庆年轻气傲,艺高胆大,没把瓦岗义军放在眼里。瓦岗山上的人物,他也早有耳闻。贩卖私盐的程咬金当了混世魔王,马快班头秦叔宝作了元帅,打板算卦的徐懋功成了军师,就这些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杀他个鸡犬不留。不多时官军来到了瓦岗山石头城外,偏将带领一队兵丁走到城门前高声喊叫:"瓦岗山的毛贼草寇听真,现有朝廷特派征讨瓦岗山二路元帅帐前前部正印先行官裴三将军裴元庆特来讨战,叫你们的那个魔王快快出来送死!"

瓦岗山军师徐懋功早已得到禀报,胸有成竹。这一天,程咬金、秦琼、徐懋功等正在临时改建的金銮殿上议事,守城的军兵来报:"报魔王千岁!报大帅、军师!外面有裴元庆讨战!"军师徐懋功点头:"再探再报!"报事的军兵出去之后,徐懋功对程咬金说:"魔王千岁!此事如何是好?""三哥!军师!你说怎办就怎办!别问我,我是屁事不懂,就会抡斧子打仗!""如此说来,殿头官!""有!""免战牌高悬!""是!"徐懋功这一句话引得满殿武将和程咬金尽皆惊讶。程咬金忙说:"啊呀呀我的军师,你这是怎么啦?就凭咱们瓦岗山,但凡有个名的,哪一个没有两下子,为何要挂免战牌呢?""魔王千岁!你有所不知。这个裴元庆乃山马关总兵裴仁基的三儿子。他是紫阳真人的爱徒,善使一对八楞梅花亮银锤。此人自幼即力大无穷,十五岁时曾倒拔垂杨柳,能力举千斤鼎。不久之前在英武殿降服一字墨角赖麒麟,杨广赐给他当了坐骑。这个人非一般武将可比。古语常言说得好:能治一服,不治一死。我意欲把这裴家父子收降,为咱瓦岗山所用。魔王千岁,你看如何?"程咬金听完这一席话,不禁哈哈大笑说:"军师啊!你该不是在说梦话吧?老裴家刚刚受了杨广的封赏,奉旨来平定咱们瓦岗,他能投降吗?""主公不要哂笑,我自有道理。如今裴元庆兵马刚到,锐气正盛,求战心切,我们必须高挂免战牌,让他求战不得,必然锐气消磨,产生怠惰,那时方可出战。"程咬金说:"但凭军师!"于是,石头城楼,免战牌高悬,裴元庆命士兵轮番讨战,瓦岗山只是没有反应。裴元庆令士兵任意叫骂,累了可以坐下躺下,只要叫骂就行。隋朝这些当兵的,打仗的时候害怕,骂人可都有一套。他们在城下乱哄哄地骂什么的都有。石头城上的瓦岗义军早已气破了肚皮,三番五次到魔王殿上求战,徐懋功只是一句活:"任凭他们叫骂,我们就是不战。"别人还好说,这五虎、八彪将,过去都是绿林中的好汉,都是命可以不要,气绝不忍受的主儿。如今听说隋朝官兵如此辱骂,一个个暴跳如雷。这个说:"军师!裴元庆就是长着三头六臂,我们也要碰碰他。"那个说:"军师!裴元庆能有多大能耐?他能顶破天?压塌地?能横推八匹马?倒拽九头牛?我们瓦岗山什么时候受过这个气,叫人家堵住门骂,都不敢露面。不行,军师!下令吧!我们去把他擒来。"众将纷纷讨令。徐懋功还是不慌不忙说:"各位弟兄!这个裴元庆的确厉害,他的锤沉招绝,我们还是高挂免战牌为是。"徐懋功这么一说,素来心高性傲的五虎八彪将更要出战了。程咬金也憋不住了,说:"三哥!别的我都佩服你,这一手我可不赞成,叫人家堵住门骂咱们好听呀!你要是再不发令,我可要出战了。"他是魔王,他这么一说,徐懋功也没有法子了,说:"魔王千岁!真要是出战,两军阵前可就是一场血战,怕是凶多吉少。""那也得出去较量较量。""主公既如此说,那好吧!"徐懋功说着话,一伸手拿起一支令箭:"单雄信听令!""在!""我命你带领五虎、八彪十三家将军,点兵一万,出寨大战裴元庆,不得有误!""遵令!"五虎、八彪十三家大将辞别魔王、元帅和军师,出得殿外,点齐大兵,各各披挂上马,三声炮响,杀出了瓦岗山石头城。裴元庆听见炮响,知道有人应战,急忙布阵,准备厮杀。

单雄信把兵马按照金木水火士布成五行大阵,五虎八彪将立马大阵中央,定睛观看。只见隋朝官兵阵中,门旗之下有一员使锤小将,不用问定是裴元庆无疑。单雄信看罢,马往前提,手中的金顶枣阳槊一摆:"对面可是裴元庆么?"裴元庆把亮银锤一晃说:"正是你家先锋官。你是何人,通上名来。"单雄信说:"小娃娃!连我你都不认识。告诉你,我乃魔王驾前五虎上将头一名,赤发灵官单雄信是也!"说着话,单雄信把马往前一提,举槊照裴元庆就打。裴元庆一看:"好!来的好!"他把亮银锤往上就迎。单雄信久经大敌,知道裴元庆力大锤沉,要是自己的枣阳槊碰上非给震飞了不成,所以他急忙把槊撤回,又往裴元庆腰际横扫过来,裴元庆大锤迎空,急忙变换招数,两只战马驰骋,槊、锤并举,五六个回合之后,单雄信一个不留意,枣阳槊碰在了大锤上,就听"嗖"的一声,飞出去十数丈远,单雄信手掌震破,知道不好,拨马就跑。裴元庆岂肯罢休,一翻手腕子,大锤冲单雄信砸了下来。单雄信双手一抱脑袋,从马上钻到马下。他刚刚滚下马去,大锤已到,正好砸到马背上,把马砸得骨断筋折,鲜血直流。单雄信落在地上,没敢稍停,立即来了个就地十八滚,"咕噜噜噜",滚出老远,站起就跑。裴元庆把马一催,随后就追。单雄信全身披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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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田芳评书精萃

《瓦岗英雄》

第五十五回 裴元庆战胜反问斩 齐国远假锤倒逞威

单雄信等五虎、八彪十三员大将围战裴元庆。裴元庆毫不惊慌,只见他舞动银锤,上下翻飞,瓦岗山的十三位英雄都不敢和他兵刃相碰。对打一阵,这十三人,一个个已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而裴元庆却越战越勇。看看日落西山,战场上仍然分不出胜负。瓦岗山城楼之上军师徐懋功恐怕有失,命鸣金收兵。"当啷啷"锣声一响,五虎、八彪各人把兵器都虚晃一招,拨马跳出圈外。单雄信大槊一指,三军徐徐后退,单雄信和五虎将走在最末。裴元庆看瓦岗军进退有序,知道训练有素,自己连叫阵带打仗已经一天,也已疲累,就没有追赶。看看瓦岗军俱已退进城内,拉起了吊桥,他也下令收兵回营。裴元庆来到辕门之外,甩镫离鞍,下了坐骑,军兵把大锤接过抬走。裴元庆整整盔甲,迈步进了帅帐,往上行礼,参见元帅张大宾:"元帅在上,末将裴元庆交令!"张大宾坐在中间,嘟噜着老脸,没茬儿找茬问:"裴元庆!两军阵前,胜败如何呀?""回大帅!大胜而归。""噢!打了胜仗啦!缴了多少锣鼓帐篷、枪刀器械呀?""没有。""抓了几个匪首,多少贼兵呀?""也没有。""一没有缴获东西,二没有抓住匪徒,那么,你这个胜仗胜在哪里呀?""这,末将把他们打退了。""嘟!胆大的裴元庆,出战之前,本帅怎样命令于你?""命末将一鼓作气,扫平瓦岗。""着哇!你为何故意违抗军令,还在本帅面前夸说大胜而归。裴元庆!你竟敢谎报战功,欺骗本帅,来呀!刀斧手!推出去斩!""是!"刀斧手们快步走上前去,把裴元庆的双臂往后一拢,推出了辕门。这时,裴仁基、裴元龙、裴元虎父子三人心中不服,明知这是故意害人,但他是元帅,军权在手,只好恳求,别无他法。老将裴仁基跪倒:"请元帅手下超生!""裴仁基!你敢是给你儿求情吗?""回大帅!卑职不敢说求情,只是我儿元庆在两军阵前虽未缴获一物,抓住一贼,但毕竟是把瓦岗山的众将战败,还请元帅赏罚严明,饶过我儿才是。""裴仁基!你敢是埋怨本帅赏罚不公?""卑职不敢!请元帅手下超生!""既然本帅赏罚没有不公,那就定斩不饶。"张大宾心想:你们老裴家裴元庆是主心骨,我只要杀了他,你们就好办。临来时丞相早已和我说过了,只要能杀了裴无庆,不管杀得对与不对,老丞相都给我作主,所以我敢于定杀不饶:"来呀!立即……"斩首的命令还没有说出口,只见两厢众将"呼啦"一下子都跪下了:"请元帅开恩!我等愿给裴三将军求情!"张大宾一瞅,知道众将不服,问:"你们愿给裴元庆求情?""是!望大帅饶他一次。裴三将军纵有不周之处,还请大帅暂且记下,命他在两军阵前戴罪立功。现今瓦岗未平,先斩大将,恐于军不利。"张大宾犹豫了一下,觉得众怒难犯,如若执意要斩,激起变故,自己可就危险了。这次不杀,下次也让他难逃。他想到这里,只好说:"好吧!看在众位将军分上,饶他不死。刀斧手!把裴元庆推回帐来。"刀斧手把裴元庆推进大帐,去掉绑绳。裴元庆只好跪倒:"谢元帅不斩之恩。""裴元庆,你违抗本帅军令,本该斩首,今看在众将苦苦求情份上,饶你不死,明日再敢如此,二罪归一,定斩不饶。你听见没有?""未将听见了。""既然如此,你先回去歇息,明日四更造饭,五更出兵,倘若再平不了瓦岗,定杀不饶。""谢大帅!"裴元庆憋着一肚子气,回到先锋营帐,连晚饭也没有吃,就躺在他的行军铺上。这时裴仁基和裴元龙、裴元虎前来探望他。老将裴仁基看见自己心爱的小儿子无辜受了这肮脏气,心里很难受:"儿呀!你怎么样了?""爹爹!不要紧。"裴仁基用手抚摸着裴元庆的肩膀,不禁掉下泪来:"唉!我儿哪里受过这气!""爹爹!不要哭。""儿呀!我看这个张大宾不怀好意,他和老贼宇文化及穿一条连裆裤,我们这次出征,怕死不到瓦岗人之手,反倒要死在张大宾之手了。""爹爹!你老人家不要难过,待孩儿明日出战,一鼓作气,扫平瓦岗,那时张大宾就是不怀好意,也奈何我们不得了。"裴元虎说:"三弟呀!听说你没吃饭,这可不妥!有道是,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有天大的本领,不吃饭也不行呀!"裴元庆在父、兄劝解之下,勉强吃了饭。一宿无话。第二天四更造饭,五更点兵。天刚见亮,张大宾升坐大帐,命令裴元庆出兵,裴元庆接令,点齐五千人马,来到瓦岗寨前列阵,下狠心定要扫平瓦岗山。正要命军兵叫阵,忽听大炮一响,军乐悠扬,"哗啦啦"石头城门大开,"吱呀呀"放下吊桥,从城里二龙出水,走出来瓦岗山义军。裴元庆忙命军兵后退半里之遥,让出交阵之地,把阵势摆好,立马门旗之下,定睛观瞧。只见瓦岗军队列整齐,左右分开,四哨压阵官压住阵角。正中央高挑一杆大纛旗,杏黄缎子旗面镶着红边,上边绣着"混世魔王、大德天子"。

旗下是金瓜钺斧朝天凳,一把九曲龙把黄罗伞,伞下罩一匹宝马,正是那卷毛狮子兽、大肚子蝈蝈红。这匹马金鞍玉辔,马鞍桥上坐定一人,身高体大,头戴金光闪闪的龙冠,身披黄澄澄的龙袍,腰系玉带,足蹬龙靴,内衬黄金铠甲,靛脸朱眉,得胜钩上挂着一把开山大斧。不用说这就是程咬金。再看左边一人,胯下一匹黄瞟马,掌中一杆虎头枪,身后一面大旗,上书"都招讨大元帅秦",这人是秦琼。右边一人,道家打扮,身后也有一杆大旗,上书:"兵马总监军军师徐",这是徐懋功。裴元庆再往后边看,只见黑的白的,丑的俊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战将无数,一个个威风凛凛,杀气腾腾。裴元庆看罢心中暗想:无怪乎靠山王杨林兵败瓦岗山,三十万大军全军覆没,看来这瓦岗山已非一般草寇可比了。这时,见徐懋功双脚点镫,马往前提,用掌中的拂尘一指说道:"无量天尊!对面可是裴元庆将军吗?"裴元庆把眼一瞪:"正是你家三公子,你敢是妖道徐懋功吗?""贫道正是徐懋功。裴三公子!你不在你们山马关,来到我们河南瓦岗寨有何贵干呀?""徐懋功,你不要明知故问。你家裴三公子奉天子明诏,特来扫灭你们这些反贼草寇来了。""我们造反不假,但并非贼寇。""徐懋功!你说你们并非贼寇,你看看你们这些人:卖耙子贩私盐的当了混世魔王,历城县的马快当了元帅,你这个打板算卦的妖道作了军师。再看看你背后那些人,有占山为王的,有落草为寇的,有打闷棍的,套白狼的,背死倒的,就凭你们这些乌合之众,还要插旗造反,对抗朝廷。如今朝廷大军一到,尔等立马就要死无葬身之地。我劝你们立即下马投降,天子有好生之德,或可免尔等一死,如若执迷不悟,后悔晚矣!""噢!依你说我们这帮人出身下贱,不配造反。我来问你,你也念过书,总该知道一些历史上的掌故吧,汉高祖刘邦,出身乃一廷长,芒砀山斩蛇起义,南征北战,打下了汉朝的四百年江山。昭烈皇帝刘备,未得地时也曾织蓆贩履,关云长推车贩枣,张翼德屠猪卖肉。这些前辈英豪,出身也均低贱,可见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我们瓦岗山的英雄豪杰虽然出身低贱,但是我们行侠仗义,济危扶困,不像昏君杨广,欺母霸嫂,灭绝人伦,信谗言,害忠良,残杀无辜,荼毒百姓。裴三将军!你的处境我们是很清楚的,张大宾和宇文化及狼狈为奸,你打败仗,他们要处死你,你打胜仗他们也饶不了你。昨日你倒打了胜仗,为何要上绑问斩呀!你该醒一醒了!"徐懋功的一番话说到裴元庆的心里去了。但是,裴元庆自恃力大艺高,明知道徐懋功说得对,却不愿意往坏处想,他说:"徐懋功,你不要在我跟前卖嘴。""贫道多嘴也是为的你好。你为杨广卖命,胜败都免不了一死,倒不如同归瓦岗,推倒杨广,来日倒可以列土封侯,光宗耀祖,还望将军三思!""住口,徐懋功,就凭你牛鼻子老道说一番话我就投降于你,你想得也太轻巧了。休走,拿命来。"说着撒马抡锤直奔徐懋功而来。徐懋功说:"良言难劝该死鬼,事到头来后悔迟。"说罢拨马回归本队,刚要派将迎敌,程咬金忍不住了,他把大肚子蝈蝈红往前一提,这匹战马直奔裴元庆跑去。在程咬金后边的五虎八彪大小将官见魔王亲自出阵,就齐驱战马,乱抖嚼环,都跟了上来。程咬金回头一看,问:"你们这是干什么?""我们保驾!""呆着吧!都给我回去,我老程怕过谁。"大伙不好违抗,只好回本队。程咬金来到裴元庆马前,上一眼下一眼看了个够,说:"小伙子长得不错呀!我说你叫裴元庆吗?""正是,你可是混世魔王程咬金?""对!就是我。我告诉你裴元庆,你刚才和我们军师的一番话我都听见了。

我们瓦岗山的英雄豪杰出身是低贱,你说的那些打闷棍、套白狼、背死倒、卖私盐,我都干过,耙子我也卖过,杨林给杨广的皇纲也是我截的。可今儿个我当了混世魔王、大德天子。我们弟兄互相交心换命,按才录用,按武艺封官,没有勾心斗角,众人同心协力,定要推倒杨广这个昏君,另换朝代,再立明君,让天下老百姓都过个舒心日子。我看你不要再保杨广那个昏君了,过来保我老程吧。咱们可以倒替班儿作皇上。你要愿意,我把这大德天子让给你作,你看如何?裴元庆!你不要执迷不悟,仗着你有本领,不听我良言相劝。要我看呀!你那点本领算不了什么,真要打起来,你连我混世魔王也打不过,不信你就试试。"裴元庆性子骄傲,软话他还可以听,硬话他可不买账。程咬金的最后几句话,把他气坏了。心想:就凭你程咬金,也敢在我面前吹大话,我先把你抓住,擒贼先擒王,草寇没了领头的,自然就会乱作一团,那时何愁瓦岗不灭。想罢马往前提,把大锤举了起来:"程咬金!你看锤吧!"大锤冲程咬金打了下来。程咬金一抬腿摘下大斧:"哈哈!裴元庆!你打听打听我老程怕过谁?"说着话,他不接大锤,一斧子冲裴元庆劈来:"劈脑袋!"这时候秦琼、徐懋功和众弟兄都有点着急,放着这么多大将,皇帝倒去上了战场。众人都知道裴元庆厉害,替程咬金捏着一把汗。再看程咬金三斧子半,抡动大斧,快如刮风闪电,还真把裴元庆忙活出一头汗来。裴元庆心想:怪不得他吹牛,这个大德天子还真有两下子。可是程咬金翻来覆去使用这三斧子半,裴元庆明白了:噢!就这两下子呀。好吧,等我收拾你。裴元庆举锤刚要去打,就听程咬金说了一声:"再见吧!我不陪你了!"拨马就往本阵跑去。裴元庆哪里肯舍,策马就追,谁知跑了没有多远,程咬金又把马圈了过来:"裴元庆!你等一等,我说你小子别认为你有能耐,天下无敌了,你在杨广跟前露了一下脸,就狂妄自大,觉得了不起了。我告诉你,我们瓦岗有的是高人,你等着,等我叫出一个人来要你的狗命。""程咬金!你少说胡话,你家裴三太爷什么高人也不怕。你叫吧,我等着。"程咬金把大斧头一举:"来呀!你们谁有能耐过来把这小子给我打下马来。"程咬金刚说完,就听瓦岗军中有人大喝一声:"来了!"一匹战马飞出阵来:"魔王千岁!请您驾回本队,待我来把他打下马来。""两军阵前,不可大意,定要把裴元庆给我拿下马来。""遵旨。"

程咬金拨马回了本阵。这员大将飞马来到裴元庆马前。裴元庆抬头一看,还真吓了一跳,只见这员大将身高足有一丈开外,膀大腰圆,拿着一对大锤。这锤足有大锅那么大,裴元庆的锤和他的一比成了孙子辈儿啦。裴元庆心中暗自吃惊,心想我出世以来还没有听说过有使这么大大锤的英雄呢,这个人是谁呢?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瓦岗山有名的大饭桶齐国远。齐国远的出阵,本是军师徐懋功安排的,徐懋功知道裴元庆厉害,所以事先就把齐国远埋伏在旗门后边。如若众将不敌,徐懋功一声撤军,让齐国远断后,吓唬裴元庆不敢穷追。谁知程咬金这一叫,齐国远来劲了,也就忘了他的两柄锤虽然大,只能唬人,可不实用。他这两柄锤是用纸糊的。他来到裴元庆马前,把大锤一晃:"裴元庆!你来看,大锤祖宗到了。"裴元庆还真让他的大纸锤镇住了:他这一对锤,少说也有好几百斤。他能使动这对锤,力气定比我大,我这锤要碰上他的锤,还不给我震飞了。可是又一想:既然碰上了,今日拼却一死,也要和他杀个高低上下。想罢,他催马抡锤和齐国远杀在一起。要知谁输谁赢,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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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

第五十六回 瓦岗寨前真锤对假锤 大帅府内假书当真书

瓦岗寨前裴元庆大战齐国远。这个齐国远本是瓦岗山上的第二号大草包,别看他没有本领,可他长得五大三粗,颇能唬人。他手中使的这对头号大纸锤,外面刷上金水,锃明瓦亮,他把锤一举和金甲天神一样,不知道的真能叫他吓住。裴元庆一看这么大的锤,比自己的锤大好几倍,他那两膀一晃怕有好几千斤力量。两个人打在一起,裴元庆左闪右躲,不敢和齐国远的大锤相碰。齐国远占了上风,心中得意:五虎、八彪十三员大将都打不过这个裴元庆,今日我要把他打败了可就露了大脸啦。他这一得意,就把大锤举起来了:"好小子!今儿个我一锤把你砸成肉泥,你拿命来吧!""呜!"纸大锤就砸了下来。裴元庆见这一锤来得忒快,躲闪不及,只好双脚点镫,两腿一夹马背,屁股离开坐鞍,两柄锤一并往上一兜,两眼一闭,心想:我豁出去吧,忽听"扑哧"一声,这可倒好,裴元庆的铁锤把纸锤捅了个大窟窿,一下子捅到纸锤里边去了。裴元庆本来豁出命去了,闭眼等死,忽听"扑哧"一声,却一点也没震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睁眼往上一瞅,不禁气坏了:原来大锤是纸糊的呀!他把他的大锤往回一拽,这一下可坏了。原来,齐国远在他的纸大锤里又加了花样。这也是他从过去的经验里得出来的。过去他和人家打仗,纸大锤常常让人家给捅破露了馅儿,他就得赶快跑,跑慢了就有性命危险。所以他在糊大锤的时候,先往纸里装上石灰。裴元庆把纸锤捅破,先是铁锤堵住了窟窿,石灰没有漏出来。他往回一拽大锤,纸锤里的石灰"呼啦"一下子全漏下来,扣到裴元庆的头上脸上,鼻子里呛得受不了,眼睛也被迷了,疼得只顾揉眼,拨马败回阵去。齐国远本想去追,一看自己的破锤,有点泄气:"嘿嘿!他娘的,又得再糊一回。"他拨马也回了本队。军师徐懋功一声令下,瓦岗义军追杀隋兵大获全胜而回。裴元庆败回营地,到了辕门之外,已经疼痛得支持不住,他把银锤往地上一扔,一骨碌从马上滚到地下。这时老将裴仁基和裴元龙、裴元虎一齐过来,裴仁基急忙问:"儿呀!你这是怎么了?"他见裴元庆满头、满脸、满身都是白灰,就急忙命人打来清水冲洗,洗干净后,眼睛仍然疼痛。虽然如此,仍要进大帐参见元帅。裴元庆忍着疼痛,跪倒在地:"给大帅叩头!"张大宾早就听探马向他报告了,他明里生气,暗中高兴。他故意拿腔作调地问道:"裴将军!今日可是打了胜仗?""回元帅,末将不才,中了敌人的诡计,败回阵来。""噢!败了?""是!""裴元庆!""有!""我交你令箭的时候,是怎么和你说的?""不许败,只许胜,要末将三天之内踏平瓦岗山。""那你为何打了败仗?""末将不才!""当初万岁爷封你护国将军,叫你任前部正印先锋官,而今你竟然打了败仗,有损我大隋朝的军威,你还有脸回来见我,真真的可恼,来呀!给我推出去杀了。"刀斧手又把裴元庆推了出去。裴仁基率领裴元龙、裴元虎只好又跪下求情:"元帅!刀下留情。""裴仁基,你们父子专和本帅作对。你儿子一再违抗军令,而今竟然打仗不力,败回阵来,按律该斩,你还有何话说?""回大帅!我儿打了败仗,只因中了敌人诡计,并非打仗不力。两军阵前,胜败乃兵家常事,还请大帅留他一条性命,让他将功补罪!""本帅令出必行,不必多说,再要多说,连你等一齐问罪!给我轰了出去。"当兵的过来:"裴将军,请你们出去吧!"裴仁基父子无奈,只好退出帐外。这时两旁战将都是敢怒而不敢言。其中有一个偏将实在气不过,跪倒在他说:"启禀元帅!小将请和裴将军一起处死!""为何?""因为小将不敢保以后不打败仗,与其打了败仗再被处死,不如现在陪裴将军一起死去,免得再打败仗!"张大宾一听:啊!这是对本帅不满呀,真乃大胆,他刚要发作,"扑通、扑通"又跪下一大片:"末将等也请元帅下令处死!"这一下张大宾才麻了爪儿,知道自己犯了众怒。他是个老奸巨猾之徒,心想:我是个文官挂帅,手下也只有府上的少数亲兵是自己的心腹,要真把裴元庆杀了,激起兵变,谁能保护自己?想到这里,马上把怒容变笑容:"众位将军快快请起。俗话说三军易得,一将难求。本帅岂不爱惜将才,怎奈裴元庆一再违抗军令,本帅不得已才要杀他。既然众位将军为他求情,本帅不杀就是,还请众将快快起来。"众人起来站立两旁。张大宾吩咐:"把裴元庆推回帐来。"裴元庆进得帐来,这时他两眼红肿,忍住疼痛跪倒帐下。张大宾说:"裴元庆!不是本帅不杀你,只因众将再三为你求情,本帅有爱才之意,才饶你不死。只是死罪已饶,活罪难免,来呀!把他拉下去责打四十军棍,以戒下次。"裴元庆眼睛的疼痛,已经难熬,如今又挨军棍,再加上心中熬躁,打到三十军棍时,就背过气去。行刑的军兵赶紧禀报元帅:"禀告大帅!裴元庆死过去了!"张大宾对害人的事情颇为内行,他知道裴元庆这是晕过去了,就叫"来呀!给我拿火纸熏过来。"立即有人拿火纸往裴元庆鼻子跟前一送,有一股烟钻进裴元庆鼻子里去。工夫不大,就听"嗯--呀!"裴元庆醒过来了。张大宾一看不能再打了,真打死了,在帐下的众将面前不好交待:"来呀!把裴元庆抬下去,到先锋营里暂且养伤。"当时,手下人把裴元庆抬走了。张大宾心想:打死你众人可以不让我,让棒疮和眼睛烂死你,谁也找不着我张大宾。于是他命人暗中告诉随军医生,不准给裴元庆治伤治眼。随军医生不敢违抗元帅的命令,只好都躲了起来。

裴元庆在先锋帐中,棒疮化脓,眼睛发炎,疼得他满床翻滚。这时围在他前后的只有裴家父子。父子连心,兄弟手足,裴元庆疼痛难忍,父子三人心焦万分。裴元龙、裴元虎到处找医生,医生都躲着不见。裴元庆的两眼肿得和桃一样,身上棒疮也直流脓,眼看这样下去,一个无敌的英雄要饮恨黄泉。第三天头上,裴仁基沉不住气了,他把元龙、元虎哥儿俩找到帐外商量。元龙说:"爹!这么办您看行不行?我们背着元帅,派心腹到邻近四乡八镇去寻找医生,哪怕是走方郎中呢,寻一个来治一治也比这么挺着强呀!"裴仁基还有些顾忌:"可是要让元帅知道了,又不知怎么治罪呢!"元虎说:"他这叫官逼民反,他要敢再治罪,我就先把他杀了!"裴仁基说:"小冤家,你就别再惹祸了。""那依您之见该如何办呢?咱能看着三弟等死?"裴仁基想想,也无他法,只好说:"好吧,就依你派人去吧,不过千万要办得机密。""孩儿知晓。"当下裴元龙把自己的心腹派出去。第二天,一个军兵回来说:"离这里三十来里地有一个靠山屯,镇上十字街有一家药铺广德堂,这个药铺里最近来了一个行医的,听当地人说:这人医道高明,不光能治百病,还擅长治外伤。"裴家父子听了十分高兴,当天,裴元龙兄弟便悄悄套车到靠山屯去把这位医生接来。裴仁基原以为一个山村的医生,不过是看个头疼脑热的,能不能把儿子的眼睛和棒疮治好,本没抱什么希望。等这位医生走进帐来,他抬头一看,只见这人行动稳健,面似银盆,两道剑眉,一双虎目,花白胡须,年纪有五十来岁,手提药袋,举止文雅,落落大方。裴仁基这才知并非一般山村野医。看这人医道不浅,就不敢怠慢,忙说:"先生请坐!""老将军不必客气!""先生!家门不幸,小儿得了重病,还望老先生施展医术,救他一救,定当厚报。""我本以解人疾苦为本,但不知公子病情如何?待在下看过之后再作道理。"裴仁基忙把医生引到裴元庆床前,先看了眼睛和棒疮,然后坐下给裴元庆号脉。大夫闭着眼睛,调气凝神。裴家父子三人在一旁凝神屏气等待。号完这只手又换那只手,两手的脉号完之后,医生把眼睁开。裴仁基忙上前询问:"先生!小儿的病情如何?""公子的病不轻啊!如若只是外伤倒也好治,只是他于外伤之外,还有内疾。""不知还有何病?""他是夹气伤寒。只因公子肝火太盛,脾气暴躁,受了外伤,再一生气,两路夹攻,这才一病不起。""是是是!先生高见,还请先生为小儿一治为盼!""病情虽重,不过还可医治,只是我身边所带药物不全,须回靠山屯药铺去抓药。""啊!""老将军!请派两个下人随我回去拿药,吃上一付看看,病情若有转机,老夫再来。""多谢先生!"裴仁基嘱咐裴元龙付诊费,老医生不肯收,裴仁基说:"那如何做得?先生您贵姓?""免贵姓吴。""吴先生!待我儿病好之后,另当重谢。这里备下一百两银子,请先生收纳,权当药资。"那医生推辞不过,就收下了。临走时对裴仁基说:"老将军!广德堂常有病患者找我,我不能常来,请把公子吃药后饮食起居等情详细写下来,并请用老将军的名印,以示郑重,命人把信送给我,我见到老将军的信,再酌情用药,您看如何?""好好好!一定遵嘱。""老将军不用着急,倘无变化,大抵再有个十天半月,公子的病即可痊愈。""是是是!多谢吴先生费心!"吴先生走后,取回药煎好,给裴元庆服下。第二天眼睛便消了肿,棒疮往回收,神智也清醒了,裴仁基父子十分高兴。当天晚上,裴仁基就把裴元庆的病情变化详详细细地写下,盖上他的名章,第二天派人送到靠山屯,又抓回来第二剂药。一日两、两日三,几付药过后,裴元庆已能下地走动,也能吃饭了,只是大病初愈,身体虚弱,需要补养。裴仁基心中高兴:我儿算是捡了一条命,过两天我得去谢谢吴先生。裴仁基又派人第五次去送信并抓药,谁知那人竟空手回来说:"启禀将军!那吴先生走了!""怎么走了,往哪儿去了?""听药铺掌柜说,他昨晚留下话说:裴少将军的病已痊愈,他要回家看望老母,今日一早就走了。""这是怎么说的,受了人家的大恩,还没有谢人家呢,他倒走了。这个人来无踪,去无形,真乃世外高人。"其实,这是瓦岗山军师徐懋功用的一条妙计。这个吴先生乃是"贾柳楼"结拜弟兄的老大魏征魏百策。徐懋功知道齐国远纸锤里的石灰迷了裴元庆的眼睛,着实把齐国远训说了一顿,说:两军阵前虽然兵不厌诈,但裴元庆是个有用之材,我正用计收服他,你用石灰迷他的眼睛,万一眼睛瞎了,岂不可惜这样一员大将。不过这么一来,徐懋功倒可将计就计。他料到张大宾不会饶过裴元庆,更不会延医给他治眼,裴家父子必然到处求医。所以他命魏征到靠山屯药铺去等候。魏征医道高明,派他去一来给裴元庆治病,二来借机把裴仁基的字迹和名章样式骗来。果然,魏征带着裴仁基的印迹回到瓦岗山。徐懋功看过之后,甚为高兴:"好!大哥辛苦。下一步咱哥儿俩还得模仿笔迹、仿刻印章。"第二天,一封模仿裴仁基笔迹的并盖有裴仁基名章的书信,已经备妥,徐懋功命王伯党、谢映登带着这封假书信,赶奔山马关大帅府而去。

王、谢二人来到帅府,见了裴老夫人,取出书信,双手捧上,老夫人接过观看。书中大意是:我们父子随元帅张大宾出征瓦岗山,谁知张大宾居心不良,百般刁难,要置我们于死地而后快。我们无奈已归瓦岗……老夫人看到这里,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想:投归瓦岗,皇上岂能饶过?这不是要祸灭九族吗!再往下看:魔王千岁和瓦岗山众英雄待我们恩深义厚。为了感恩、图报,我已把女儿彩霞许配给魔王千岁为正宫。魔王千岁和女儿年貌相当,实乃天作之合,望你们母女见信后,速速整顿行装到瓦岗来。千万千万!老夫人仔细审视过笔迹和名印信以为真,不禁又喜又忧。喜的是:女儿作了正宫,应了过去算卦人之言。女儿年幼时算卦,就说她有娘娘之份。忧的是隋军随时就有来抄家的危险。她把女儿叫来,收拾细软,准备起程,正收拾之时,忽然门人进来禀报:"老夫人!不好了!""何事惊慌?""副元帅刘大朋领了不少军兵,已经把门堵住。"王伯党、谢映登一听,心中一惊,二人急忙亮家伙要大闹山马关。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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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

第五十七回 山马关裴夫人受骗 瓦岗寨程魔王娶亲

且说山马关大帅的女儿裴彩霞正带领丫环婆子收拾细软,准备随王伯党、谢映登到瓦岗山去,副帅刘大朋带领官兵堵住帅府大门,王伯党、谢映登拉出兵器以备不测。王伯党对门人说:"你去请副帅进来,就说老夫人请他到书房答话。"门人出去之后,王伯党在左,谢映登在右,把宝剑提在手上,躲在门后等候,不大工夫,刘大朋来到院里:"哈哈!老怕母,我看您来啦。多日不见,把侄儿我想坏了。"裴老夫人在屋里坐着,吓得腿肚子都哆嗦了。刘大朋原来是这里的副帅,自从裴仁基调进京师之后,宇文化及叫他代理元帅之职,并叫他暗中监督裴家的动静。这一天,刘大朋得到手下人禀报,说有两个生人骑马到了帅府,进去后就一直没有出来,还听说帅府里正在收拾细软,看样子是要搬家。刘大朋暗想:我得去看看,要真出了事儿,老丞相那里没法交待。所以他带人来到帅府,把人留在外边,自己进到院子。他刚要进屋,忽然在屋门口停住脚步。这时候,谢映登沉不住气,从门后跳了出来,举剑照刘大朋就劈。刘大朋往旁边一闪,一伸手也拉出了宝剑:"好你个响马!你是哪儿来的?"说着和谢映登交起手来。王伯党也从门后出来,一脚把刘大朋踹了个仰面朝天,然后把宝剑对准他的咽喉刺去,这时,刘大朋在地上高喊:"等一等!我有话说,住手!"王伯党住手撤步,刘大朋从地上一骨碌爬了起来说:"你们二位还认识我吗?你们不是王伯党、谢映登吗?"王伯党瞅了瞅,觉得有点眼熟,可一时又想不起是谁。刘大朋说:"啊呀!我的状元爷,您怎么把我忘了?想当年我在您的状元府里当差,您还记得有个总管叫刘二的吗?""噢!你是刘二呀?""是呀!""这么说你可出息了,当了山马关的大帅了!""瞎!出息什么呀,我也是没法子呀,在人矮檐下,不能不低头。""我们要把裴大帅家眷接走,你打算怎么办吧?""状元爷!适才我听人禀报说来了两个人,不知道是您。现今见到您了,这还不好办?不知您要把裴夫人接到哪里去?"王伯党想:我把实话告诉他,他要翻脸,我们哥儿俩也能对付得了他。于是把奉军师之命接裴仁基家眷的事说了一遍,然后说:"刘大帅,望你行个方便,把城门打开,放我们出去,日后必有重谢!"刘大朋本来对朝廷也有些不满,又知道瓦岗山的声势,再加上王伯党的面子,就答应了:"好吧!状元爷!您只管走您的,我送你们出城,保你们平安无事。往后你们瓦岗义军要来打山马关,我定插旗迎候。""好!既然这么说,请到屋里稍待。"这时裴家已把行装收拾停当,老夫人、彩霞姑娘和裴元龙、裴元虎的妻子都出门上了轿车,丫环婆子把细软包袱装到车上,愿意跟随的丫环也都上了车,王、谢二人骑马跟在后边,一行人出了山马关,上了大道。刘大朋很讲信义,他把王、谢二人一直送出去五里地,道了珍重,然后才领兵回关。

王伯党、谢映登二人保护着裴家一行人在路上昼夜兼程,恨不得插双翅飞回瓦岗山。这一天过了青石梁,进了瓦岗寨,军师闻报,忙率众文武官员前来迎接;王伯党、谢映登上前交令。徐懋功忙道辛苦:"二位贤弟多多辛苦,裴老夫人全家都来了么?""都来了!"车辆赶进内寨,程咬金的母亲和秦琼的母亲率领众女眷出来迎接。裴老夫人、姑娘彩霞和裴元龙、裴元虎的妻子全都进了内寨客厅,设酒款待,裴老夫人等人坐下之后,暗暗观看,不见裴仁基父子,心里不安,但初来乍到,又不敢多问。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有一个婆子进来禀报:"裴老夫人,我们的军师看您来了。""噢!"裴老夫人也不知道军师是何等样人,只听簾栊一响,徐懋功进到屋里:"无量天尊!裴老夫人!一路多有辛苦。"这时秦母忙介绍说:"老嫂子,这就是我们瓦岗山的军师徐懋功!"裴老夫人见徐懋功相貌不俗,不敢小瞧,忙站起让座。落座以后,徐懋功说:"老人家,旅途累人,您好好地歇息歇息,这里吃喝住处都甚方便。""多谢军师!只是老身有一事不明,还请军师指点!""好吧!老夫人有话就请说吧!""老身到此,不见我的丈夫和孩儿,不知何故?""啊!您问老将军裴仁基和您的三个儿子吗?""正是!""老夫人!他们爷儿四位投到瓦岗山,家眷一时没有接来,不敢让他们露面,以防官军知道之后,到山马关惊动老夫人,所以我命他们爷儿四位押运粮草到金堤关去了。""啊!原来如此。""对!过几天他们就回来啦!裴老将军临走之时,给您留下一封信。"说着拿出第二封假信,递了过去:"夫人请看!"裴老夫人接过书信观看,这封信的大意是:"你们母女来到之后,要安心住下,我们爷儿四个到金堤关押运粮草,回来之后即可团聚,关于女儿彩霞的亲事,我已和军师议定,等你们来后,即令她和魔王千岁成亲,不要为等我错过吉日。"老夫人反复看了三遍,看不出有什么破绽,又把信交给彩霞姑娘观看。彩霞看过之后,低头不语。徐懋功问:"老夫人可曾看得明白?""看明白了!""关于令媛和魔王千岁的亲事,我已和裴老将军议定,吉日选在后天。过了后天,近期再无吉日,所以老将军留下书信,老夫人倘无异议,一应物件,均由本寨安排。我将命人专司其事,您看如何?""既然裴老将军已经作主,老身再无异议。"徐懋功就等她这一句话哪。裴老夫人一答应,满山立刻就热闹起来了。悬灯结彩,置办筵席,里外收拾得焕然一新。第三天,彩霞姑娘打扮得花枝招展,八抬大轿抬着在山上绕了一圈,瓦岗寨内鞭炮齐鸣,人们见面都互相道贺。花轿抬到新房院内,彩霞姑娘下了轿,由徐懋功主事,新夫妻拜了天地祖宗。彩霞在洞房里由丫环婆子和女眷们陪伴,程咬金在外边和众英雄喝酒。这一天,全瓦岗山真是肉山酒海,不管是将领、头目和兵丁,一律是酒足饭饱,尽兴方休。时光过得真快,不觉日落西山,众人俱散。程咬金进了洞房一看,姑娘彩霞蒙着盖头,脸朝里在床上坐着。这一天彩霞心里也七上八下,一会儿想自己嫁了大德天子,就是正宫娘娘,将来他们真要夺得天下,我一定相助皇上把天下治理好;一会儿又想爹爹在信上说程咬金和自己才貌相当,今天又听到不少人说魔王千岁长得面如敷粉,唇红齿白,是一个英俊的美男子,自己能和这样的人过一辈子,也不在这一生。裴彩霞正胡思乱想,程咬金腆着大肚子,在众人簇拥下来到洞房门口。程咬金让大伙儿进屋,齐国远说:"四哥!入洞房可不兴拉伴儿,你进去吧!"众人把他推进洞房,把门倒带上,各自散去。程咬金帽插金花,十字披红,一身的新打扮。他进得房来,坐在太师椅上,用手捂着大肚子,翻了翻眼皮,瞅一眼裴彩霞,心里美滋滋的。哈哈!我老程也有今日,也娶媳妇了,这就是我的昭阳正宫。我听说裴彩霞这姑娘人才出众,等我把盖头给她揭下来看看。老程慢慢地过去,把姑娘的盖头揭开。裴彩霞把脸扭过来,从下边往上看程咬金。眼睛一落在脸上:"哎呀!妈呀!"吓得她芳心乱跳,忙问:"你,你,你是何人?""我?我就是混世魔王、大德天子呀!你不是我的爱妻、正宫娘娘吗?"裴彩霞往后倒退了几步,吸了一口凉气,真好像万丈高楼一脚蹬空,杨子江心断缆翻舟一样。唉!爹爹呀!你可把女儿害苦了!想着想着就哭了起来。她这一哭不要紧,程咬金这心里就像压着个秤陀一样,扎煞着两只手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忙说:"嗐!我说姑娘!你别哭,别哭呀!你听我把话说清楚你再哭好不好?"裴彩霞止住悲声:"你有什么话说?""你听我说,是这么回事。你哭就说明你不乐意呗!你不乐意,我还不乐意呢。这个事儿也不怨你,也不怨我,都怨那牛鼻子老道徐懋功!他左说右说非要从中作媒不可。你这一哭我明白了。大概你是嫌我模样长得丑,是吧?你不要哭了,这好办,你不乐意咱就算拉倒,这门亲事就算作罢,我程咬金不是非要娶媳妇,骗人家的大姑娘不可。不就是作个新郎官吗?我也不干了。"说着一伸手把头上戴的金花扯掉了,把身上的十字披红也扯掉,往地上一扔,说了声:"去他妈的!"转身往外就走。裴彩霞光顾看他这举动,把哭也忘了。她原以为自己一哭,这个丑汉还不过来强迫自己同意呀!谁知他竟连碰也没碰自己,竟然要出房去,足见这是个刚强汉子,不是酒色之徒。如今我们两人已经入了洞房,往后闹起来,肯定说什么的都有,那时我的脸面放到哪儿。再说这事由我父亲作主办的,将来让我父亲怎么办。唉!看起来万事不由人呀,也许是我们两人前世有缘,我还是认命吧。想到这里,不由得说了声:"魔王千岁且慢!""怎么?这事还可商量?""嗐!魔王千岁!咱们这也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呀!我们既然已经拜了天地结了亲,岂有再作罢的道理!我、我情愿和你白头到老!""啊!你真乐意了?""乐意了!""好!你乐意了,我也乐意了。你跟我成了夫妻呀,你就偷着乐去吧!小白脸儿没有好心眼儿,别看我长得傻大黑粗,咱心眼儿好,往后你就放心,咱两口子连拌嘴的事儿都不能有,你看我程咬金怎么对待你。"就这样两个人成了夫妻,和和美美呆了三天。三天回门,新姑爷得陪着新媳妇去娘家串门。裴老夫人一见程咬金这相貌,可有点后悔,不禁掉下了眼泪。心想不该冒冒失失就把姑娘给他。就凭他这长相,怎么能配得上我那如花似玉的姑娘。可是,她一看姑娘的神气,彩霞和这个丑八怪的魔王还真情投意合,说话乐乐和和的,不禁有点纳闷儿。彩霞趁没人的时候反倒劝她娘:"娘啊!您哭什么?和魔王千岁过一辈子的是我,您老人家这又何必呢?""啊!"老夫人一想:对呀!女儿都乐意了,而且已经成了夫妻,我这是何苦呢?这时她再看程咬金虎背熊腰,颇有男人气概。这么一想,再看程咬金也不那么难看了。再者,他现今是混世魔王、大德天子,将来当真当了皇上,自己就是皇上的丈母娘了。反正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再反对也晚了,倒不如乐乐和和大家欢喜。不过,我那丈夫和儿子们去押运粮草也该回来了吧,呆一会儿看见军师徐懋功我得问问他。还没有等她看见徐懋功呢,忽听见瓦岗山下"咚!咚!"炮声连天,裴老夫人一听,不觉一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时候蓝旗官如飞跑进魔王殿前来禀报:"报!魔王千岁!军师、大帅!裴元庆伤已养好,现在寨门之外讨战!""再探!"蓝旗官退出后,徐懋功看了看秦琼和程咬金:"哈哈哈!魔王千岁!我给你道喜!""道喜?哪有那么多喜?""不但你收了昭阳正宫,今日咱们还要收服裴元庆!""我说你这牛鼻子老道怎么净念喜歌!裴元庆可不比裴彩霞,就凭你上下嘴唇一碰,他就能投降咱瓦岗山啦!""魔王千岁,老臣自有道理,有道是逢强智取,遇弱活擒。必须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牛鼻子!你的损招可真不少,三哥呀!听你的。""好!那我传令啦。"

瓦岗寨点齐兵马,炮响三声,在金鸡岭前摆开阵势。程咬金骑着逍遥马,端着开山斧,腆着大肚子往对面观看,只见裴元庆在阵前耀武扬威。

原来,裴元庆的眼睛、棒伤都已痊愈,元帅张大宾不能放过他。这一天早饭后,张大宾升坐元帅帐,手下将官参拜毕,张大宾三角眼一翻问:"裴元庆你好了?""托大帅的福,末将业已痊愈。""好!既然病好了,就该出战。我给你一支令箭,务要扫平贼寇,方可回来见我,不然的话,这次是定斩不饶。你可听得明白?""末将明白。""你可能在今日把瓦岗山扫平?""末将尽力而为。""嗯!听你这口气,莫非要临阵脱逃?""末将不敢!""让你如此出战,本帅不能放心,如今把你父、兄暂且押在本帅帐下,等你扫平瓦岗,本帅给你们父子庆功。倘若打了败仗,临阵脱逃,就先斩你父、兄。来呀!把裴仁基、裴元龙、裴元虎绑了。"裴元庆暗暗咬牙,心想:张大宾呀!张大宾!你真是逼人太甚,待我扫平瓦岗,回来和你算账。

裴元庆这次出战,期在必胜。他在阵前耀武扬威,人赛猛虎、马赛蛟龙。两柄银锤,不时挥舞。瓦岗军徐懋功、秦琼等人看了,没有一个不赞赏的。这就更增强了徐懋功要收裴元庆的决心。徐懋功双脚点镫,马往前提,出了本阵。裴元庆也离开本阵,提马向前。徐懋功面对面用拂尘一指说:"无量天尊,裴将军近来可好?"裴元庆把马带住,大锤左右一分,叫了一声:"徐懋功!妖道!前者你施诡计,迷了我的眼睛,不然的话,也不能叫你活到今日。我看你今日往哪里走!"说着话催马抡锤,直取徐懋功。徐懋功胸有成竹,毫无惧意,说:"裴将军!裴三公子!你听我良言相劝,还是归顺了瓦岗寨吧。张大宾是怎么待你的,难道你就不生气?""少废话,放马过来,让你家三少爷先打你二百锤。""将军你当真不降?""决不归降。""你以为你的武艺高强,无人匹敌。我告诉你,今日就要打你个心服口服。裴元庆!你可敢追我?""不要说你徐懋功一个,就是你瓦岗山全部人马我也不在乎,我不光追你,我还要拿住你碎尸万段。"徐懋功说:"好好好!你来追,你要不追你就不是英雄,是狗熊。"徐懋功说罢,一拍马朝瓦岗山断壁涧跑去。裴元庆气盛,求胜心切,再加艺高人胆大,没有多加考虑,放马直追徐懋功。心想:徐懋功是瓦岗山的军师,我要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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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

第五十八回 断壁涧徐懋功收将 元帅帐张大宾丧生

罗士信在断壁涧出口处截住了裴元庆大战起来。罗士信怎么到这里来了呢?原来,罗士信被秦母留在后寨,每日吃饱喝足就在院子里练大铁枪。这杆铁枪他本是从徕乎尔手里得来的。他的力气大,老觉着这杆铁枪太轻,总念叨:"这枪跟麻杆儿一样。"所以他没事就到铁匠那里,要求把他的铁枪加重。就这样,一条铁枪打来打去,锻造成一杆混铁加油钢的大铁枪,上称一称,足足二百四十六斤。有了得心应手的家伙,罗士信练得更勤了。他是吃饱了练,练饿了吃。他练的虽然都是笨招,却也练得招数纯熟。因为要收裴元庆,徐懋功想:非得罗士信不可,别人都治不住他。所以徐懋功和秦琼一商量,由徐懋功出面,去找秦母借罗士信出来应战。罗士信出了后寨,乐得直撒欢儿,问徐懋功:"你带我到哪里去?""兄弟!今儿个我让你去开开心,咱们到后山的断壁涧去,让你去降服一个人。""谁呀?""这个人是个小白脸,名叫裴元庆!""他是干什么的?""他是隋朝的先锋官,能耐可大了。他骑一匹怪马,使一对梅花亮银锤,到现今还没有人能打得过他。兄弟!你可别生气,你和他要较量起来,也得多加小心,不小心就要让他打败了。""什么?他比我的武艺还高呀!""哎呀!傻兄弟!你可不能这么说呀!比你武艺高的人多着呢!这个裴元庆可不是等闲之辈。我现今领你去和他较量,不过你得依我两件事。""好!你说吧,我依你。""第一,你可不敢粗心大意;第二,我们要叫这个裴元庆投降咱们瓦岗山,你要抓活的,不许把他打死。你要把他活捉,回来我叫人给你打饼、炖肉,管你吃个够。""好!打饼炖肉,管我个够。""可是一样,你要把他打死了,我就叫盟娘用火把你烧死,听明白了吗?""明白了,别用火烧我,我抓活的。"就这样,罗士信站在断壁涧出口处,把大枪一横,拦住了裴元庆,嘴里还直念叨:"嘿嘿!小白脸!真有意思,要活的,不要死的。"说着就冲裴元庆喊:"哎!你这个小白脸赶紧下马!我逮个活的,就有大饼、炖肉吃!"裴元庆一听这是什么呀,乱七八糟的。他把亮银锤一摆,问:"呔!对面你这个家伙疯不疯、傻不傻的,你是干什么的?报上名来。""你问我呀!我叫罗士信!你怕不怕?"裴元庆一听,心里不禁暗笑!这瓦岗山是山穷水尽了,没有人能战得过我,把个傻小子给派出来了。罗士信这人裴元庆也听说过,什么单臂撼双车,大战徕乎尔,夜进济南城,火烧监军府,前不久还把潼关大帅魏文通的头给拧了下来,确是肩宽背厚,力大无穷。今日我第一次和他见面,看他这个样子,的确是个傻小子。他武艺再精,力气再大,他这一傻也就完了。我倒要叫你尝尝我裴元庆的厉害。想到这里,他把双锤一指:"罗士信!你莫非还要挡住我的去路不成?""嘿嘿!小子,我抓活的回去换大饼炖肉去。"裴元庆一听,气就大了,双锤往空中一举,使了个十成劲儿,照罗士信头顶砸来。罗士信不闪不躲,用二百多斤重的大铁枪横着往上一迎,两个大力士,铁锤碰铁枪,劲儿可就大了。只听"咣啷"一声,裴元庆的两柄大锤都飞向天空,落在了几丈以外,裴元庆一个跟头从马屁股后边栽到马下。罗士信也被震得"噔噔噔"倒退数十步,"扑通"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撒手大枪扔出去老远,两手的虎口震裂了,鲜血直流。罗士信和裴元庆两个人都是头一次吃这个亏,他们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裴元庆看看自己的大锤飞远了,顾不得去拣,蹿到了罗士信跟前,一伸手抓住罗士信当胸衣服,举拳便打。罗士信不吃这一套:"喝!你小白脸还要打人?"他往旁边一闪身,一把抓住裴元庆的绊甲丝绦,两个人就扭打在一处。先是站着打,后来裴元庆使了一个绊儿,把罗士信绊倒,罗士信也把裴元庆拉扯躺倒。两个人在地上滚过来滚过去,一会儿你压住了我,一会儿我又压住了你,在地上滚了一会儿,两个人又站了起来,裴元庆瞅了个机会,一只手抓住罗士信的后脖领,一只手抓住罗士信的腿,想把罗士信举起来。但是他费了半天的劲也没把罗士信举起来。罗士信反过来一手抓住裴元庆的前胸,一手抓住他的大腿,一叫劲儿:"你给我起来吧!"裴元庆双脚一离地,有劲也使不上,被罗士信举过头顶。他想:我裴元庆还没有遇见过对手,今日算输给这个傻小子了。看起来他的劲儿是比我大,我心服口服。罗士信双手举着裴元庆,两眼四处乱瞅,想找个地方摔死裴元庆,他早把徐懋功告诉他抓活的的话忘到九霄云外了。他瞅着瞅着,看见一块大岩石:"就这儿吧,看我把你的脑袋摔八瓣。"他刚要往下摔,忽听有人高喊:"贤弟住手!哥哥在此,住手!""哟!哥哥来啦!我哥哥不让摔死你,今日算便宜你小子。"说着把裴元庆扔到地上,回头一看,秦叔宝已经飞马来到跟前,左右跟随不少将领。秦琼下马,赶紧走到裴元庆跟前,双手从地上把他搀起:"裴三公子!多多受惊!我兄弟罗士信是个混人,多有得罪,秦琼这里给公子赔礼道歉。"裴元庆一时给闹糊涂了。自己本来以为准死无疑,不想一转眼,瓦岗山的元帅反倒给自己赔礼道歉来了。他愣愣地往后退了两步,正不知如何是好,忽听身后有人高喊:"裴三公子!你看看谁在这里!"裴元庆扭头一看,见瓦岗山义军左右一分,从中推出几辆车来。头一辆是他的母亲裴老夫人,二一辆是他的妹妹裴彩霞,三辆、四辆是他的两位嫂嫂。裴元庆茫然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难道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是我作梦不成。这时就听裴老夫人说:"儿啊!你还发愣干什么,难道连为娘也不认得了!"裴元庆这才如梦初醒,叫了一声:"娘啊!"急忙抢步上前分獭尾、撩战裙,跪倒在裴老夫人面前:"娘!您怎么在这里?""儿呀!是你不知。"裴老夫人把前后情由说了一遍,最后说:"现在你姐姐彩霞和魔王程咬金业已成亲,生米做成了熟饭,虽然是受骗,但为娘看瓦岗山的各位将领都甚仁义,同心协力,不像朝廷里的文武百官,尔虞我诈。所以我想你们父子归顺了瓦岗倒也不错。儿啊!你的意下如何?"裴元庆听说母亲、姐姐和两个嫂嫂是瓦岗山用假书信骗来的,不禁有些生气,只是默不作声。徐懋功在一旁看得明白,急忙过来说:"三公子!贫道之所以出此下策,用假书信把老夫人等骗请到瓦岗山来,都只为爱惜将军是个人才。将军武艺出众,才干压群,但隋朝对将军并不看重,宇文老贼和张大宾内外勾结,狼狈为奸,你这个先锋官来到瓦岗第一次出战,打了胜仗,回营之后并未受到一句褒奖,反倒要推出斩首。第二次将军眼睛受伤,也没有受到一点怜惜,又要斩首。最后死罪免了,活罪难逃,打了数十军棍,还不准给将军治病,反倒偷着到民间请医调治。你可知晓,给你治病的那位医生是谁么?""是吴先生!""是呀!没有那位吴先生,将军的生命究竟如何,能否活到今日,尚不可知。那位吴先生不是别人,他就是瓦岗山的魏征魏百策,他受我之托,特意到靠山屯等候你们相请。你想一想,山村一个医生就能如此神速把你的重病治好?将军!虽然我们出于爱才,想请你们父子归顺瓦岗,但实际也是搭救你们父子脱离险境。你想一想:你今日出战之前,张大宾竟然以你父、兄为抵押,如今你再打了败仗回去,张大宾能饶你们?如若将军不愿归顺,回到隋营,刀在颈上,可就悔之晚矣!"这一席话直说得裴元庆哑口无言。同时又加上裴老夫人劝导:"儿啊!不必犹疑,快作定夺。"裴元庆想了想,叹了一口气:"唉!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不过,我归顺瓦岗倒可以,只是我父兄三人如今还押在张大宾处,如何是好?""只要将军愿意归顺,贫道自有安排。""如此末将从命!"裴元庆一答应归顺,瓦岗寨义军兵将无不欢欣,忙把裴元庆的锤抬过来,战马牵过来。裴元庆说:"军师!如今末将已经归顺,但不知如何搭救我父兄三人?""将军回去要不露声色,待到今夜三更,我派大军和将军里应外合,杀他个片甲不留。""只是末将回去,未打胜仗,张大宾必不放过,如何是好?""这个容易!将军可在我军将领之中任选一人,假装被将军拿获,以掩人耳目,请将军挑选。"裴元庆听了,就在瓦岗将领之中巡视,别人不熟,一眼看见空锤大将齐国远:"军师!就请这位将军跟我走一趟吧!"齐国远一听,脑袋"嗡"的一下子:"哎!我说小伙子!别这么闹啊!你把我拿回去,就算你无意害我,你们的那个元帅要一声令下,我的脑袋可就搬家了,你是要官报私仇还是怎么着。那一回我拿空锤唬你,我也是奉军师之命呀!"裴元庆一笑,说:"将军请你放心。如今我们已是一家,我岂能记你的仇。回到隋营,我自有道理。"齐国远还不放心,两只大眼直瞅军师。徐懋功说:"齐国远听令!""在!""命你即刻扮作俘虏!让裴将军带回隋营,不得有误!""是--"他一边答应,一边又小声嘟哝:"倒霉,昨日夜里没做好梦!"徐懋功冲裴元庆说:"事不宜迟,裴将军请吧!"裴元庆答应一声,飞身上马,把大锤往马鞍桥上一挂,快马从齐国远身边跑过。裴元庆一把把齐国远提上马来,放在马上,马跑如飞,冲出断壁涧,到了隋军阵前。他没好意思把齐国远扔下马来,像提小鸡儿似地把他提下马来交给军兵捆绑起来,收兵回营。裴元庆进帐参见元帅张大宾,张大宾问:"裴元庆!这次出战,胜败如何?""禀元帅!末将出战,敌人把我诱到断壁涧,那里设有埋伏,意欲活捉未将,是我一顿厮杀,生擒敌将一名,得胜回来。""如此说来,也算你立了一功。""谢元帅!""来呀!把抓来的贼人推出去斩了!"齐国远一听吓得魂都飞了。这时,裴元庆说:"启禀元帅!依小将愚见,杀了敌将不如不杀,暂且囚禁起来,待末将抓到贼首,班师回朝之日,用囚车把他们拉回京城,也显显大帅的威风,不知大帅意下如何?"张大宾一听:嗯!不错,那时候皇上一高兴,兴许把兵权交给我,给我个兵部尚书当当,有了兵权,何愁皇上不听我的。他想到这里,心里高兴:"好!裴元庆,听你的,把他押在先锋营,要有一差二错,唯你是问。""是!"齐国远这才一颗心掉在肚里。张大宾又吩咐把扣押的裴家父子三人放了出来。

裴元庆回到先锋营,屏退左右,先给齐国远松绑,又把父亲、二位哥哥找来。裴元庆先把经过情况告诉裴仁基和裴元龙、裴元虎,裴仁基还有些犹疑:"这么说你娘已经在瓦岗山上啦?""是呀!我都看见了,我娘还劝我呢。""你是怎样答应的?""我已和军师徐懋功约好,今夜三更,里应外合,倒反隋营,捉拿张大宾。为了取信张大宾,我还假意抓回瓦岗山的将领齐国远,就是这位将军。"裴元龙、裴元虎年轻,早不愿受张大宾的气了,就热情地和齐国远见礼:"好!三弟!你做的对,早就该如此。"裴仁基还有顾虑,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也只好同意了。当时,爷儿几个商定,由裴仁基、裴元龙、裴元虎率领先锋营士兵,到左右后营去配合瓦岗军里应外合,由裴元庆和齐国远先到中军之帅帐去抓张大宾,然后到前营配合瓦岗军作战。时届三更,隋军营外号炮连天,杀声震地,裴元庆和齐国远乘马直奔中军营,到了营外下马,守营门的军士问:"谁?""我!先锋官。"军士急忙闪开,裴元庆带领齐国远急奔中军帐,进到帐内一看,桌案上蜡烛通明,有一张奏摺写了一半,毛笔没套帽,扔在一边,桌后虎皮椅上却是空的,再找张大宾,踪影不见,要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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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

第五十九回 杨林大摆一字长蛇阵 罗成设计夜奔瓦岗山

裴元庆、齐国远进到张大宾的元帅帐里,不见张大宾,裴元庆说:"跑了?"齐国远说,"不对!如若跑了,守门军士也应知道。"裴元庆出去抓了一个守门军士回来一问,说没有看见元帅出去。齐国远说:"那就藏在军营之内。"裴元庆说了一声:"搜!"行军帐没多大地方,也无处藏身,两个人出了中军帐,在军营之内搜查。他们刚到帐后,就见地上有一个黑影。"谁?"黑影动了一下,却没有跑。齐国远过去踢了一脚,"什么人?""啊呀!大王饶命!"原来正是大帅张大宾。今夜他正在写奏摺,忽听营外响起了号炮,忙叫亲兵出去打探。亲兵走了好久也没回来,又听外面杀声震天,知有不测,便匆匆出了中军帐,躲在帐后瘫倒地上。裴元庆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提到帐内,张大宾见是裴元庆,吓得"扑通"跪倒在地,又是叩头又是作揖,连叫"饶命"!裴元庆说:"你害够了我,如今叫我饶你,万万不能。""啊呀!我的三公子!裴将军!这实在不能怨我,都是宇文化及那个老不死的叫我做的。咱两家远日无冤,近日无仇,我岂能害你。""呸!闭住你的臭嘴吧!你和宇文化及狼狈为奸,我还不知道?你既然和我裴家无冤无仇,还要苦苦相害,可见你是个狼心狗肺的家伙。朝廷里有你和宇文化及这些豺狼,好人就要遭殃。告诉你:我们老裴家已经归顺瓦岗,保了混世魔王、大德天子,如若把你留在世上,天理不容。""三公子!三祖宗!饶命!""去你的吧!"裴元庆拔出宝剑斩了张大宾,把宝剑在张大宾身上擦干血迹插入鞘内,和齐国远走出帐外飞身上马,到前营接应去了。

张大宾一死,三军无首,隋军不战自败。瓦岗山上山下,一片欢腾。军师徐懋功大摆宴席,欢庆裴家父子来归,祝贺裴家团圆,混世魔王程咬金对裴家父子封官加爵,从此以后,瓦岗山声势大振。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就到了第二年春天。这一日,众人正在山上聚会,忽听寨外响起号炮。众人正惊异间,蓝旗官跑来禀告:"魔王千岁!军师!大帅!现在靠山王杨林,纠集大兵三十万,驻扎在麒麟山,杨林在寨外讨敌骂阵。""再探!"蓝旗官退下,徐懋功、秦琼和程咬金商议:点兵三万,到金鸡岭前摆队迎敌。杨林的大队人马已在金鸡岭外严阵以待。杨林怀抱虬龙棒,骑在马上。秦琼来到阵前,和杨林相遇,双双停住坐骑。秦琼一拱手说:"王驾千岁!前者您兵败瓦岗,退到金堤关,今日发兵重来,是否又要较量较量?""秦琼!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不必耀武扬威。本王此次前来,自然要较量一番,不过此次改换一种打法,你看如何?"秦琼说:"如何打法,我瓦岗军都愿奉陪。""好!此次本王在麒麟山青石岭摆设一座大阵。本王守阵,瓦岗军来破阵。如若把阵破了,本王情愿退归林下,从此再不过问隋朝的事,如若你们破不了阵,秦琼啊!又当如何呢?""如若破不了你的大阵,我瓦岗山情愿遣散人马,认罪伏法。你看如何?""那好,君子一言。""王爷!你先等一等,你摆设的这座大阵,究竟是什么样子,我们要观看一番,方可破阵。""好!秦琼!今日本王到此,一来相约破阵,二来请你们前去观阵,你看可好?""好!请稍待。"秦琼把马圈回,和军师徐懋功商议,徐懋功说:"请魔王千岁带领大队人马在此相候,待贫道和大帅以及五虎八彪各位上将,带领精壮兵丁三百名,随杨林前去观阵"。分拨已定,秦琼又来到阵前和杨林相约:"今日只去观阵,并不打阵。我们去了绝不动手,隋军隋将倘要暗中动手,又将如何呢?"杨林说:"秦琼!这个你可放心。本王为人光明正大,绝不暗中下手。再说本王陪你们观阵,倘有人暗中下手,岂不危及本王。"于是杨林先遣人把他的官兵带回麒麟山,他和十二家太保也只带了二百精兵在前引路,徐懋公、秦琼等人在后相随。工夫不大,麒麟山已经在望。麒麟山距离金鸡岭约数十里,那里群山环抱,东西南北有四个山口,方圆足有数百里,杨林带着他们进了东山口,秦琼等人坐在马鞍桥上四下一瞅,只见山峦起伏,山头山坳都扎有兵营,安有岗哨。看这情况,杨林这次带来的兵马足有三十多万。确实杨林上次兵败,闹了一场大病,病好之后,就带领他的十二家太保,重整旗鼓,再练精兵。又请了一位退归林下的老英雄,名叫双枪大将丁延平。丁延平的枪法天下第一,还善于排兵布阵,这次摆的叫"一字长蛇阵"。这阵与众不同,阵内套阵,阵里连阵,内含天地人三才,九宫、八卦,变幻无穷。

秦琼、徐懋功等人来到阵内,各处观看,看不出什么名堂。他们只注意到山里有一座大庙,叫大佛寺。庙前一片广场,广场正中修起了一座石头将台。这座将台高三丈三,周围十五丈见方。将台之上竖有旗杆。这旗杆又粗又高,旗杆上挂有软梯,备人上下。旗杆顶上有一大吊斗,约有一间房子大小。人们顺软梯可以进入吊斗之内。吊斗四面均有窗户,可以盼望四周的情况。吊斗上还备有五色旗帜,五色灯笼。徐懋功和秦琼都明白,这是大阵的中心,是指挥大阵的所在。看过大阵之后,杨林把他们送出东山口。杨林说:"诸位!可认识本王的阵吗?我这个阵名叫一字长蛇阵。徐军师上知天文,下晓地理,也长于排兵布阵,斗隐埋伏,攻杀战守。依你看来,我这座大阵,你可破得了破不了?""王驾千岁!依贫道看来,天下没有破不了的阵,就看你会不会破。""好!这么说来我们就算说定了,如若你们把我的阵破了,我退归林下,再不管朝廷的事。""我们要破不了你的阵,就认罪伏法。""好!既然如此,来来来,三击掌。"徐懋功和杨林三击掌之后,各自分手回营。

徐懋功和秦琼回到瓦岗山,见到程咬金,把所见大阵的情况一一作了介绍,程咬金说:"我听说杨林这老小子专爱摆阵,还听说他摆的阵挺厉害,咱们可怎么个破法呢?""无量天尊,杨林的大阵厉害不假,不过要破他的大阵也并不难。""那咱们谁能破得了呢?""咱们现在瓦岗的人,谁也破不了。要破这座大阵,除非一人。""谁呀?""这个人就是和咱们在"贾柳楼"磕头结拜的老兄弟少保罗成。""哎哟!提起了老兄弟罗成,多年没见,我还真想他呢。可是罗成和咱们不一样,他现今还是北平王的少保,并没有插旗造反,如何是好?""不要紧,咱们立刻派人去请。""他能来吗?""他和咱们磕头结拜,一定能前来。我即修书一封,请魔王千岁用印,派人携书前去请他。"这样的差事总是由王伯党、谢映登来承担,这一次也不例外,王伯党和谢映登乔装改扮,带好书信,起身赶奔北平府。

这一天,哥儿俩进了北平府,找了个小店住下,第二天一早,来到北平王府门外,正赶上罗成带领旗牌官、旗牌长和中军官从王府出来,要到校场去。王伯党在道边喊了一声:"少保千岁!"罗成扭头一看:这不是"贾柳楼"结拜的弟兄王伯党吗?他到这里来必然有事,于是吩咐张公瑾:"今日我不到校场去了,你领人马操练吧,一切事情由你作主。""是!"张公瑾领人走后,罗成来到王伯党、谢映登面前,互相寒暄之后,罗成说:"这里不是讲话之处,走,到望海楼去吧!"弟兄三人来到茶楼之上,找了个单间,伙计泡茶,哥儿三个重新相见。罗成年纪最小,给王伯党、谢映登跪倒磕头。王伯党、谢映登以礼相还,然后落座叙话。罗成询问众位弟兄在瓦岗的情况,王伯党、谢映登就从"贾柳楼"弟兄分手,劫牢反狱救程、尤,火烧历城县,反出济南府,转移河南瓦岗寨,拥戴程咬金作了混世魔王、大德天子,直到最近收了裴家父子为止,详细说了一遍。罗成听了高兴,说:"想不到弟兄们这几年做出了这么大的事业!现今瓦岗山的声势越来越大,将来一定能成其大事。""将来是将来,现今有事来求你来了。""有什么事?"王伯党把书信掏出来递过去说:"你先看看这个。"罗成看完书信说:"这么说杨林在麒麟山摆下了一字长蛇阵,叫我去破阵?""对!老兄弟!你可千万要帮这个忙啊!瓦岗山众弟兄可都等着你哪!""好吧!我是愿意遵令,可我还得回家和我爹商量,他老人家要能同意,那就立马和你们同行。""那我们何时听你的信儿呢?""嗯!明日吧!你们哥儿俩先到城外毛家店里住下,或成或不成,明日太阳落山之前,我定给你送信儿。""是否怕老王爷不答应?""是啊!咱们结拜的事我都没敢告他。""他要不准,那可怎么办?""我将设法,你们就在城外等信儿吧!""好!咱们一言为定。"当时罗成喊堂倌叫来饭菜,弟兄们在一起吃了晚饭,王伯党、谢映登到城外毛家店去等候。

罗成拿着书信,回到王府,径直奔往内宅,见到王妃,急忙行礼说:"母亲!孩儿有一件事要求您指点。""我儿,有何事,快快讲来。"罗成把书信呈上说:"母亲!您先看看这个,是我表哥让人送来的。"王妃接过书信看了一遍,心里犯了愁:瓦岗山是反叛,这事王爷一定不让去。不去吧,秦琼是自己娘家的侄子,将来他们如能成事,那时有何脸面相见?罗成见他娘犹豫不决,便说:"娘!我表哥既然派人来找我,定是十万火急,我怎能不去呢?要去,就怕我爹不让去,娘!您给拿个主意吧!""我也是这么想,你也不要着急,等今晚我想个法子让你脱身前去就是。"罗成把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说:"这样吧!呆会儿我就装病,您就说您以前许的愿没有还,所以病又犯了,得去还愿。爹要让去,您和爹都不能去,自然叫我去,这不就脱身了。"王妃点头说:"只好如此。"晚饭之前,罗成故意把衣襟撕破,把头发抖乱,放声痛哭。王妃故意说:"这是多年没犯的病又犯了。"便叫管家婆赶紧禀告罗艺,罗艺撩袍端带奔向内宅。他到了院里,听见王妃正在哭泣,不由得一皱眉头,心想:老了老了,怎么净添病哪,动不动就哭一场,这是何苦呢?虽然这么想,但是老夫老妻感情是深的,急忙进到屋里问:"夫人!你这是怎么了?""王爷!咱那儿子罗成又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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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

第六十回 兴隆镇罗成巧遇义父 招商店延平月下传枪

王伯党、谢映登和罗成从北平府动身齐奔瓦岗山,走了一段路程之后,罗成说:"二位哥哥!我有个想法,不知当与不当。""老兄弟!有什么话你就说吧!""二位哥哥!像咱们这般走法,怕有些不妥。""这话怎讲?""您想啊!一路之上倘被熟人遇见,传说开去,于我和破阵都将不利。我想请二位哥哥先行,回到瓦岗山告诉魔王、军师和我表兄,就说我随后就到。你们看如何?""好,老兄弟想的甚为周到,那我们就头前走了,你随后快来。""那个自然!"王伯党、谢映登便先回瓦岗山去了。

罗成带着家人亲兵,晓行夜住,一路往瓦岗山走来。这一天,他们到了河南省界,离瓦岗山已不远了。这时,天黑下来,罗成命家人到前边找一个住宿之地。家人去不多时,回来说:"前边不远有一个大镇,叫兴隆镇,镇上人口稠密,买卖兴隆,镇上一条大街,路北有一家招商客店,房屋很是宽敞、干净,我已定下一座上房。"罗成听了十分高兴。一行人来到店房,掌柜的一看罗成的穿戴打扮,又带着这么多的仆从,知道不是一般住店老客,便围前围后,招待得十分殷勤。罗成饭后,仆人用自带的干净茶壶,沏了一壶龙团舌尖茶,香味扑鼻,又用自带的茶碗给罗成斟了一碗,放在罗成面前。罗成坐在上房,品着茶,想着心事:这里离瓦岗山还有一天的路程,今晚上好好地睡上一宿,明日到了瓦岗,和表兄以及众弟兄见面,定有一番热闹。他这里正想着,忽听店房外边一阵大乱,原来是从大街的西头,来了十几个骑马的王官,都穿着官服,腰里挂着腰刀,手提马鞭,一边走着一边朝街道两厢瞧着。他们来到招商客店,那为首的王官翻身下马,把马缰绳交给后边的人,迈步进了店房:"掌柜的在不在?"掌柜的刚从罗成住的上房出来,一听有人招呼,连忙跑过来答应:"来啦!您老!有事吗?""没有事招呼你干什么?""是,是、是!""我问你,你这店房有多少间房子?""一共有五十多间。""好吧!五十多间,今日我们全包了。""哎呀!大爷!小店里已经有不少老客住下了。""住下也得把他们撵走,我们老将军要在这里住,不准闲杂人等打搅他老人家。""这……""这什么?即刻把店房腾出来,我们老将军说话就到。要是耽误了他老人家歇息,小心你的脑袋!""是!"掌柜的好像吃了苦瓜一样,只好皱着眉头,赔着笑脸,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挨门说好话。别的房客大都是作买卖的和出门走亲戚的,听说有什么将军要来住,都不愿意惹闲气、招是非,一说就走,到街上另找店房去了。最后,掌柜的来到罗成住的上房。掌柜的知道这一位少爷不好说话,进门来就拿出一副可怜相,恳求说:"这位少爷!这位公子!有一点事想跟您商议商议。""什么事呀?""是这么回事。刚才门口来了几位王官老爷,说是有一位老将军打这里路过,要在小店扎官营,把我这个小店的房子给包下了,要已经住下的客人另外换个地方住,我说这位公子您是圣明人,小店家也是出于无奈,请公子另外换个地方住。这个镇上还有几家客店,店房也都不错,还请公子可怜可怜小店家,把这间房子腾出来。"罗成少年气盛,哪里听这个:"什么?叫我换个地方?掌柜的!我住店花不花钱?""当然您是花钱啦!""有没有个先来后到?""当然应该有呀!""那么为什么我们进来还没有坐稳你就往外撵我们呢?我不管他什么老将军、小将军,我住店我花钱我自己作主,用不着别人给我分派。""是是是!您说的太对了。不过,我恳求您可怜可怜我。我怎么交待呢?人家都是官人呀!""噢!官人你就怕,就来撵我?""他们有权有势,我惹不起呀!""他们有权有势你惹不起,我无权无势你就欺负我。""啪"一个嘴巴把掌柜的打得转了两圈。掌柜的捂着嘴,连说:"哎哟!您老别生气,您老别生气。哎哟!槽牙都打活动了。"他看看这位大爷也不好惹,只好擦擦嘴角流出来的血,说:"您老先别生气,我再去和那几位商议商议。"掌柜的捂着腮帮子出来见着那几个王官:"王官老爷!""怎么着,房子都腾出来啦?""嗯!都腾出来啦,就差一座上房,人家这位房客说什么也不腾。""你没说是老将军要扎行营吗?""我说啦,人家说我住店花店钱,不管他什么老将军、小将军!"刚说到这里,那个为首的王官"啪"照掌柜的这边腮帮子打了一个嘴巴。"哎哟!哎哟!那边腮帮子肿还没消,这边又肿了。""怎么?你还不服气,你是怎么说话?""哎呀!我的老爷,是那个房客说的,我还敢那么说话?""混帐!那个房客在哪儿?""在上房屋里。""走,看看去,什么人这样胆大包天天包胆,不给挪地方,还敢说便宜话,活腻味了?"几个王官气乎乎地进了上房。罗成在屋里坐着,抬头一看进来几个腆胸叠肚、满脸杀气的官人,全当没有看见,仍然低头端着茶杯喝茶。掌柜的站在一边用手一指:"王官老爷!就是这位少爷,你们自己谈吧。"那个为首的王官走到桌子跟前:"喂!你是干什么的?怎么叫你挪挪地方,你还敢不挪?"罗成轻轻把茶杯放下,慢慢地抬头看了一眼:"我不挪你又能把我怎么样?""不挪?你敢不挪,我就敢打你。""啊?打我,哈哈哈!我长这么大净打人啦,还没叫人打过。好,你打打试试!""哈!我打你你还敢怎么的?"他伸手去抓罗成的衣领子。罗成一闪身,伸腿一脚正踢在那个王官的小肚子上,还没有敢使劲哪,那个王官就受不了啦,"登登登"被踢得倒退十几步,到了屋门口,让门槛儿一绊,扑通摔到院里去了。别的王官一瞅:"哎呀!你还敢打人?""呼啦"往上一围,七手八脚就和罗成动起手来。罗成年轻好胜,岂能吃亏。只见他谈笑之间,指东打西,指南打北,这些王官一下也没打着罗成,反让罗成三拳两脚打得他们滚的滚,爬的爬,一个个鼻青脸肿,刹时间,都跑到院里。一个王官说:"好小子!你敢打朝廷的王官,我看你是不想活了,你别跑,你等着。"说完撤腿就往店外跑,其余的王官也都跑了出去。罗成"嘿嘿"一笑:"去找你们的老将军来吧!"说完依旧坐在上房里喝茶。待了一会儿,就听店房外边,马挂银铃作响,来了一百多号人马。掌柜的一看。我的妈呀!看意思马上就得打起来,这要一打,上房那个小伙儿要是让他们逮起来,还不找我们店家算账。别吃这眼前亏,我躲躲吧。掌柜的溜出门去,伙计们也都躲了起来。这时候,挨打的王官们领着一位老将军走来。只见他颏下洒满银髯,条条透霜,根根露肉,精神矍铄,坐在马上稳如泰山,腰中挎着宝剑,得胜钩上挂着一对五钧神飞亮银双枪。他来到招商店前,挨打的王官说:"禀告老将军,打人的人就在这里。""你们到里边去把他叫出来,我要看看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王官进到店里高声喊起来:"喂!我说打人的那个小子,有胆量你出来,来会会我们的老将军。"罗成正喝茶呢,听这一喊,知道是那些王官把他们的主人找来啦,心想:管你什么老将军,我罗成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还能怕你。他把茶杯放下,迈步走出店房,一边走一边说:"好!我就来会会你们的老将军!"他走出店门,抬头一看:"啊!是您老人家!"说着快步上前,"扑通"跪倒磕了三个头。原来,这个老将军,正是杨林用圣旨把他请出山来,要他坐镇一字长蛇阵的双枪将丁延平。丁延平和北平王罗艺是莫逆之交。罗成年幼时,丁延平看他聪明伶俐,就把他认作义子。丁延平没有儿子,当时约好等罗成长大,他要给罗成娶亲;老罗家给罗成娶的媳妇,生子姓罗;老丁家给他娶的媳妇,生子姓丁。此后,丁延平京城为官,罗成还常到京城丁府去,丁延平也常教他兵书战策,教他武艺。罗成长大后,娶了媳妇,又作了官,公务繁忙,就再没有到过丁家,丁延平许下给他娶媳妇的事也就撂下了。虽然多年不见,交情依然如旧。所以罗成一见面,急忙跪倒,大礼参拜。丁延平在这里遇见罗成,自然也是高兴异常,忙下马用手搀扶。他上下打量罗成,见罗成越发英俊,说:"好孩子!有出息,跟当年大不一样了!你父亲、母亲都好吧!""托您老的福,他们都好。您看,看见您,我净顾高兴啦,也忘记问您老人家大安啦!""好、好!我好!啊呀!儿呀!你不在北平府,何事到这儿来啦?""啊!干爹!我是到泰安神州前去替我母亲降香还愿去。""好孩子!孝顺孩子。""干爹!此地不是讲话之所,请到店里去吧!""好!"说着他点手把挨打的几个王官叫过来:"过来!过来!这个人你们认识不?""不认识。""他就是我的干儿少保罗成。我看你们的耳光算是白挨了!""也是孩儿一时气胜,让他们受屈了。"挨打的王官们忙说:"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少保原谅。"

丁延平和罗成说着话进到店里,来到上房。掌柜的和伙计们听说没事啦,都跑了回来,在上房摆好桌案,准备酒筵。爷儿俩坐在一起,推杯换盏,吃喝起来。喝酒中间,丁延平一皱眉头说:"罗成啊!""爹爹!""你适才说赶奔泰安神州去降香?""是!""不对吧!到泰安你怎么走到这里来啦?"罗成一愣,老头子看出破绽来啦,忙遮掩说:"啊!是这样,因为孩儿有位朋友在河南,拐路专来探访的。"又立即岔开话题,说:"爹爹!我听说您老人家已经退归林下,不知您这是到哪里去?""唉!我儿不知,这些年瓦岗山混世魔王造反,朝廷几次派兵攻打都遭败北。这一次靠山王杨林奉圣旨请我出山,去帮他镇守一字长蛇绝命阵。"罗成一听,心中暗想:这可倒好,干爹去镇守一字长蛇阵,干儿去破一字长蛇阵,我们这义父子岂不是冤家对头吗?据我所知:这老头的双枪,天下无双,我们老罗家的五虎断命枪法唯独破不了他的双枪。我要把他的双枪学到手,我们老罗家的枪法可就天下无双了。再者,他主阵,我破阵,我胜不了他的双枪,怎么能把阵攻破。罗成想了个主意:"爹爹!您适才说到麒麟山去主阵。您老偌大年纪,到两军阵前可要保重。""唉!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圣旨派遣,不得不来。不过,我虽然年近八旬,要战瓦岗山这几个毛贼草寇,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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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

第六十一回 罗少保甜言探听白蛇阵 侯君基盗图夜入麒麟山

双枪将丁延平和少保罗成来到店房院里,明月当空,照得满地一片银光。丁延平手托双枪为罗成讲解:"儿呀!这双枪和单枪大同小异,只不过招数不一样,有个口诀你要记住:双枪不发,单枪不扎,双枪若发,单枪往回拉,一字崩枪法,敌将背后定遭扎。这几句话你记住了吗?""记住了。""好!多咱你遇见使双枪的和你交手,使单枪千万别先下手,等他下了手,你就按我说的口诀用招,保你不吃亏。此外,为父再教你一套连环锁喉一点绝命枪。这一套枪都是专门破双枪的招数。"罗成听了,心中暗喜,却故意说:"是吗?孩儿头脑太笨,就怕我学不好。""不要紧,一遍不会我再教你二遍,多会儿学会了多会儿拉倒。""那爹爹就多受累了。"老头子一点也没保留,把一套连环锁喉一点绝命枪都传给了罗成。罗成明明已经会了,为了记得牢,还假装不会。丁延平直安慰他:"罗成啊!别着急,慢慢来。"后来,罗成一次一次地学,知道丁延平是真心把本事全都教给他了,自己也感到都记牢了,这才说:"爹爹!我练一回您看对不对。"罗成把刚学来的练了一回,丁延平高兴地说:"对、对、对!还是我儿聪明,孩子!我教你的这些你可要记熟,除你之外,我可是谁也没有传授,要知晓这是双枪的致命招数,别人要会了,我这双枪将可就完了,比如说吧,咱爷儿俩要是仇敌,你会这一套枪可就要了我的命啦!"罗成心想你还作梦哪,你哪知道,出不了几天咱俩就是仇敌了,那时候你的命就在我手心里攥着啦!学完枪之后,爷儿俩又回到上房,重整酒筵,继续吃喝。罗成心想:我还得套一套他,看老头子还有什么本事。说来说去,说到摆阵上去。罗成想:对呀!我去破阵,该先把这个阵的情况弄明白,不然怎么破,就说:"爹爹!您老人家去立阵,但只摆这一字长蛇绝命阵就可把瓦岗山平灭了?""儿呀!瓦岗山除非不来破阵,只要一来,就叫他有来无回。当初我和靠山王杨林平南陈,灭北齐,统一天下的时候,这座一字长蛇阵就立了功。而后这三十来年,为父我闭门谢客,又在这一字长蛇阵里,添加不少新的制胜之法,如陷坑、翻板陷坑、绊马索、挠钩手等。这些埋伏,真真假假,让人分辨不出。不要说瓦岗山一群草寇,就是久经大敌的将军,到了我的阵里,也叫他死无葬身之地呀!""啊呀!这阵有这么厉害?""嗯,既摆阵就叫它必胜,不厉害哪能克敌制胜!""那您老人家在阵里管什么呢?""我是这个阵的阵胆,也就是总管。我在阵的中央戊己土镇守,全阵的动静全由我分派。""爹爹!我自小就喜欢排兵布阵,在北平府,我要我爹教我,他老也没工夫,再说他摆阵跟您比可差多了。这真是鬼使神差,叫咱爷儿俩遇见了。爹爹!您就把这长蛇阵的奥妙教教我吧。"老头儿一听夸他摆阵比北平王罗艺强得多,心里高兴,说:"好!我儿愿学,这是好事,可惜阵图现今不在我手里,我交靠山王杨林拿到麒麟山按图布阵去了,阵图要在我手里,我儿照录一份,我再按图给你一讲,你也就明白了。其实布阵、破阵,也是一张窗户纸,要知道内情,分辨出埋伏的真假,不受骗上当,掌握住敌军的虚实,避实就虚,攻打弱点,铲除要害,这阵自然也就破了。当然这埋伏的真假,布兵的虚实,都是密而不宣的,破阵的人不明虚实真假,进到阵里,晕头转向,不是掉进陷坑,就是被获遭擒,再不就死于非命,所以摆阵在军事上是非常厉害的一着。现今我只给你讲几个虚实真假的实例,以后相见时,我再详细教你吧!"老头子出于高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干儿子和自己会成为对手。他讲了几个阵里的实例,罗成听了又喜又惧,喜的是自己知道了一些阵里的秘密,对破阵有帮助;惧的是,阵里的全部情况不了解,破阵时恐怕还是凶多吉少,唯一的办法就是要把阵图弄到手,破阵就易如反掌了,可这阵图到哪儿去弄呢?罗成这里还在翻来覆去的想,丁延平却因年纪大了,又一路劳累,已支持不住,就说:"儿呀!咱爷儿俩今日就谈到这里吧,为父赶路劳累,十分困倦,我要歇息了,咱们明日再谈吧!"罗成连说:"好,好,好!孩儿给爹爹铺床。"罗成到东里间把被褥铺好,搀扶了延平睡下,这才慢慢退出,到西里间,躺到床上,思前想后睡不着。忽然,他从床上蹦起来:"不行!我得立刻走,早到瓦岗山,好让他们早拿主意、想对策,不然这个阵不只我破不了,恐怕还得死于阵内。"他暗中吩咐仆人和亲兵,把一切都准备停当,天交四更,即刻起程。出门的时候,门哨问:"少保千岁,您怎么满天星斗、天还没亮就走呀?""啊!各位,等我义父醒了,请告诉他,就说我要赶往泰安神州去降香,怕打搅他老人家的早觉,不再当面辞行,请他原谅,以后我定去家中看望他老人家。""是!"罗成走后,等到天光大亮,门哨禀报说:"罗少保走了!""走了,上哪儿去了?""他临走时说到泰安神州降香,怕惊您早觉,没有向您告辞,等日后到家看望您去。""啊!知道了!"门哨退去之后,丁延平心中不禁暗自琢磨:这个罗成为什么行踪诡秘,说去泰安烧香,却走到这里来?多年不见罗成,对他不摸底细,不免后悔昨日晚上不该月下传枪,筵前讲说阵里机密。不过事已办过,话已说出,后悔已经晚了,但盼不要出什么差错。他吩咐开饭,饭后带领手下人起身奔麒麟山而去。

少保罗成带领仆人、亲兵,赶了一天的路,天色将晚,到了瓦岗山。这时王伯党、谢映登早已回到山里,报告罗成随后就到。程咬金、秦琼和徐懋功都很高兴,命他二人稍事歇息,就带人到山口去等待罗成。罗成一到,王、谢二人马上派人进山禀告,一面头前引路,请罗成进山。他刚到石头城外,就听号炮九响,鼓乐喧天,吊桥放下,城门大开,瓦岗山众弟兄带领义军列队相迎。混世魔王程咬金,元帅秦琼,军师徐懋功,都走上前来和罗成寒暄。亲热一番以后,众人上马,来到魔王宫殿。罗成和众家弟兄重新一一相见。然后,罗成洗漱已毕,吩咐一声:"开筵!"立即调摆桌案,摆上丰盛的酒席。弟兄们多年不见,自有一番热闹,不必细表。饭后,由程咬金、秦琼陪罗成到后寨看望几位老夫人。秦母见了罗成十分高兴。罗成大礼参拜,并转达了自己父母对舅母的问候,然后又参见了魔王的正宫裴彩霞,这才回到魔王殿上,弟兄们坐在一起,叙起旧话。谈到破阵之事,罗成把路过兴隆镇,巧遇丁延平以及丁延平月夜授枪、筵前谈阵的事说了一遍,最后说:"现今这个长蛇阵已非一般,里边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变幻无穷,看起来不是我一人所能破的!"程咬金说:"老兄弟,照你这么一说,这个阵是没法破啦!""不!破是有法破。""那你说该怎么破?""兵书上说,知已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所说的没法破,是不知道阵里的真假虚实。如若探清阵里的真假虚实,这阵自然就不难破了。""如何才能探清呢?""我听丁延平讲,摆这个阵有一张阵图,阵是按图摆的,我们如能得到这张阵图,阵里的一切就了如指掌。只可惜这张图现在靠山王杨林手里,我们无法得到。"徐懋功一听,说:"不要着急,我们弟兄里藏龙卧虎,什么能人都有,别说是一张阵图,就是一根针,他藏的再严,也能取来。我举荐一人,众人看如何?"众弟兄忙问:"何人?""赛白猿侯君基,让他夜入麒麟山,盗取阵图如何?"众人齐声赞好。徐懋功命人请侯君基。侯君基到来之后,徐懋功把详情和他说了一遍:"现欲请你夜入麒麟山,盗取一字长蛇阵的阵图,你看如何?""军师差遣,万死不辞。"罗成说:"好!侯大哥是个痛快人,不过盗取阵图,越快越好,以防夜长梦多。""老兄弟!我即刻动身,宁可死在阵中,也要把阵图盗到手。"程咬金一听,连说:"你呀,你呀,还没动身就说这不吉利的话。""嘿嘿!我不过随意说说,我当尽力而为。"这时,徐懋功端过一杯酒来:"兄弟!来饮这一杯,祝你马到成功!"侯君基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我暂且告辞,天亮以前我要回来,那就是阵图到手,要是不回来,那就是遭了不测,请军师再派能人前去。我去了。"徐懋功送侯君基出殿,边走边说,千叮咛万嘱咐:"进到阵里要多加小心。阵图盗不到手,也要早些回来,再图它法。"侯君基一一答应。

侯君基出了魔王殿,回到住房,先从墙上摘下个小包袱,系在腰里,又从墙上摘下弯把滚头刀,背在背后,浑身上下,收拾得紧衬利落,也没告诉其他弟兄,一个人悄悄离开住处,直奔寨门。守寨的义军问他:"侯将军!您到哪儿去?""奉军师所差,出山去另有公干。开门!"侯君基出了山寨,望麒麟山进发,一边走一边想:我侯君基自从贾柳楼结拜,反山东,占瓦岗到现在,寸功未立,今日用着我了,我可得争气呀。如阵图到手,我脸上光彩;如阵图盗不到手,我有什么脸面回去见众弟兄。不管怎么着,我需千方百计、随机应变,定要争个脸上光彩。侯君基边走边想,不觉已来到麒麟山口。他找了个小树林,周围察看了一下,没见人迹,便从腰中解下小包袱,换上夜行衣,迈步刚要进山,觉得从脖子后边伸过一只手来,在他左腮帮子上轻轻地打了一个嘴巴,吓得赛白猿侯君基蹦起多高:"嗯,谁?"他急忙扭脸观看,不见人影,也毫无动静。"怪了!这是谁呢?"他转身刚要迈步,从后边又在他右边腮帮子上打了一下。这一次,他惊觉起来,往旁一跳,伸手拉出刀来,回头一看,只见一道黑影直奔麒麟山而去。侯君基小声喝道:"好小子!你敢戏耍我,哪里走!"说着一塌腰随后追了上去。他边迫边想:这个人是谁呢?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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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

第六十二回 巧换酒白猿恶作剧 陷机关被救得阵图

且说侯君基把酒坛子照原样封好之后,正在犯难,不知该怎么送酒时,忽见一人从前院往厨房跑,没进厨房就大声嚷:"酒哪!上边要酒啦!"侯君基想:哈哈!送酒的人来啦!他抱起酒坛三蹿两纵就到了厨房门前的大树后边,看看外边无人,一弯腰把酒坛子放在了厨房门前有灯光的地方,自己又隐在了树后。他刚站好,就听厨房门一开,出来一个人说:"适才我叫李二送上去了,怎么没见?""要是送去了,我能来催?""这李二,尽耽误事……"这句话没说完,忽然看见地上放的酒坛子:"啊呀!酒坛子怎么放在这儿啦!李二!李二!""行啦!别喊他啦,我送上去吧!等他回来你可得好好教训他一顿,"那个人把酒坛子抱走之后,侯君基想:好啦!有好戏看啦。他蹑足潜踪,来到前院。前院大殿门前亲兵林立,人虽然多,说话都不敢大声,显得特别肃静。大殿里灯光闪闪,人影晃动。他见那人把酒坛子送进大殿里,就回身来到大殿的后面,看看四周无人,轻轻一纵,两手扒住高高的后窗台,然后一展身,单臂挂在窗台之上,伸头朝里观看,殿里十分宽敞,正中并排三张桌案,上面杯盘雅致,菜肴丰盛,正中桌案后面坐着一个老人,满面皱纹,一部银髯,头戴软巾,身披蟒袍,腰系玉带。身后站着一个年轻壮士,怀中抱着一对亮银双枪。不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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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回 为破阵罗成彻夜不寐 捉刺客阵图得而复失

小白猿侯君基刚走进树林,忽听一人说:"侯君基,来得好,我在此等候多时了。"侯君基吓了一跳,往后一退,把钢刀一摆,说:"你是谁,为何拦我去路?""我说赛白猿!咱可不兴过河拆桥啊!我问你,是谁把你领进阵里去的?你被困藏经搂,是谁把你救出来的?你要盗阵图,是谁把阵图包袱给你的?怎么?如今要回去露脸啦,就不认朋友啦?""啊呀!原来是恩公到了。"说着把刀往身后一插,跪倒在地:"朋友!恩公!恕我眼拙,没认出您来,我给您磕头。"说着就趴在地上叩起头来。那个人赶紧过来相搀:"不敢当,不敢当,快快请起。"侯君基站起问:"恩公尊姓大名?为何对大阵如此熟悉,又如何知道我进阵盗图,暗中助我呢?""我的名姓,说出来怕你也不知道,我的恩公秦叔主知道。我姓于叫于顺,表字双仁。""啊!知道,我听秦二哥说过,他在北平王府的时候,你半夜里去刺杀他,叫他拿住又放了你,是吗?"此人正是于双仁。这些年,他闯荡江湖,访名师,投高友,学了不少武艺,又饱尝了贪官污吏的苦处,见良民百姓受欺受压,心中甚为不平。后来听说秦琼在瓦岗山作了都招讨大元帅,想投奔瓦岗山义军,就来了河南。但他想:自己寸功无有,去了怕被人看不起,想立点功劳,再去投奔。因此先到麒麟山大佛寺里住了几个月,对这里的地理也熟悉了。

杨林在此布阵,于双仁偷偷住在一个山洞里,把一字长蛇阵看了个七七八八。后来,他听说徐懋功、秦琼要来破阵,便每天在东山口外的树林里埋伏,等候瓦岗山有人来探阵时,好助一臂之力。不出所料,今夜来了小白猿侯君基,并帮他盗到了阵图,逃出了山口。

天亮时,侯君基带领于双仁来到魔王殿,叩见魔王千岁:"小弟侯君基取回一字长蛇绝命阵的阵图,回山交旨!"众人高兴,设宴庆贺。徐懋功和秦琼议定,让罗成作破阵的三军主帅。

罗成受命,拿着阵图回到屋里独自闭门观看,揣摸破阵之法。他饭也不吃,水也不喝,仆人们进来,都被他用眼睛瞪了出去。天交四更,罗成忽听屋门轻轻一响,从外面进来一人。他以为是下人又来催他歇息,就没在意。进来的这个人,高抬脚,轻落步,动作麻利,奔到罗成身后,抽出宝剑,照罗成后心刺来。罗成正聚精会神观看阵图,忽听身后"锵啷"一声,声音虽然很轻,但罗成久经大敌,知道这是宝剑出鞘的声音,就往旁边一闪,来人一剑刺空。罗成闪到旁边扭头一看,只见这个人"细不楞登"大高个,两道八字眉,一双抠抠眼,鹰钩鼻子薄嘴唇,下巴颏上长着一条红癣,不细瞧就好像舌头在外边"当郎"着。他周身上下穿白挂素,手中提着七星丧门剑,乍一看活像一个吊死鬼。罗成想:这个人是谁呢?我不认识他呀!这个刺客原来就是原瓦岗寨三寨主巡山鬼贺连章。这贺连章不服山东义军,偷偷跑出瓦岗寨后,在江湖上浪荡几年,投降了隋朝武王杨方。杨方见他还有一些武艺,尤其是轻身拳击的功夫甚好,就让他当了自己儿子的武术教习。这一次,他也跟随杨方来到了麒麟山。一字长蛇绝命阵的阵图一丢,杨林、杨益臣和丁延平都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贺连章觉得自己露一手的机会到了,就自告奋勇,夜入瓦岗山盗回阵图。他对瓦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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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回 对花枪佛山脚下兄弟相会 忘旧恩王爷府内夫妻绝情

罗成是个性傲气盛的人,他见阵图从自己手里丢失,觉得脸面无光,一时气急,竟然晕倒。当时屋内又是一阵大乱。众人把罗成扶到床上,由魏征给他扎针按摩。秦琼和徐懋功在一旁小声商量。徐懋功说:"看来刺客来的不止一人,当众人在院里的时候,另一个人进屋把阵图盗走了。"秦琼说:"军师说的不错,想来盗图的人走得不远,即刻命人搜捕吧!"徐懋功点头称是:"来呀!四外搜山!"霎时,由小头目带人前后左右搜起山来。时间不大,前后左右搜山的人回来禀报,不见盗图人的踪影。这时罗成已渐苏醒,听了之后,更是着急,心想:我罗成算是白活啦,瓦岗山看得起我,派人把我接来,把我当神仙看待,可我连张阵图都没看住,我丢人吧!他越想越觉得丢脸,"锵啷"一声把宝剑拽了出来。秦琼在他身旁一把拽住他的手:"表弟!你这是为何?""表哥!你勿要拦我。"程咬金、徐懋功过来连劝带拦,好歹把宝剑从罗成手里夺了过来。正在这时,忽听侯君基喊了一声:"你们看那是什么?"众人顺着他的手一看,见后窗框上扎着一把匕首,匕首上还插着一张纸,侯君基过去把匕首拔了下来,把那张纸送到军师徐懋功面前。众位都围拢上来观看,原来是一张字柬,上边写着几句话:"可叹小罗成,生长富贵中,私离北平府,岗山来逞能,阵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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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回 破敌阵罗成派将 上高峰飞军攀绳

姜松一气之下,要夜入王府,刺杀北平王罗艺,为母亲出气。可是,他走在路上,越想越不是味儿:罗艺不管怎么说是自己的生身之父,我要把他杀了,天下人也会耻笑我,我的母亲和他夫妻一场,怕也会埋怨我,我不能做这傻事。想到这里,也就泄了气。但他又不甘心,那怎么办呢?对!我不杀他,到王府里看看,顺便看看王妃秦胜珠是个什么模样。想到这里他就绕到王府后面,越墙进了王府。他这里听听,那里看看,后来到了一个小院,三间上房里烟云缭绕,院子里鸦雀无声,屋里边有木鱼响声。他从房上下来,扒窗户往里一瞅,见一个老妇人穿戴不俗,坐在那里,闭着眼睛边敲木鱼,边诵佛经,旁边一个丫环站在那里打瞌睡。他想:大概这就是王妃秦胜珠。我且不走,听听她说什么?呆了一会儿,秦胜珠停下木鱼,叹了一口气说:"罗成小冤家,你只顾讲你们弟兄的义气,哄过王爷到瓦岗山去破什么阵,让为娘成天替你提心吊胆。唉!佛爷呀!但盼你多多保佑我那罗成儿逢凶化吉,遇难成祥。他要有个好歹,可就要了我的命啦!"姜松听到这里,心里有了个主意:听说罗成兄弟武艺不错,江湖上送他个绰号叫常胜将军,我不如暂不回家,到瓦岗山去会会罗成,一来看看他的武艺究竟如何,二来得便把我母子的事和他谈一谈,他若是个仗义的人,定会想法说服父亲,那时也许能够全家团圆。他翻身出了王府,出城找到姜焕,父子二人连夜直奔瓦岗山。到了瓦岗山,他们山前山后走了一遍,最后在佛山上的庙里住了下来,每天晚上潜入瓦岗山去观察动静。昨天晚上正好碰上刺客要刺杀罗成,他想把罗成引出来,好和他把话讲清楚,所以就趁乱盗走阵图,留下字柬,才惹出了佛山脚下对花枪这一回。

姜松把前后情由讲完之后,罗成不禁暗暗埋怨父亲:既然已有妻室,就不该答应再婚;既然已再婚,就不该隐瞒。这已是一错再错了,如今人家找上门来,你还如此绝情,矢口不认,这岂不是错上加错。想到这里,他急忙上前给姜松跪下磕头:"哥哥在上,兄弟给哥哥叩头。"姜松没想到罗成能这样心胸豁达,也赶紧跪倒:"兄弟呀!"说着两个人竟抱头痛哭起来。姜焕见他们抱头痛哭,也哭了起来。众人急忙过来相劝。好容易止住悲声,姜松把姜焕叫过来:"焕儿!这是你亲叔叔!给你叔叔磕头!"姜焕给罗成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说:"叔叔!适才在山下都怨侄儿不知深浅,叔叔原谅!"罗成急忙把姜焕拉起来,然后对姜松说:"哥哥你放宽心,待我帮瓦岗众位哥哥破了一字长蛇绝命阵,回到北平府,和爹爹言明,定要他和你们相认。我母贤惠,不会阻碍,如若爹爹不认,我也和你们到姜家集一起过活,你看如何!"姜松听了这话,心里顺了气,感到罗成知情达理,感情又近了一层。徐懋功一心挂着阵图,说:"好啦!话说明了,如今已是一家人,但不知阵图……"姜松忙说:"军师!实在对不起,为了我们的家事,是我一时意气用事,请魔王千岁、元帅和军师不要见怪,阵图现在我的怀里。"说着把阵图掏了出来,双手递给徐懋功,又说:"如若魔王千岁和元帅、军师不嫌弃的话,我们父子二人情愿相帮破阵。"徐懋功等人听了,自然欢迎。当时众人回到瓦岗山寨,摆酒庆贺罗成兄弟团聚,同时商议破阵。议定由罗成担当破阵的大帅,所有兵将,上自魔王程咬金,下至一兵一卒,悉听罗成调遣。罗成谦让一番之后,说:"既然众位哥哥相信我,我就不客气了。明日晚饭之后都到魔王宝殿听点,不得有误!"

闲话少叙,到了第二天晚饭后,魔王殿两侧鼓声响如爆豆,霎时间上至魔王程咬金,下至大小将领,一个个盔甲明亮,刀枪锋利,排列两厢,队伍整齐。军兵由小头目带领,齐集在教场之内。罗成满身戎装,怀抱令旗,正中高坐,威严肃穆,一声令下:"点卯!"中军官手捧花名册,一个个名字点过,俱都到齐:"启禀大帅,点卯俱到!""退在一旁!"中军官退下后,罗成用眼睛左右一扫,然后说:"各位英雄!今夜晚间出兵破阵,干系到本山存亡兴败,本帅用兵,决无儿戏,军中十七条戒律,五十四斩,有违犯者,绝不宽贷。令出必行,望勿玩忽。"众将齐声说:"大帅放心!我等愿听将令,万死不辞!""既然如此,本帅那就不恭了。"罗成说着,伸手拿起第一支令箭:"裴元庆裴将军听令!""在!"裴元庆自从到了瓦岗山之后,寸功未立,早就盼打仗,有机会立功。今天罗成头一支令箭就派到他的头上,他觉得这是看得起他,心里非常高兴,急忙向前施礼:"末将静候令下!""裴将军!我知道你胯下马,掌中锤,有万夫不当之勇,我今给你一支令箭,命你和你父亲裴老将军,你两位兄长裴元龙、裴元虎,点兵一万,赶奔麒麟山东山口。东山口乃一字长蛇绝命阵之阵首,隋兵约有五万名镇守。你要相度地势,了解敌情,以少胜多,一战成功,只许胜,不许败。今夜三更,听信炮后行动,不得有误!""得令!"裴元庆接过令箭,和父兄一齐下殿,直奔教场点兵去了。罗成伸手拿起第二支令箭:"秦琼听令!"秦琼急忙上前施礼:"末将在此!""今命你带领齐国远、李如辉、姜松、姜焕父子,点兵一万,攻打西山口。西山口乃一字长蛇绝命阵之阵尾,也有五万隋兵镇守,三更天信炮响后,你要迅速突破阵尾,而后领兵杀奔中央戊己土,不得有误!""得令!"秦琼带着齐国远、李如辉和姜松、姜焕下去了。罗成又拿起第三支令箭:"单雄信听令!""在!"单雄信忙上前施礼,罗成说:"命你带领金钱豹翟让和王伯党、谢映登领兵一万,赶奔南山口,三更天信炮响后,你要占领山口,杀奔中央戊己土,不得违令!""是!"单雄信等人下去之后,罗成又拿起第四支令箭:"王君可听令!""在!""命你带领尤通和张转、杨合、李济、何辉领兵一万,赶奔北山口,也要在三更天号炮响后,占领山口,然后杀奔中央戊己土,不得有误!""得令!"他们去后,罗成又拿起第五支令箭:"魔王千岁程咬金听令!""在!"程咬金一听,还有我的事哪,急忙挺着大肚子上前施礼。罗成说:"四哥!你带领张公、李义、金城、牛盖,引兵一万赶奔金堤关。在去金堤关的大路之上有一座山叫对青山,这座山两山夹一谷,谷底是通金堤关的必由之路。破阵之后,隋军的残兵败将必然从此逃生,你们要在山上埋伏弓箭手,多备滚木礌石,待他们进了山谷,把两头谷口堵住,瓮中捉鳖,不许他们逃走一兵一卒。""得令呀!"程咬金带人走后,罗成又拿起第六支令箭:"军师徐懋功听令!""在!""三哥!你领兵三万,为各路接应,不得有误!""是!"罗成又拿出第七支令箭:"大哥魏征听令!""在!""大哥!各路人马出发,寨中空虚,你要带领余下的将官和军兵,严加防范,勤加巡视,以防敌人乘虚攻打瓦岗山,不得有误!""得令!"罗成又拿起第八支令箭:"侯君基听令!""在!"侯君基急忙向前:"参见元帅!""侯大哥!这千斤重担要你来挑!""大帅您就吩咐吧!""好!我给你一支令箭,命你带领于双仁、盛延师、丁天庆、黄天虎、李成龙,并挑选一千名身轻体壮,有爬山本领的弟兄,多带绳索,准备信炮,立刻行动,直奔长蛇阵东北。那里有架百丈峰,山势险要,没多少官兵把守。过了百丈峰,山里有个观山亭,是一字长蛇阵各种消息儿的总机关,你务须尽快夺下观山亭,把官兵一网打尽,不许逃脱一人,免得他们通风报信。阵中消息儿失灵,敌人不战自乱,而后你带人速赴中央戊己土,出其不意,占领中央将台。将台上有高达数丈的旗杆,旗杆上有刁斗,刁斗里有各种颜色的旗帜和灯火。他们白天用旗、晚上用灯来指挥大阵的变化。占领将台之后,务必夺下刁斗。如此,官军必乱。这些务必在三更之前做毕。三更时分,你就在刁斗上边放起信炮,各路兵将听到信炮,便各自拼杀。侯大哥!这个千斤重担你可敢挑?""老兄弟!你放心,若有闪失,甘当军令从事!""好!不过为防万一,你若三更天攻不到中央将台,务要在三更天时,放一声信炮,我将另派义军攻杀中央将台。你要切切记住!""大帅,我记住了!"侯君基带人走后,罗成说:"我也不能闲着,来呀!给我备马……"各路人马均已按令行事,暂且不提。单说侯君基带着于双仁、盛延师、丁天庆、黄天虎、李成龙,领着一千擅长爬山的飞虎军,离开瓦岗山,赶到麒麟山的百丈峰下。侯君基四下一瞅,静悄悄的没一点声响。他安排一千飞虎军各找隐蔽处稍事歇息,他和于双仁等人察看地势。抬头望去,百丈峰黑糊糊的一眼望不到顶。他对于双仁等人说:"哥哥们!我看这么办,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先爬到峰顶上去。如若上边无人把守,我就把绳子放下来,你们几位顺着绳子爬上去,然后把你们带的绳子都放下来,再让别的弟兄往上爬,他们上去之后也把绳子放下来,用不了多大工夫,这一千飞虎军就都可上去,你们看如何?""好!""那我就往上爬,你们几位告知飞虎军的弟兄。"侯君基说罢,把刀背在背后,绳子系在腰里,然后看了看地势,往下一塌腰,就蹿上了一块大砬子。他顺着山势,身轻似燕,手扒山间小树,藤条,"噌噌!"没有多大工夫,就爬到峰顶。他先趴在地上看看,见四下无人,就把绳子从腰里解下来,拴到一棵大树上,把绳子从山上放了下去。于双仁找来一块大石头,把绳子绑死,就和盛延师、丁天庆、黄天虎、李成龙等人,顺着绳子爬了上去。上去的人紧跟着就把绳子放下来,不多时,山崖边上就放下来一溜绳子,飞虎军也像于双仁他们一样,一点声响没有,不多时一千人都爬到峰顶。侯君基和于双仁等人一商量,决定留下一百人看守绳子,以防万一有变,好有退路,其余九百人鹭伏鹤行,望山里进发,寻找观山亭。不多时,看见半山腰一处灯光,好像有人影晃动。侯君基想:不能这么大队前进,若被敌人发觉,吵嚷起来,这阵可就不好破了。于是他命停止前进,把于双仁叫到跟前:"于大哥!那灯光约莫就是观山亭,有人影晃动,许是瞭哨的,请哥哥你自己前去,千万不要弄出响动,先把他的瞭哨除掉,然后大队再前进,你看如何?"

"好!这事你交给我啦!"于双仁夜行功夫不在侯君基之下,只见他"刷刷刷"连蹿带蹦,隐没在黑暗之中。转眼间于双仁就来到观山亭附近,躲在树后观看。这座亭子本为行路之人修的歇脚乘凉的地方。亭子是八楞形的,里边很宽敞,亭子的房檐上挂着一对气死风灯笼,灯笼下边果然有几个瞭岗的。山里夜凉,这几个人把脖子缩在袄领子里,各抱刀枪,坐在石头台阶上打瞌睡。不时的有一个人说:"精神点,别睡觉。"看来这个人是个带哨的小头目。于双仁在暗中看好地形,然后把刀拿在手里,出其不意,蹿到这些人的跟前,"咔嚓、咔嚓"几刀,砍倒了几个,有一个腿快,跑下亭子台阶,于双仁一个箭步蹿到他跟前,抓住他的后领子:"不许喊,喊就要你的命!"那个人赶紧求饶:"哎呀!爷爷饶命!"于双仁把他提到亭子里边,然后打了个暗号,下面的人都来到亭子附近。侯君基命九百飞虎队先在树林里待命,他和盛延师等人来到亭子里。一审问俘虏才知这个人原来是哨长。侯君基问:"你要说实话,我们不杀你。你说,一字长蛇阵的总机关在哪儿?""我不知晓!""什么?"盛延师把刀往这个人脖子里一搁,那哨长忙说:"我说!我说!这个石桌子下边是个地道口。""总机关呢?""就在地道里。""这个地道通哪里?""通……通……""你说不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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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

第六十六回 失指挥活阵成死阵 巧化装单枪破双枪

且说被抓住的那个人在地道里一跑,侯君基急了,他练就了夜行功夫,在黑暗之中,他影影绰绰看到身影。他三蹿两纵就追上了那个人,又把他抓了回来,把刀往他脖子上一搁:"你还跑不跑?""不跑了,饶命!"这时,盛延师、丁天庆、黄天虎、李成龙和于双仁都下到地道里来了。侯君基说:"上边得留两个人把守地道口,免得敌人发现,两头一堵,咱们可就出不去了。"盛延师和丁天庆说:"说得有理,我俩上去吧!""好!有事咱们互相打招呼吧!"盛延师、丁天庆上去后,侯君基对那个人说:"总机关在哪儿?快说,饶你不死。""在,在,就在这块木板底下。"大家一看,地上果然嵌着一块木板。侯君基说:"你把木板掀开,下去把各种机关全都关闭。""是!"那人战战兢兢地掀开木板,侯君基点着纸媒子照着,下边有一间房子大小,只见有粗细绳索横七竖八,有大小滑车钉在墙上,侯君基抓住那人顺台阶下去,问:"你讲清楚,这些机关都怎么用?""绳子拉紧,各地消息儿就打开了,绳子放松,各地消息儿就关闭了。""你说的是实话?""不敢撒谎。""好!你把所有绳子都给我放松。"那个人又哆里哆嗦把各种绳索全部放松。侯君基不太相信,就用刀"嘁哩喀喳"把各种绳索砍断了。破坏了总机关后,侯君基和于双仁命那人带路,顺着地道走,凡是地道有岔道的地方,他都用白土子作了记号,给后边的人指道。摸黑走了约有一个时辰,才到了中央的洞口,这个洞口开在将台的东侧。侯君基先探头相度了地势,弄清了外边的情况,小声和于双仁商量后,就把那人绑了起来,口里塞上东西,丢在洞边上。他们突然从洞里蹿出,先杀死了守将台的十几名隋军,黄天虎、李成龙和五百飞虎军也随后赶到。侯君基行动迅速,动作敏捷,三纵两跳,就爬上软梯,上到刁斗。刁斗上通常有一个瞭哨的军士,由于连日来阵内平静无事,又到了深夜,刁斗上的这个军士正在打瞌睡。侯君基一刀下去,这个军士作了个糊涂鬼。接着侯君基先用刀砍坏了指挥作战的各种颜色的灯笼,又把各色旗帜卷在一起,用条绳子系在腰里,然后把信炮拿出来,看了看天上的星斗,正好三更,便晃着了纸媒,点燃了三声信炮。霎时间,如同天崩地裂一般,麒麟山东西南北四个山口喊杀声、马蹄声、兵器碰撞声,乱成一片。坐镇中央戊己土的主镇官丁延平,忙传令问刁斗上的军士,大阵内发生了什么事?这个传令的军士一出庙门,正好赶上黄天虎、李成龙带领五百飞虎军由地道里出来。传令兵一看不对,急忙跑回去给丁延平报信儿。这时五百飞虎军已经和守卫大佛寺的隋军打了起来。丁延平再想通过刁斗指挥全阵已不可能,只好披挂上马,在大佛寺门前,和五百飞虎军战作一团。于双仁、黄天虎、李成龙和五百飞虎军虽然都不是双枪将丁延平的对手,但他们身轻体快,动作迅速,闪展腾挪,只和丁延平周旋,纠缠得丁延平脱不开身。随军还想夺回刁斗,侯君基在上边已把软梯拉起,无法攀登,只气得丁延平"哇哇"怪叫,一筹莫展。

咱们按下这里暂且不表,且说东山口裴元庆和他父亲裴仁基、哥哥裴元龙、裴元虎领着一万人马,隐蔽在东山口外,三更炮响,裴元庆一马当先,把大锤往空中一举,高喊一声,"杀呀!"就带头冲进山口。这时,沿道所有翻板、陷坑都被破坏,隋军又挡不住裴元庆的一对大锤,只好放箭。裴元庆舞动大锤,上护其身,下护其马,冲过弓箭手,只杀得隋军死尸翻滚,刀枪遍地。守护东山口的大将武王杨方杨益臣闻讯带领他的两个儿子和他手下的偏副将官,飞马赶到,正好和裴元庆顶头相遇,武王杨方在马上把大刀一横:"来者可是裴元庆么?""不错,正是你家三爷爷。""裴元庆!当今天子待你不薄,你为何背叛朝延,投归瓦岗草寇,你不怕落个骂名千古吗?"裴元庆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杨益臣!我这是官逼民反,不得不反。想我裴家忠心耿耿报效朝延,是宇文化及、张大宾之辈对我裴家百般刁难,阵前陷害,逼得我走投无路,不得不投奔瓦岗。杨方!当今天子杨广昏庸残暴,只知荒淫享乐,任用奸臣,荼毒百姓,隋朝的江山已尽,你若保他也绝无好下场。"说着把大锤一举,"杨方!拿命来!"杨方的儿子杨起、杨豹齐说:"父王靠后,待孩儿拿他!"二人直奔裴元庆杀来。他们哪是裴元庆的对手,只一合,裴元庆的两柄大锤,就流星赶月一般,把杨起砸得脑浆崩裂,又把杨豹打得骨断筋折。杨方见两个儿子都死于非命,便催马向前,要和裴元庆拼命,他也只战了三个回合,大刀就被崩上了天。杨方一看不好,急急拨马逃跑。裴元庆马快锤急,从后面赶上,大锤一举奔杨方后脑砸来。杨方觉得脑后风声,无法躲避,只好双手抱住脑袋从马前滚下鞍去,大锤下来没有砸着杨方,却把马砸死了。杨方手下的偏副将拼命把杨方救起,然后各舞兵器,围住裴元庆厮杀起来。裴元庆哪把他们放在心上,一顿大锤,直打得他们兵器乱飞,纷纷落马。转眼之间,隋军纷纷逃窜,东山口已被瓦岗军占领,裴元庆告诉他父亲裴仁基和哥哥裴元龙、裴元虎在此把守,自己领着三千骑兵,直奔中央戊己土杀去。

再说西山口,秦琼带领齐国远、李如辉、姜松、姜焕引兵一万,等到三更炮响,便向阵内厮杀。这真是冤家路窄,驻守阵尾即西山口的正是靠山王杨林。杨林和秦琼相遇,秦琼满脸笑容说:"老千岁!咱们交战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是再三苦劝,你是忠言逆耳。老人家,今日你的一字长蛇绝命阵就要不保,你的三十五万大军,怕又要全军覆没。杨林呀!如你能下马受绑,不再相抗,秦琼愿奏明魔王千岁,饶你不死。如若你执迷不悟,那就后悔晚矣!"杨林哪能听得进这话,把马一提,舞棒前来,说:"秦琼休要多言,过来接战。"秦琼刚要迎战,姜松拍马过来说:"大帅稍歇,待我对付这个老匹夫!"姜松到了杨林近前,不慌不忙把马勒住,把丈八亮银枪一抖:"老匹夫!你就是杨林么?"杨林一瞅,自己和瓦岗山打过仗,没见过这个人呀!间:"你是何人?""你问我么?我不过是瓦岗山的一个小兵,杨林啊!你的名声大,一辈子南征北战,在随朝也算一员大将,可惜你白活一大把年纪,不识时务。俗话说:人老不以筋骨为能。你本事再大,岁数不给你当家了。有道是瓦罐不离井台破,大将难免阵前亡,你应听从我们大帅的劝告,下马受降。""本王就是不降,你待怎样?""怎样,今日我和你交战,要打出个名堂!""什么名堂?""你见我手中的枪了么?我要扎你三枪,两条大腿两枪,屁股上一枪,我是多一枪不扎,少一枪也不行,你看怎么样?"杨林横行了一世,哪听过这个,气得大叫:"休得胡言乱语,放马过来。"说着二人双马错镫,枪棒并举,打在一处。

战到数个回合之后,杨林终因年老力衰,手脚迟慢,再加上姜松的枪招精奇,神速多变,杨林已经气喘吁吁。这时姜松的大枪分心刺来,杨林一闪,大枪一变招,枪尖扎进了左大腿,扎得不深,已经见血。两个人把马圈回来,姜松的大枪插花盖顶,杨林用虬龙棒往上一迎,大枪一变招,枪尖又扎进杨林的右腿。二马一错镫,杨林的马刚过去,姜松来了一招背后插花枪,枪尖斜着扎到杨林的右臀部上。这一枪扎得深一点,只疼得杨林在马上晃了三晃,差点掉下马去,杨林挨够三枪,知道不是对手,拨马落荒逃走。他这一跑,军无主将就乱成一团,十二家太保要保护杨林,策马追赶杨林去了。隋军四散逃命,秦琼占领了西山口。秦琼命齐国远、李如辉带一部分人马留守,自己和姜家父子带另一部分人马直奔中央戊己土杀去。单雄信、王君可两路人马,也都得胜占了南北山口,带队奔中央戊己上而去。

再说双枪将丁延平在大佛寺前和于双仁、黄天虎、李成龙以及飞虎军厮杀,丁延平防不胜防,疲于奔命。正在这时,忽见一支人马,簇拥着一员战将到来。丁延平以为是隋朝将官,到了近前,一瞧,马鞍上坐的这个人,细腰奓臂,双肩抱拢,周身穿白挂素,胯下白龙马,手中亮银枪,再往脸上一瞧,靛脸朱眉,红胡子。他心想,这个人怎么这么个怪样子,忙问:"来将通名。"来人好像故意憋粗了声音说:"要问咱家么,我乃混世魔王程咬金的御弟程咬银是也!丁延平,老匹夫,今日某家和你大战三百合。"丁延平心想:我从来也没听说过程咬金还有个弟弟叫程咬银的,就说:"我不管你咬银咬铁,来来来,我拿下你再说。"这个人你道是谁?原来是罗成化装破丁延平的双枪来了。丁延平哪里知道?他停马并不发招,等着罗成动手。罗成心想:"义父啊义父,你早把破双枪的招数告诉我啦!双枪不发,单枪不扎,双枪若发,单枪往回拉,一字崩枪法,敌将背后定遭扎。我能先动手吗?"罗成手托亮银枪,不慌不忙,两眼瞪得一般大,看着丁延平的双枪。丁延平等罗成动手,罗成等丁延平动手,两匹马在将台下边团团打转,丁延平憋不住了:"对面来将程咬银,你为何不敢动手,莫不是惧怕老夫不成?"罗成心想:这老头儿心眼儿不少,还想用激将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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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

第六十六回 破大阵靠山王再度兵败 战瓦岗天宝将挂帅出征

且说罗成使用丁延平教给他的单枪破双枪的招数,等到丁延平双枪一进招,他躲过双枪,双马错镫,反背一枪直奔丁延平后背扎来,丁延平略一迟慢,一枪扎在他后面的肋条上,丁延平疼得差点栽下马来,他把双枪并在左手,右手一捂伤口:"疼死我也!"拨马落荒而逃。军中三个主将都在逃命,军中无主,乱作一团。这时攻打四个山口的裴元庆、秦琼、单雄信、王君可从四面往中央台杀来,把隋军杀得横尸遍野,麒麟山被瓦岗军占领。靠山王杨林在十二家太保的保护下东奔西逃,后来和双枪将丁延平相遇,不久,武王杨方也来到一处,三个人带着残兵败将,好容易走到对青山下,杨林这才长吁一口气,吩咐:"就地歇息,查点人马。"这些残兵败将刚刚席地而坐,还没喘过气来,忽听金鼓大震,号炮连天。杨林、杨方和丁延平急忙上马,直奔谷里走去,待人马全部进了山谷,这时前后两个谷口都响起了喊杀声,两边山上又打下滚木礌石,只见程咬金在山上大喊:"老杨林,你服不服?"这时两个谷口的瓦岗军往中间杀来,程咬金在山上又喊:"抓活的,别让杨林、杨方和丁延平跑了!"双方又是一番混战。杨林、杨方和丁延平死战才突出了西谷口,再清点人数,连兵带将已剩下不足五百人。程咬金鸣金收兵,命军士清点俘虏和战利品,然后敲着得胜鼓,唱着胜利歌回到瓦岗。这时破阵的兵将也都回山。少保罗成没有歇息,带着仆人和姜松、姜焕父子,辞别魔王程咬金、军师徐懋功和他表兄秦琼,要回北平府,众人苦苦相留。罗成说:"我要赶紧回去,免得走露风声,给我父王惹出事来。再说我还要回去劝说父亲,好让我姜家母亲和姜松哥哥、姜焕侄儿我们全家团圆,谢谢诸位相留,恕弟不能久待,我要告辞了。将来如有用我之处,给我送个信,我定效劳。"众人洒泪而别。罗成走后,瓦岗山上大摆筵席,庆贺胜利。

靠山王杨林、武王杨方和双枪将丁延平领着五百来人,逃到金堤关。杨林攻打瓦岗山,一败再败,但他并不懂得惨败的原因是山东义军方兴未艾。义军是受隋朝昏君和贪官污吏逼得走投无路,他们打起仗来人人奋勇;而杨林所率隋军乃不义之军,贪生怕死者多,士气低落,才屡遭失败。他只想他当年帮助隋君统一天下时,率兵转战南北,从没打过败仗,不可能知道那时的隋朝也是方兴未艾,士气旺盛。他所平定的六国如南陈、北齐,都和现在的隋朝一样,君昏臣庸,所以他才能得胜。由于他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在兵败之后,先是痛不欲生,随后又连夜写出奏折,兵败请罪,并要求杨广再派大军,定要剿灭瓦岗心腹之患。杨广接到奏折,吓得面容改色,连说:"孤的江山休矣!"次日早朝,文武百官朝贺毕,杨广把杨林兵败麒麟山,瓦岗义军大破一字长蛇阵之事讲说一遍,问:"各位爱卿,请献良策,剿灭瓦岗贼寇。"丞相宇文化及早有篡逆之心,朝中一些忠贞耿直之士,一个个俱被他翦除,目下只有长平王邱瑞不肯趋炎附势,他想:这倒是一个去掉他的好机会,于是跪倒启奏:"吾皇万岁!万万岁!臣有本启奏!""老爱卿有何本奏?""臣保举一人,可以平定瓦岗。""卿保举何人,速速奏来!""万岁!臣以为由长平王邱瑞挂帅,瓦岗山一战可平。"这时长平王也在武班之中,他听了宇文化及的话,知道这是老贼要借刀杀人,于是急忙出班启秦:"万岁!臣领兵带队,平贼灭寇,理所应该。只是臣已年老昏聩,力不从心。老臣战死疆场,为君尽忠,死得其所,只是那么一来,岂不耽误朝廷大事,依臣愚见,目下倒有一人,年轻力壮,武艺出众,三韬六略,俱都精通,由他挂帅,瓦岗定可平定。""老爱卿!你举荐何人?""天宝将军宇文成都!""爱卿!朕也想过。只是天宝将军镇守京师,守在孤的左右,孤怎忍心让他离孤而去。""万岁!京师现今无事,瓦岗贼势猖獗,精兵良将应用在急用之处,望圣上明察。""爱卿说的有理!宣天宝将军上殿!"宇文化及在旁边可急坏了,他正合计,宇文成都已经上殿:"宇文成都恭请圣安,愿吾皇万岁!万万岁!""贤卿免礼平身,一旁落座!""谢万岁!""爱卿!靠山王杨林,瓦岗山再度兵败,孤思之再三,只有卿家挂帅,领兵出征,瓦岗山贼寇可平。但不知卿家意下如何?""万岁!有用臣之处,臣万死不辞。""好!一言为定,爱卿有何要求?请讲当面。""万岁,臣视瓦岗贼寇乃癣疥之患耳,非臣夸下海口,臣大兵一到,自当即日荡平瓦岗,只缺一个先锋。"邱瑞脑子来得快,心想:我叫你们一勺烩了得啦!他又急忙启奏:"吾皇万岁!臣保举一人可为先锋!""爱卿保举何人?""天宝将军之弟宇文成龙可为先锋!据我所知:宇文兄弟俱都武艺高强,人材出众,他们一个当元帅,一个当先锋,定能大功告成!"宇文化及在旁边一听,心说:老家伙你可损透了,你把我的两个儿子都给抬出来了,要有个好歹,我可怎么办,后悔开头不该惹这个长平王。他忙跪下启奏:"吾皇万岁!长平王所言不实,宇文成龙并非武将,万万不能作先锋。""老爱卿!你儿既有本领,就该报效朝廷,尚希爱卿不要从中阻挡。来呀!宣宇文成龙上殿。"不多时,宇文成龙来到。他本是个花花公子,平时仗着父兄势力,骄横跋扈,朝中大小官员他都看不在眼里。宣他的时候,他听说要让他当先锋官,就以为自己本领大了。他上得殿来,故意拿出满不在乎的样子,昂首挺胸,洋洋自得,来到御案前边,跪倒叩头:"臣宇文成龙叩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万岁!"杨广这一看吓了一跳。心想:他哥哥天宝将军字文成都长得魁梧英俊,一个娘肚里爬出来的,他怎么是这个样子呢?扛枷带锁的细长脖子,蹲监坐牢的特大屁股,充军发配的两条短腿,打狼撵狗的麻杆胳膊,六亲不认的两只母狗眼,两孔上翻的一个鼻子,扫帚眉、扇风耳,一张不会说人话的小嘴,就这长相,他还自命不凡,自以为是美男子。杨广看完之后,问道:"下跪的可是宇文成龙?""正是为臣!""朕要派兵攻打瓦岗山,命你为正印先锋官,你可担当得了?""不就是小小的一个先锋官吗?要让我说,最好当个元帅!""朕已命你兄宇文成都挂帅,命你为正印先锋。""既然把元帅给了我哥哥,那我就屈才当个先锋吧!"宇文化及急得直冒汗,心说:你这个傻小子,还吹上啦!真是个不懂事的冤家。现在怎么办哪?又一想:长平王,我也不能叫你脱干净,忙启奏:"万岁!臣儿才疏学浅,武艺平常,臣拟请长平王邱瑞协助我儿宇文成龙,作一个先锋帐前的参军,为我儿参赞军机!请万岁允准!""好,正合朕意。邱瑞!老爱卿!朕命你为先锋帐前参军,望勿推辞。"邱瑞想:好你个老好贼宇文化及,你这是临死给你儿拉个垫背的,但不好推辞:"谢恩!"

宇文成都登台拜帅,统兵五十万,择吉登程。先锋官宇文成龙、参军邱瑞带兵五千先行。这一天,来到瓦岗山金鸡岭外,安营下寨。宇文成龙命击鼓升帐,会集群将。众将到齐后,宇文成龙说:"各位将军!本先锋要立刻攻占瓦岗山寨,务要一战必胜,等我哥哥大帅宇文成都到来之时,贼寇已平,那时才显得我这个先锋本领高强。来呀!立马进兵!"邱瑞一看,这哪是打仗,这不是吹牛玩儿吗?只好上前拦阻:"先锋官大人,万万不可!""怎么不可!""大人!我军兼程前来,一路劳顿,人睏马乏,眼下应安营扎寨,令军士埋锅造饭,吃饱喝足,养精蓄锐,那时再战不迟。""长平王邱参军!当今皇上降恩,命你在本先锋帐下作一参军,你就应赤胆忠心,为皇上尽忠。而今本先锋要进剿贼寇,你竟胆小如鼠,怠慢军心。瓦岗草寇,听说本先锋到来,定然吓破了胆。有道是兵贵神速,我们出其不意进攻山寨,他们定然是不战而降。来呀!鸣鼓进军!"邱瑞想:我看这小子不是打仗,是来送死来了,你在京城之内,仗着父兄势力,欺负老百姓,来到瓦岗山,还想横行霸道,岂不是送死。可是,他是先锋,自己是参军,他说了算,没有法子,也只好跟着进兵。五千人马进了金鸡岭,来到山寨前,排好阵势,命军士上前叫阵。不多时,瓦岗山寨门大开,从寨内出来三千人马,列好队伍。中间一杆帅字旗,上书一个"秦"字,秦琼骑着黄骠马,立马在门旗之下。长平王邱瑞看见秦琼,喜出望外,心想:我这大年纪,何必再在朝中受昏君、奸臣的肮脏气呢?不如归降瓦岗,找个安身立命之地。他想到这里,马往前提:"先锋大人!老朽不才,愿战秦琼。""好!你先出战,要打不过他有我哪!"邱瑞拍马来到疆场,秦琼一看,这不是我的姨夫吗!还是那一年为杨素送寿礼,在旅店和姨夫相认,这么多年,再没相见,急忙拍马迎了上去,这时邱瑞假意大声喝道:"大胆瓦岗贼寇,竟敢与官军对敌,待我长平王邱瑞拿你!休走,看枪!"这时秦琼和他二马错镫,邱瑞忙小声说:"秦琼!我要投归瓦岗,你假意把我拿下。"秦琼会意,二人假战数合,秦琼轻舒猿臂,抓住邱瑞束甲丝绦,轻轻一举,把邱瑞擒过马来,跑回本队,轻声说:"姨夫!你暂且委屈一下,咱们进寨再详谈。"邱瑞说:"好!"秦琼把邱瑞往地上一扔:"捆起来!"这一下把老头子摔得够呛。邱瑞心说:"好孩子!你倒轻一点呀!把我摔冒泡怎么办?"那些兵卒过来把老头子捆了起来。秦琼二次拍马回来:大叫:"宇文成龙,你不在京城享福,到我瓦岗寨来送死不成?"宇文成龙不知天高地厚,大叫:"好小子!你敢捉拿我先锋官帐下的参军,这还了得!"说着他竟拍马上前,举刀就砍。秦琼往旁边一闪,宇文成龙的大刀落空,差一点闪下马来。这时他的马正好跑到秦琼的马旁,秦琼就势一把抓住他的后腰带,擒过马来,跑回本队,往地上一扔,军士也把他捆上了。隋军一看先锋、参军全都被擒,"呼啦"一下子全都溃逃了。秦琼也不追赶,命收兵回寨。

回寨之后,秦琼命把宇文成龙押了起来,又命人把长平王邱瑞请来。姨夫外甥相见,自有一番叙旧,然后由秦琼把邱瑞介绍给程咬金、徐懋功等人。邱瑞说:"老朽我年纪大了,不愿在京城里成天受昏君、奸臣的肮脏气,所以乘此良机,归降瓦岗。只是老朽的家眷还在京城。如何是好?"徐懋功说:"无量天尊!老人家您尽管放心!贫道自有安排。已命人给您收拾房间,派人专门侍候,您就住在山上享福吧!过不了几日,我保您合家团圆。""多谢军师!"长平王邱瑞又说,"这次宇文成都挂了帅印,此人可不好惹,你们应早想主意。"徐懋功说:"贫道已有一个主意,要在这个宇文成龙身上把兵退去。"程咬金和秦琼忙问:"是何主意?"徐懋功说:"你们附耳过来,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你们看如何?"程咬金听了哈哈大笑,说:"好主意!好主意!"究竟如何退兵,且待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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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

第六十八回 退敌兵军师设巧计 递书住勇士闹皇宫

且说徐懋功把他想的主意和程咬金、秦琼等人一说,程咬金说:"好!真有你的!就这么办。"秦琼也赞成。当时徐懋功把宇文成龙推上殿来,宇文成龙被五花大绑,由几名义军推推搡搡来到了魔王殿,见两边武将盔明甲亮,雄赳赳气昂昂站立两厢,刀斧手的大砍刀闪着寒光,又听两旁一声喝喊:"啊!"把他吓得浑身犹如筛糠一般,心说:看来我今日小命儿要完了。不行!我不能死,这要让他们把脑袋砍下去,以后可就不能玩儿啦。又一想:我哥哥武艺高强,威名远振,他们看在我哥哥的面上,也许不会杀我。又一想:不对!我哥哥和他们是敌人,怎么能看他的面子呢?我原来以为有我爹和我哥哥,天底下没有不怕的,谁知我们宇文家的势力还有达不到的地方,看来今日是非死不行啦。唉!死就死吧。我给他们横着点,他们一害怕,也许不杀我呢?心里想横着点,浑身却直打哆嗦,两条腿"扑通"跪在了地上,"饶命啊!各位爷爷饶我这条狗命吧!"程咬金一看:好玩儿啊!丞相的少爷敢情更是熊包。问:"喂!那小子你叫什么名字?""我、我、我叫宇文成龙。""宇文成龙?就你还成龙哪,我看成狗还差不多!""谢您替我改名,小子以后就叫宇文成狗。"众人一听哈哈大笑。"宇文成狗!""有!""我来问你,你家那个老狗叫什么名字?""我们家的老狗叫宇文化及!"众人又是一阵大笑。徐懋功说:"宇文成龙!""这位爷爷已经给我改了名,您就叫我宇文成狗吧!"这一下众人更是一阵大笑。徐懋功说:"我来问你,你在京城里边一向作恶多端,今日落到我们义军手里,你是想死,还是想活?""想活,爷爷,我想活。您只要不杀我,叫我干什么都行。""好!既然想活,那就得替我们办点事。""好!什么事?""你会写字吗?""会,会,写得不好!""你爹认得你的笔迹吗?""认得!认得!""你给你爹写一封信,就说你被瓦岗义军捉拿,关在山上,叫你爹立刻命你哥哥撤兵回京城,如若不然,只要你哥哥的兵马一到瓦岗山,我们就先杀了你,再去和你哥哥打仗。这封信会写吗?""会!"给他备下文房四宝,叫他坐在桌子前去写。这小子拿着毛笔,手直哆嗦,半日只写了个"父亲大人"几个字。徐懋功说:"不要害怕,你只要把信写好了,我们不杀你,这样吧!我说你写。""啊呀!我的好爷爷!最好是您说我写,让我自己写我没词儿呀!"就这样,宇文成龙写完了信,仍命义军把他带下,关在一间房里,派专人警戒看着他。徐懋功又叫长平王邱瑞写了一封家书,说明自己已经归降瓦岗,派人去接家眷,见信速随去人到瓦岗山来,免得被害。一切准备停当,徐懋功把赛白猿侯君基和于双仁、黄天虎、李成龙叫来:"四位贤弟,这里有两封书信,由你们送到京城,一封是长平王的家书,你们带二十名义军,备上马车,扮作客商模样,到了京城,由黄天虎、李成龙带着人、车在城外等侯,侯、于二位贤弟到王府投书,让其家眷火速出城,由黄、李二位贤弟护送回山。告诉长平王的儿子邱福,不要留恋家财,性命要紧。这一件事办完之后,就到丞相府去投书信。宇文成龙在我们手里,量他不敢奈何你们。但你们要小心方是,你们可在京城闹他一番,然后急速回山,不得有误。"侯君基等四人马上乔装改扮,带了人、车,从后山出了瓦岗寨,直奔京师长安城去了。

这一天,他们来到长安东门外,李成龙领着人、车找了一家僻静客店住下等候,侯君基、于双仁和黄夭虎进城,径奔王府。长平王府的家人见到邱瑞的书信,知道事己至此,匆忙带了些细软,假装到城外关帝庙降香,顺顺当当地奔瓦岗山走了不提。

且说侯君基、于双仁二人在京城内游逛了两天,估计长平玉家眷已经走远,这才去给宇文化及送信。他们来到相府门前,见这里戒备森严。二人来到门前,门官喝道:"哎!干什么的?往后退!"侯君基赶紧上前,把手一拱:"诸位辛苦!我们是前敌来的!""前敌来的!是二少爷派你们来的吗?"侯君基和于双仁一想:看来宇文成龙被拿上瓦岗山的事这里还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天,消息没有传来呢?字文成龙带的五千兵马溃散逃命,都有一个抛弃主将,临阵脱逃的罪名。回京城送信,岂不是自投罗网。所以那五千人一哄而散,逃奔他乡去了。只有宇文成龙的几个亲兵,顺着大路找元帅宇文成都报信儿去了。所以京城里还不知道前敌发生的事。当时候君基忙赔笑脸说:"对啦,是先锋官差我们给丞相送信来了。""信哪?给我吧!""这可对不起,先锋官大人吩咐,一定要面交丞相亲启。""那好吧!你们进来吧!"说着把侯君基、于双仁让进客室:"二位稍候,我去通禀。"说着门官到里边去了。工夫不大,门官进来说:"相爷吩咐,请二位内客厅相见。"侯、于二人跟随门官来到内客厅,又等了一会儿,宇文化及这才出来。侯君基施了一礼:"相爷!先锋官差我们给大人送来一信。"说着把书信取出送上。宇文化及把信打开,看了一遍,大惊失色:"你们是什么人?"侯君基、于双仁早有戒备,侯君基说:"丞相!您说呢?""你们是瓦岗山的贼人?""丞相!请您说话留意。""你等的胆子不小哇!""胆小了能造反?""你们要干什么?""我们是替你二少爷送信来的,我们本不愿意来,是你的那位宝贝二少爷央求我们来的。怎么样,相爷,你还要不要你的那位二少爷?如若不要了,你就说句话,我们回去也好交差。""回去,你们能出得了这相府吗?""别说你这小小的相府,就是杨广的龙庭,我们也出入自如。""那你们究竟要干什么?""你二少爷信上没有说吗?""说倒说了,不过这退兵谈何容易,当初是奉圣旨去的,现在没圣旨,擅自退兵,圣上岂能答应。""你不是从来善于上欺天子、下压群臣吗?天子还不是听你的一句话。""胡说,你这是污辱当朝宰相,罪该万死!""行了,我的当朝宰相,我们罪该万死,死不足惜。别忘了你的宝贝二少爷,你不答应退兵,他也是罪该万死!""这……""这什么?这么办吧。你也给你的二少爷写封信,我们帮你的忙,给你带回去,退兵不退兵,你可在信上和他讲。您看如何?""我来问你,你们是什么人,是否已经告诉了门官。""这个你可放心,我们只说是前敌来的,是先锋官差我们送信来的。"正在这时,忽听门官在客厅外边说:"启禀相爷!大少爷天宝将军从前敌派人送信来了。""把信呈上来。"门官进来,双手捧着书信递给宇文化及。宇文化及急忙拆开书信观看一遍,脸上露出焦急之色,但他故作镇静说:"我的大儿子宇文成都你们听说过吧!他的武艺在你们这些人里也许有人领教过,他立刻就要进军瓦岗,你们无人能敌,我不难为你们,放你们回去,告诉你们的首领,好好待承我的二儿宇文成龙,等到宇文成都大兵到时,开寨门归降,那时我奏明圣上,可以保全瓦岗山众人的性命!""宇文化及!我告诉你,我们瓦岗山上的英雄豪杰,俱都是不怕死的硬汉子。别说你的宇文成都还不见得能全胜,就算他能打胜,那时你的二儿子宇文成龙怕就成不了龙要成鬼了。你还要不要你的二儿子,你自己拿主意。"说着,二人站了起来就要往外走。宇文化及可真着急了,他也知道瓦岗山上的人不怕死,宇文成都要真进兵到瓦岗山,二儿子的命肯定不保。他又最疼宇文成龙,忙说:"二位请勿着急,待我再从长计议。""既然如此,今日天色已晚,你可从长计议。我们要出去办点事,明日来听你的回话。"宇文化及的心里很矛盾,放不放他们走?抓起来吧,怕消息传到瓦岗山,宇文成龙的命难保;不抓他们吧,又怕这个风声传出去,没救了儿子自己反倒有了通匪之罪。就在他犹疑的时候,侯、于二人已经站起来往客厅外走去。老贼一急,说了一句:"请你们二位明日一定来!""那个自然!"老贼无奈,只好喊了一声:"送客!"侯、于二人大摇大摆走出了相府。两人来到外边,找了座酒楼,要了酒饭,边吃边喝边商议。侯君基说:"看来老贼还二心不定。""是呀!你看咱们该怎么办?""我看咱们得帮他一把,来,吃饱喝足,照军师的妙计,咱们到外边去闹他一番。""好!"两人吃喝已毕,先买了一些爆竹,然后来到京城鼓楼大街,见天色将晚,街上行人如织。他们便上到鼓楼之上,一个人敲起鼓楼上的大鼓,一个人放起爆竹。侯君基站到鼓楼上对下边大喊:"行人百姓不要惊慌,我们是瓦岗山的义军!瓦岗山义军的大队人马就在城外,立马就要进城,杨广的天下坐不成了。"于双仁却蹿到鼓楼旁边一家铺户的楼顶上,大声喊:"瓦岗义军进城了!买卖铺户不要惊慌,我们只杀昏君,除奸臣,不抢不夺,不杀老百姓。"两个人轮换着上房喊话,这时街上已经大乱,巡街的隋军立报守护京师的衙门,大批官军在街上望风扑影的追捕。他们闹不清瓦岗山究竟来了多少人,看见老百姓,认为形迹可疑就抓起来。而那侯、于二人到处跑、到处喊,跑来跑去,跑到一道红墙外边,这里莫不是皇宫?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搬倒葫芦洒了油。军师叫咱们闹,小闹也是闹,大闹也是闹,咱们就到皇宫里边闹他个天翻地覆,让杨广觉得京师就要完蛋,看他还打不打咱们瓦岗。两人商量毕,趁一队巡兵走过后,一纵身跳上皇宫院墙,往里瞅没人,一翻身跳了进去。皇宫里边房子多,院子大,真所谓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到处是灯火明亮,金碧辉煌。他们在皇宫里边东撞一头,西撞一头,撞来撞去撞到杨广的养性宫,老远就听见吹弹拉唱之声,悠扬悦耳。两人来到院里,正房五间大厅,杨广在一张床上歪着,宫娥给他捶腿揉背,地上有十几个女子随着一个小乐队奏出的乐曲,翩翩起舞。侯君基小声和于双仁说:"这一回行啦!咱们摸到老根儿上来啦!咱们就打这里闹起,你看怎么样?"于双仁说:"好!我跟着你!"说着,侯君基一拉钢刀,纵身上了台阶,一掀门帘,大喝一声:"昏君杨广,老百姓水深火热,饿得走死逃亡,你在这里歌舞升平享清福。告诉你!瓦岗山的义军已经打进京城,你的江山就要完蛋了。"于双仁也手持钢刀,蹿进屋里:"昏君!拿命来!"这一下,养性宫里可就乱了套了。杨广吓得钻到桌子底下,两个贴身侍卫闻声赶来,护着杨广从暗道跑了。只剩下歌女们吱哇乱叫,到处乱钻。桌子翻了,椅子也倒了。侯君基和于双仁找不见暗道,便在养性宫里一阵乱砸。这时,有两座高脚蜡杆倒了,火头烧着了帐幔,刹时间,屋里起了熊熊大火。侯君基和于双仁看闹得差不多了,一打招呼,出了养性宫,又跳城墙翻出城外,连夜回瓦岗山交令去了。

且说杨广吓得浑身颤抖,守卫皇城的御林军扑灭了养性宫的火,又在皇宫内搜查一番,并通知守护京师的官军,在全城搜查。杨广受了惊吓,病倒皇宫之内,他听说瓦岗义军已经进了京城,不知虚实,忙命太监连夜去传宇文化及进宫。宇文化及听说瓦岗义军闹了皇宫,心里正在打鼓,太监来传他,可真把他吓了一跳,不知杨广为何召见他,只好硬着头皮进宫去见杨广。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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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

第六十九回 观琼花修运河苦役百姓 接杨广建行宫陷害李渊

且说宇文化及进宫,杨广告诉他:"瓦岗贼寇猖獗,竟然大闹京城。看来京城重地,没有得力之人镇守不成。朕拟降诏,召回天宝将军宇文成都,确保京城之安全,不知爱卿意下如何?"宇文化及正为退兵之事为难,杨广之意,正中他的下怀,便连忙称颂杨广英明。就这样征讨瓦岗只好半途作罢。宇文成龙留在瓦岗寨内,以后悒郁而死,这且不表,且说京城长安日渐平静,杨广依旧荒淫逍遥度日。这一天,他带着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以及宫娥彩女,驾幸御花园。园里姹红嫣紫,花事繁茂。但杨广仍嫌没有奇花异葩,因而闷闷不乐。晚上,他梦见御花园中忽然长了一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花。这花杆高一丈,叶大如扇,花大如盆,甚为壮观。他十分喜爱,围着花转了几圈,越看越爱,伸手要把花摘下拿回去问问这花叫什么名字。哪知他刚一伸手,就听见一声沉雷,把他惊醒。古人对梦是很迷信的,作了梦总要找人圆圆梦,看主何吉凶。杨广把宇文化及、越王杨素以及一些老臣如韩擒虎、贺若壁、薛世恒等找到宫里,把他的梦说了一遍,问众人可知道此花名字,并叫大臣们替他圆梦。有说主吉的,有说主凶的,但都不知花名。本来,他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花的形状也是随他的心思在梦中恍惚出现的,大家怎能知道花的名字。这时宇文化及偏要讨杨广的欢心,出了一个馊主意,以至后来劳民伤财,给老百姓造成了莫大的痛苦。宇文化及说:"我们这些人才疏学浅,叫不上花的名字。万岁,老臣倒有个主意,您看可行不可行?""有何主意?说来我听。""可把圣上的梦境和花的形状,拟一道皇榜,到各处张贴,若有知此花名称、出处、特点的,加以重赏。"杨广听了,连说:"好!好!"皇榜贴出之后,无人敢揭。一日两,两日三,过了一个多月,这一天,黄门官启奏:"有一个举子揭了皇榜,并来进献花图。"杨广听说,即时升殿,文武百官朝贺已毕,分立两厢。杨广传旨,命献花图之人上殿。不多时只见一人走上殿来。此人身高八尺,长得甚为英俊,一表人材,看年纪也就四十来岁。此人上殿之后,从容不迫,跪下叩头,口称:"万岁!万万岁!"杨广问:"下跪之人姓甚名谁?你揭了皇榜,可知孤家梦中之花?""启奏万岁!草民名叫王世充,原是洛阳人氏,万岁爷梦中之花,草民在扬州见过,并将花形绘成花图带来进献给万岁爷!""花图现在哪里?""现在草民身后。""拿来我看。"王世充把背在身后的一个包裹解下打开,取出一轴画卷,举过头顶。太监过来接了打开给杨广看。杨广看后说:"果然不差。"杨广命把画图收起:"王世充!""草民在。""孤来问你,这花叫何名字,生在何处?""万岁!草民原是洛阳人氏,因谋生到了扬州。在扬州铁塔观内,生长一株奇花,此花色泽红润,犹如美玉,故名琼花,琼花约六十年开一次,每开一次,常开不谢,约达半年。开花时节花香四溢,可达数里,此花开放,乃祥瑞之兆。"杨广听了十分高兴,心想:此花六十年开一次,如若这次我不去看,下次再开,我就赶不上了。因而就起了到扬州去看琼花的念头。他对王世充说:"王世充,孤家在皇榜里写明:有识此花者重重有赏,孤今封你为四品琼花太守,命你速回扬州,会同当地官员守护琼花,以待朕前往观赏!""谢主隆恩!"那么,这个王世充是什么人呢?他来献花图只为这重赏吗?当然不是。王世充到后来也是一家著名的反王。当时他在扬州结识了两个朋友,一个是铁塔观的观主名叫铁冠道人姜飞熊。姜飞熊上知天文,下晓地理,且善于用兵,练就一身武艺,擅长使用一对双剑。还有一个朋友名叫段达,在扬州开设店房。三个人对隋朝的腐败深为痛恨,都有推倒隋朝之意,因而结拜为盟兄弟,并在暗中招兵买马,聚草屯粮,准备一遇机会,即便起事。杨广发皇榜,偏偏赶上铁塔观多年不开花的琼花开放了,三个人一商量,把琼花画了花图,由王世充往京城献花图,意欲把杨广引到扬州,相机除掉他。当时,王世充见杨广已经上套,并且封他为琼花太守,就谢恩下殿,回归扬州,会同铁冠道人姜飞熊和段达,商量如何铲除杨广去了。

且说杨广存心要到扬州去观赏琼花,就找宇文化及商议。宇文化及不但没有反对,而且举荐了一个叫麻叔谋的,要开挖一条通往扬州的运河。麻叔谋本是一个贪得无厌、残酷成性的家伙。他当时征调民伕八十万,每家每户,有壮丁出壮丁,没有壮丁,老人妇女也得去,闹得哭声遍野,怨声载道。由于开运河,抓民伕,苦害老百姓,逼反了白玉王高谈圣、宋义王孟海公等十六家反王、六十四路烟尘,加速了隋朝的灭亡。

且说宇文化及出了开运河的主意以后,又想起了太原留守使唐国公李渊。宇文化及知道杨广和李渊有仇恨。他自己也和李渊不合,就想借机把李渊除掉,于是又给杨广出主意:"万岁,此次到扬州,可先到山西太原,以老臣愚见,请万岁降旨一道,责令太原留守使唐国公李渊在太原修造行宫,不知我主意下如何?""好!还是老爱卿想得周到。""老臣知李渊和万岁向有仇隙,正可借机把他除掉,也可免去身后一害。""如何除法?""限他百日修造宫殿。若修不好他就是抗旨不遵,要杀头。""若修好了呢?""修好了就说:百日修造一座宫殿,这是办不到的事情,必是李渊有不臣之心,早已私自修造好了宫殿,以备反叛朝廷之用。这私修宫殿,同样有杀头之罪。""好!咱们给他来个两头堵,叫他逃不脱一死。"

圣旨传到太原,李渊吓得魂飞天外。他想:此番我李家恐有灭门之祸了。消息传到内宅,全家人失声痛哭。只有一人未掉眼泪,低头不语。这个人是谁,是李渊的二子李世民。李世民自幼天资聪颖,敏而好学,李渊也最疼爱他。李渊见他毫不惊慌,似乎胸有成竹,随把他叫到跟前,问道:"有何法可避此祸?"李世民说:"修大宫殿百日不可,倘若修一座房屋不多的小宫殿,只要父亲肯出重赏,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还是可修好的。""好!我儿说得有理,修盖宫殿的事,就由我儿全力去办。"李世民立刻贴出告示,把太原府的所有泥瓦木工找到一处,说明完工之后均有重赏。果然,没用百日,就修建好一座小巧玲珑但又金碧辉煌的行宫。宫殿虽小,却是一应俱全,有午朝门,金銮殿,东西朝房,皇后嫔妃住的后宫。修成之后,李渊甚为满意,当即写了奏折,快马送进京城。杨广看完奏折,命越王杨素留守京城,带了他的三宫六院、宫娥彩女和文武百官,封宇文成都为保驾将军,择吉起驾。一行数万人浩浩荡荡向山西太原进发。到了太原,太原留守使唐国公李渊率领文武官员出城把杨广接进行宫。安顿之后。杨广见这座宫殿虽小,却是富丽堂皇,住进来舒适安逸,甚为满意,早把要害李渊的事忘了。这一天,他升殿受百官朝贺,反倒对李渊大加赞赏:"唐国公!""臣在!""难为你在百日之内为孤修建了这么好的行宫,朕当重重封赏!""谢陛下!"李渊急忙跪下听封。宇文化及在一旁直着急,心说:不是说好的要杀李渊吗?你怎么不杀他反倒封赏起来,就连忙跪倒:"启奏万岁!臣有本奏!""卿家有何本奏?""万岁!以臣看来,这座宫殿不像百日之内完工的,陛下请想:修造这么好的宫殿,先要画出图样,然后破土动工,一砖一瓦修盖,百日之内怎能盖好?依臣看来,是李渊早有不臣之心。这座宫殿必是他早已修好,以为谋叛之用。陛下对他不应加封,而应判罪!""爱卿所言极是,唐国公李渊私造宫殿,谋叛朝廷,来呀!推出午门问斩。"刹时间,过来几个武士,把李渊架了起来,推出午门,只等一声令下,就要斩首。这时忽听殿下有人高喊:"刀下留人!"要知来者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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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回 金殿辩冤世民得宠 御前要官元霸出世

且说唐国公李渊被绑出午门要问斩刑,忽听殿外有人高喊:"刀下留下!"杨广一听心想:这是何人,如此大胆:"且慢动手,把喊话之人带上殿来。"不多时,从殿下带上一人。这人年纪不过十七八岁,头上带着三叉束发紫金冠,一脸英气、一身俊俏。杨广被这个年轻人的神态、气质所慑服,不禁暗想:这是何人?只见这个青年人从容跪倒:"给万岁叩头!""你是何人,有何话说?""启奏万岁!臣乃李渊次子李世民,但不知我父身罹何罪,尚祈陛下明示!""你父存心谋叛,私造宫殿。""何以见得?""这座宫殿工程浩大,若非事先营造,百日如何造成?""启奏万岁,接到谕旨之后,臣父命臣监造,并非事先私造,陛下不信,可以查验。""如何查验?""查验不难,请陛下派人拔钉验锈,揭瓦验泥。若为新造,钉无锈,泥土新。若为旧造,钉必锈,泥必霉,新造旧造,一验便知。"杨广听了,不住点头,说:"来呀,拔钉验锈,揭瓦验泥。"查验之后,果然是新造。杨广对李世民的相貌、风度、才华、胆量,非常欣赏,忙令把李渊带回。李渊回到金殿,跪倒谢恩。杨广说:"贤卿不必害怕,适才乃与卿戏耳!"就是说:跟你开玩笑哪!李渊敢怒而不敢言。杨广命李渊坐下,反倒和他聊起天儿来:"爱卿!你有几个儿子?""启奏陛下,臣有三子,长子建成,次子世民,三子元吉。""世民朕已见过,那两个儿子在哪里,传孤旨意,叫他们上殿孤要看一看。"李建成、李元吉上殿跪拜之后,杨广见他们也是一表人材,心中甚为高兴。杨广本是个喜怒无常的人,此刻他一高兴就传下旨意,加封李渊的三个儿子,李建成为殷王,李世民为秦王,李元吉为齐王。弟兄三人跪下叩头谢恩。杨广又命拨国库帑银一万两赏与三王为读书之费。三人跪倒再次谢恩。最后杨广说:"李渊!朕有一事与贤卿商议。""陛下请讲。""朕膝下尚无儿女,你的次子李世民,朕甚为喜爱,欲收在膝下为螟岭义子,不知贤卿可愿意否?"李渊忙说:"臣求之不得,哪有不愿之理。"李世民见李渊说愿意,忙跪倒叩头,口呼:"父王在上,儿大礼参拜。"这可把杨广喜欢得不得了,急忙说:"皇儿免礼!皇儿平身。"他拉着李世民左看右看,越看越喜欢,说:"皇儿,快到后宫去见你的皇娘,"并令太监陪同前往。李世民到了后宫,先见了正宫萧美娘,又见了东西二宫的张、殷二妃。他们见李世民一表人材,也都非常高兴。消息传到李渊府中,举家上下,人人高兴,个个笑颜,不过也有噘嘴的。原来,唐国公李渊有四个儿子,为什么他告诉杨广只有三个儿子呢?因为他的第四个儿子名叫李元霸,长得奇丑,生性憨傻却力大无穷。李渊怕他在杨广跟前惹祸,所以说只有三个儿子。说起这个李元霸可不是一般人物,在本套书中,他是第一条好汉,他生下来就长了个奇怪的相貌,刚离娘胎就跟个小雷公崽子差不多,哭起来两个小拳头一攥,两条小腿一蹬,哭声瓮声瓮气,就好像打雷一样。李渊一看就紧皱双眉,以为是家门不幸,生了个妖怪,拔出宝剑就要把他杀了。儿是娘的心头肉,李渊的妻子窦氏舍不得,把孩子抱过去说:"多难看的孩子,也是咱们的骨血,我十月怀胎把他养了出来,岂能杀死。"李渊的母亲独孤氏知道了,把孩子抱到她那里,李渊事母至孝,不能反对。就这样,李元霸跟着奶奶长大。这孩子饭量挺大,但是吃多少东西也不长肉,长到六岁啦,还不会说话,七岁才开口说话,但是说话口吃,舌头尖发秃,嘴巴也笨。李渊打心眼儿里腻烦,所以李元霸老在奶奶屋里。长到七岁,李渊给他找来教书先生,他却奇笨,一个字也记不住,光愿意各处跑着玩儿,先生一管他,他的劲儿大,把老先生一推一溜跟头。李渊出来管他,他就往奶奶那里跑。李渊也没法,想:他也许没有开窍,所以老学不进去,只要能教得他认识一个字,就不愁认第二个字。李渊把这个意思和手下人说了:只要有谁能教李元霸认识一个字,就酬谢一百两纹银。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有人介绍来一个丁先生和李渊打了保票,最少也教四少爷认得一个字。丁先生很有耐心,他告诉李元霸,你随便玩儿,在你玩儿腻了的时候,我只教你认识一个字就行。李元霸一看这个先生还差不离,叫我随便玩儿,不管我,行。李元霸玩儿了几天,玩儿累了,也腻了,到书房里去问先生:"你、你怎么还没走?""四少爷!我得教你认识一个字再走呀!就一个字,你只要记住了,老爷考你你念对了,我就走!""真、真的?""可不真的。""那、那好!你、你教吧!"丁先生一想:有门儿,只要他愿意学,我这一百两纹银就算到手了。于是,赶紧用纸写了一个"丁"字,就是丁先生的丁,这个字笔画简单,好记。丁先生教他一遍,他跟着念:丁、丁、丁,不教了,再问他,就不知道念什么了。整整教了三天,最后总算记住了,念"丁"。丁先生赶快禀知李渊:"四少爷认得一个字了。""好!你把他带来,我考考他。""好!我这就去带他来。"丁先生怕李元霸到时候想不起来,就找了一个钉子给李元霸:"四少爷,你手里攥住这个钉子,老爷问你,你实在想不起来的时候,瞧瞧手里这根钉子,就想起来啦。如若还想不起来,你就看看我,我不是姓丁吗?""好!"这一回李元霸答应的挺利索。丁先生领李元霸来到李渊书房,李渊问:"先生说你学会了一个字,今日你要把这个字念对了,有赏。""是!"丁先生挺高兴,赶快把写好的"丁"字往桌子上一放,用戒尺一指:"这个字念什么?""念……念……"丁先生一看要坏事,就连忙指他的手,叫他看手里的东西,李元霸憋了一脑门子汗,看了先生指他的手,才想起来伸开手看钉子:"啊!啊!想起来了。""念什么?""铁。"钉子是铁做的,他想起了铁,所以就说铁。丁先生说:"不对!你再想想。"这时丁先生连忙指自己的鼻子,意思告诉他我姓丁,你不就说丁了吗?"念什么?""念……鼻子。"李渊一听,这个气呀,说了声:"滚!"一脚把李元霸给踹了出去,丁先生白忙活了一阵。李元霸念书不行,练武可有两下子。李渊家里有练武场,演武厅,各种兵器都有。李元霸到了那里,不管拿起什么兵器,玩弄两下,都挺是样。兵器之中,他特别喜欢大锤。没事他就去摆弄两柄大锤,练起来有进有退,还挺得法。李渊一看,这孩子念书是没指望了,就让他学武吧。于是给他请来两位武术名家,一个叫袁天罡,一个叫李春风。这二人都是道家,本领高强,和当时的风尘三侠李靖、张鼎、红拂女齐名。李渊把他们请到家里,在后花园辟了一个教武场,专门传李元霸各种武艺,并且在大锤上下功夫。李元霸干别的笨,练武可一点不笨。他的武艺和力气与年龄俱长,武艺越练越精,就连他的老师袁天罡、李春风都不敢和他相碰。李渊见他如此,心中也很高兴,就命匠人给他锻铸了一对擂鼓瓮金锤。这对大锤出奇的大。外边用金水镀了十来遍,金晃晃光华夺目。李元霸自幼下苦功天天练,直到现在,他的力气、武艺,已非一般可比。这一次杨广驾幸太原,李渊怕他在杨广面前惹祸,所以和母亲独孤氏商议,要把他锁在屋里,等杨广走了再放他出来。独孤氏也怕他惹祸,就同意了。李元霸被锁在后花园的一个小屋里,不光把屋门锁上,而且用铁练子把他锁在一个大碾盘上。大碾盘是一整块石头,少说也在千斤以上。开始的时候李元霸虽然心里憋气,倒还相安无事。等到他三个哥哥封王、领赏,手下人也都要得赏钱的时候,侍候李元霸的仆人可就噘了嘴了,看人家,主子荣耀,奴仆也跟着得点好处,咱们可好,跟着四少爷,同样受累,还得跟着倒霉。这些仆人也使坏,李元霸被锁在屋里,一天三顿饭都由仆人给他送来。他们一噘嘴,故意一天没有给他送饭。第二天李渊早晨起来,到金殿陪王伴驾去了,李元霸在家里饿得肚子"咕噜噜"直叫,他就问仆人:"怎么还不送饭来?"仆人说:"四少爷!您还有脸吃饭呀!你那三个哥哥皇上都封了官儿了,就你什么也不是,还带累得我们得不到赏钱。你还吃什么饭?""你,你说什、什么?""你三个哥哥都当了大官儿了。你大哥是殷王,你二哥是秦王,你三哥是齐王,这都是当今皇上封的,就你当不了官儿还让锁在屋子里,连我们都没脸。"李元霸这一回可急了:"什、什么?他们当官儿,我,我也得当官儿。"说着,"忽"地一下子站了起来。仆人一看,连说:"四少爷!门锁着,我们可没有钥匙,你出不来。""我、我怎么出不来。锁着我,我不会把门砸开。"说着他搬起大碾盘,往门上三撞两撞门就被砸碎了,他背着大碾盘来到前院。总管一看:"啊呀!我的四少爷,你怎么出来啦?""我,我要到金殿去要官。"总管一听,连忙拦住去路:"四少爷!那可千万去不得,去了让皇上看见,就有掉头之罪呀!""为、为什么?三个哥哥不掉头,为、为什么我要掉头?躲开!""不能躲开,您千万别去。"李元霸用手一拨拉,总管早跌到一边去了,别人谁也不敢拦了,侍候他的仆人捅了漏子,也只好在后边跟着。李元霸缺心眼儿,那么大个碾盘,把铁练子弄断,把碾盘扔了,行动不就方便了。当时他想不起来这么办,只知道自己锁在碾盘上,自己到哪去,只好让碾盘也背到哪儿去。好在他有的是劲,背着千余斤的碾盘只当背了个小包袱。

且说杨广和李渊正在金殿之上叙话,忽听外边一阵大乱,黄门官匆匆来报:"启奏万岁!外边来了一个人,脖子上带着铁锁链,背后背了个大碾盘,要上金殿见万岁爷。御林军拦他,他把军士打倒无数,他就要到金殿来了。"杨广还没有说话,李渊可吓坏了。他知道来的这个人肯定是李元霸了。唉!冤家,怕你惹祸才把你锁起来,谁知道锁上你,你还跑出来了,连忙撩衣跪倒:"吾皇万岁,臣有欺君之罪,罪该万死!"杨广想:这倒是怎么回事呀?问:"爱卿有何欺君之罪?起来讲话!"李渊起来,把自己原有四个儿子,因李元霸如何如何,才把他锁起来,怕惊扰圣驾,因而只说有三个儿子的话说了一遍。杨广还是个贱脾气,越说李元霸如何不好,他越想见一见,就说:"贤卿不必忧虑,待朕见一见你这位四公子,看他能不能吓着我。爱卿!你去把李元霸带上殿来!""遵旨!"李渊赶紧下殿来到午门之外,李元霸还在那儿打守门的御林军呢!李渊大喝一声:"冤家!还不住手!"李元霸站住一看:啊呀!我爹来啦!急忙给李渊跪下:"爹爹!""元霸!你不在家里,怎么出来了?""我、我要当官儿。我三个哥哥都当官儿了,我也要当官儿。""混帐!你有什么能为,还要当官儿。你要惊吓了圣上命都没了,还给你官儿。现在皇上正高兴,你随我上殿见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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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

第七十一回 举铜狮两杰比力气 较武艺二雄争高低

且说李元霸伸手去摘宇文成都胸前挂的金牌,这块金牌不比寻常,这乃是老皇上杨坚在世的时候赏给宇文成都的,因为宇文成都为隋朝立过汗马功劳。论力气、论武艺,在当时他还没有遇见过对手,所以杨坚封他为天宝无敌将军,并赐给他一枚金牌,上面刻有"英勇无敌"四个字。李元霸不知深浅,伸手就要去摘,还说:"万岁!我看这个不坏,就把这个官儿给我吧!"杨广忙拦住说:"元霸住手!这个可不能随便给你。""为什么?""因为戴这个金牌的人得英勇无敌,你懂么?""不懂!""不懂我告诉你,就是他武艺高强,打遍天下无敌手,才配戴这面金牌。""他没有敌手?那我和他比试比试。他要赢了我,他就没有敌手;他要输给我,我就没有敌手,那个牌牌就得给我。"宇文成都心说,就凭你个雷公崽子,竟敢在我面前发昏撒野说胡话,要不是有皇上在这里,我这一镋就把你打成肉泥。杨广听李元霸这么说,心里一时高兴,想要看看热闹,就说:"元霸!你可敢和他比试?""怎,怎么不敢。我要赢了,可得把牌牌给我。"天宝将军宇文成都忙说:"启奏万岁!臣不愿和他比试。""是何原因?""我主请想:李元霸骨瘦如柴,臣我一向手重,倘若不慎,伤了他的性命,于唐国公面上多有不便。"杨广想看热闹,所以极力往一块儿拉拢:"贤卿不必多虑,李元霸既敢比试,想必有过人的手段。如若爱卿怕有失手,那你们二人不必交手,只比试一下力气,你看如何?"李元霸是初生的牛犊不怕虎,他听杨广说比力气,特别高兴:"对,对,!还、还是皇上办法多。来、来、拉钩!拉钩!"说着往当中一站,伸出右手等宇文成都过来。宇文成都想:我这么一位无敌将军,和一个小孩子拉钩,说出去都有失身份。可是杨广一心想看热闹:"爱卿!过去比一比,不要扫了朕的兴。"皇帝说了话,宇文成都捏着鼻子也只好比一比,心说:这个小孩儿不知高低,我今日得教训教训他。于是迈步到了李元霸面前,胳膊往前一伸有房檩粗,大手像小蒲扇,指头跟小棒槌差不多。当时两个人中指搭中指钩在一起。唐国公李渊替儿子捏了一把汗,心说:冤家!你这不是找死吗?人家天宝将军别说武艺高强,就是不会武艺,凭这个身架,你也不是对手呀,可是他又不敢拦阻,只好听天由命了。宇文成都心里有气,早就憋足了劲。这时杨广一高兴:"等一等!你们二人听我喊一二三,再使劲。一、二。三!"杨广的三字刚落音,宇文成都大手一使劲,且往怀里一带,想把李元霸拽过来,哪知道他连拽三拽,李元霸骑马蹲裆式站着,纹丝没动,还咧着嘴冲宇文成都直乐:"好你个大个子!来!使劲儿拽!"宇文成都没有拽动李元霸,心里正合计:看不出这个瘦猴孩子还真有点劲儿。他正在想的时候,李元霸说:"你拽不动我,我可要拽你啦!大、大个子!你过来吧!"李元霸胳膊一使劲,把宇文成都拽了个趔趄,这一下引起了文武官员的笑声。再看宇文成都前脚的靴子,由于使劲太大,靴底愣给踹掉了,李元霸要没有力量,宇文成都也不会使那么大的劲。就这样,还让拽了一个趔趄,闹了个大红脸,偏偏李元霸是个孩子,占了上风,马上就嚷:"你输啦!给牌!摘牌!"宇文成都急忙跪倒:"万岁!拉钩乃儿童之儿戏,岂能比得高低?金牌乃老主所赐,更不能用拉钩来赌输赢,望我主明察!"杨广说:"爱卿说得对!元霸,你不要着急,既要分出高低输赢,就要多比试几样。适才拉钩算你占了上风,朕想再看看你们的力气!""比、比力气,好、好哇!比力气他要再输了,金牌可得给我。""好!成都,你可愿和他比试力气?"宇文成都想:这个面子丢了,我无论如何得找回来:"皇上,臣愿和他比试力举金殿前边的金狮子。"说罢,他换了一双好靴子,把战带紧了紧,迈步下了金殿。金殿前面有一对金狮子,这对狮子乃是铜铸的,锃明瓦亮,一个狮子前面右爪抬起,按着一个绣球,一个狮子前面左爪抬起,按着一个绣球,狮子下面是个长方形的铜座。每个狮子连座算下来足有一千五百余斤。宇文成都来到狮子跟前,把铠甲的底襟掖在战带上,两只手在地上擦了擦,又围着金狮子转了两圈,然后右手抓住狮子的一条前腿,把狮子晃了两晃,狮子活动了,只见他吸了一口气,左手一推底座,说了一声:"起!"一千五百斤重的金狮子被他举过了头顶。当时满朝文武和杨广都连声喝彩。这时,宇文成都觉得面子转了过来,心里自然得意,就举着大铜狮子,在金殿前的空场上转了两圈,然后把铜狮轻轻放回原处,气不长出,面不改色,快步上了金殿:"启奏万岁!臣已举过金狮。""爱卿神力!退过一旁。元霸!这金狮子你可举得起来?""我,我举举看吧!"说着他走下金殿,也围着狮子转了两圈,同样用右乎抓住狮腿,左手一推底座:"你、你起来吧!"就觉着他没怎么用劲,这只狮子就让他举过了头顶。这时满朝文武都忘了叫好,一个个惊呆了,李元霸举着狮子也在殿前转了两圈,然后把狮子轻轻放回原处。四周响起了一片喝彩声。李元霸听大伙一喝彩,他来了高兴:"举一个不、不过瘾!来呀!把这两只狮子绑起来,我把它俩一块儿举起来。"杨广和众文武听了,都不相信,以为是小孩子说着玩儿的。再看李元霸把东边的狮子晃了晃,没有费劲就搬到西边狮子跟前,然后用铁丝把两只狮子捆在一起,一只手抓住狮子腿,一只手一推底座,把两个金狮子举过了头顶,又在殿前转了两圈,然后把两只狮子放回原处。两只狮子捆在一起,总共有三千多斤,李元霸举起来好像玩儿一样,杨广和文武百官连宇文成都都觉着有点玄。这时李元霸把捆铁狮子的铁丝拧开,把一个狮子搬回东边,放好之后一瞅:"啊呀!摆错位置了。"原来两个狮子的头都往里扭,现在脸都朝外了:"哈哈!你们俩怎么还闹别扭了,别后脑勺对后脑勺呀!来来来!扭过脸来。"说着他把东边的狮子又搬回西边,把西边的搬到东边,把它们按原样摆好,就好像小孩子拿玩具一样容易。这一来杨广可乐坏了。李元霸放好狮子,回到殿上:"万岁!给牌吧!""嗯!等一会儿给你牌。你说说你还有何能为,都练完了再给你牌。""我、我还会练锤!""练锤?好,成都啊!""在!""这个孩子还会练锤,你们二人上马再比试比试武艺,朕要观看。""领旨!"宇文成都想:力气你比我大,武艺你可不一定精。今日我要用我那二百六十多斤重的大镋,把你砸个粉身碎骨,方消我恨。他下殿上了银河宝驹,提着他的凤翅镏金镋,等候和李元霸比试。这边,李渊急忙命人把李元霸平时用的擂鼓瓮金锤取来,并牵来一匹战马,嘱咐李元霸说:"儿啊!你要多加小心!""爹!您就放心吧!"他接过大锤,飞身上马。这时杨广早命人在殿前设下座位,他和文武百官都到殿前观阵。另外早有人在殿前空场用绳子拦了一个大圆圈,按照比武的规矩,这个圆圈就叫梅花圈,比武人一方承认失败,就跃马跑出圈外,另一方不准追杀;倘若在圈外杀死,就须偿命,在圈里则打杀勿论。这是过去比武的规矩。

且说宇文成都骑马先进了梅花圈,怒目横眉,瞅着李元霸生气。李元霸也提马进了梅花圈。宇文成都一看:这小家伙这一对锤还真够大的,不知他的武艺如何?我看这家伙傻儿巴唧的,不过就凭他有一把子力气,今日我好歹也得用这凤翅镏金镋把他拍死,一来消我心头之恨,二来也给宇文家去掉一个对头。李元霸冲他呲牙一乐:"哎!大、大个子!把你那个牌牌给我不就完了吗?你还要比量。你可看见我这大锤了吗?这要砸到你脑袋上,吃什么可就不香了。""李元霸你少胡说!你要能赢了我,别说一个牌子,就是我这条命也交给你了。要赢不了我这镏金镋呀!不光牌子你要不上,你的小命也够呛。""吔!还、还真厉害呀!好吧!那就比、比一比吧!"宇文成都再没答话,把马放开,先在梅花圈里跑开了马趟子,然后找机会动手。李元霸看他跑马趟子,想:我也把这马遛一遛。哪料想他一晃大锤,两腿使劲一夹这马,就听这马一声惨叫,"扑通"倒在地上。李元霸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两旁的官兵赶紧过来一看,这匹马的脊梁骨让李元霸用劲一夹,骨头折了。就这样,一连给他换了几匹马,都经不住他两腿一夹:"给、给我换好马,这马怎么打、打仗!"就在这时,忽然黄门官来到杨广面前:"启奏皇上!靠山王爷带领十二家太保在午门外求见!"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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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

第七十二回 乘龙舟昏君肆虐 截杨广反王结盟

且说天宝将军宇文成都假意败走,打算用败中取胜的绝招反手瑁来要李元霸的命。李元霸虽然年轻憨厚,但他已经看出宇文成都的意图,早有防备。就在这时,一个意外的情况发生了。宇文成都看看李元霸已经来到他的马尾,本来他一提马缰一反手就能打着李元霸,谁知由于太性急,马也转的急,战马前蹄落地没有站稳,来了一个箭失,前腿跪在了地上,宇文成都没有防备,就从马身上栽了下来,镏金镋扔出老远,人也摔得趴在地上。李元霸一看:"哈哈!大个子,怎么趴下了,你这叫什么招数哇!起、起来!起来、我不打你,你只要认输,把牌牌给我就行。"宇文成都在地上闭眼等死,听李元霸这么一说,心想:好小子!你这么羞辱我比打死我还厉害。这时,杨广怕李元霸打死宇文成都,高声喝喊:"元霸住手!回来!"李渊也害怕他惹祸,也忙喊:"快回来!"李元霸这才扔下宇文成都,拨马回到金殿。有人过去把宇文成都搀起来,也回到了金殿,虽然李元霸没有打死他,他却从此怀恨在心,总想伺机报仇。

昏君杨广见李元霸十分骁勇,甚为高兴,他一方面用好言安抚宇文成都,一方面又把他们二人拉在一起:"哈哈!你们二位都是当今无敌的英雄,从今后应多亲近。"李元霸还没忘了牌牌。杨广命人赶造了一个金牌,上面也刻有"英勇无敌"四个字,赐给李元霸。李元霸还要官儿:"万岁!给我官儿,我要官儿。"杨广问:"你在哪里住?""我在西府。"所谓西府,就是李渊的留守使府的西院。杨广说:"好!我就封你个西府赵王吧!"李渊忙说:"元霸,还不谢恩!""谢恩!"过了两天,人报:龙舟俱已造成,杨广和宇文化及、杨林、李渊等人商量:把东西二宫张、殷二妃和一部分宫娥彩女留在太原行宫,由李渊负责照看,杨广带着正宫萧美娘和部分宫娥彩女以及文武百官同行。另外,杨广还决定让李元霸和他父亲镇守太原,让李世民和他同去扬州观花。择定吉期,分登四艘龙舟。杨广和正宫萧美娘以及宫娥彩女登上第一艘飞龙舟。这只巨大的龙舟,共分三层,最上一层为杨广饮酒作乐观看歌舞之处。中一层为杨广起居之所,下一层为杨广召见文武百官之殿堂。这只龙舟造得雕梁画柱,金碧辉煌。第二艘龙舟由李世民乘坐。第三艘为宇文化及和天宝将军宇文成都乘坐,第四艘乃文武百官乘坐。此外还有保卫皇帝的御林军乘坐的船,供皇帝吃喝穿戴的船,大船小船不下数百只,排在河里足有十余里。此外还有五万人马,沿河两岸随船而行,保护杨广,沿途官府为了供应龙舟的吃喝穿戴,对老百姓敲诈勒索,逼得老百姓倾家荡产,投河觅井,死、走、逃亡。更有甚者,杨广挖空心思,寻欢作乐,他命人从江南征选童男童女,为他的龙舟拉纤还不许这些童男童女穿衣服,让他们赤身露体拉着纤绳在岸上行走,杨广坐在龙舟内观赏取乐。

且说这龙舟行走,非止一日。这一天路过四平山地界,忽听得炮声震天,战鼓如雷,杀声四起,只吓得杨广魂飞魄散,忙令:"停船抛锚!宣保驾将军宇文成都进见!"宇文成都早已命人打探清楚,原来是瓦岗山义军和十七国反王联合来截杀杨广。

原来,瓦岗山打退几次隋军的围剿之后,声威大振,义军迅速发展。程咬金、徐懋功、秦琼等正商议如何向外扩展势力的时候,探事人回报:隋炀帝杨广带着三宫六院和文武百官已前往太原,然后再乘船走水路到扬州去观赏琼花。军师徐懋功和秦琼命人拿地图来观看。徐懋功说:"走水路必然途经四平山,这是个捉拿杨广的好时机,我看由魔王千岁发一道檄文邀请另外十七国反王和我们会师四平山,结成联盟,齐心协力,截杀杨广,把金镶王玺夺过来,另立天子,你们看如何?"程咬金早就想出山去逛逛,在山里边把他憋坏了,忙说:"好!这个主意好,咱们立刻动身。"徐懋功说:"千岁!不要性急,待我用千岁的名义,拟一道檄文,派人送给十七国王子,约他们四平山聚会。"檄文拟好以后,发往十七国王子。这十六国是:

白玉王高谈圣,宋义王孟海公,沙陀罗王罗铁汉,槐安王铁木平,明州王张德金,宁夏王马德来,南阳王朱灿,荆州王刘大朋,甘肃王谢天豹,英王哈洪太;高丽王李凤,上梁王韩勇,下梁王韩猛,河北风鸣王李子通,北汉王肖铣,济南王唐壁,济宁王王傅。

檄文到后,纷纷响应,俱都即日带兵到四平山会合。

瓦岗山决定由魏征、邱瑞、裴仁基、裴元龙、裴元虎、贾云福、柳时间臣带领义军五万留守瓦岗山寨,傻英雄罗士信也留在山上,以后有用他时再来调派。另由魔王程咬金、元帅秦琼和军师徐懋功率领其余将领兵丁分批进军四平山。十八国反王带领军兵陆续到齐。

这一天,各国反王齐集魔王程咬金军帐之内,共议截杀杨广大事。河北风鸣王李子通说:"我们十八国虽然志同道合,但原来各据一方,各有各的号令,调动不能统一,力量必然分散。依我之见应该结盟,推举一位盟主。大事由盟主会同各国商议,再命一位元帅,各国兵马由元帅调遣,不知各位王兄意下如何?"众人听了,都说有理,一致赞同,并推瓦岗山魔王程咬金为盟主。程咬金一听就乐了:"我说各位王兄!你们别打鸭子上架了,我老程大字不识,让我当盟主,那哪行。要叫我冲锋陷阵,抡大斧子,我还凑合。我看各位王兄还是另选高明吧!"众人都说:"程王兄不必推辞,一定要你当此重任,众王当尽力相助。"程咬金推辞不得,只好应允,随后众王又推秦琼为帅,秦琼推辞再三,而后接受。秦琼说:"众位王爷!行军打仗,这先锋官也是至为紧要的,我提请河北风鸣王爷殿下的南阳侯武云兆伍将军来担当,副先锋也由凤鸣王爷殿下的武天锡、熊阔海二位将军担任。"当时各国王子都表示同意。主要的人选定下来后,当即由秦琼和徐懋功把十八国的兵马将领的多少、强弱了解清楚,又把四平山周围的地形一一查明,然后就把各国的驻扎地点进行了调整,并把所担任的主要责任交待清楚。同时还通知各国各指定一人押运本军粮草,并由瓦岗山的裴元庆任十八国总的督粮官。裴元庆年轻,武艺高强,本来憋着要担当战场上的重任,谁知偏偏让他督粮。他心中虽然不太乐意,但这是瓦岗山秦琼、徐懋功安排的,他也就只好答应下来。

且说杨广所走的水路要经过四平山,运河就在四平山前数里的地方流过。十八国都先锋武云兆和副先锋武天锡、熊阔海领兵三万,驻守在运河东岸,龙舟出现之后,就放信炮,击战鼓。杨广立时吩咐停船抛锚。宇文成都把探得的情况奏明皇上之后,靠山王杨林奏道:"万岁不必惊慌,待老臣前去观看。""皇叔多加小心!要不行的话,还是原路回去!""主公放心,待老臣看过之后,再作定夺。"靠山王下船:"来呀!带马抬棒!"杨林上马提棒,带着十二家太保和军兵一万,来到四平山脚下。杨林定睛一瞧,只见四平山上旌旗飘摆,绣带飞扬,十八国的旗号迎风招展,山脚下运河岸上三万人马排好阵势,正中央一杆大纛旗上绣"十八国盟军都先锋武"。旗下马上一员大将,银髯素袍,臼马长枪,五官端正,三十多岁年纪。上首一将,乃紫面大汉,一身短打扮,手提一条大棍。下首一将顶盔贯甲,手里拿着一对短把镏金镋。杨林觉得眼熟,心想:中间的这个不是南阳关大帅武云兆吗?这时武云兆双脚点镣,马往前提,把素白亮银枪往后一背:"对面来的可是靠山王杨林么?""正是本王!你可是武云兆?""不错,王驾千岁!小侄马上不便行礼,我这里打躬了!"武云兆为什么自称小侄呢?原来武云兆的父亲武建章,官拜中正太师,也是隋朝开国老臣,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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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

第七十三回 捉放靠山王秦琼心软 围攻天宝将元庆求战

且说紫面天王熊阔海和杨林交起手来。熊阔海是步下战将,他手持大棍搂头盖顶朝杨林打来。杨林没有把熊阔海看在眼里,他见大棍下来,就用虬龙棒往上一架,这一下差点把杨林的虬龙棒撒了手,心说:这个汉子的力气好大!熊阔海在本书之内是第四条好汉。杨林不光没有他的力气大,武艺也差着一大截。两个人战了几个回合,大太保罗方、二太保薛亮、三太保于明、四太保于坤等四人恐怕杨林有失,齐撤战马,乱抖嚼环,上来就把熊阔海围在核心。熊阔海一看:"叭:好小子打群仗啊!来吧!"他把大棍抡开,上下翻飞,力战五将。杨林等虽是五匹马,五种兵器,仍然不是熊阔海的对手,熊阔海大棍朝罗方顶梁打来,罗方不自量力,竟然用刀杆往上一架,只听"咔嚓"一声,刀杆被砸折,罗方立时脑浆迸裂。熊阔海又把大棍朝后一扫,秋风扫落叶,正打到二太保薛亮后脑勺上。三太保、四太保一看,不由得心惊,这一岔神,熊阔海左右插花两棍,又把两个太保打死了。四位太保转眼之间全都阵亡,杨林在马上心疼坏了:"熊阔海!今日本王和你拼了。"他撒马过来又和熊阔海战在一处,几个照面,熊阔海棍走下路,奔杨林的马腿扫来。杨林提马稍慢一步,大棍正打在马腿上,"咔嚓"一声,打折马腿,杨林从马上栽了下来,虬龙棒扔出老远,熊阔海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抓住杨林后背的绊甲丝绦,一脚踩住杨林,几下子就把他绑了起来。然后把杨林往肩头上一扛,单手提着大棍,回归本队。南阳侯武云兆一声令下,"杀!"义军冲向隋军,隋军溃散逃命,武天锡恐怕武云兆在乱军中吃亏,急忙鸣金收兵,义军大胜而归。熊阔海押着杨林,来到魔王程咬金帐内。因为这是头一次和隋军交战,十八国王子齐集这里。熊阔海施礼见过盟主程咬金,把交战得胜俘获杨林情况讲说一遍。程咬金十分高兴:"好!三位先锋有功,记入功劳簿。"众兵将把杨林推了上来。杨林站在帐内往上一看,十八国王子,有很多他都认识,不禁心中暗惭愧,心想:"这些人本来都是朝廷的栋梁。倘若皇上贤明,他们哪能造反?看来自己是活到头了。"于是他一言不发,站在那里闭目等死。程咬金见杨林立而不跪,怒拍桌案,高声说道:"杨林老匹夫!见着本盟主为何不跪?"两旁人齐声喝喊:"跪下!跪下!"有人过来按杨林,杨林就是不跪。程咬金说:"好!你不跪也罢,你呀!就是杨广的一条看家狗。你们老杨家得了天下,不说爱惜老百姓,反倒只求自己享乐,杀害忠良百姓,你看,这十八家反王,哪一家不是让你们逼得走投无路才反的,如今十八国会兵四平山,要截杀昏君杨广。这头一阵就把你这老匹夫生擒活捉来了,你还有何话说?"杨林站在那里,闭目不答,程咬金说:"来呀!把他推出去斩首!"杨林心往下一沉:唉!我杨林英雄一世,不想落此下场!刀斧手上来把杨林推出帐去,忽听一人高喊:"刀下留下!"程咬金一听:喝!还有人给老匹夫讲情。这是谁哪?他扭头一看,不是别人,原来是十八国联军大元帅秦琼。秦琼上前施礼:"魔王千岁!各位王爷!秦琼有一事相求。靠山王杨林虽罪该万死,但请各位王爷念他偌大年纪,饶他一死。众位都知道,秦琼过去和他有一段瓜葛,如今虽恩断义绝,但我在瓦岗山时,曾答应今生要放他三次逃生,我已经放了他两次,这是最后一次,还望各位王爷看我薄面,饶他这一次。"程咬金过去对秦琼是言听计从,这一回却把脸一沉:"我说二哥,这可不行。杨林老匹夫你给他脸他不要脸呀!过去咱们放了他两次,他两次都回过头来咬人呀。这一次再把他放了,他还要来咬人。二哥呀!你就别心慈面软了。"程咬金当着十七国王子的面,给秦琼来了个烧鸡大窝脖,秦琼虽然脸上发烧,但他没有生气:"魔王千岁!还望你看在愚兄面上,饶了他吧!如其不然,四弟,秦琼给你跪下了。""扑通"一声,秦琼果然跪倒在地。这一下程咬金可受不了啦!忙说:"起来!起来!哎呀!二哥!你这叫心慈面软留祸害呀!好吧!这可是最后一次,下不为例。我说诸位王兄!你们看再饶他一回吧!"大伙一瞅,齐说:"盟主作主,我等听命。"程咬金说:"既然如此,二哥!这次依你,快快起来,"又吩咐:"把杨林老匹夫给我推回来。"杨林被推回帐内,不知道怎么回事,站在那里发愣。这时程咬金把桌案一拍:"杨林!适才联军大帅秦琼,苦苦给你讲情,本盟主和各位王爷有好生之德,饶你不死。你应感谢秦琼对你的一片心意,感谢众家王爷对你开恩。你回去趁早洗手,离开昏君杨广。要不然再让义军抓住,决不宽饶。"这时军士把杨林的绑绳解开,老杨林站在那里低头哈腰,羞眉臊眼。秦琼亲自把他护送出四平山的山口。秦琼拱拱手说:"王驾千岁!望你好自为之!"杨林说:"叔宝!你的心意我领了,来日方长,我老杨林也是个有心的人,咱们再会吧!"杨林回到龙舟之上,见到杨广,把自已被擒被放的经过诉说了一遍。杨广倒没说什么,宇文化及觉得有机可乘,急忙高举象牙笏,跪倒在地,"我皇万岁!臣有一事不明,还请靠山王爷讲清才是。""何事不明?""十八国联盟到这里截杀我主,靠山王被擒,为何轻易把他放了回来?是不是靠山王在十八国联军那里答应了什么事情,还望我主明察。"他这分明是挑拨杨广对杨林不信任。杨林不听则可,听了之后,心中暗恨:宇文化及老奸臣,不是你们这般奸佞之臣,扰乱朝纲,何至十八国到此截杀皇上:"宇文化及,老匹夫!你在朝中今日害文,明日害武,害来害去,害到我的头上来啦,我打你这个奸佞之辈吧!"说着上前一把抓住了宇文化及的袍袖,伸手"叭叭"打了几个嘴巴,直打得宇文化及纱帽也掉了,蟒袍也扯了,顺着嘴角往下流血,躺在地上耍赖不起来,直叫:"万岁爷给臣作主!"杨广坐在上面,心说:我的老爱卿啊!你今日怎么明白人做了糊涂事呀!他是朕的叔父,我们老杨家这江山是他打下的,朕都不敢惹他,你怎么去惹他呢!你呀!受点委屈挨两下打吧!他在上边把眼一闭,假装没有看见。宇文化及这一回可吃亏了,两旁文武一看赶紧上前劝住杨林,这才把宇文化及从地上搀了起来。宇文化及还不依不饶,跪在那里只求杨广替他作主。杨广说:"老爱卿,你不应多疑,难道朕的皇叔还能背叛孤家不成。打你几下就打几下吧!"宇文化及一听傻了眼,只好连说:"是是是,老臣糊涂!"宇文成都在他父亲挨打时,眼眉立了起来,眼睛瞪了起来,手握宝剑,真想抽出剑来,一剑把杨林劈死。但是他看了看杨广的脸色,知道杨广不会向着他的父亲,所以没敢动手,听杨广这么说话,就上前启奏:"万岁!十八国联军的确厉害,不怨靠山王爷被获遭擒,小臣愿请旨出战,不知万岁意下如何?"杨广甚为高兴:"爱卿!战败联军,非卿不可。立马出敌,朕有重赏!""领旨!"宇文成都把对杨林的一肚子怨气,迁怒于四平山联军,他带领三万人马到四平山前讨战。

魔王程咬金听说宇文成都前来讨战,就对帐前的各位战将说:"诸位!听见没有?要打还是打这样的。要是能把宇文成都打败了,咱们截杀杨广就算成功了一半。哪位将军出战?"正副先锋武云兆、武天锡、熊阔海三人讨令出战,程咬金点头应允,武云兆等三人仍然领兵三万,排在四平山前。南阳侯武云兆出马,见着宇文成都,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宇文成都!奸贼子,你们父子伙同昏君杨广害得我一家好苦,今日我和你拼个你死我活。"说完拍马向前,抖枪就扎。宇文成都见是南阳侯武云兆,知道他非一般战将可比,不可轻敌,于是也不答话,挥动凤翅镏金镋接架相迎。武云兆是本书十三杰中的第六杰,要讲武艺确实不错,他的一条枪,功夫深厚,招数精练,一般战将很难赢他,可是和宇文成都比起来可差得很远。两个人战了二十几个回合,南阳侯武云兆已经累得热汗直流,盔歪甲斜,带散袍松,吁吁带喘。紫面天王熊阔海在后面一瞅,说了一声:"不好!武天锡!宇文成都这小子厉害,一两个人不是他的对手,咱俩一块儿上吧!"说着提着大棍就蹿了上去。武天锡也拍马跟了上来,战场上两个马上,一个马下,大战宇文成都。这四个人打起来可真好看。字文成都是本书中的第二杰,熊阔海是第四杰,武天锡是第五杰,武云兆是第六杰。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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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

第七十四回 裴元庆锤打天宝将 隋炀帝旨调西赵王

且说裴元庆坚决请战宇文成都,军师徐懋功只好答应,裴元庆马上吩咐抬锤带马。徐懋功说:"且慢,准你出战,但有一条,你必须处处听我的调令,我叫你出阵你再出阵,倘若不听调遣,定要军法从事。""好!军师!只要让我去战宇文成都,怎么都行。""好!裴元庆听令!""在!""我给你一支令箭,命你赶到四平山口,等候我的命令出战宇文成都!""是!""本军师给你观敌隙阵。你要时时注意本军师手中红旗。红旗不动,不准你轻举妄动;红旗一摆,你立刻出马,不得有误!""得令!"裴元庆接过令箭,转身走出中军宝帐,先把浑身收拾利落,然后吩咐:"抬锤带马!"这时有人把他那一对八楞梅花亮银锤抬了过来,又有人把他的宝马"一字墨角赖麒麟"牵了过来。裴元庆先检查坐骑,把肚带扣紧,然后飞身上马,这时一声炮响,裴元庆在前,徐懋功、秦琼、程咬金和十七国王子以及全部战将一齐飞马直奔四平山口。徐懋功命人马停在半山坡上,停马观看战场。这时三位先锋武云兆、武天锡和熊阔海三战宇文成都,已经有些支持不住,大宝将军宇文成都虽已劳累,但他尚能抖擞精神,时而把武云兆等三人的兵器震得脱手而出。裴元庆立马半山腰,心急如焚,可军师徐懋功手中的红旗却纹丝不动,只好耐着性子等待。又战了一会儿,看看三人力已不支,军师一声令下:"鸣金!""嘡啷啷"锣声响亮,武云兆三人听见急忙虚晃一招,跳出圈外,转身收兵回阵。宇文成都心高气傲,竟然双脚点镫追了过来。徐懋功看看武云兆等三人已经跑回本阵,手中红旗一摆,裴元庆的一字墨角赖麒麟"唏溜溜"一声吼叫,蹦将起来,尾巴一摆,鬃毛一奓,像飞箭离弦一样直奔天宝将军宇文成都冲了过去。裴元庆高举双锤,人力、马力、锤力并在一起,又是从上往下冲,这力量可就大了。看看二马临近,裴元庆说了一声:"贼子!拿命来!"双锤落下。宇文成都正策马往山上跑,认为只要自己冲进反王队中就叫他们死伤一片。他这里正打如意算盘呢,忽然从山上飞下一马,快如闪电,他还没来得及弄清楚怎么回事儿,裴元庆已经马到人到大锤到,宇文成都躲闪不及,本能地举起大镋往上一架,双锤打到镋上,把宇文成都的战马震得后退数十步,他一时感到天旋地转,眼前金星乱冒,胸膛一发热,两肋一发胀,"哇"地一声从嘴里蹿出一股血来。好歹他神智还算清醒,知道不好,一拨马头,伏在马鞍上就逃下山去。裴元庆一看自己得胜,心里高兴"好小子!哪里走,把狗命给我留下!"说着催马就追。宇文成都败回本阵,一头栽到马下,大镋扔在地上,脸色腊黄,昏迷不醒。裴元庆追来,多亏三军乱箭挡住,这才把宇文成都救回龙舟。十八国联军大获全胜,回营庆贺。

且说宇文成都被抬回龙舟,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杨广闻报,大惊失色,忙宣御医给宇文成都医治,御医号脉之后,说受的是内伤,一时半刻难于治愈,吩咐一定要静养,然后奏明杨广。杨广感到形势严重,忙齐集文武官员,商议对策:"各位卿家!十八路贼寇联合截杀孤家,宇文将军又受伤将养,各位爱卿有何良策可平贼寇,希当面奏来。"众文武官员面面相觑,只有宇文化及跪倒在地:"吾皇万岁!事到如今,我看再无他法,除非一个人出头能破贼寇。""爱卿所说何人?""万岁!您怎么忘了在太原您亲口封为西府赵王的李元霸?"杨广闻听,喜形于色:"噢!爱卿所言极是。"于是他亲笔写了一道旨意,派李渊的妻弟、李元霸的舅舅夏明侯窦建德,调李元霸火速前来救驾。窦建德赶到太原,先到唐公府内一问,说唐国公不在,又到内宅见到姐姐窦氏夫人。哪知窦氏夫人看见了自己的弟弟,不禁泪流满面,再看阖府上下人等,一个个愁眉苦脸,忙问:"姐姐!为何悲伤?究竟出了何事?""唉!兄弟呀,你不是随王伴驾到扬州去了吗,怎么回来啦?""兄弟我是奉圣旨回来见姐丈,调派外甥李元霸赶奔四平山去平定贼寇。"说着把十八国在四平山截杀杨广,宇文成都战败受伤的事情说了一遍,又问:"我姐丈呢?""唉!为姐我正为你姐丈发愁呢!""我姐丈怎么啦?""他不见踪影啦!""怎么不见踪影?""五日前他到行宫去给东、西宫娘娘问安,谁知进宫之后就没出来,一连五日,宫门紧闭,音讯隔绝,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也不知道,都把我愁坏了。兄弟你回来正好,咱们商量商量看这个事该怎么办?"窦建德听了不禁心里犯疑:皇上走了之后,就留下东、西宫张、殷二妃。姐夫进宫问安,为什么她们要把姐夫留下,五日不准出宫呢?看来这里边有事儿,我得去看看。想到这里,他就和姐姐说明,带着几名亲兵,飞马赶奔行宫后门,命亲兵前去叫门,谁知任凭如何叩打宫门,里边一片寂静,无人应声。一直等到傍晚,宫门忽然开启,几名小太监把唐国公李渊送了出来。窦建德一见李渊,生气地说:"姐夫!你怎么进去五六日不出来,把我姐姐都急坏了!""唉!咱们回府再说吧!"他们姐夫郎舅相跟着回到唐公府内,李渊把事情的始末根由诉说一遍,大家听后,一个个吓得目瞪口呆。

原来,杨广走时,留下了张、殷二妃在太原行宫,命李渊照看。李渊忠厚老实,遵命照办,隔上三五日就进宫去问安。这一次李渊进宫给张、殷二妃请过安后,侍立一旁,张、殷二妃满面笑容:"国公请坐!""多谢二位娘娘!"李渊坐下,低着头说:"二位娘娘!有事请吩咐,李渊照办。"张妃说:"李渊,自从皇上驾幸扬州去后,有劳你常进宫问安,今日我们姐妹二人备有一桌筵席,请你饮一杯水酒,以为酬劳。"李渊素知张、殷二妃淫荡险恶,今日的举动,显见没安好心。更何况封建时代,君臣不同席,皇上不在,和他的妃子同席饮酒,岂不是灭门之罪。当时李渊吓得颜色都变了,急忙跪在地上:"娘娘的盛情,小臣十分感激!至于在宫内饮酒,吓死臣也不敢。娘娘万安,小臣我要告退。"说完李渊站起来转身就要走。张、殷二妃命宫女:"关闭宫门,没有我们的口谕,不许放他出宫。"李渊无奈,只好又跪下求情。殷妃说:"唐国公,你白活这么大年纪,怎么连这么点事都不懂,我们姐妹从十五岁进宫,被老主皇爷宠幸,提为偏妃,侍候老主。老主晏驾之后,当今皇上继位,又把我们姐妹封为东西二宫。皇上的脾气暴躁,一瞪眼就杀人,我们姐儿俩成天提心吊胆。现今天下大乱,我们看你这个人相貌堂堂,龙行虎步,为人忠厚,深得人心,现今皇上和满朝文武都不在朝中,你能趁此良机起来反隋,必能成事。我们姐儿俩情愿以身相许,等你成事之后,愿作你的东、西二宫,不知你意下如何?"李渊一听,吓得魂不附体,跪在地上抖作一团:"哎呀!二位娘娘,小臣吓死也不敢胡为,娘娘莫非喝醉了,小臣告退。"说完忙站起往外走。张、殷二妃见他执意不允,就令宫女把他软禁在一所房内,告诉他什么时候答应了,什么时候放他出去。就这样,李渊被软禁了五天,到第六天,李渊在宫内如坐针毡,心急如焚。张、殷二妃把他放出来,对他说:"现在放你回家去。"李渊一听如释重负,忙跪下:"谢二位娘娘恩典!""不过,你必须当着太监、宫娥彩女的面,连喊三声:李渊我造反了!如若你要不喊,我就派人去见皇上,说你进得宫来,行为不端,调戏皇妃,那时你同样要遭灭门之罪。喊与不喊,你自己看着办吧!"李渊出于无奈,只好当着太监和宫娥彩女的面,连喊了三声:"李渊我造反了!"喊完之后,张、殷二妃这才放他出宫,并且告诉他将来作了皇帝,别忘了封她们二人为东、西二宫。李渊没敢答话,匆匆出了宫门。

李渊把前后经过讲说一遍,不免长嘘短叹,愁眉不展。窦建德在一旁看了说:"姐夫!你也不要发愁。张、殷二妃逼你造反有她们的私心,但也说明隋朝的天下真的不稳。如今十八国反王会兵四平山,截杀杨广,宇文成都打仗受伤,昏迷不醒。杨广此去扬州观花,能不能再回京城就很难说,我看你不如将错就错,趁机就真的反了得了。"李渊一听,又吓了一跳:"兄弟呀!这造反可不是轻举妄动的事情呀,你想咱们兵少,将寡,粮草全无,如何能反得起来!""你只要有这个心,暗中招兵买马,积草囤粮,让建成、元吉帮助你参赞军机,准能成事,此次我来是奉旨调元霸到四平山去,这也有好处,让李元霸锤震四平山,威镇十八国,将来隋朝倒了,各路反王势必要争夺天下,那时你老李家这路反王就可占上风。"李渊还犹豫不决:"这事要传到杨广耳中可就不得了哇!""这个姐夫尽可放心,现今杨广自顾不暇。你速传话把李元霸找来吧!""唉!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李渊即命人把李元霸找来。李元霸进屋来看见窦建德:"吔!你、你多咱来的?"李渊一听就生气地说:"你多咱才能学会说话?什么你、你的,怎么不叫舅舅!""舅、舅舅!你干什么来啦?""元霸!舅舅是奉皇上旨意,来调你去打仗的。""打仗好哇!我就爱打仗。""听我给你说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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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回 柴绍联营定暗号 元霸锤镇四平山

且说李元霸奉旨要到四平山前敌作战,正在前厅和李渊、窦建德说话,一个仆妇进来和李渊说:"禀老爷!老太太要见孙子,叫四少爷到后宅去一趟。"前文书表过,李元霸是跟奶奶独孤氏老太太长大的,在这府中,他对奶奶最有感情。当时他穿着一身新衣服,蹦蹦跳跳到了后宅,见了独孤氏往地上一跪:"奶奶!"独孤氏老太太摸了摸他的脑袋说:"我听说你要走?""奶奶!我要去打仗,去四平山找皇上。""唉!圣上有旨,不去也不行。奶奶还真舍不得叫你走!谁跟你去呀?""我舅舅带我去。""你舅舅?那可不行,他老了,我不放心。我看还是叫你姐夫柴绍跟你一起去吧!""那、那更好了。"当时老太太传话把柴绍找来:"柴绍!你是个好孩子,如今你舅舅窦建德领圣旨来调元霸到四平山去打仗,元霸这孩子傻傻呵呵的容易上别人的当。我知道你办事细心,你去照顾他我就放心了。"柴绍一听,心说:啊呀,这要是叫李元霸到了两军阵前,把他那擂鼓瓮金锤一抡,十八国联军谁是他的对手?正好叫我陪着去,李元霸还听我的话,我得想法向着瓦岗山我那些磕头的弟兄。想到这里忙说:"奶奶您就放心吧!我愿跟我四弟一块儿去。"老太太也是个有心的人:"柴绍!有一个叫秦琼的人你可知道?""我知道,他是瓦岗山的大元帅,现今是四平山十八国联军的大元帅,这次元霸去了就是和他们打仗!""啊呀!柴绍!元霸!听我告诉你们!这次你们到了前敌,打谁都行,可不准打这个秦琼!"李元霸不明就里:"奶奶!那、那是为什么?""孩子!说起来那会儿还没有你哪!"独孤氏老太太把当初李渊被贬出京,携眷回太原,半道遇响马,秦琼相救的一段经过说了一遍:"孩子!要没有秦恩公相救,咱们这一家人的性命早没了,也不会有你呀!俗话说: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咱们受了秦琼之恩,你在两军阵前再和他打仗,岂不是恩将仇报吗?所以奶奶告诉你,不准你伤害秦琼。"那时是封建社会,独孤氏老太太有这个报恩思想并不奇怪,李元霸随即点头说:"好、好吧!奶奶,我不和他打就是。不过!我不认识他呀!"柴绍说:"我认识,到前敌你全看我的,我叫你打你再打,我不叫你打,你千万别打。"老太太说:"对!你要听你姐夫的!""好!那、那行!"李元霸和柴绍从后宅出来,到了前厅,窦建德说:"我先回去见圣上交旨,你们随后就起身吧!"窦建德走后,李渊又对柴绍和李元霸千叮咛,万嘱咐,然后,把他们送上路,洒泪而别。从此之后,李渊就暗中招兵买马,聚草囤粮,伺机造反,暂且不提。

单说李元霸和柴绍领着二十来个亲兵仆从,一路走来,快到四平山的时候,柴绍合计:应先给秦二哥和众家弟兄送个信,免得到了战场,打起来就不好收拾了,不如绕道先到四平山会会秦二哥,再去见杨广。想到这里,他就吩咐随从改走山路。天过晌午,走到一个山岗之上,柴绍正停马观看,忽听一棒锣响,从道旁树林之中,出来一哨人马,为首两个将官,来到柴绍近前说:"你可是柴绍兄弟吗?"柴绍用目细看:"啊呀!原来是二位哥哥!"说着甩镫离鞍,下马扑身就拜,这两人正是军师徐懋功派来迎接柴绍和李元霸的黄天虎、李成龙,当时弟兄相见,十分亲热。黄天虎说:"兄弟!秦二哥和徐三哥要和你见面。"柴绍说:"我也正要去见他们,你们稍为等候。"说着他把李元霸叫到一边说:"四弟!""哎!姐夫,有、有什么事?那两个人是、是谁?""那两个人是恩人秦琼手下的人,现今你不便和他们相见。你带着仆从人等在那边树林里等着我,我有点事去去就来。""好!你、你可要快点回来。""快!"说着柴绍又对仆从的头目嘱咐了几句,看着他们进了树林,然后就随黄天虎、李成龙走了。

军师徐懋功怎么知道柴绍要从这里走呢?原来,天宝将军宇文成都受伤,徐懋功估计隋军要搬救兵,搬谁呢?比天宝将军宇文成都能为大的,只有李元霸了,于是徐懋功马上派出侯君基乔装改扮,连夜赶奔太原,探明了柴绍随李元霸一起到四平山来助战。徐懋功听说柴绍一起来就放心了。柴绍是贾柳楼结拜四十六友之中的人,他必然设法先来通风报信,所以就派黄天虎、李成龙在太原通四平山的山道旁边等候。弟兄三人进了军帐之内,秦琼、徐懋功、程咬金等人正在等候。众兄弟见了柴绍,自有一番亲热,尤其是程咬金,说起来没完没了。秦琼说:"柴绍兄弟是私下到这里来的,不能耽搁久了,快谈正事吧!"程咬金说:"对!对!谈正事。贤弟,李元霸来了吗?""来了!我安排他和仆从在道边树林里等着哪!"徐懋功说:"贤弟!听说李元霸和宇文成都在太原比武,宇文成都叫他打败了。""是呀!论力气和武艺,宇文成都都不是他的对手,宇文成都受伤不能出战,杨广才把他调来,我怕在战场上打了起来,咱们弟兄吃亏,所以绕道先来送个信儿,和哥哥们商量个应急之法。"秦琼说:"贤弟有什么打算?""在道上我就合计了,李元霸是个实心眼儿,傻傻呵呵的,临来的时候,独孤氏老奶奶就嘱咐他,不许他伤害恩公秦琼,并且告诉他事事听我安排,所以他听我的话。可是,打起仗来,我也不能老在他旁边告诉他打谁、不打谁。我想了一计,是否可在自己人身上戴个记号,比方说每人在头盔上或什么地方插个三角小黄旗,旗不要大,只插在显眼的地方就行。我告诉他凡插小黄旗的不许伤害。这么办你们看如何?"徐懋功说:"甚好!咱们一言为定,就这么办。""不过!三哥!黄旗最好只发给咱们瓦岗山的人,对别人要保密。不然的话,十八国的人都插了黄旗,李元霸谁也不能打,杨广看出破绽那可就坏事了。""那是自然,这事绝不让外人知道。"柴绍不能久待,事情商量定后,就回树林里找李元霸去了。

且说徐懋功、秦琼、程咬金等在柴绍走后,先传令赶制三角小黄旗。黄旗制好了,用什么名义往下发呢?如若说怕挨李元霸的打,每人插一个小黄旗的话,这对瓦岗军的脸面也太难堪了。但是,不这么说又怕有人不插。最后决定只向众人讲:隋军阵中有自己人,为了自己人不打自己人,我们每人插一个小黄旗,好让对方识别。但是在发放小黄旗时,有两个人提出来不要,一个是赤发灵官单雄信。单雄信是瓦岗军五虎上将之首,所以军中有些重要事情他是参与的。柴绍来时他也在场,发小黄旗的目的他也知道,那么他为什么不要呢?原来,单雄信自认为绿林中好汉要用小黄旗保全性命,岂是英雄豪杰所为,所以他坚持不要黄旗,他说:"自己遇不见李元霸还则罢了,倘若遇见,一定要拼个死活。即使自己没有李元霸武艺高强,死而无怨。"当时虽经秦琼再三劝说,无奈单雄信决心已定,秦琼无奈,就暗中把单雄信的那面小黄旗要过来,准备到必要的时候保护单雄信,还有一个坚决不要小黄旗的是裴元庆。裴元庆年轻气傲,力大艺高。发放小黄旗的时候,他对军师徐懋功的解释产生了怀疑,问:"我们每人一面小黄旗,让对方辨认,那么对方是谁呢?"徐懋功正想该怎么和他说,谁知程咬金嘴快:"对方就是李元霸,你没听说他力大锤沉,宇文成都都叫他打下马来了?插上小黄旗,可以不挨他的打。""噢!这么说插这面小黄旗就是向他求饶啊!我裴元庆出世以来怕过谁来,任凭他李元霸三头六臂,我裴元庆也要和他比比高底。黄旗我决然不要。"秦琼向前解释说:"三弟!发小黄旗并不是怕李元霸,你的本领我们都知道,真要和李元霸比起来,他不见得就占上风。不过,这里边有内情--"还没等秦琼把话说完,裴元庆就说:"我不管什么内情不内情,反正我不要小黄旗,请军师给我一支令箭,我要大战李元霸,和他比一比,倒是谁厉害。"裴元庆由于前次打败了宇文成都,更助长了他的傲性。他不知道上次打败宇文成都是军师徐懋功掌握战机,利用地利的结果,不然的话他是战不胜宇文成都的,现在他傲气十足,认为宇文成都都叫我一锤战败,你李元霸就算比他强,我不过多战几锤,所以他不顾一切,要向军师请令,大战李元霸。徐懋功知道:瓦岗山的战将,大都是过去的绿林豪杰,他们一个个都是心高气傲,不要性命也要脸面的人,让裴元庆这么闹下去,别人也都不要小黄旗,可就打乱了自己的部署,真要和李元霸战起来,不但对柴绍失约,而且不能保持瓦岗的实力。徐懋功权衡轻重,只好先允许裴元庆的要求:"裴将军!""在!""你敢大战李元霸?""敢!""好!本军师答应你的请求,但有一样:到了两军阵前,没有本军师的军令,不准你擅自出马。"裴元庆一听,非常高兴,忙说:"遵令!"秦琼和徐懋功又把其余的小黄旗发放完毕,传令所有十八国联军,明日五更饱餐战饭,天明出兵,要大战李元霸。

且说李元霸跟随郡马柴绍到了龙舟,见过杨广。杨广还真喜欢李元霸,尤其在这个他盼望李元霸来替他解围的时候,更是恩宠有加,当时杨广命大摆御宴,给李元霸接风洗尘,命李世民、柴绍陪宴。筵席之上,杨广把十八国联军的情况和宇字文成都如何战败说给李元霸。李元霸说:"皇上你、你放心!这些小毛贼不够我一顿大锤打的。""好!小爱卿,你能为孤家解围,朕定当重重有赏,你一路上辛苦,朕给你三日假,好生歇息再出战不迟。""谢、谢皇上!"宴毕,杨广命李元霸、柴绍和李世民同住一条船上。当晚,柴绍又把不准打插小黄旗的战将,再嘱咐李元霸一遍。一宿无话。第二天清晨,李元霸刚吃过早饭,就听四平山下人喊马嘶,战鼓齐鸣。当时有人到龙舟来报于杨广:"启奏万岁!四平山前十八国贼寇讨战!"杨广当即传旨:"请李元霸出战。朕亲自观敌瞭阵。"这还是杨广作皇帝之后头一回亲自到两军阵前观战。他这一出阵可就麻烦了。皇帝用的全付执事都得出动,什么旗罗伞盖、金瓜、金斧、金钺、金钩、龙旗、凤旗等等排出老远,五千御林军护卫。另有三万隋军排开阵势,杨广在中,杨林、李世民、柴绍、李元霸以及所有文官武将分列两旁。往对面一看,程咬金也是皇帝的全付执事,旗幡招展,一杆大旗上绣着"瓦岗山混世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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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

第七十六回  金锤碰银锤元庆败走 傻人治精人君基吃亏

且说裴元庆取得军师徐懋功的应允,拍马来到战场。李元霸正在耀武扬威,忽见对面阵中出来一员大将,手中提着一对亮银锤,心想:这个人莫不是打败宇文成都的人?我倒要好好看看,他翻了翻一对小眼睛,瞅见裴元庆手中的八楞梅花亮银锤和自己的锤大小差不多。俗话说:自古英雄惜英雄,好汉爱好汉。李元霸见这个小将雄纠纠、气昂昂,还真有点爱惜,忙间:"哎!我、我说小白脸你、你叫什么?""我乃裴元庆是也!""啊!对,对了!我早就听、听说你的能耐挺大,把大个子宇文成都打、打得吐了血!""不错!你不服呀?""我、我是有点不服。今日咱俩比一比,看看谁行谁不行!你要把我赢了,你看见了吗?"说着用手一指自己胸前挂的金牌:"我把这个官儿让给你。"裴元庆说:"哪个要你的狗牌牌!"说着举起亮银锤,使了十成力量,朝李元霸头顶砸来。李元霸说:"吔!小白脸急眼啦!"他不慌不忙,稳坐马鞍之上,两腿使劲夹住马身,腰板挺直,手中擂鼓瓮金锤往上一兜:"开!"金锤、银锤碰在一起,只听"咣当"一声,直震得两匹马都后退了十几步,两个人都感到两臂发麻,虎口发胀。这一来,李元霸倒高兴了:"吔!行啊!除了大个子宇文成都能和我的大锤碰两下外,再就是你啦!来来来!再碰碰,还是这么打过瘾。"裴元庆这一碰,就感到李元霸比自己的力气大,真要这么碰上几回,自己非吃亏不可。可是自己出战时早已夸下海口,来到战场怎么能够示弱。我宁死阵前,不死阵后,李元霸!我和你拼了吧!想到这里,他不顾一切,又和李元霸的金锤碰了一回。这一回,就看出强弱来了。李元霸虽然也觉着震得慌,但是和裴元庆比起来可就轻多了,因为头一锤裴元庆已经有点吃不消,所以第二锤用劲就没有头一锤大,劲越小,震得就越厉害。裴元庆碰了第二锤后,就不敢再碰了。心想:"他的力气比我大,我应该避其所长,攻其所短,他的力气大,招数可能不精,我用招数赢他吧。"谁知打了几个照面,互相使了几招之后,裴元庆才看出来李元霸不光力大锤沉,而且招数甚精。他一招紧似一招,一招快似一招,两柄大锤挂着风声,忽上忽下,忽左忽右,裴元庆把心一横,把牙一咬,和李无霸战在一处,两旁金鼓大震,摇旗呐喊。战了三十多个回合,裴元庆已感到气喘心跳,一个不小心,银锤又碰到金锤上,"嘡啷啷"一声,裴元庆马往后退,只感到两肋发胀,脊背发疼,眼前金星乱冒,嗓子眼儿一阵发甜,从嘴里蹿出一口血来。裴元庆一看:不好!我命休矣!顾不上多想,拨马不归本队,竟奔东北方向落荒而走。李元霸在后边直嚷:"哎!小白脸!别走啊!"他在后边追了几步,看看追不上了,只好圈马而回。杨广见李元霸胜了,心中大喜,忙传旨攻山,隋朝的大小战将,齐撒战马,乱抖嚼环,马步军兵,齐往上闯。十八国联军败回四平山联营,忙用乱箭锁住山口。隋兵攻不上山,就唱着得胜歌凯旋而回。程咬金、秦琼、徐懋功等人回到魔王御帐。徐懋功派人去收整阵亡的五个王子的军兵,又派人下山去寻找裴元庆。程咬金急得两眼冒火,担心裴元庆万一有个好歹,回去怎么向自己的王后交待。帐内众人,默默不语,一个个垂头丧气。忽然齐国远喊了一声:"军师!众位!有一个人能战胜李元霸。"众人忙问:"谁呀?""谁?你们怎么把这个人忘了?我们的傻英雄罗士信呀!"程咬金一拍大腿:"嗐!对呀!怎么把他给忘了呢?军师!你快替孤家写一道圣旨,派人去调罗士信来。"徐懋功给秦母写了封信,说明前敌的情况,要借罗士信一用。为什么说借呢?前文表过:秦母喜爱罗士信,说他心眼儿有点傻,不能老让他上阵,就把他留在自己身边,必要的时候,要用他得秦母同意。徐懋功写好信之后,秦琼也给母亲带了信,求母亲应允。徐懋功命赛白猿侯君基回瓦岗山送信,并嘱咐他:"你要速去速回,罗士信心眼儿有点傻,你在道上要多照顾他。""遵命!"

侯君基回到瓦岗山,见了秦母,察言观色,既把前敌需要罗士信的情况说了,又没有把李元霸说得过火,免得秦母不放心,就这样顺顺当当把罗士信请了出来。二人相随上路只走了两天,侯君基就感到脑袋疼了。原来罗士信游荡惯了,不管走到哪儿,吃饱了喝足了,倒头就睡。他要睡着了,在他耳朵跟前打雷都醒不了。他睡醒了,也不管白天黑夜,要走就得走,拉也拉不住。侯君基想:这一回我算倒了霉了,得想个什么办法叫他听我的。想来想去,想出一个损招来:你吃饱了不就要睡吗!我一回我不叫你吃饱,等到了四平山,我交了差,那时你爱怎么吃我都不管了。主意拿定,前边到了一个镇店,罗士信吃饱了又睡起来。侯君基趁他睡的时候,去买了十斤大饼,五斤酱牛肉,还买了一个水葫芦,灌满了水,包在小包袱里,背在背上,回来等罗士信睡醒了开始上路。走出去不远,侯君基用手一捂肚子,蹲在地上"啊哟啊哟"直叫唤,罗士信不知道怎么回事,忙间:"你怎么啦?""我肚子拧着劲儿地疼,走不了啦。""你这个小脑袋,你走不了我怎么办?""是呀!要不这么办吧!你不是想快点到四平山去拧李元霸的脑袋吗?""啊!""那你背着我走吧!你背着我,我这肚子就不疼了。"罗士信傻呵呵地往地上一蹲:"来!上来吧!"侯君基爬在罗士信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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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

第七十七回 一猛一杰难分胜负 老夫老妻破镜重圆

罗士信听说李元霸在外边讨战,筵席也不吃了,提着大枪就往外跑。徐懋功说:"兄弟你等等,等点齐兵将,你再出战。"罗?"士信不管那一套,提着大枪直奔山口,秦琼怕他莽撞有失,赶紧带了几员大将随后跟来,徐懋功也点齐一万人马,开出山口。这时,李元霸正在耀武扬威叫阵,见山口出来人马,就命令兵将后退,留出战场,等候交战。这边,秦琼和一些将官骑马簇拥着罗士信出了山口。秦琼说:"贤弟!你看隋军阵前马上那个瘦小个子就是李元霸,贤弟和他交战,千万小心,不可疏忽大意。""哥哥!我知道。我得把他的脑袋拧下来,你等着吧!"说话中间,徐懋功点的兵将也已跑出山口,列好阵势。傻英雄罗上信,提着大铁枪直奔阵前。李元霸见罗士信出阵,也拍马迎上前去:"吔!来了个大个子,你,你叫什么名字?""小瘦子!我叫罗士信。怎么着?你有劲儿敢碰我的枪吗?""哈哈!我怕、怕过谁?你来,你来。"罗士信说:"来就来!"说着用了十成劲抡大枪往李元霸头上打来。李元霸两柄大锤十字交叉也用了十成劲往上一挑,两个十成劲碰在一起,就听一声巨响,罗士信的大铁枪被震得撤了手,飞出去十几丈远。他没料到李元霸有那么大劲,思想没有准备,被震得"登、登、登"往后退了十几步,"扑通"摔得坐在了地上。李元霸这边呢,大锤也震飞了,坐骑被震得倒退十余步,李元霸从马屁股后面掉在了地上,"扑通",也摔了个屁股蹲儿。两个人一骨碌都从地上爬了起来,各找自己的兵器。李元霸重新上马,心想:吔!我还没见过这么大劲的,今日这个仗才有打头儿呢,便说:"来来来,再碰,再碰碰!"罗士信捡回大枪,也说:"好小瘦子!碰就碰!"说着,两个人往跟前一凑,又打在了一起。他俩打仗是铁匠干活"真打实凿",你不服我,我不服你,兵器碰得叮当乱响,一个马上,一个步下,在战场上滴溜转,打到一百多个回合还是难分胜负。不过,要讲力气,两个人不相上下,要讲招数,罗士信比李元霸有些逊色。罗士信的武艺全是自己悟出来的;李元霸得到武术大家袁天罡、李春风的真传。当时,他俩在战场上一来一往,势均力敌,分不出胜负。李元霸想:就这么打下去,我赢不了他。嗯!我老师曾教给我一招,叫"锁骨分筋追命锤",先把他的兵器夺过手,再要他的命。李元霸这里正暗打主意,罗士信那里大喊了一声:"招枪!"大铁枪"呜"的一声奔李元霸面门扎来。李元霸把两柄大锤十字交叉往上一举,趁势把大铁枪的枪头给夹住了。大铁枪前边是枪尖,二尺四寸长,枪尖的后边有个八楞鎏金镋。这鎏金镋是个大铁疙瘩,李元霸的两柄大锤正好把这个大铁疙瘩给锁住。罗士信往回一拽枪:"你撒手!"但连拽三下也没拽回来。李元霸瞅他拽不动,说:"好、好小子!这、这回你还往哪儿跑?"说着两膀叫力,双锤往左右前后使劲,两个人在地上转起磨磨来,时间一长:罗士信的大枪就有被拽走的危险,秦琼在那边急得直跺脚。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候,只见战场的西南方向,一溜烟尘,"嗒嗒嗒"一匹战马如飞似箭闯进战场。马上一人,扎中箭袖,白马银枪,高声喝喊:"交战之人不要惊慌,某家来也!"他挥枪跃马,直奔李元霸和罗士信。这时,秦琼、程咬金、徐懋功才看清楚,不禁绽开了笑脸:"哎呀!这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救星,太好了!"来的是谁呀,不是别人,就是曾经在瓦岗山盗阵图,兄弟相认,帮瓦岗军大破长蛇阵的姜松姜永年。

原来,上次破了一字长蛇阵以后,罗成带着姜松、姜焕回到北平府,把姜家之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母亲王妃秦胜珠。秦胜珠听后甚为惊讶:"孩儿呀!这是真的?""真的!我已经把他们父子带回北平,现住店里,您看怎么着?我爹不认他们母子,没准儿怎么议论哪?""这个老东西,竟然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来,你去把他们接进府来,先不要让你父王知道,我要问话。"罗成到店房把姜松、姜焕带到内宅。姜松见到王妃,"扑通"撩衣跪倒:"母亲在上,儿给您叩头!"秦胜珠是个菩萨心肠,连忙说:"起来!起来!"姜松站起来后:"焕儿!给奶奶磕头!"姜焕叫了一声:"奶奶!"跪下磕了三个头,把秦胜珠希罕的不得了,忙把秦焕揽到怀里,问长问短。又对姜松说:"你们母子的事,你爹从来也没提过,我一点也不知晓,叫我那老姐姐受委屈了。你们不要生气,回头我叫你爹和你们相认。罗成!去请你爹到内宅来。"又吩咐姜松:"你们父子先到里屋去,我叫你们再出来。"姜松、姜焕躲进里屋。不多时,罗艺笑呵呵地来到内宅,内宅发生的事他一点也不知道:"夫人!把我找来有何事?""王爷!我问你,咱们夫妻从成亲到今日已经几十年啦!我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啊呀!夫人!这话从何说起?咱们夫妻十分恩爱,你从来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好!既然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那你为何有一件事一直瞒着我呢?"罗艺一听,已经有点心虚,忙说:"夫人!我并没有事情瞒着你呀!""你还嘴硬,我问你,你在娶我之前,有没有过妻子?有没有过孩子?你的妻子、孩子到这里找过你没有?""啊!这……"罗艺一听,当时就坐不住了,心说:这件事谁也不知道,她这是听谁说的,看这意思她都知道了,再也瞒不住了。凡是人都怕理亏,亏了理,气就不壮:"夫人!这……我、我,嗐!"罗艺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罗成在一旁暗笑:父王平时十分威严,这时候竟让母亲问得张口结舌。王妃用手指着他说:"王驾千岁!你偌大年纪,可不该撒谎。我问你,姜桂芝是谁?姜松、姜焕是谁?""啊呀!夫人,你都知道了?""不光知道,现在人就在咱们府中。罗成啊!把你哥哥和你侄子叫出来。""是!"里间门一开,姜松带着姜焕走了出来,姜松紧走几步,到了罗艺跟前,"扑通"跪倒:"爹爹!孩儿带着您的孙子来了。"这时姜焕跟着也跪在地上。罗艺一看,一点也不能抵赖了,只好给王妃施礼:"夫人!这事都怪我不好,当初和你成亲时就该说明,只是我一时糊涂,把成过亲的事瞒了下来,这事闹得我两边对不起人,请夫人责备我吧!""唉!你呀!你这么瞒着我不要紧,让我那姜桂芝姐姐怎么想?她不知道是你瞒着我,还以为我不能容人哪!"罗艺边作揖打躬边说:"是、是、是!都怪我不好!""行啦!还不过去和孩子们相认。"罗艺这才把姜松、姜焕搀起:"儿啊!为父我对不起你们!你娘她好吗?""爹爹!我娘挺好。只是您几次不认我娘,我娘很气愤,让我们改姓姥爷家的姓了。""唉!都怪为父不好!现今我和你们相认,还是把姓改过来吧1""是!"一家人言归于好,王妃秦胜珠命厨下准备酒筵,欢庆团圆。第二天,王妃秦胜珠命管家给罗松、罗焕更衣,又命罗成领他们爷儿俩在北平府游逛了几天。罗艺征得王妃秦胜珠的同意,决定让罗松带着罗焕回姜家集接姜桂芝全家到北平府来。罗成本来也要前去,因为有事离不开,只好作罢。临走前,罗艺给姜桂芝写了一封信,承认了自己的不是,希望她和儿孙一起都搬到北平府来,罗松、罗焕从此认祖归宗,不再姓姜了。

且说罗松带着罗焕回到姜家集,见了老娘,施礼已毕,就把在北平府认祖归宗的事情,前前后后讲说一遍。姜桂芝听了,想起往事,不由得哭了起来,罗松劝道:"娘啊!事情已经过去,就不要和父亲再计较了。您常说:人非圣贤,谁能无过,知错必改,乃为俊杰。父亲既然自己认错了,又让我来接您老人家,还是收拾收拾就起身吧!"罗焕也奶奶长、奶奶短的劝,姜桂芝最后才答应带着儿、孙一同前去。当时把家里的粗笨家俱送给乡邻,带着细软,雇了大车,择吉起身。路上非止一日,这一天来到四平山界内,罗松见大路上缕缕行行全是难民,一打听,才知道四平山成了战场,十八路反王联合在这里截杀杨广。有个难民劝罗松:"你们可别往前走了,要碰上官兵,不光抢了你们的东西,怕性命也难保。"罗松问:"这十八路反王都是谁呀?"难民说:"最出名的是瓦岗山的混世魔王,别的可就说不清了。"罗松听了不禁暗想:瓦岗山的弟兄们都待我不差,上次自己到瓦岗山找罗成,多亏他们相助。如今他们在这里和隋军交战,我不能袖手旁观,应到他们营房内打个招呼,看看有无用我之处。想到这里,禀明母亲,安顿罗焕和他奶奶在附近一个镇上的店中住下,自己单枪匹马,直奔四平山去了。来早不如来巧,他老远就听见前边鼓声大震,喊杀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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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

第七十八回 十八国联军兵败四平山 程胶金单骑勇闯扬州城

且说联军和隋军一场混战,然后各自鸣金收兵。瓦岗众弟兄和罗松回到军营。徐懋功命设筵款待罗松,众人要求罗松留下。罗松说:"真对不起。我是陪同我的老娘到北平府去和父亲团聚的。前次我们和罗成兄弟回到北平府,多蒙王妃贤德,劝说父王认下我娘和我们全家。我这是接我娘回北平府,现今我娘在前边镇子的客店里等我,还请众位体谅。"他这么一说,谁也不好相留。席罢,罗松和众人洒泪而别,陪母亲奔北平府而去。罗士信在战场上被摔昏救回之后,发高烧、说胡话,竟一病不起。程咬金、徐懋功、秦琼都甚忧虑,命军医精心医治。军医说他是内有食火,外受风寒,战场上又用力过猛所致,这病不轻,三五日内不能恢复健康。谁知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自从这一仗之后,竟然阴雨连绵,一下就是二十多天,十八国联军数十万军队人吃马喂,粮草所需繁多,当地又是山区,老百姓无力供应,他们的粮草原来都是从十八国驻地押运来的,这一下雨道路泥泞,粮草可就接济不上了。后来,每天只吃一顿饭,因而闹得人心惶惶,军心涣散,这一天晚上,秦琼正在歇息,忽听四平山周围"咚咚咚"炮声连天,"咕噜噜"鼓声震地。秦琼急忙起来披挂,见报事官飞跑进帐:"禀告大帅,靠山王杨林率兵几十万,已经把四平山四面包围。""再探!"秦琼披挂整齐,来到魔王程咬金帐中。这时军师徐懋功已经在座。三个人商量之后,徐懋功命人持令箭请各反王前来议事。谁知令箭传出之后,各反王迟迟不来。原来各反王一来因为粮草将尽,正在忧心,二来在他们驻地,也有隋军包围攻打,所以就各有打算,谁也不愿再来听这个盟主的调遣。正在这时,报事官二次来报:"李元霸带领隋军在东山口外,和先锋交战,打得很是激烈。""再探!"徐懋功听报之后,眼看着程咬金和秦琼,说:"魔王千岁!二哥!我看今天晚上大势不好,联军粮草恐慌,人心涣散,各反王已经调遣不动,呼唤不灵,罗士信正在病中,我军能够抵挡住李元霸的战将已再无第二个人,恐怕这四平山今晚难保。依我说,我们应该早作打算才是。"程咬金问:"作何打算?""莫不如三十六策,走为上策。我们应即刻撤出四平山,避免损失,你们看如何?"程咬金说:"要撤还得快撤,迟了怕撤不出去。"秦琼也点头同意。于是马上传令各军营检点人数,拔营起寨,撤出四平山东山口,往别处转移。大军来到东山口时,恰遇李元霸堵住东山口,耀武扬威。原来,最近这几天,天宝大将宇文成都病已痊愈,再三要求出战,再加上李元霸、杨益臣、贺若壁、薛世恒、韩擒虎一般战将,还有虎牢关四宝将尚师徒、红霓关大帅辛文礼也都带兵前来。杨广和杨林一商量:趁这个时机,一鼓作气把四平山联军打退,好速速到扬州去观琼花。当时杨林传令:李元霸、李世民、柴绍带兵攻打东山口;天宝将宇文成都带兵攻打西山口;薛世恒、贺若壁攻打甫山口;辛文礼、尚师徒带兵攻打北山口,要在天亮之前把山日攻破。李元霸在东山口打败先锋官,正在耀武扬威,程咬金他们来到了:"啊呀!真倒霉,怎么偏偏碰上他呢?"徐懋功说:"魔王千岁!你不必着急,依我看碰上他比碰上别人好。""为什么?""千岁,你怎么忘了?咱们和柴绍不是有约在先吗?只要身戴小黄旗,李元霸就不能动手。"程咬金说:"对呀!我把这事给忘了。来来来,都把小黄旗戴上。"众位弟兄纷纷把准备好的小黄旗插在身上,只有单雄信坚持不插黄旗。突围的时候,空锤大将齐国远一马当先冲出了山口,来到李元霸面前:"吓!李元霸,你可知道天下第一锤的厉害?"李元霸正耀武扬威,忽然看见从山口冲出来一个大个子,骑一匹大青马,使一对特号的大锤:吔!这,这是谁呀?他使的锤比我的锤大多了。这一回我和他碰一碰大锤,定能过瘾。想到这里,李元霸刚要过去,柴绍跃马过来:"元霸!""姐夫!""你还记得我和你说的事么?""什么事?""身插小黄旗的都是秦恩公的人,不能打。""知道!""你看这个人身上插了小黄旗,你不能和他打。再说他使的大锤比你的锤大多了,你怕不是他的对手,把路闪开让他过去吧!""哎!要不是你说,我真想和他碰碰大锤,看看谁的劲大。""不行,不行,快快闪开道路。"李元霸说:"好!"把马往旁边一闪,齐国远放马第一个突围跑了出去。紧跟着第二个是赤发灵官单雄信。单雄信一直不愿插小黄旗,他的马冲出东山口,晃动他的枣阳槊直奔李元霸。马打对头,他把枣阳槊一横说:"你可是李元霸么?"李元霸一看:"啊呀!你是谁,叫什么名字呀?""哈哈!小娃娃!你不认识我,我乃魔王驾前五虎上将第一名赤发灵官单雄信,你拿命来吧!"话到兵器到,枣阳槊挂着风声朝李元霸打来,李元霸一看这个人金盔金甲,大红战袍,周身上下没有插小黄旗,李元霸心说:他没有旗,我打他没错,就把大锤往上一撩。就听"当啷"一声,枣阳槊飞上了天。单雄信被震得虎口开裂,混身发麻,他把两眼一闭等死,李元霸大锤一举就要往下砸。就在这时,两马一错镫,单雄信的战马尾巴一甩,马尾巴上绑着一面小黄旗。李元霸一看:吔!有旗!大锤举起来砸到一半又擎住了。就在李元霸一愣神的工夫,单雄信的马已冲了过去。单雄信跑出战场,下了马在道旁歇息,这才发现马尾巴上绑了一面小黄旗:"唉,还是小黄旗把我救了。"谁绑的呢?原来,秦琼和单雄信最要好,又最知道单雄信。单雄信执意不要旗,劝又不好劝,所以他命人偷偷绑到单雄信的马尾巴上,单雄信一点也不知道。

单雄信突围之后,紧跟着是程咬金。程咬金也不害臊,别人的小黄旗都插到身上,头盔上,程咬金叫人做了一面大黄三角旗,穿上旗杆,拿在手里。马打对面,他把黄旗一晃:"好你个李元霸,半夜三更,你竟敢来偷袭四平山,你看,魔王在此。"他黄旗一晃,柴绍看见了,忙嘱咐李元霸不要拦截。程咬金过去之后,冲出来的是秦琼。李元霸一看:吔!这个人怎么眼熟!他正想哪,柴绍在他耳边说:"兄弟!这人就是奶奶和你说的恩公。""是么?难怪我看着眼熟呢?"说着他策马迎上前去,在马上打躬:"恩公!我给你行礼了。恩公!你走吧!我不打你。"秦琼一看这个混小子还算懂点道理,就想,要能把全军都拉出去,那可就保存不少实力。于是说:"赵王!我有个请求,不知你应允不应允?""你有何求?""你来看,这山口里边成千上万的兵将,都是我带来的,你能不能不加拦阻,叫他们都随我一起而去?"李元霸一听,一"扑棱"脑袋:"那可不行,你都带走,我和谁打呀?还是那话,有黄旗就过去,没有黄旗就吃我的大锤。"秦琼想:我是三军统帅,岂能自己走了把千万兵将扔下不管?就说:"李元霸,你不放所有的人都走,我是三军统帅,我也不走。来来来,我和你大战三百合,我宁可死在你的锤下,也不能单独突围而去。"说着双手一抖大枪,催马持枪,分心就刺,李元霸一看:"哎!你别急眼呀,你是恩公,你打我我也不能打你呀!"他果然没有还手,躲过一旁。秦琼不由分说,"刷"又是一枪奔李元霸太阳穴扎来,李元霸又急忙躲过。秦琼"刷刷刷"一连扎了七八枪,李元霸左闪右闪连躲了七八枪,这时他可就有点不耐烦了,心说:你这个人是怎么啦,我不打你,你怎么老打我呀,看来我得给他点厉害瞧瞧。想着,右手大锤往上一举,泰山压顶朝秦琼头顶打来,秦琼一看,赶紧把大枪来个横担铁门栓朝上一架,"吮当"一声,大锤砸在枪杆上,秦琼被震下马来,撒手扔了大枪。李元霸一看,这可坏了,把恩公打坏了,回家怎么跟奶奶交待呀!他急忙跳下马来,过去把秦琼搀了起来:"恩公!不、不是我要打你,是你,你逼着我打你呀,谁知道你,你不经打。"他把秦琼搀起来,又去把大枪捡了回来,一看这杆大枪打出个大弯儿,成了一张弓啦,李元霸说:"恩公!对不起你,我把大枪给你打弯了,我再给你直过来吧?"秦琼的这条虎头錾金枪是混铁加钢打造而成,枪杆少说也有鸡蛋粗细,可是这条枪到了李元霸手里竟跟面条差不多。只见他一只手拿着枪的一头,另一只手顺着枪杆一捋,好!这杆弯了的大枪竟然叫他捋得笔管溜直。原来长一丈零八寸,现在让他捋成一丈一尺三,竟然捋得长出来五寸。秦琼略整甲盔,重新提枪上马,心想:这可怎么办哪?打又打不过他,干脆,让大家冲吧,冲出去的就算命大,冲不出去的就算活该了。于是他扭脸冲山口里高喊:"弟兄们!往外冲啊!"然后他一纵马跑了过去,山口里的众弟兄们一想也对:别一个个单调啦!大伙儿一块往外冲吧!于是一声:"杀呀!"徐懋功指挥着马步三军顺次序冲出山口,朝隋军冲了过去,李元霸一看,眼珠子可就红了,他提起双锤,在人群之中打来打去,只打得瓦岗军死伤无数。打着打着,打到一辆车的跟前,车里躺着的是傻英雄罗士信。罗士信一病不起,到现在还挺沉重,大家撤退的时候,安排了一辆车拉他,他躺在车里边,大铁枪挂在车外边,车把式跟着军队出了山口,在乱军之中正走着,李元霸过来了。车把式赶快作揖打躬。李元霸掀开车帘一看,里边躺着个大个子:"啊!这不是和我打仗的那个大个子吗?"说着提锤就要打。忽听远处有人喊:"住手!兄弟别打。"李元霸回头一看是姐夫柴绍。柴绍催马过来问清楚车里是正在病中的罗士信,就对李元霸说:"兄弟,你知道他是谁吗?""不知道。""他就是秦恩公的兄弟,再说他在病中,就凭你这么大的本事能欺负一个有病的人么?""对!他有病,我要打他是欺负他,听你的,饶他一条命。"说着拨转马头又厮杀去了。一直杀到天亮,十八国的兵将死伤无数,其余的也都退走,隋朝官兵大获全胜。隋扬帝杨广十分高兴,对作战有功人员,恩赏有加。然后离开四平山,乘坐龙舟到扬州观赏琼花去了。

且说瓦岗义军程咬金、秦琼、徐懋功退出四平山之后,集合了败兵、败将。徐懋功检点人数,众弟兄一个不少,偏副将和军兵死伤大半,当晚在东平山扎营。别人都歇息了,只有程咬金睡不着,坐在案旁自己叨咕:截杀杨广、兴师动众,十八国大会兵,谁知没有伤着杨广一根毫毛,自己反倒伤兵损将,一败涂地,真叫人堵心,就这么便宜了杨广,叫他安安稳稳地去扬州观花,这也太丢十八国的人了。想个什么计策出这口气呢?哎!对啦,不如我老程一个人到扬州去,瞅机会抓住杨广,把他的脑袋摘下来,一来为老百姓除害,二来我老程也可以扬名,对,就这么办。程咬金说干就干,当时就把魔王的冲天冠、黄袍、玉带、龙靴全都扒了下来,放在案上,换了一套衣报,把盔甲包到包袱里,带足了银两,也不和大帅、军师商量,拿着他的大斧,牵出来他的战马,出了军营。来到营门,放哨的军兵忙问:"魔王千岁!半夜三更,您这是往哪儿去呀?""我去巡营,咱们刚刚败了阵,别让杨林老匹夫再来偷营劫寨,你们要小心站哨,不可大意啊!""是!"他是魔王,当兵的怎敢管他。他出了营门,上了战马,心里暗说:"二哥!三哥!众位弟兄!咱们再见,我要去干大事了。"就这佯,程咬金单人独马、直奔扬州刺杀杨广去了。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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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

第七十九回 三官庙魔王斗"活鬼" 靠山屯咬金遇"阎王"

且说程咬金没有告诉秦琼和徐懋功,单人独马,直奔扬州要去刺杀杨广。一路之上,他没敢走城过府,专走僻静的村庄镇店。这一天,他来到了扬州城外,老远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原来,杨广到了扬州,城门戒备森严,出入全要盘查,发现可疑行人,立即抓走。程咬金站在远处,看了半天,没敢进城。他想,这座城门不行,再到别的城门看看,谁知四个城门都是一样森严,他围着城转悠了一天,也没进到城里去。一天没吃东西,眼看天又黑了下来,还没住的地方。城外倒有店房,他不敢住,想到村镇上找个店房住下,谁知这时阴云密布,沉雷滚滚,下起了大雨。程咬金冒雨而行,不大工夫就浇成了落汤鸡。他见道旁一座古庙,便纵马来到庙前,下马观看,见这座庙已经坍塌,庙门上边悬挂的牌匾还没有坏,牌匾上写着三个大字,他不认识。原来这是一座三官庙。程咬金拉马进了庙门,见正殿三间,房顶已经露天。他把马牵到殿内,拴到柱子上,看看神像前还不漏雨,便把供桌上的石头香炉,石头蜡扦全都搬到地上,吹了吹上边的土,躺在供桌上歇息,眼睛把四周观瞧一遍,见大殿的墙犄角有一个黑糊糊的东西,电光一闪,看出来是一口棺材。程咬金素来胆大,这时又累又睏又饿,也就顾不得多想,工夫不大,竟然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大时间,一阵凉风把他吹醒了。他睁开眼一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已经停了,黑糊糊的天还没有亮,本打算再睡,忽听那口棺材"咔吧"响了一声。半夜三更,万籁俱寂,这声音听得特别清楚。"咔吧"又一声,程咬金觉着头发根儿发套,脊梁沟发凉,他一骨碌坐了起来,"腾"一声蹦到地上,伸手把斧子拿了起来:"怎么?还闹鬼呀!"这真是人要是倒了霉,喝口凉水都塞牙,他攥着大斧,两眼瞅着棺材,这时又听"咔吧"一声,紧跟着"扑通",棺材盖掉在地上,从棺村里慢慢地站起一个人来,往上一蹦,蹦出了棺材,然后一蹿一蹦,嗷、嗷直叫,直奔程咬金而来。程咬金吓得浑身汗毛直竖,心想:完了!我老程遇见鬼啦!今日弄不好,命还得断送在这里,那个东西往前蹦一步,程咬金往后退一步,退到大殿门口,程咬金转身一个箭步蹿到院里,那个东西跟着也蹿到院里。程咬金借着月光一看,这家伙穿着一身白,腰里系着一条麻绳,脸上难看极了,两只眼睛直瞪瞪地往外努着,两只手伸着要抓程咬金。程咬金在前边跑,他在后边追。程咬金跑着想:就凭我混世魔王怕鬼,让鬼撵得满院子跑,将来说出去给瓦岗山丢人。想到这里,他一转身站在那里不动了。他一不跑,那个鬼也不蹦了,站在那里看着他。程咬金想:我劈他一斧子试试,要是人装的,他就得害怕。他把大斧一举:"我叫你蹦!"照这个家伙的头上劈来。这家伙往旁边一闪,躲过了斧了,程咬金跟着又是一斧拦腰斩来,这家伙急忙往后一退,不想地上泥泞,一下没站稳,"扑通!"摔了个仰面朝天,程咬金一上步,大斧举起就要往下落,还说:"这一回你不蹦了吧!"这家伙在地上一看,斧子下来就没命了,连叫:"爷爷饶命!爷爷饶命!"程咬金一听:"噢!你这个鬼还怕死呀?怕死我就叫你死!""爷爷饶命!"那家伙趴在地上直磕头。程咬金的斧子虽然没有落下来,但是心里气不过,走过去把这家伙的前胸提了起来,一手把大斧子横在他的脖项上:"你小子可真缺德,这是碰上了我,要是别人不叫你吓死了!你三百六十行,干哪一行不好,偏干这个缺德买卖,我今日非宰了你不可。""啊呀我的好爷爷呐!但凡有一线之路,我也不能干这个呀!我家有八十岁的老娘,都快饿死了。我是出来找几个钱回去供养她老人家,我是一片孝心呀!"程咬金最孝顺他娘,听这个人这么一说,他的手就软了:"你说这话当真?""当真!一点不错。""你叫什么名字?""我姓吴,叫吴福。""哈哈,听你这名字,你就没福。"程咬金把大斧子拿开,抓吴福的手也松开了:"我再问你,你家在哪儿住?""离这儿不远有个庄子叫靠山屯,我就在屯子边上住。""你今年多大岁数啦?""四十岁!""四十岁啦,还干这样的缺德事!"说着话程咬金从腰里摸出一锭银子,足有五两重:"吴福!""哎!""这锭银子给你,拿回家去买粮买米,供奉你的老娘,剩下的作个小买卖,赚钱糊口,再不准干这损阴丧德的事,要再遇上我,你就别想活了。""是!是!往后我一定学好。"说着趴在地上又磕了一个头,收拾起他的东西就要走,程咬金不放心:"你等等!你说你住哪儿?""靠山屯儿。""好!你头前带路,我到你家去看看,你说的话是真的,我再多给你些银子;你要说假话,小心你的脑袋!""啊呀!不敢劳你老人家,路挺远的,还是别去啦!""带路!""哎!"程咬金牵着马在后边跟着,吴福在前边走着,他绕来绕去,只在山上来回转,并没有把程咬金引到靠山屯,程咬金说:"怎么还没到?""快啦。"走着,走着,程咬金看马鞍子歪了,扭回头去整理马鞍子,吴福就在程咬金一扭脸的工夫,撒腿就跑。程咬金回头一看:"啊!跑了!"他飞身上马,随后就追。吴福在前边拼命地跑,如同夜行人般地飞腾。程咬金说:"噢!我上他的当了。看他的这夜行的工夫,决不是一般的小贼。"吴福跑进一个山环,里边有一个庄子。这个大庄子约二三百户人家,庄子口上果然有一个大院子,吴福"哧溜"一下子就钻进了这个大院子里。程咬金骑马跑到门口,不敢贸然进去,怕中了埋伏。正在程咬金犹豫的时候,忽听院子里"锵啷啷"一声锣响,"吱吜哐当"大门左右一分,从里边闯出一百多号人来。这些人手中拿着灯笼火把,出门后往左右一分,刚才钻进去的吴福提着一把刀出来了,在他后边跟着走出来一人。吴福对那个人说:"庄主爷!就是他,就是他!"说着一指程咬金。程咬金把马往后退出两丈多远,拉开了架势,定睛观瞧。只见这一百多号人都是庄丁打扮,绢帕包头,腰扎板带,大尾巴兜跟洒鞋,手里提着刀枪棍棒、七节鞭、三节棍、手叉子、二人夺各种兵器,为首的这个庄主六尺左右高,倒有三尺多宽,让人看着胖墩墩的甚为显眼,面似瓜皮,青一道,紫一道,绿一道,特别难看,阔口咧腮,一脸的连鬓胡子,头上挽着一个牛心发髻,手里托着一把大铁刀,寒光闪闪,冷气逼人。这时吴福又说:"庄主爷,这个家伙挺厉害。要不是我撒谎,命就送到他手里啦!"那个矮胖子把头一摆,吴福赶紧闪过一旁。矮胖子说:"哎!你是干什么的,道个帽儿吧!"程咬金一听,噢!闹了半天还是咱绿林的老合家的,让我道个帽儿就是叫我报名啦。我怎么办,露不露自己的身份呢?嗯!我先问问他再说:"你先别叫我道帽儿,我先问问你是干什么的?""少废话!你要是不道帽儿,我可就不客气了!""这么说还非得道一道不可了。你站稳了,听着,我是干你们这一行的老祖宗。"矮胖子一听,气往上撞:"好!你竟敢在这里找便宜,别走,看刀!"别看这个人长得矮胖,动起手来还真灵巧。只见他往起一蹦,蹦起来五六尺高,双手捧刀搂头就剁。程咬金摆斧相迎。两个人一个马上,一个步下,战在一处。打了二十多个回合不分输赢。矮胖子一边动手,一边偷眼观看:这个人我看着怎么眼熟呢?我先别打了,得再问问。他虚晃一招,跳出圈外:"朋友!你到底是谁?你敢不敢把你的名字说出来?"他这一激还真灵,程咬金把大草包肚子一拍:"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要问,我乃河南瓦岗山混世魔王、大德天子程咬金是也!"这话刚一出口,就见那个矮胖子"当啷"把刀扔在一旁,"扑通"跪在地上,还扭头喊:"孩子们!还不过来给爷爷磕头!"这一来"哗"地跪下了一片,大伙"砰砰"直磕响头。程咬金害怕上当,把马往后退了数步:"哎!我说你们先少来这一套,你先说说你是谁?你怎么认得我程咬金。"那个矮胖子说:"瓦岗山名头高大,混世魔王何人不知。我们不知道是您老人家到来,适才多有得罪!""那么你到底是谁呢?""小人姓段名达,人送绰号叫花面阎王。"

原来这个段达在扬州城内开店为生,买卖兴旺,店房开的越来越多,就成了扬州的富户。他平生酷爱练武,并喜欢结交英雄豪杰。后来他遇见王世充,二人相交莫逆;以后又结交了铁冠道人姜飞熊,三个人结拜为弟兄。他们三个人志同道合,都想在这乱世之中,起来推倒隋朝。他们以王世充为首领,也串连了万儿八千人,只因为缺乏马匹、武器和粮草,所以人马都没集中。前文书表过王世充到长安献琼花图,被封为琼花太守,他回来为杨广选好了行宫,和铁冠道人姜飞熊、段达商议,要趁杨广到扬州之机,设法把他刺死。他们暗中集结了一些有志之士,从城外到行宫打了一条地道。这条地道直通养心宫的御床底下。

段达简单地把这些情况说了一遍,当即摆筵给程咬金接风。程咬金一天没有吃饭,不管三七二十一,狼吞虎咽,吃了个酒醉饭饱,用大手一抹嘴:"老段!杨广到没到扬州?""已经到了三日。""那你们怎么还不顺地道去杀这个昏君?""我们和琼花太守王世充相约,他在内宫侍候昏君,只要有了机会,他就送出信来,我们再派人进洞去杀杨广。""那还行?杨广刚到,趁他没安顿好,出其不意,才能杀他。这么办吧!杨广由我去杀。你领我到地道去。""啊呀!那不妥吧!""怎么不妥?我老程专会办这样的事,你就听好消息吧!"要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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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

第八十回 李世民正气拒萧后 程咬金二次探地穴

程咬金要去看地道,花面阎王段达不好拒绝,只好选了二十名庄丁,打着灯笼,领着程咬金出了靠山屯,到了城郊一处坟茔。坟茔周围有矮墙,茔地黑鸦鸦一片树林。这是一处义坟,虽有围墙,无人看守。茔地正中有一个大坟头,坟前有石头供桌,供桌下面有一堆浮土,段达派人四处瞭哨,然后用铁锹把浮土扒开,下面有个石板,把石板打开,就是地道。程咬金说:"老段!领我下去看看。"庄丁提着灯笼在头前带路,段达和程咬金在后边跟随。先是顺台阶而下,到了底下,程咬金一看:这个地道工程浩大,地道有一人多高,并排可以走两个人,他们往前走了约有一个时辰,地道渐渐往上,走到尽头,有梯子直通地面。段达说:"魔王千岁!这里就算到头了,顺着梯子上去,把盖顶开,就是养心宫龙床床下。""啊呀!你们干得真好,费了不少的劲。""为了推倒隋朝的昏君,人人干得都挺带劲。""老段呀!我千里迢迢,从四平山单人独马来到这里,就是要刺杀杨广。老段呀!你信得过我老程么?"段达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又不能说信不过,说:"魔王千岁,这是从何说起,您是一家反王,我段达怎能信不过呢?""好!信得过我,这刺杀杨广的事就交给我好了。""这……""什么这呀那的,现今正是半夜,昏君杨广已经入睡,我老程悄悄地上去,一斧头把昏君的脑袋砍下来,咱们就算大功告成。"段达一想:这位混世魔王怎么这么性急,可又不好拦阻,只好说:"魔王!这样做太险吧?再说你刺杀杨广,万一被人发觉,回不来怎么办?我看还是回去,等王世充和铁冠道人来了商量商量再办为好。""商量不也是要刺杀杨广吗?还商量什么?越商量越胆小,我老程福大命大胆子大,我上去一斧子就完事,你就听好吧!"段达看拦阻不了,又说:"魔王执意要上去,那我就带人和你一块儿上去,好保护你。""瞎!我说老段呀!这你可就外行了,两军对垒打仗,人多点好。这是去行刺,上去人多了,事还没办,先叫人发觉了。谢谢你的好意,你带着弟兄们回家去睡觉,明日就等着听好消息吧!"说着连推带劝,把段达送走。段达感到这不是件小事,急急忙忙找王世充和铁冠道人商量对策去了。

且说程咬金把周身上下收拾利落,手提大斧顺着梯子到了顶上一瞅,见地道口的盖上有一个插销,他轻轻地把插销拨开,又轻轻地把盖推开,听了听,一点动静没有,随后就慢慢探出头来观看,见周围一片漆黑,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从洞内出来了,把盖盖好,又往起一站,上边碰了一下头,站不起来,只好往外爬,爬了几步,碰到一层布帘,他掀帘往外一看,果然是一间屋子,上边是龙床无疑了。他从床下爬出来,站在那里,先闻到一阵香味儿扑鼻。这香味儿是脂粉香和水果的香气。他借着淡淡的月光把屋子看了一遍:靠里边是一张宽大的双人床,床里边是闪缎的被褥,鸳鸯绣花枕头,虾米须的帐子,帐帘金钩倒挂。屋子正中有桌案,上边摆满了干鲜果品。屋门关闭,屋里屋外静悄悄地没有一点人声。程咬金看罢,来到桌案后边,这里放着一张金交椅,他把椅子一拉,把大斧子往桌边一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看桌案上摆着水果:"嘿!我嗓子正干呢!我这个假皇帝也尝尝真皇帝吃的东西。"说着抓起桌上的水果就大嚼起来。吃着吃着,见那里还有几只瓶子,他拿过来打开瓶盖一闻:"喝!还有酒,这比我在瓦岗山喝的好多了。"说着,嘴对嘴,长流水,"咚、咚、咚"把几瓶子酒喝光了,抹了抹嘴:"这个昏君怎么还不来呀!啊呀!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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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回 程咬金牛头吓杨广 魏国公刑场救魔王

话说杨广命程咬金下地穴探看究竟,一切均已准备停当。程咬金把备好的一瓶酒,嘴对嘴一仰脖子全都喝了下去,然后来到塌陷的地穴口上,只见这个地穴方圆有十几丈大小,站到边上往下一看,"黑咕隆咚"不见底,杨广和文武大臣都出了金殿,远远地看热闹。程咬金把两只鸽子揣到怀里,火种纸媒子掖到腰上,抱着他的大斧子坐进箩筐里,拉绳子的人把绳一拉,箩筐吊在了地穴正中间,然后又往下放绳子,箩筐慢慢地下到地穴之内。杨广和文武大臣出于好奇,都来到地穴口上。太监早给杨广搬来座位,杨广坐在那里,心中暗自祷告,希望程咬金给他探出个吉兆来,时间不大,就见从地穴里飞出一只鸽子来:"别放了,到底啦!"原来程咬金坐在箩筐里,晃晃悠悠往下沉去,忽然觉着箩筐墩了一下,到了底了。他睁眼往四下里看看,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他又把大斧子往周围"划拉"了一气,这才从怀里掏出一只鸽子放出去。程咬金揉了揉眼,从箩筐里出来,用大斧探路,朝前走去。走着走着,他觉得好像走在一条地道里。这地道弯弯曲曲,高低不平,走了一会儿,又拐了个弯,忽然觉得前边"忽悠"一下子,好像有个什么东西从面前跑了,吓得程咬金一蹦老高!"什么东西?"他急忙站住往四下观看,可什么也看不见。正在他进退为难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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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回 瓦岗山魔王禅让 大魏国李密称王

且说程咬金当众把自己脱袍让位,以后李密就是瓦岗之主的事一说,瓦岗山的众弟兄议论纷纷。秦琼和徐懋功暗中埋怨程咬金:四弟呀四弟!这么大的事你不先商量商量就当着李密的面摆了出来,这么一来,大伙就是不愿意还怎么张口?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众弟兄都看秦琼、徐懋功的态度。他们不反对,大伙也就同意了。李密假意推让一番,然后择吉举行禅让大典。李密就位之后,废除了混世魔王、大德天子的称号,瓦岗山改成大魏国,李密称魏王,所有旗号一律更换。原封官职一概不变。只有程咬金让位之后,没有官职。李密原想封他为一字并肩王,程咬金说:"拉倒吧!我可再不当什么王了。这几年的魔王把我折腾苦了。我说,李密你要跟我好,你就这么办吧!你封我个见官大三级,连你我也能管三分,你看行不行?我老程还乐意到两军阵前去打仗,你封我当个先锋官吧!"李密无奈,只好按他的意思加封他为:见官大三级、大魏国兵马大元帅帐下前部正任都先锋,有先斩后奏之权。程咬金听了非常高兴。

李密当了魏王之后,事必躬亲,对山寨里的军事、政事、人事以及生活方面的事情,都定出了章程,自己严加遵守,把山寨治理得有条不紊。秦琼、徐懋功和众弟兄见他如此,也都暗中佩服。他又和秦琼、徐懋功多次商议,定出了瓦岗山向外扩展的计划。这天,他召集五虎、八彪各主要将领齐集银安殿,李密说:"当今天下的各处反王都在扩展势力,隋朝官兵各怀异心,杨广病倒扬州,日渐沉重,隋朝天下已危在旦夕。我大魏国不能坐守瓦岗,也应向外扩展,占领州县府城。我和大帅、军师商议:出兵先取五关,然后再图大业。"武将们一听要打仗,人人高兴,个个赞成:"既然如此,就请军师派兵遣将吧!"军师徐懋公说:"我们出兵先打红霓关,由本军师协同元帅亲自出征。由前部正任先锋程咬金带领王伯党、单雄信、尤通、谢映登率兵五千先行,元帅统兵随后就到。"程咬金领令,马上点兵五千,第二天早饭之后炮响三声,离开瓦岗,赶奔红霓关。义军到红霓关,离城十里,踩好地形,安营扎寨,四面布好鹿角,安排好灰瓶镭石等各种防守之物。程咬金升帐,王伯党、单雄信、尤通、谢映登等齐集,程咬金说:"兄弟们!咱们是先锋,有道是:先锋先锋,有事先行,有事不行,妄称先锋。我等奉元帅、军师将令为先锋,攻打红霓关,我的意思是咱们兄弟同心协力,先把红霓关攻下,等元帅、军师兵到就可进城,众位看我这个主意如何?"王伯党听了忙说:"四哥!万万不可!""为什么?""四哥!你可知道这红霓关的主将是谁吗?""是谁?""是隋朝名将八马将军辛文礼,四哥!这个辛文礼胯下一匹宝马,掌中一杆铁枪,英勇无敌,勇冠三军。他因为得罪了宇文化及,不得重用,才派到这里当一名总兵。四哥!这个人可不能轻看,我看还是等元帅来了再攻关的为是。""哎呀!兄弟!你不是叫拼命勇三郎吗?这么点儿勇气都没有?等元帅来要咱们先锋干什么?咱们都是白吃饱呀?来吧!我老程就爱痛快的,外面列队!"说着他领头出了军帐。他是正任先锋,别人只好跟随。众人披扮整齐,留下两千兵马和单雄信守寨。程咬金带领众将和三千人马至关前叫阵。早有报事人报与红霓关总兵辛文礼。不多时,三声炮响,关门大开,吊桥放下,辛文礼带领隋军出关迎战。两军列好阵势,程咬金一马跃出阵前,和辛文礼打了照面。但见辛文礼高有一丈掛零,肩宽背厚,腰大肚圆,头上镔铁十字盔,身披连环甲,外罩皂罗袍,面如青蟹,长了一脸臊皮疙瘩,两道硃砂眉,一双蛤蟆眼,相貌长得十分凶恶。只见他手持丈八蛇矛,背背打将钢鞭。程咬金看罢问:"来将可是辛文礼?"辛文礼一看,"哎!你不是混世魔王程咬金吗?""嘿嘿!你说的又对又不对。我倒是程咬金,可就是不当混世魔王了。如今我乃大魏国前部正任先锋。""程咬金,我不管你是魔王也好,先锋也好,你不在你的瓦岗山,到我的红霓关却是为何?""为何?为取你的项上首级。""休得胡言,看枪!"程咬金很久没有打仗了,今天有仗可打,特别高兴,把大斧子一抡:"劈脑袋、掏耳朵"那一套又来了。辛文礼长矛使开,十分厉害,战了几个回合,"咔嚓"一声,辛文礼一矛刺中程咬金的凤凰裙,好悬没扎着大腿。程咬金吓出一身冷汗。他不敢恋战,拨马逃回本阵。接着,铁面判官尤通,"哗楞楞"一晃三股托天叉又大战辛文礼,战了二十来个照面,尤通屁股上挨了一矛,也败回了本队。神射手谢映登出马,也败下阵来。程咬金一瞅,说:"啊呀!今儿个这仗不好打呀,难道我等都是饭桶不成?还有谁讨令出战?"拼命勇三郎王伯党剑眉倒竖,虎目圆翻:"四哥!小弟上去试试!""哎呀!对了!我怎么把你给忘了呢?你准行,快上,小心谨慎!""四哥放心!"王伯党舞动他的金背七星大刀来到阵前:"辛文礼!你可认识某家?"辛文礼抬头观看,说:"你是何人?通名上来。""哈哈!某乃大魏王驾前官拜五虎上将拼命勇三郎王伯党的便是。""噢!你就是王伯党呀!我说你这个人非疯即傻。大隋天子对你不薄,亲笔点你为头名武状元,给你帽插宫花,十字披红,让你光宗耀祖,谁知你却掛印弃官,倒反大隋,投靠贼寇。今日在此相逢,本帅正要拿你。王伯党!哪里走,看枪!"说着一个白蛇吐信直奔王伯党咽喉便刺,王伯党素日脾气暴躁,最爱拼命,刚才听辛文礼一番话,早就怒气上涌,他见长矛来了,往旁边一闪躲过,然后用他的金背七星刀使了个金龙锁玉带,横砍辛文礼的腰部。辛文礼撤回大枪,往外崩开大刀。两匹战马搅在一起,杀了个难解难分。两个人大战三十几个回合没分输赢,王伯党见辛文礼一条长矛越杀越勇,心想:看来我一时难以取胜,俗话说,逢强智取,遇弱活擒,我何必跟他硬拼,不如我如此这般胜他。想罢虚晃一刀,撒马就跑,但见那匹马四蹄翻腾,却跑得不快。辛文礼见王伯党要跑,撒马就追。王伯党听着后边的声音,知道辛文礼已经追来,就把金背七星刀一掛,伸手从走兽壶、玄天带中取弓搭箭。他这支箭乃是箭头上带钩的狼牙箭。只见他瞅准机会,冷丁一翻身来了个"犀牛望月",箭把一推泰山,后把猛拉弓弦,只听"嗖"的一声,这支箭就奔辛文礼面门射来。辛文礼发现箭射来时,再躲已经晚了,正好射中左眼。辛文礼"啊呀"一声,拨马就跑,还没跑回本队,已疼得晕了过去,大铁矛一扔,摔下马来。军士急忙上前,把他抬回本队。程咬金一看王伯党得胜,高喊:"弟兄们!杀呀!"喊着一马当先,向隋军冲去,众人也都随后跟上,一片喊杀之声。辛文礼退进关内,吊桥高高扯起,城上乱箭齐发,滚木礌石打下,程咬金看看无法攻城,只好鸣金收兵。那辛文礼被抬回帅府,疼痛难忍,众人一看不好,赶快去禀告夫人!辛文礼的夫人名叫东方玉梅,她听说自己的丈夫受伤而回,急忙带领丫环婆子到帅厅观看:"哟!将军!您这是怎么样了?""哎呀!疼死我了!夫人哪!我这是让王伯党射的,倘若我由此丧命,夫人你要为我报仇雪恨!"说完话,辛文礼又背过气去。这时,随军医问:"夫人!您看该如何是好?""先想法把箭从眼中取出。""是!夫人!适才我等试着往外取箭,但是大帅不让碰,一碰箭杆,他就疼得大喊,所以还没有取出来。""那也得往外取!""就怕往外起箭,大帅要有不测,如何是好?""有不测我担着!"医生往外一拔,箭头上的钩把整个眼珠子都带出来了,疼得辛文礼大叫一声,倒地身死。众将一看忙说:"大帅死了!"东方玉梅这时也傻了,丫环婆子急忙搀扶:"夫人!不宜悲痛,要赶紧盛殓大帅,给大帅报仇才是。"东方玉梅缓过一口气:"将军!你死的好苦,我一定拿住王伯党,为你报仇雪恨。"她一面命人把辛文礼盛殓,办理丧葬,一面准备出关交战。

东方玉梅的武艺不在辛文礼之下。她的两个哥哥东方白、东方青都是红霓关的副将,红霓关的兵权实际在她的手里。第二天早饭后,东方玉梅命击鼓升厅,众将参拜毕,东方玉梅发令:"点兵五千,众将随我出关交战,不抓住王伯党誓不罢休!"一声令下,三声炮响,开关落锁,五千军兵和众将来到关外,列开阵势。东方玉梅命小校指名讨王伯党交战!程咬金闻报,也点队列阵,他也不管别人,自己又一马冲进杀场:"吔!红霓关还有这样的美人呀!"他看见面前这员女将长得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面如桃花,两道弯弯的柳叶眉,一对水汪汪的杏核眼,鼻若悬胆,口似点红,两只元宝耳朵,再配上她白盔素甲一身重孝,那真是俊俏极了。有道是:若要俏,一身孝。她这身穿戴更把她装扮得增色不少。她手提亮银双枪,胯下白龙马,在两军阵前一站,那真是美中有威。程叹金看罢,心中赞叹:好一个美丽俊俏威武的女将!这是谁呢?想着用大斧一指:"面前这位女子,姓字名谁,报名再战。"东方玉梅心中有气:"要问我的名字,我乃辛文礼的夫人东方玉梅!""噢!你是辛文礼的老婆呀?你听我良言相劝,就连辛文礼都大败而回,身负重伤,你是个弱小女流,来到两军阵前,身小体弱,怎能打仗?我劝你速速回去,换那有能为的,我不能跟你这个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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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

第八十三回 红霓关程咬金作媒 元帅府王伯党成亲

且说东方玉梅在阵前单要王伯党出战。王伯党提刀跃马来到阵前:"呔!东方玉梅!你休猖狂,拼命勇三郎王伯党来了!"东方玉梅原以为王伯党和程咬金一样,也是个面貌丑陋的彪形大汉呢。她一看王伯党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不由得上一眼、下一眼多看几眼。但只见王伯党银盔素甲,白马金刀,长得是面如美玉,目似朗星,通天鼻梁,四字阔口,一脸英气,一身俊武,不由得从心里加以赞美:"你叫王伯党?""正是!""我丈夫八马将军辛文礼是你一箭射中他的左眼!""怨他学艺不高!""如今我丈夫起箭身亡,王伯党,今日我定要将你生擒活捉,为我丈夫报仇雪恨!"说着话舞动双枪,分心就刺。王伯党推窗望月挥刀相迎,二人战在一处。三十多个回合,未见输赢。王伯党的大刀光辉闪烁,掛着风声,舞来舞去却沾不着东方玉梅。东方玉梅的双枪上下翻飞,转来转去也沾不着王伯党,两个人在阵前走马灯一样煞是好看。这时战场上两边俱各擂起战鼓,喊杀助威。东方玉梅杀得性起,"刷刷刷"几枪,王伯党急忙招架,东方玉梅却虚晃一枪,拨马便走。王伯党说:"哪里走!你不还我的四哥,我今日和你拼了!"说着催马就追,这可中了计。东方王梅要的就是这一下子,她听见后边王伯党的刀追着劈来,外脚一踹镫,里腿一裹裆,战马"滴溜"一转,躲开大刀,转到王伯党的马后。王伯党一刀劈空,身往前倾,东方玉梅双枪倒于左手,右手一伸,抓住了王伯党后背的绊甲丝绦,用双枪一推腰,将他生擒活捉了。谢映登一看不好,忙率三军上前抢救,无奈对方箭如飞蝗,冲不上去。东方玉梅连擒二将,得胜回城。谢映登率队追上来时,关门已闭,吊桥悬起,只好收兵回营,连夜派人禀报大帅秦琼和军师徐懋功去了。

东方玉梅回到帅府,吩咐:"把我抓来的两个人押到石牢里去。""是!"东方青和东方白过来说:"妹妹!既然把这两个抓来了,就应把他们绑在灵堂,开膛摘心,给妹夫报仇雪恨!""二位哥哥!妹妹自有主张,你们不必操心。两军阵前劳累了,快歇息去吧!""好吧!"东方青和东方白只好退去。东方玉梅回到自己楼上,摘盔卸甲,换了一身家常便装,净面漱口,丫环把香茶沏上,东方玉梅坐在那里看着茶碗儿发愣,好像有什么心事。管家婆过来:"夫人!您别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大帅是为朝廷尽忠而死,死了也光宗耀祖,您千万不能急坏了身子骨。""这个不用你们操心,我说管家婆,你马上叫丫环把屋里收拾干净,准备一桌酒席,今晚我要请客。""哟!这么晚了,您请谁呀?""这你不必多问。"管家婆不敢再问,急忙带领丫环把楼堂之上打扫干净,备办了一桌酒席,然后禀报夫人:"已经备齐!"东方玉梅查看一遍,命:"来呀!""在!""拿我一支令箭,到石牢去把那个程咬金提到我的楼上来,我要问话。""是!"女兵进到牢里:"程咬金!""什么事?""夫人有令!命提你到楼堂之上,夫人有话问你。"程咬金想:这个女人也怪,找我有什么话问呢?嗐,管他呢,解开绑绳我先松快松快再说。他把胳膊腿儿活动了活动,对女兵说:"哎!你再把我兄弟的绑绳也解开行不行?""废话,夫人令箭只叫放你一人。""那好吧!兄弟!你不要着急,我跟她们去看看,反正要活咱俩一块儿活,要死咱俩一块儿死,我不能把你撇下不管。"说完就大摇大摆跟随女兵出了石牢。他来到后院楼堂之下,听见楼上传下话来:"夫人有请程将军!"程咬金一听:嚯!给我升成将军啦!看来我老程又要逢凶化吉。想着,腆着大肚子上到楼上,丫环挑起帘拢,程咬金进到屋里,留神观瞧,只见这楼堂之上珠光宝气,灯光明亮。墙上执着名人字画,摆着硬木雕刻的桌椅,桌案之上摆着古玩王器。屋子正中一张八仙桌上摆着酒席,八仙桌两边有两把椅子。看这意思是要请客。这时押程咬金的女兵和婆子丫环站了一地。不多时,右边里屋门帘一挑,东方玉梅从里边走出来,这时她已不是女将打扮,而是穿着家常便服,满头珠翠,上穿山河龙凤袄,下穿百褶孔雀裙,灯光之下,更加娇媚。程咬金心想:辛文礼都五十岁了,娶了这么年轻的小媳妇。如今辛文礼这一死,小媳妇成了小寡妇。唉!你嫁谁不好,偏偏嫁给辛文礼这个该死的鬼。程咬金正胡思乱想,见东方玉梅来到跟前,飘飘万福:"程将军!两军阵前,多有得罪。我这里给您行礼了!""哎,哎!不敢,别这样,还礼,还礼!"程咬金见人家一行礼,不知说什么好了。东方玉梅落落大方:"程将军!您请坐!""哎!哎!坐,坐!"程咬金坐下之后,东方玉梅一摆手,女兵、丫环、婆子俱都退出屋外。程咬金一看:这是干什么?莫非要给我老程来个美人计不成。又听东方玉梅说:"程将军,这里有酒有菜,请您不要客气。"程咬金想:这是干什么?难道说把我喂饱了,杀我去给她丈夫祭祀吗?嗐!管他呢,能落个饱死鬼,别落个饿死鬼。想着也不客气,自斟自饮,狼吞虎咽,吃了个不亦乐乎。他吃完把嘴一抹,站起来说:"走吧!""到哪里去?""到你丈夫灵堂杀我报仇呀!""啊呀!程将军您误会了。小妇人把您请来是有求于您呀!""求我?这可怪了!我是您生擒活拿的囚犯,您求我何事?""是这么回事。"东方玉梅说了一句,后边的话还没有说,竟然抽抽搭搭地哭起来了。她这一哭,程咬金愣了:"夫人!这,这是怎么啦?你有何事就只管说,我程咬金能办到的,就是掉脑袋我也去办,你别哭呀!""唉!将军,我的身世你是不知道呀。我这是哭我的凄惶。""夫人在大帅府一呼百诺,还有什么凄惶?"东方玉梅擦干眼泪,把自己的身世简要地叙述了一遍。原来,东方玉梅是北齐名将东方彦的爱女,东方彦在隋朝统一中国、灭北齐时战死,东方白、东方青带着妹妹逃离家乡,在各处流浪,后来遇见双枪将丁延平,传了东方玉梅一身武艺。以后她又随哥哥来到了红霓关,正赶上八马将军辛文礼死了原配夫人,打算续弦,由她哥哥东方白、东方青作主,把她嫁给了辛文礼作了填房。开始,夫妻还相安无事,谁知辛文礼平日吃酒闹事,性情粗暴,时间长了,对东方玉梅就经常打骂,东方玉梅也曾向哥哥东方白、东方青诉苦。但东方白、东方青自从和辛文礼结亲之后,都作了红霓关的偏将,成家立业,所以就劝东方玉梅忍受。辛文礼战死之后,东方王梅开始也想报仇,但想起辛文礼对待自己的粗暴,也就冷了半截。等到在两军阵前看见了王伯党,报仇的心就全凉了。所以她没有当场把王伯党打死,而把他活捉回来。在封建社会里有这么一条习俗:"头婚随父母,再婚由自己。"辛文礼已死,再嫁自己可要作主了。她对王伯党有意,特意备下一桌酒席,请程咬金作媒。程咬金把这前因后果听明白之后,心里很高兴:"哈哈!好!夫人你可真有眼力:要说别人我不敢说,要说我这个兄弟拼命勇三郎王伯党,那可真是人材。他文才、武才没有一样不好的,都让他占全了。你们俩要是配到一起,那才叫郎才女貌,再合适也没有了。我老程这一辈子就是爱做好事,你这事包在我身上啦!"东方玉梅没有想到有这么痛快,忙说:"那我就多谢程将军了!""我看这么办吧,你传令下去,把我兄弟王伯党请到这里来。你可躲到里屋听着,我和他当面锣、对面鼓提出来,他要点头,这事就算成了。不是我老程说大话,我这个兄弟最听我的,你就在里屋放心等着好了。"

没多大工夫,王伯党被女兵请上楼来,他进门一看,见程咬金一个人腆着大肚子坐在那里,桌上还有吃剩的酒菜,程咬金满脸通红,满嘴是油,王伯党觉得奇怪。程咬金忙站起来:"兄弟!来来来,坐下,听哥哥告诉你。""四哥!这是什么地方?""嗐!你就别管了,有哥哥的座位,就有你的座位,坐下,坐下!"王伯党坐下后,程咬金提起酒壶,满满地给王伯党斟了一杯酒:"贤弟呀!来,把这杯酒喝了,吃点菜,压压火。白天打了一天仗,晚上又蹲石牢,我知道你这肚子里还空着哪,喝吧!吃吧!"王伯党勉强喝了一口酒,吃了一口菜,往屋子里四下一看,这里好像是女人住的房子,又用鼻子一闻,香气扑鼻。再一瞅,旁边还有里间,这是什么地方呢?怎么就四哥一个人在这里吃喝呢?心里狐疑,忙问:"四哥!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是怎么回事?""兄弟呀!哥哥给你道喜呀!告诉你吧,兄弟!适才有人托我,要把终身大事许配与你。""谁?""就是辛文礼的小媳妇,在两军阵前把你我生擒活捉的那个女将军。我看你们两个郎才女貌,倒是天生的一对儿。哥哥我看这是好事,打着灯笼也没处找,所以我就替你答应了。"王伯党一听,"噌"一下子站了起来,唬着脸说:"四哥!你喝多了是怎么着?东方玉梅这个贱人!丈夫刚死,尸骨未寒,怎么就想改嫁。我王伯党敲敲身上叮当响,岂能要她这不知羞耻的女人。"王伯党这一顿雷烟火炮,把程咬金可给轰急了:"哎呀!你行呀!告诉你,收起你这一套,哥哥我不吃。你给我坐下,你瞪什么眼?你有什么了不得的?你还拍一下叮当响,我问你:东方玉梅有哪一点不如你?论长相,论出身,论武艺,哪一样也不在你之下。你不要瘦驴拉硬屎硬装象啦!再者说,人家东方玉梅和你成亲,情愿双手奉献红霓关,所有兵马器械作为嫁妆,一块儿带过来。这么一来你就是立了大功。又娶媳妇又立功,你还有什么不乐意的。告诉你,不要给脸不要脸。这件事我已经答应了,你不乐意也得乐意。"程咬金给王伯党拍起了老腔。王伯党心里的火压了又压,没有敢发出来,最后找出了理由:"四哥!不是兄弟不愿意,你想:咱元帅、军师定下的十七律五十四斩,咱能不遵吗?这临阵收妻可是掉头之罪呀,我要答应了,大帅、军师知道了,我还有命吗?哥哥!这事可不能答应。"程咬金想:嘿嘿!真有你的啊!还想出理来了。哼!你四哥比你的心眼儿多:"贤弟!你说的虽也有理,可这和临阵收妻不同。这么办吧!如若大帅、军师要点头允许啦,你就没有什么说的啦?""只要大帅、军帅答应了,我是遵从将令,没说的。""咱们是君子一言。""好!""兄弟!四哥我得说你两句,适才你说的那些话,往后少说,别觉着自己怪不错的,摇头晃屁股,那是干什么?往后有工夫;四哥我得好好教训教训你。"程咬金越说越有劲,王伯党低头一言不发。程咬金说:"你先在这儿坐着,该吃就吃,该喝就喝,我到里屋去给人家一个信儿。"说着他迈开大步,来到里屋一看,东方玉梅正在哭呢。原来她听见刚才王伯党的话,心里一阵委屈,哭了起来,程咬金进来冲她一作揖:"夫人!我给您道喜!""唉!""别唉声叹气的,开头王伯党不乐意,让我一顿训斥,他老实了。但不知夫人你可信得过我程咬金,倘若信得过,你就放我回去找我们大帅和军师商议此事。""看程将军说到哪里去了!程将军是个豪爽之人,岂能言而无信。""这么办吧!我回去,把王伯党给你留下。咱们约好明日晌午,你打开城门在吊桥旁边等候。倘若我们大帅、军师许可,我就带他们到吊桥旁边和你相会,你们当面锣、对面鼓谈好了,你就献关迎接大帅、军师进关,然后由大帅、军师给你们主婚,你看好不好?""那就有劳程将军了。"就这样,东方玉梅命把王伯党软禁在一处房子里,自己去安排明日中午会面的事。

且说程咬金由女兵拿着大令,送出关门,连夜回到瓦岗营寨,正好单雄信、谢映登派人把大帅秦琼和军师徐懋功请来了。程咬金把事情经过叙述一遍,当时在座的众弟兄都为王伯党高兴,都担心秦琼和徐懋功不答应。其实徐懋功是个最讲实际的人,兴师动众到这里来就为的是攻打红霓关,现在人家情愿献关,权衡利弊,对我军有利,为什么不允许呢?徐懋功和秦琼略一商量,就同意了。

第二天中午,程咬金喜气洋洋,在头前带路,秦琼、徐懋功带领单雄信、谢映登等数员战将一齐来到吊桥边上。这时,东方玉梅也已经和关内各偏副将谈妥,等候在那里。程咬金先和东方玉梅谈了经过,又把秦琼、徐懋功介绍给她。当时东方玉梅施礼,请大帅、军师和众将进城。到了元帅府,双方谈妥献关事宜,然后把王伯党找来,由徐懋功和他谈好。当天,瓦岗军即开进关里,大摆筵宴,庆祝进驻红霓关,庆贺王伯党、东方玉梅成亲。大家正吃酒高兴之际,忽然有人来报:"不好了!洞房出事了!"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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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

第八十四回 听戏言新夫妻大打出手 受责罚两兄弟被赶出关

且说大家正在饮酒庆贺,有人来报:"大帅!军师!快去看看吧,洞房里边打起来啦!"秦琼问:"谁跟谁打起来啦?""新郎跟新娘打起来啦!"新郎新娘为什么要相打呢?原来,王伯党和东方玉梅拜过花堂之后,大家在前庭饮酒祝贺,新郎新娘入了洞房。洞房里红烛高烧,一团喜气。新娘东方玉梅坐在绮罗帐内,蒙着盖头,心里甜滋滋的等着王伯党给她揭盖头。王伯党喝了点酒,来到洞房,心里边也觉着挺满足。他想:自己活了三十多岁,金榜题名,洞房花烛,人生两大喜事都经过了。看看新娘,人品好,武艺强,这才是不打不相识,一打还打成了夫妻,又想:自己不该难为程咬金,多亏他跑前跑后地成全了我们夫妻;也多亏大帅、军师想得周到,不按临阵招亲治罪,反而亲自操持婚事。他只顾想着,竟忘了该给新娘揭盖头。看看外边月色如洗,就信步走出房门,来到院里,凉风一吹,甚觉快意。这时忽听一片脚步声,是程咬金带着金城、牛盖、齐国远、李如辉、黄天虎、李成龙一帮喜爱说笑打闹的弟兄闹洞房来了。王伯党见了忙打招呼:"四哥!众位弟兄来啦,请屋里坐吧!"众人给他道喜,王伯党连忙作揖相还。程咬金这时又摆起老资格来了:"哈哈!怎么样,高兴吧!开头我跟你说,你还假惺惺地说不愿意,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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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回 泗水关哥弟复遭擒 青风岭兄妹暂安身

且说王伯党和程咬金出了红霓关,信马游缰,不知到哪里去好,也不知东方玉梅兄妹到哪里去了。王伯党心里好像堵了个大疙瘩,在马上低头不语。程咬金却是满不在乎,有说有笑:"兄弟!凡事你得往宽处想,别听那个牛鼻子老道的。别看他现今说不用我,到时候他还得拿八抬大轿来接我,这就看咱哥儿们有没有能耐啦!"王伯党只是哼哈地答应,也不答话。程咬金又说:"兄弟!我看人家东方玉梅对你可是实心实意,虽然让你给揍啦,要我看她不恨你。你要见着她苦苦哀求,实在不行就给她下跪,女人差不多都心慈面软,到头来她还得跟你和好。"王伯党嘴里不说,心里也同意程咬金的话,只是现在不知道东方玉梅兄妹到哪里去了,上哪儿找她去呢?他们光知道东方玉梅出北门走的,所以就往北走。天到晌午,来到一个镇店,两个人吃了饭,顺便和跑堂的打听:看没看见有一员女将带领着数百人从这里过去?跑堂的说:"没有看见。"两个人一听也傻了,出北门只这一条大路,莫不是走到半道拐弯啦。程咬金又问:"从这里往北走到什么地方?"跑堂的说:"往北走可通远了,再往前走不了几十里地,就是泗水关。"两个人向跑堂的道谢后,走出饭店,边走边商量。程咬金说:"我有个好主意,咱们俩去做一件惊天动地的事。这件事要做成了,那个牛鼻子老道不光不能再难为咱,还得跟咱们说好的。""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你刚才听说了没有,往北走几十里地,就是泗水关。你还记得吧!魏王说的取五关,这泗水关也在内。我想:咱们先去攻打泗水关,就凭咱们的本领,到那里手到擒来,那时候牛鼻子老道不得冲咱们挑大拇哥呀!""四哥!那怕不行吧!就咱们俩,又没有兵,要打败了可怎么办?""你这个拼命勇三郎怎么胆子这么小。打胜了咱们就立奇功一桩。""那要打败了呢?""你没有长两条腿呀?打败了撒腿就跑,不就结了吗?"王伯党说不过他,只好跟他往泗水关而去。两个人骑马走得快,一个多时辰已经来到泗水关外。

这泗水关和红霓关相距一百多里,红霓关发生的事情,这里已经知道,所以关门紧闭,吊桥高悬,城墙上官兵林立,戒备森严。每天中午有一个时辰开城,许可百姓通行,还要严加盘查。泗水关的守将有三人,乃是亲弟兄,老大是总兵,名叫盖天雄,老二叫盖天龙,老三叫盖天成。外人给他们送号叫盖氏三杰,统兵五万,镇守泗水关。

程咬金、王伯党来到关外,程咬金把大斧子一抡,高叫:"呔!城上有脑袋的听着:快去告诉你们的守将,就说瓦岗山大魏国派来大兵攻打泗水关,叫你们的大帅快快出来送死!"城上守兵慌忙报与盖氏三杰。盖天雄问:"外边来了多少兵马?""两个。""两个?""是,只有两个人,一兵一卒也没有带,叫喊的是一个蓝靛脸、红胡子,手里抡着一把开山斧。""来呀,点兵五千,待本帅出城观看。"盖天雄出城之后在马上观看:"哎呀!还真是两个人。"他拍马舞刀直奔程咬金:"呔!对面来将通名报姓!"程咬金一看:这个傢伙跟我差不多,只见他草包肚子也不小,面如镔州铁,黑中透亮,镔铁盔,镔铁甲,皂罗袍,胯下骑铁青马,掌中一口锯齿飞链合扇板门刀,刀长足有三尺,刀杆儿有茶杯口粗细,看这人年纪有三十多岁,血气方刚。再往后看,只见旗幡鲜明,列队整齐。程咬金这时才感到人单势孤,可也说不出"不"字来了,只好豁出去把大肚子一腆:"你要问我是谁吗?告诉你,我要报出名来,吓破你的狗胆。"盖天雄一看,就知道程咬金是瞎诈唬:"你说吧!我还不至于那么胆小。""好!你站稳了,俺乃混世魔王程咬金是也!"盖天雄一听:"哎呀!"他一勒缰绳,马往后倒退数步:"噢!你就是混世魔王程咬金!""怎么样?吓着没有?别怕、别怕!我帮你叫一叫魂儿呀!""程咬金!我来问你,我听说你们兵取红霓关,八马将军辛文礼已经阵亡,现今你们二人到此,难道说就凭你们二人就要攻打我的泗水关不成?""嘿嘿!攻打你这小小的泗水关,有我们弟兄二人足矣!我告诉你,那边是我兄弟拼命勇三郎王伯党。我是他四哥,听明白了。快快把你的名字报来。""俺乃泗水关大帅盖天雄是也!""盖天雄,你要明白事,就赶快扔刀下马,跪地求降,双手奉献泗水关,我老程在大魏王面前保你封侯封王。如不听我良言相劝,你可知道我程咬金的厉害!""程咬金!休要口出狂言,看刀。"程咬金抡大斧还使他的三招半。两个人一来一往,战在一处。王伯党本是个精细人,出于无奈才跟程咬金来的。现在当然不能袖手旁观。他怕程咬金吃亏,催马舞刀来给程咬金助战。那边盖天龙、盖天成催马上来,截住王伯党厮杀起来。盖天雄力大刀沉,程咬金不是对手。盖天雄又吩咐一声:"都上!"五千人马把程咬金、王伯党围了起来。这就叫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程咬金原来想的打不赢就跑的主意,也无法实现了。这时挠钩手、拐子队围着他们的马前马后转。王伯党的马先叫挠钧手钧翻,王伯党被生擒;跟着程咬金也被挠钩钩下马来,也被活捉。盖氏三杰得胜收兵回城。探马回来禀报:"禀大帅!远近都没有瓦岗山的兵马。"盖天雄摸不透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两个人不带一兵一卒,竟然前来攻关?命令:"把他二人推上厅来。"程咬金这时仍是嘻皮笑脸:"我说盖天雄,混世魔王驾到,你为什么不赶快让座?"盖天雄想:得了!你别来这一套了。把脸一绷:"程咬金,王伯党,你们为何不带兵马,就来攻打我的泗水关,从实讲来。"程咬金想:从实讲来,我能讲吗?能说我叫军师给撵出来永不录用了?能说王伯党把老婆打跑了,出来找老婆吗?可是不说话又不行,就把大嘴一撇:"哈哈!猜不透吧!猜不透就在坛子里闷一闷吧,不过,我告诉你一句实话,明日天亮以前,你的泗水关就得荡平,城头上就得插大魏国的旗号。你要问呀!这里边的奥妙无穷,我不能告诉你。"盖天雄一听,这分明是胡扯:"程咬金!你死在眼前,还在那里胡说八道。来呀!把他们二人推出去,斩首示众。"刀斧手一拥而上,把他们二人推出大厅。王伯党一看:这一回可没救了,偷偷地对程咬金说:"四哥!这一回咱们得来世再见了。""谁说的,我还没有活够哪!""还有办法?""有,来吧!"他们被推到了外边,刀斧手举刀就要往下砍,程咬金来主意了:不行!这个亏儿可不能吃,吃了这个亏儿可就不能吃饭啦!于是就扯开嗓门儿高喊:"哎!盖天雄!我有话说!"盖天雄听见了,喊了一声:"推回来!"两个人又被推回前厅:"程咬金!有何话讲?""我说盖天雄呀!我问你点事?""什么事?""你是英雄啊还是狗熊?""此话怎讲?""要是英雄你就得办英雄事。你打我们俩算什么英雄?我们俩是瓦岗军里最没本事的。你要敢会会秦琼,会会单雄信,会会罗士信,那才叫英雄。你把我们最没本事的悄悄地杀了,那就叫狗熊。"过去一般会武艺的,都不服人。这个盖天雄平时自认为本领高强,武艺出众,最不服人,现在听程咬金说他是狗熊,早已哇哇暴叫起来:"程咬金!我怕过谁,可惜你们的秦琼、单雄信没有前来,如他们来了,我会会他又有何妨?""你有胆量?敢会他们!""岂有不敢之理!""好!这是你说的,你敢把我放了,我即刻去把他们请来。你要不敢放我,那就是你怕他们。""好!我放你去,就说本帅在此等他。王伯党留下当作人质,我限你在天亮以前回来。如果天亮以前不回来,本帅就要把王伯党斩首示众!""好!咱们一言为定,天亮之前我定回来,你就伸着脖子等死吧!"盖天雄真把程咬金给放了,程咬金临走时告诉王伯党:"兄弟!你等着!明儿个天亮之前这座城就是咱们的啦。"王伯党心说:四哥呀四哥!你可真能胡说。天亮之前你到哪儿也搬不来救兵,这不是胡弄吗?程咬金走后,王伯党就被扣押在泗水关。

程咬金出了泗水关,心里可就没底了,我上哪儿去搬兵去?回红霓关先不说牛鼻子老道不准,就是能发兵的话,天亮之前也回不来呀。刚才跟盖天雄说了半天大话,天亮之前搬不来兵,我兄弟王伯党的命不就没了吗?这可不能开玩笑呀!程咬金心里着急,可也没了主意。走着走着,夭黑下来,看看走进一座山里,心想:天亮没有救兵,王伯党死了,我能活着吗?这要让别人知道了我成什么人啦?把兄弟扔下自己逃命去了,还有什么脸见人。干脆,到这山里找棵树上吊也死了得啦!想着想着,忽然马失前蹄,掉进了陷坑。霎时间锣声一响,二十几把挠钩伸到坑里把程咬金搭了上来,不容分说,把他捆了起来,又把他的马搭了上来,推推拥拥上了一座山寨。来到一个大厅,让程咬金脸冲墙站着:"等着,呆会儿就扒你的皮!"程咬金心想:完了,这才是应了一句老话。阎王造就三更死,谁能留人到五更,我脱过了泗水关,死到这个山沟里,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听见有人说:"禀夫人!抓住一名奸细。"一个女人的声音:"把他给我推过来。"有人把程咬金推到桌案之前,程咬金抬头一看,张开大嘴就乐了:"哈哈,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弟妹吗!"原来在上边坐的正是他们寻找不见的东方玉梅。上边一共坐着四个人,有一个人他不认识,这个人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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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

第八十六回 取泗水女将发雄威 投瓦岗三杰甘服输

且说程咬金带领东方王梅等人来到泗水关外,高声叫战。守关将士往里传报,说程咬金搬来兵啦,盖氏三杰领兵出关,排列队伍,盖天雄手提大刀出马,程咬金迎上前去:"盖天雄,我说话算数不?说天明到就天明到。姓盖的,你把我兄弟拼命勇三郎王伯党放出来,然后献关投降,我可保你们不死,要不然,打起来可没有你们的好。""程咬金,休要胡言,拿命来。"说着抡刀照程咬金就砍。程咬金知道来者厉害,忙调转马头,跑回本队:"弟妹!快上!"东方玉梅双脚一扣梅花镫,战马直奔阵前,和盖天雄战马相遇。盖天雄一看,是东方玉梅,便说:"东方玉梅,你这个无耻之辈,你丈夫战死疆场,为朝廷尽忠。你倒好,丈夫尸骨未寒,你又要嫁人。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有何面目和我交战?"东方玉梅最不爱听这话,脸一红,怒上心头:"姑奶奶的事与你何干?休走,看枪!"盖天雄接架相迎,二人战在一处,双方阵内响起战鼓为自己的主将助威。盖天雄的力大,以力气胜人,叫一力降十会。东方玉梅力小,以巧胜人,叫以巧破千斤。两个人打了三十来个回合,东方玉梅心里惦记着王伯党的生死,想速战速决,不愿拖延时辰,于是打定主意,要把盖天雄生擒活捉。盖天雄不知她的厉害,就在两马一照面的时候,东方玉梅突然拨转马头,双枪交左手,右手一把抓住盖天雄的战带,左手双枪一推盖天雄的腰部,把盖天雄擒过马来,横担在铁过梁上,跑回本队,把盖天雄扔在地上。程咬金忙喊:"来人,绑起来!"盖天龙看见哥哥被擒,飞马来抢,已经晚了。东方玉梅重新催马来到战场,又与盖天龙战在一起。战没数合,盖天龙被东方玉梅又抓了活的。盖天成一看不好,急忙引兵跑回关里,紧闭城门,高悬吊桥,不敢出来。东方玉梅、程咬金等人押着盖天雄兄弟,凯旋回到清风岭。东方白、东方青吩咐,把盖家兄弟推出去斩了。程咬金急忙拦阻:"且慢!二位兄弟,不要发火,一发火就容易出错儿。要知道咱们的人还在他们手里呢,咱要把他们杀了,咱们的人还能活得了!"东方白和东方青一听有理,忙说:"来人,把他们给我推回来。"盖家兄弟二人被推回来后,程咬金急忙上前,亲自给他们解了绑绳:"哈哈!二位将军受惊了,快请坐。"这一下把盖家弟兄闹愣了。程咬金笑着说:"二位将军!咱们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什么要杀你们呢?"程咬金忙到东方玉梅跟前,和她小声说了些什么,东方玉梅点头依允,然后程咬金过来:"盖将军!咱们这样办你们看如何?我兄弟王伯党还在泗水关押着,咱们走马换将,我们把你们放了,你们也把王伯党放了,你可愿意?""程将军!你说这话可是真的?""我老程说话从来就算数,可有一样,你们俩不能都放了,人心隔肚皮,我还怕你说话不算呢,我们先放一个,等回去把王伯党放回,再放那一个。""行!行!我们定把王伯党放回。"盖天雄回到泗水关,见到盖天成,哥儿俩一商量,认为隋朝气数将尽,现今杨广困守扬州,闹了重病,没准儿哪一天就完蛋了,瓦岗山大魏国兵精粮足,这泗水关怕也守不住,莫不如趁此良机献关。商议妥贴后,放出了王伯党,又在关上竖起白旗,迎接东方玉梅等人进城。王伯党见了东方玉梅,觉得不好意思。东方玉梅故意不理他。程咬金在一旁直打圆场:"哈哈!我说兄弟!这一回要没有我弟妹,你早见阎王去了;要没有我弟妹,盖氏三杰也不能献关投降。兄弟!还不快谢谢我弟妹!"王伯党扭扭捏捏地过来给东方玉梅作了个揖:"多谢贤妻搭救!"东方玉梅还扭着脸不搭理。程咬金忙说:"得啦!弟妹!杀人不过头点地,我兄弟给你赔礼了,你也不许再记这个茬儿了。来来,摆酒庆贺。"东方玉梅说:"四哥!是否先派个人给军师、大帅送个信去?""对!对!还是我弟妹想得周到。"于是一方面派人送信,一方面杀牛宰羊,犒赏三军,摆酒庆贺。

且说魏王李密和大帅秦琼、军师徐懋功收到信后,十分高兴,留下大刀王君可和部分人马镇守红霓关,带领人马浩浩荡荡开进泗水关。双方会师之后,全军将士欢呼雀跃,一时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众将齐集前厅,魏王李密居中坐定,大帅、军师左右相陪,王伯党、程咬金上前参见,魏王李密亲自给王伯党、程咬金把盏庆功。程咬金说:"军师!三哥!这一回还撵我老程吗?""四弟!你不要怨我不讲情面,我要不把你撵出来,你能立这次大功吗?来!我也敬你一杯!给你庆功!"程咬金把大嘴一撇:"得了吧!我的军师,以后别再撵我就行了。"当时,众人商议,由魏王李密主婚,王伯党、东方玉梅第二次拜堂成亲。这次洞房之内,王伯党如何赔礼道歉,如何言归于好,就不必细表了。

且说盖氏三杰投降之后,魏王李密优礼有加,并且封为将军,在瓦岗军中听用。众人正在饮宴庆贺的时候,外面报事官进来禀报:"禀大帅、军师!外面有靠山王杨林派人下书。""现在何处?""现在关前听候消息。""好!左右准备,命下书人进见!"霎时间五百削刀手各拉刀枪,从帅堂到城门,戒备森严。工夫不大,下书人被带进来。大家看此人年纪有二十六七岁,白面无须,宽脑门,尖下额,两道细眉,左腮上长着指甲盖大小的一块黑痣。他头戴纱巾,身穿箭袖,外披大氅,腰里挂的宝剑,露出剑鞘。宝剑在进门时,让守卫帅府的军兵留下了。这人进了帅堂,躬身施礼:"下书人给魏王、大帅和军师施礼了!"徐懋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兔礼。"那个人施礼毕,站立一旁。徐懋功问:"将军贵姓大名?""在下名叫王国良!""你是来下书的?""是!您是徐军师吧?靠山王命我把书信亲交给您。""好!把书信呈上来。"王国良从怀中拿出书信,齐国远忙接过来往桌案上一放,徐懋功拆开书信,定睛观瞧,边看边皱眉头。看完之后,交给李密,李密看完交给秦琼,秦琼看罢放在案上。两旁众将心中纳闷儿,不知何事,为什么军师皱眉,想必信内有重要事情。众将心中正在胡乱猜测,徐懋公说:"王国良!""小人在!""书信我们已经看过,请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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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

第八十七回 刺客被释说出真情话 反王齐集攻打紫金山

且说刺客王国良被徐懋功释放,走了几步却重又返回,众人防他还要行刺,齐拉刀剑上前拦阻。徐懋功一摆手:"众将且慢,看他有何话说。"众人退后,王国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魏王千岁、大帅、军师!是我误听人言,说你们如何如何不好。今日一见,方知你们俱是好人。他们下书约你们三月初三到紫金山去破铜旗阵。依我看,你们可千万去不得。""噢!为何去不得?""这个铜旗阵我虽然不知详细,但也知个大概。我听说杨林调遣了五十万兵马,数千员上将,把他的精兵良将都用在这个阵里了。他们要用这个大阵,孤注一掷。他们把天下十几国反王都约会去,要一网打尽,永绝后患。这个阵厉害得很,听说只要进去,就别打算出来。里边是阵套阵,阵连阵,大阵套小阵,小阵连大阵,消息儿埋伏,弓箭火炮,到处都是。不解内情,进得阵去只有九死一生。依小人愚见,还是不去为妙。"徐懋功微微一笑,说:"这都在我预料之中。王将军!我来问你,这个铜旗阵的阵主是谁,你可知晓?""阵主共有五位。""五位!都是谁?""头一个是天宝大将宇文成都的老师,外号人称踏雪无痕老苍龙,姓仇名成字乐天。他是正阵主。这座阵是以他为主摆的。另外四个是副阵主,有靠山王杨林、武王杨方杨益臣、双枪大将丁延平,还有北平府的北平王罗艺。""噢!还有别的吗?""别的我就不知了。""好吧!王将军!谢谢你把铜旗阵内情相告。我们定要想出破阵之法。"徐懋功命人设宴款待王国良。王国良临走时还表示:"将来你们攻打铜旗阵若有用得着我的时候,我是万死不辞。"王国良走后,众人议定:尽管铜旗阵厉害,但这是隋朝最后的兵力,破了铜旗阵,隋朝的力量也就耗尽,隋朝的气数也就尽了,所以应该去打。当时,群情振奋,磨拳擦掌,准备厮杀。徐懋功和魏王李密、大帅秦琼商议后,派人驻守泗水关,其余兵将全部起身,赶奔紫金山。

一路上饥餐渴饮,晓行夜住。这一天,来到了紫金山外,安营扎寨,挑好了护寨沟,埋好了鹿角,竖起了瓦岗山魏国大旗。一切安排就绪,再看其他各国的反王,除去在四平山被李元霸战死的几家王子之外,其余的都已到来。众王齐集瓦岗军魏王李密的军帐之内,由李密设宴招待,并仿效四平山截杀杨广的办法,歃血为盟。正当众王要饮血酒的时候,人报"靠山王杨林来拜会各位王爷",霎时间,帐内议论纷纷。李密说:"众位王兄,请稍安勿躁。杨林既来,必有所为,我等听听他说什么,再作定夺,各位以为如何?""好!让他进来!""对!听听他要干什么?"李密说:"既然各位王兄赞同,来呀!有请!"报事人传话:"各国王爷请靠山王杨林进帐啊!"杨林虽较前又老了不少,却还精神矍烁,进得帐来,把手一拱:"各位王爷请了!""请了!"大家落座之后,先有一番礼节性的寒暄,然后李密拱手说:"王驾千岁!两军交战之前,王驾突然光临,有何见教?""魏工!各位王爷!我撒出柬贴,请来各位,是为你我双方在紫金山下,最后决一胜负。老夫命人在紫金山摆下一座铜旗阵,三月初三开始,任凭你们破阵。我今奉天子明诏,在打阵之前,邀请你们先去观阵,不知各位王爷可愿去否?"各路反王不知杨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时无人答言。徐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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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回 西魏王观阵遇险 秦叔宝马坠枪折

且说各反王各自回营,也各怀私心。谁都想抢到铜旗,换来玉玺,成为真命天子,当上皇帝。这些反王正好中了杨林的奸计。不表别人,单表瓦岗山众人回到营帐,秦琼传下号令:"没有本帅令箭,谁也不准私自去闯铜旗阵。"秦琼的意思是要经过仔细商议,定出破阵之法,再去破阵。令箭传下之后,别人都能遵守,唯独程咬金喜欢闯祸,吃过晚饭,酒足饭饱,在自己营帐里呆不住,蹓蹓跶跶到魏王御营找李密。李密饭后正在灯下观书,见程咬金进来,连忙让座:"哎呀!王兄来啦,请坐!""好!谢坐!"他坐下之后说,"千岁呀!你看这铜旗阵厉害不厉害?""厉害!我是个文人,不懂得阵法,可我听军师说这阵变化无穷,必得想出万全之策,方能破阵。""要我看哪,满不是那么回事,这是牛鼻子老道故意吓唬人!你要听他说呀那就玄了,什么九宫八卦,什么三才五行,不管他说出大天来,这阵你不打它不能破,只要咱们胆子大,敢去打,就没有不破的阵,哎!我说魏王千岁!今儿个晚上咱们没事出去蹓跶蹓跶,你看怎么样?""到哪儿蹓跶?""就到铜旗阵呀!""哎呀!王兄万万不可。并非孤王贪生怕死,实乃大帅有令,不准私自闯阵。""你呀!李密,我可不是翻小肠,我脱袍让位那咱,我把你当成英雄。可是这些时候我一瞅啊,你的胆子也特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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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回 丢枪马尚师秆自刎 逼义父罗少保绝情

且说尚师徒跑出庙门,找他的宝枪宝马,踪迹皆无。紧跟着秦琼披挂整齐、手持双锏来到庙外,尚师徒只好拔剑迎战秦琼。这时忽听号炮一响,喊杀声起:"活捉尚师徒!别让他跑了!"尚师徒往四周一看,大魏国的旗幡招展,数员大将,无数人马围了过来。原来是程咬金带领人马,进山寻找秦琼。他一个人跑在前边,先在山涧之内找到黄骠马的尸体,却不见秦琼,知道秦琼并没死,又在庙门之外看见尚师徒的枪、马,知道尚师徒在小庙内,就牵了呼雷豹,取了金攥提龙枪,会合搜山的瓦岗军埋伏在小庙四周。尚师徒在庙内只顾和长平王谈话,外边的情况一点不知道。秦琼看见程咬金,忙喊:"四弟!愚兄在此!""啊呀!二哥你还活着,太好了,给你枪、马。"秦琼一看,"太好了!正愁没有枪、马哪!"于是翻身上了呼雷豹,伸手接过金攥提龙枪,大喊一声:"尚师徒!如不投降,叫你死无葬身之地!"尚师徒一看:完了!大将临阵没有枪马,那就得束手待毙,我不能让他们活活捉去。这家伙还真心忠于隋场帝,他冲北磕了一个头:"皇上!为臣再不能报效朝廷了!"说罢举剑自刎。瓦岗众将赶到他跟前,他已气绝身亡。秦琼命人抬上长平王和尚师徒的尸体,带领兵马回到大营,买棺把长平王盛殓,命人送回瓦岗山厚葬;又买棺把尚师徒盛殓,命人送到紫金山。为这次违令夜探紫金山,大帅和军师要把程咬金和齐国远治罪。程咬金和齐国远花言巧语,把责任都推到李密身上。李密也不好深辩,只好自己承担了责任。还真应了程咬金的话,因为李密是一国之主,徐懋功不好治罪,只把他埋怨一番了事。这一天,大家正在商议如何破阵,忽然门军来报:"禀大帅。军师!北平府少保千岁罗成来到!""啊呀!现在哪里?""在后营门。"秦琼、徐懋功本要吩咐摆队相迎,听说在后营门,知道其中有故,所以就没有惊动更多的人,只由秦琼、徐懋功和几位主要将官出迎。罗成为什么要从后营门来呢?原来杨林摆设铜旗阵,写信邀罗艺来当副阵主。罗艺本和隋朝面合心不合,况北平地面新出一家反王,地面吃紧,脱不开身,也由于年老,就命罗成代他应约,并嘱罗成见机行事。罗成领令,心中十分高兴。他明着去帮杨林守阵,暗中可帮瓦岗军破阵。当时他带了二十名亲兵和亲近仆从由北平起身,一路晓行夜宿,这一天走到离紫金山还有数十里的一座山里。这里两山夹一沟,树林茂密,山沟里热不可耐,他们找了个树林,想进去歇息。刚到林外,就听见林里有战马嘶鸣,往里一瞅,里边有十几个人也在歇息,战马拴在树上,一位老者把长大衣服脱掉,坐在一块卧牛石上,旁边有人给他拿着衣服,有人给他打扇,在他面前放着一块毯,毯上放着吃食,罗成一看这个老者却是他的义父丁延平。罗成心想:坏了!长蛇阵我化装把他扎了一枪,今日他看见我能饶我呀,我快躲开他吧。又一想:他当时也许没有认出我来。看样子他也是去镇守铜旗阵的。这时不见他,到阵里也得见面呀,那时他若说出来,有杨林等人在场,还能饶得了我呀。如若逼到头上,也只好在这儿和他拼了。在这里,他人少势孤,我年轻力壮,他不是对手。反正我不除他,他也要除我。罗成想到这里,和亲兵、仆从们打了招呼:"看我动手,你们也动手,不许让他带的人逃脱一个。"众人点头,这才打马进了树林,再说丁延平上次在长蛇阵里挨了一枪以后,杨林派人送他回家养伤,并赏他不少银子。丁延平对扎他一枪的人总在怀疑:这个人自报程咬银,可他不是本来面目,从那体形来看很像罗成这个小冤家。这一次杨林捎信又把他请来当副阵主。他正在歇息,忽听林外马蹄声响,抬头一看:罗成!这个小冤家不在北平府,到这里何干?老头子正想哪,罗成已经下马,整冠来到丁延平面前:"爹爹!老人家一向可好,不孝儿罗成给您老人家叩头!"丁延平心里再不痛快,人家磕头不能不理,所以强为笑颜:"儿呀!免礼!快站起来,一旁坐下!""谢坐!"这时丁延平手下的仆人给罗成满上酒,爷儿俩浅饮低酌,虎着劲,不说话。这才叫各怀心腹事,尽在不言中。呆了一会儿,丁延平憋不住了,道:"儿呀!你这是到哪里去呀?""儿奉家父之命,替家父到紫金山铜旗阵去助阵。""噢!原来如此!""爹爹!您老人家这是到哪儿去呀?""我也是到紫金山去助阵。"罗成心想:我一点没猜错,我这义父对当今皇上忠心不二,如若他知道我上回破长蛇阵之事,必不饶我。看来,我不下毒手,到阵里他必下毒手。得了吧,老爷子!你今日就甭想出这个林子了。罗成心里这么想,脸上可乐呵呵地说:"爹爹!那咱们正好一路同行!"丁延平左一眼右一眼看罗成,越看越疑心,问:"罗成!我有件事问你,你能实话相告吗?""爹爹只管问,只要孩儿知道的,我都告诉您。""好!你还记得那年咱父子巧遇在兴隆镇,我月下传枪,饮酒谈阵的事儿吗?""记得!""有一件事,让我不解。就是后来在破长蛇阵时,有一个自报程咬银的,脸上画得花里胡哨,年纪和你相仿的人和我交阵,用单枪破了我的双枪,还扎了我一枪,差点要了我的命,这个人你可认识?"老头子说到这里,二目圆睁,直瞪罗成,看罗成如何回答,罗成心里早有打算,所以并不惊慌,泰然自若,答道:"爹爹,你来看,这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那个程咬银就是孩儿我。""好啊!"老头子"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罗成,你没有父子情,我岂讲父子义,今日我要报那一枪之仇!""锵啷"把宝剑拉了出来,丁延平一拉家伙,双方的亲兵跟随也都拉出兵刃,罗成坐在那里没动,扭头对亲兵说:"你们要干什么?""少保千岁,他们拉家伙,要动手啊!""胡闹!我们父子这里谈话,岂能动手,还不把兵刃收起来。""是!"然后,罗成又对丁延平说:"老爹爹!您稍安勿躁,听孩儿把话说完。""说!"罗成此时已豁出来了,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慷慨陈词道:"如今杨广无道,奸佞横行,民不聊生,怨声载道,各地百姓被逼无奈,起来造反。如今是十几路反王齐集紫金山,隋朝天下危在旦夕。隋朝数尽,实乃天意,顺天者昌,逆天者亡。杨广昏君,您保他何用,依儿愚见,您不如弃暗投明,归顺瓦岗义军,将来推倒大隋,另立新朝,您老人家也能名标青史,万世流芳。您如若执迷不悟,死保昏君杨广,怕要被骂名千载。识时务者为俊杰,请老爹爹三思。""好你罗成,你吃隋朝俸禄,向着贼寇说话,吃里扒外,禽兽不如。""爹爹,瓦岗义军反昏君,选明主,我和他们情投意合。上次我扎你一枪,那是各为其主,老爹爹不要责怪孩儿。您倘能明白过来,孩儿情愿陪您到瓦岗军营,给您引见。如若不然,您就及早回老家去,养老送终,您老年近八十。何心去为杨广卖命。爹爹!孩儿这都是肺腑之言,望您再三思。"罗成说了这么多,丁延平一点也没听进去,他一是忠于隋朝,二是记着那一枪之仇,心中愤恨已极,怒道:"罗成,闭住你的嘴!想不到你竟是个忘恩负义之人,我和大隋血肉相连,至死不能变节。来呀!给我抬枪带马!"老头子披挂起来,翻身上马,舞动双枪:"罗成!我和你决一死战!""爹爹!这可是你逼的,休怪孩儿无礼!"罗成一回头,喊:"来呀!给我抬枪带马!"罗成也翻身上马,舞动他的五钩神飞亮银枪。这一老一少、义父义子就战在了一起。丁延平连扎罗成三枪,罗成连躲三次,没有还手,丁延平说:"罗成,你为何不战?""爹爹!我让你三招,报你我父子之义。你再要进招,可休怪孩儿无理了。""罗成!再不要口是心非了,招枪。"罗成再不相让,二人打在一起。一来罗成年轻,二来武艺纯熟,三来丁延平年老体衰,罗成一条枪只杀得丁延平热汗直淌。战到二十回合的时候,罗成一枪扎来,丁延平躲闪不及,大枪扎进肋下。老头子右手枪一扔,捂住伤口,鲜血顺手指缝往外直流,在马上坐不稳,一斜身摔在地上。罗成把马一提,举枪看着丁延平:"爹爹!我不扎你!你还是自己看着办吧!""这么说你能放我走吗?""老爹爹!你怎么糊涂了?有道是放虎归山,回头伤人。""那你要我怎么样呢?""您腰中不是带着宝剑吗?""噢!你这是逼我自刎呀!好狠心的罗成呀!算我没有长眼,认了你这么一个干儿。我死后变成厉鬼,也要找你算账!"说着他向北而跪:"皇上,为臣丁延平情愿为君尽忠,不愿投降贼寇。"说着磕了一个头,然后站了起来喊:"罗成!你逼死义父!神鬼不容!"说罢把剑一横,自刎而死。那边罗成的亲兵亲随也把丁延平的随从斩尽杀绝。罗成命人在山林之中把尸体掩埋,然后动身奔向紫金山。他打听好道路,绕道先到瓦岗军大营,怕人发觉,不走前门,来到后营门。

秦琼、徐懋功等人把罗成迎至中军帐内,魏王李密在座,秦琼先给他们介绍之后,众将寒暄,互相询问上次别后情形。徐懋功说:"这次攻打铜旗阵,我和二哥正说去请你来助阵呢,谁想你已经来了。这真是太好了。"罗成说:"二哥!三哥!这次和上次不同了。这次是老杨林下请柬请我父亲来当副阵主,我父命我替他来的。我这是未到铜旗阵,先来和你们打个招呼。此次打阵要靠你们了,我到铜旗阵内可为内应。此外,我想乘便把全阵的阵图绘好,三日之内给你们送出来,你们看如何?"秦琼说:"那太好了。我们正愁打阵无从着手呢!如有了阵图,攻其要害,再有表弟为内应,这事就万无一失。"罗成说:"我不能在这里多误时辰,咱们就算约好了,三日内听我的信儿。"徐懋功这时忽然想起一个人来:"老兄弟!你到了铜旗阵内,要注意一人,这人名叫王国良。他曾说破阵之时要助我们。"徐懋功把王国良下书行刺、被抓获释、感恩不尽、表示要助破阵等情,简单地向罗成讲了一遍,罗成说:"好!我将试探,如若可信,那我就有帮手了。"就这样,罗成匆匆告辞,又从后营门出去,绕道进紫金山去了。

时间过得真快,罗成走了已经三天,秦琼、徐懋功暗中商议,不知今日罗成能否派人来联络。到了晚上,二人不能入睡,坐在帐内闲话。天交三更,王国良果然来了。王国良把罗成的书信呈上,秦琼看过,交与徐懋功,徐懋功看过,不禁双眉紧皱。原来书信中写的是:罗成进了紫金山后,见到杨林,把罗艺的书信送上,杨林看过并无怀疑,反倒高兴,他知道罗成的武艺不在他父之下,且年轻力壮,在守阵方面是一个得力的助手,当时就摆酒接风。罗成在酒筵之上谈笑风生,讲起三韬六略,排兵布阵,头头是道,使得所有将官十分佩服。当时由杨林派为第三副阵主,专管中央戊己土,保护将台铜旗。因阵内各有职守,平时不能乱走,全阵的情况除正阵主仇成和杨林等人知道之外,其余的阵主只知道自己管辖之内的情况,所以全阵的草图无法绘制,要秦琼、徐懋功另图他法,此外,王国良在铜旗阵内是一个专管巡阵的小阵主,他在为罗成接风的宴席上很佩服罗成的谈吐,便和罗成结识,罗成心里有数,和他谈得投机,这才互吐心腹,因为王国良巡阵,对阵内道路甚熟,他于夜间偷出阵来送信。当时王国良见秦琼、徐懋功都紧皱双眉,间:"不知罗少保信内所谈何事?能否见告?"徐懋功把需阵图,罗成无法绘制一事相告,王国良说:"我是个巡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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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

第九十回 裴元庆再打天宝将 西赵王又助瓦岗军

且说王国良要走,忽然站住说:"我想起个人来,这人外号叫文雅先生,姓房,名玄灵。"徐懋功说:"这人我听说过,他虽是个文人,却熟读兵书战策,对用兵之道甚是明白。""对!这个房玄灵和铜旗阵大阵主仇成仇乐天交情莫逆。在摆这座大阵之前,仇成到他家住过,这座阵的阵图就是房玄灵帮他画出来的。如能找到他,他肯相助,那破阵就易如反掌。""房玄灵在何处?""我听说他住在扬州城东山里的隐贤庄。""好!我记住了,你回去务要小心谨慎。"王国良走后,秦琼和徐懋功商定第二天即由徐懋功去请房玄灵,由秦琼在营内坐镇。第二天,他们把这事和李密一说,李密十分高兴,说:"我认识房玄灵,他是个文雅之士,世外高人,不愿作官,隐居山林。他知识渊博,学富五车,不光是上晓天文,下晓地理,中晓人和,且对兵书战策、排兵布阵,样样精通,我和他有一面之缘,孤愿前往去请房玄灵。"徐懋功说:"主公要去,须派人保驾,以免出了意外。"于是,决定由徐懋功带领王君可、王伯党、谢映登、翟让等人保驾,带了三百人马,备了贵重礼物,即时起程。一路风尘,来到隐贤庄,众人立马观瞧,见这里山不高而清秀,林不深而茂密,水不深而清澈,好一个幽静所在,徐懋功命三百人马留在庄外,四处派人放哨,李密率众将官进庄,来到一庄户之前,只见竹编的篱笆院墙,院内四季花草,飘逸清香。前面五间茅草房,后面有个跨院,种着四季蔬菜。李密来到门前叩门,从门里走出一个童子,十五六岁,问:"列位!你们找谁?""房玄灵老先生可在家里?""请问你们是哪里来的?""噢!你就说故人李密、徐懋功特来拜望!""请略待片刻!"童子进去之后,不大工夫,从房里出来一个老者,身高九尺有余,花白须髯,满面笑容,来到众人面前道:"是什么风把我的好朋友给刮来了?"李密忙施礼:"老先生,一向可好!李密这厢有礼了!""不敢当,国公爷,快往里请。""正要打搅先生!"众将进房之后,见屋内到处都是书架,墙上挂着镇宅宝剑,桌椅板凳全是竹编的,宾主落座之后,李密把徐懋功和众将官,给房玄灵一一引见。房玄灵心里疑惑,脸上有些不高兴。徐懋功说:"老先生!我们今次前来,有件为难之事,想请先生助一臂之力。"房玄灵说:"老朽乃山野村夫,手无缚鸡之力,能助你们什么力呢?"徐懋功满面赔笑,把来意讲了出来:"来呀!把礼物献上。"礼物有珍珠、玛瑙、翡翠、钻石等贵重物品,往桌子上一摆,房玄灵眼睛连抬都没有抬,反倒脸色一沉道:"礼物请原封带回。我已讲过,我是只知读书,并不知排兵布阵之事。我也不认识仇成,请你们另找高人吧!"徐懋功又费了不少口舌,把隋朝气数已尽等道理说了不少,房玄灵就是不答应。这时巡哨的来报:"报军师,大事不好!""何事惊慌?""靠山王杨林和天宝大将宇文成都领人马来了!""啊!"房玄灵吓得颜色骤变,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们这不是给我引来杀身之祸吗?"李密也吓坏了:"军师!这可如何是好?"武将们也都站起:"军师,和他们拼吧!"房玄灵急了:"啊呀!你们要打,到庄外去打,不许在我家里打。"徐懋功说:"房先生!你放心。"然后一摆手:"出庄迎战!"这时众人出门上马,各亮兵刃朝庄外跑去。来到庄外列好队伍,看对面果然是杨林、宇文成都带着一些偏副战将,迎面而来。他们是怎么来的呢?其实他们并不知道李密、徐懋功等人到这里来了,他们之所以来,是因为王国良辞别秦琼、徐懋功回紫金山时,不巧让杨林巡阵时看见了。杨林截住他询问,他一慌神儿,没对答上来。杨林看他可疑,命人抓他,他想,反正也活不了啦,就抽出家伙和杨林拼命,被杨林一刀杀死了。杨林想王国良是巡阵的小阵主,阵里情况知道不少,他这一背叛朝廷,肯定把阵里的情况泄漏了,所以找各阵主商量对策。仇成说:"他知道的是外表,泄漏出去无关大局,我担心的是他知道是房玄灵帮我摆的这座阵,要是反王把房玄灵找去,那大阵可就保不住。"杨林认为有理,立即带领宇文成都等将领,要把房玄灵接进紫金山去。不想来到这里,双方碰到一块儿了,当时宇文成都一看,对方的人都不是他的对手,非常得意地对杨林说:"王驾千岁,今日某要生擒李密、徐懋功,那时群贼无首,自然溃乱,此真乃天意也!"说着他舞动凤翅鎏金镋,策马来到阵前,瓦岗军中王君可、王伯党、谢映登、翟让也挥舞兵器,各催战马,一齐过来把宇文成都围住厮杀起来。战了一个时辰,瓦岗军几员战将被宇文成都打得刀枪乱飞,气喘吁吁,眼看就要败下阵来。正在危急之际,突然从斜刺里飞来一匹战马,马上一员小将,银盔素甲,胯下一匹宝马一字墨角赖麒麟,掌中一对八楞梅花亮银锤,正是三公子裴元庆。原来裴元庆在四平山和李元霸金锤碰银锤,震得吐了血。由于他在徐懋功面前说了大话,无脸回营,就落荒而走。他吐血过多,浑身软弱无力,只好伏在马鞍山,信马游缰,也不知走了多久,来到一座大山里,他骑不住马了,掉在地上,昏迷不醒。宝马一字墨角赖麒麟守着主人,不住地嘶鸣。正好有两个小和尚在山上采药,听见马叫,循声找来,把裴元庆抬回庙里。这座庙名叫寒山寺,方丈名脱尘,俗名罗保威,原是南陈名将,武艺超群。后南陈被隋灭亡后,就到此山中出家当了和尚。他把裴元庆的病治好,裴元庆就留在寺内,一面服用罗保威给他配的强筋壮骨大力丹,增强体力,一面又跟罗保威学会了大锤绝招"野马分鬃绝户锤",后来又经罗保威介绍,和山下关家堡老英雄花刀大将关成的女儿关天霞订了婚,和关成的儿子关天保成了好朋友。这一天,关天保从外边回来告诉裴元庆:听过路的朋友言讲,如今靠山王杨林在紫金山摆下了铜旗阵,十几路反王义军齐集紫金山破阵。裴元庆知道瓦岗义军必去,正是用人之际,就向关成提出来要到紫金山瓦岗军中听用,关天保一听也要跟着去。全家一商量,干脆全家都投瓦岗算了。关天保点了五百名庄兵和裴元庆先到前敌听用,打完仗后,全家再投瓦岗山去,他们往紫金山途径隐贤庄,正好碰上瓦岗军将领和宇文成都大战,看看不支,裴元庆一马当先,大喊:"军师勿惊,裴元庆来也!"说着把亮银锤一碰,"当啷"一响,加入战场:"各位退下,把他交给我。"王君可等人虚晃一招,拨马退出战场。宇文成都一看:"啊!裴元庆!上回让他一锤把我打得吐了血,后来他让李元霸打跑了,怎么在这里跑了出来?今日我又碰到茬儿上了。"宇文成都刚才打了半天,体力已经消耗了不少,裴元庆在这时出现,宇文成都心里不能不发怵。可是,他知道怵也没用,只好豁出去了,两个人二马盘桓,银锤高举,凤镋挥舞、战在一起。两个人战到四十几个回合,宇文成都已经眼冒金花,心窝乱跳,两膀发酸。又打了十来个回合,裴元庆瞅机会反背一锤,正好打在宇文成都的掩心镜上,什么叫掩心镜?大将穿的甲胄上,胸前有护心镜,背后有掩心镜,镜并非玻璃,乃是铜制,保护前后心要害,裴元庆这一锤正好拍在掩心铜镜上,把铜镜打成了六瓣,宇文成都身子往前一扑,差点从马前栽了下去。这一锤把他打得第二次吐血,他不顾一切,拨马就逃。裴元庆纵马要追,徐懋功怕裴元庆有失,鸣锣收兵,裴元庆这才勒马回队。杨林知道敌不过,只好带着人马,退回紫金山。徐懋功见杨林退走,就带人又进了隐贤村,好说歹说把房玄灵说话了。房玄灵怕隋军报复,请求把全家带走,于是一辆大车拉了他的细软和家小,和李密、徐懋功等一起回到瓦岗军营。他们进了中军宝帐,见帐中还有三个人:一个是柴绍,一个是李元霸,还有一个他们不认识。大家坐定之后,秦琼介绍说:"老兄弟柴绍和西府赵王李元霸也是刚到。"又介绍那位不认识的人名叫梁世太。他们怎么来的?原来上次李元霸锤震四平山之后,杨广十分高兴,把李元霸一起带到扬州,没有多久,太原李渊派人上奏折说:李元霸、李世民的祖母独孤氏想念孙子,请杨广准奏命李元霸、李世民和柴绍回太原探亲,以后用他们时,随调随到。就这样,杨广把他们放回到太原。

前文曾经表过:李渊在张、殷二妃的逼迫下,决意造反。自那时起,李渊即暗中招兵买马,聚草囤粮,表面说是护卫杨广的行宫,实则为他造反做准备。李世民回到太原后,把杨广在扬州的情况说给李渊听,并为李渊献策:杨广一死,他没有太子,无人接位,那时必然互争天下。他劝父亲及早举起义旗,以便收罗天下英雄,为自己打天下作准备。李渊同意了。于是定国号大唐,李渊为大唐皇帝。李世民虽然年轻,却很有心胸。他代父拟制大唐国的各项制度,并把现有的五万人马,分成五军。前军李世民,后军李建成,左军李元吉,右军柴绍和李元霸,让李渊自统中军,决定立即进军扬州,就在这时,杨林来信要调李元霸去镇守铜旗阵。李世民说:我们正好将计就计,可让柴绍带着四弟李元霸到紫金山去,但不是守阵,而是打阵。铜旗阵打破,隋朝就再没有力量挣扎了。我们再趁势夺了玉玺,然后以玉玺为号召,天下英雄必然来归,那时天下就算有了一半了。李渊此时已对李世民言听计从,李世民和柴绍商量后,即命柴绍、李元霸带二十来名亲兵到紫金山,不投铜旗阵,而投瓦岗军。在他们路经挂锤庄时,遇见梁世太,梁世太也使两柄大锤,听说是李元霸,要拜李元霸为师。李元霸年纪小当然不能收徒,双方谈得投机,柴绍才告诉他要到紫金山瓦岗军营中去。梁世太对瓦岗军早有向往,就和他们一起到了瓦岗军营。

且说房玄灵来到瓦岗军营之中,见瓦岗军的军容整齐,纪律严明,大出他的意料。他过去足不出户,只听信了杨林等人对义军的诬蔑。现在一看,深深后悔不该帮仇成摆阵,所以也就安下心来,把铜旗阵的各个要害之处都绘制成图并且加以说明。秦琼和徐懋功看过之后,又和房玄灵一起商量了破阵之策。随后,徐懋功把单雄信找来,命他带领三千人马,火速到丹凤岭去,那里有一千隋军看守着一门炮,这门炮是为攻到阵中央将台时放的。这丹凤岭在紫金山后,命他立即攻占这座山岭,把大炮毁掉,然后火速回来交令。单雄信接过令箭,点齐人马,火速出发。这单雄信带领人马来到丹凤岭时已经是夜里,隋军正在睡梦中,单雄信便占了丹凤岭,毁掉大炮,下山回营。真是无巧不成书,单雄信下山遇见两个人,一个是傻英雄罗士信,一个是和罗士信一样又粗又大的丑女人。原来罗士信在瓦岗山已经把病养好,他听说哥哥秦琼在紫金山打仗,就和魏征闹着要到前敌,魏征不允,他竟偷着跑了出来,一路打听着往前走,这一天赶上下雨,来到马家庄避雨,遇见退归林下的老将马三保。马三保有个女儿叫马金花,长得奇丑、傻大黑粗,练就一身好武艺。马三保听罗上信说他哥哥是秦琼,就知道他是罗士信,于是和老伴商量,把女儿许配给罗士信,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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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

第九十一回 破铜旗阵懋功点将 走扬州城杨林败兵

且说瓦岗军大帅秦琼、军师徐懋功议定第二天攻打铜旗阵,当时派人告知其他反王。第二天,四更饱吃战饭,五更击鼓升帐。各将到齐之后,秦琼点卯已毕,由徐懋公派将。他一支令箭、一支令箭,一共派出去十路人马,领令者都已出帐,帐内还剩罗士信、马金花、柴绍、李元霸。罗士信、马金花虽然武艺好,但他们有些傻气,徐懋功怕派出去不听命令,任意胡来,所以把他们留在身边,以为接应之用。柴绍、李元霸是因为他们尚未公开投瓦岗军,白天不便露面,怕有碍李渊。徐懋公把道理说明后,柴绍能够理解,李元霸却不快,经柴绍一说也就明白了。唯有罗士信、马金花这两个混人跑来就为的是打仗,现在不让他们上阵,罗士信先不干了:"我要打仗!""让你打,但还用不着你,等用你之时就派你去!""我不!我现今要跟他们一块儿去。""你跟谁去?""我跟我哥哥一块儿去!"秦琼说:"贤弟!不要胡言,要听军师的将令!"他除了听秦琼的话,再就是听老婆的话。这时马金花拽了一下他的衣服,他以为老婆不让他去呢:"那,那……"后边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呢,扭头一看马金花出帐去了,他也就跟着出了军帐。到了外边,马金花对他说:"要打仗咱们自己去,求他干什么?"这两个混人收拾利落,带好兵器就出了营帐,暂且不提。

且说侯君基、黄天虎、李成龙、徐顺和丁天庆领命之后,带领一千能够攀缘走壁的飞虎军到了东阵门北边的鹰愁涧。爬登峭崖绝壁是他们的拿手。侯君基先爬了上去,扔下粗绳,然后黄天虎、李成龙、徐顺、丁天庆也都攀缘而上,把一千飞虎队都接了上去。侯君基命丁天庆带领二百人守护通道,其余人等由他率领,神不知,鬼不觉,飞快到了东阵门不远处的一个山头上,山下只有一条不宽的山路通山上,山路一边靠山,一边临河,山上有滚木礌石封锁。侯君基他们从山背后爬峭崖上了山头,躲在树林里观望,只见山头旌旗飘摆,人影晃动,隋兵约有五六百人,似乎知道今天反王们要攻打铜旗阵,有的搬石头,有的抬滚木,加强了戒备。侯君基和其他几个将领商量了一下,随即拔出他的压把鬼头刀,说了一声:"弟兄们!上!"大伙齐声高喊:"杀--"一起冲出树林,杀向隋军。隋军只顾把守山路,没料到从后边杀来反王的兵马,一个个都吓坏了,霎时间乱成一团。隋军主将大喝一声:"不许乱,各拉刀枪,排好阵势。"这一喊,隋军才镇静下来。这个主将正是总阵主仇成。仇成听说房玄灵让瓦岗军请去,就知道不妙。这座大阵的总阵图都是房玄灵绘制的,阵内虚实要害他全知道,重新布阵,又来不及,所以深为忧虑。今日听探马报说:反王已经派出入马,好像要来攻阵,仇成在阵中央坐不住了,所以一早就跑到这里来督阵。侯君基一看对面主将是仇成,就知道今天这个仗不好打。可是他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岂能让仇成吓住?于是往前一闯抡刀就剁:"仇成!拿命来!"仇成往旁边一闪:"你是何人?报上名来。""俺乃小白猿侯君基是也!""无名之辈,还不束手就擒?"说话间二人动起手来,侯君基虽然善于纵跳,但他没仇成的手快,眼看就只剩了招架之功,这时在后边观阵的徐顺、黄天虎、李成龙三人就一齐往上闯。四个打一个,仍不是仇成的对手,徐顺稍一迟慢,被仇成一刀砍中,立时身亡。侯君基边招架边想:"军师交给我的将令,看来是办不成了,这可怎么好?"就在他思想稍一走神儿的时候,仇成一脚把他踹了一溜滚儿,往上一跟步,举刀就剁。正在万分危急之时,忽听树林里有人大喊:"侯崽子!不要怕,我来啦!"还有个女人腔:"还有我!"话音没落,如飞一般,从树林里蹿出二人。仇成一愣神,侯君基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闪过一旁,一条大枪已扎向仇成的心窝,一条链子锤也飞向仇成的脑袋,吓得仇成往后一退,定睛一看:一男一女,两个人像两座铁塔。这正是罗士信、马金花。原来,因军师没有派给他们令箭,两个人私自离开营帐,因为侯君基他们要先动手,就尾随而来。听见有厮杀的声音,再一看峭岩绝壁上还挂着一条条大绳,罗士信从小就练就了爬山的本领:"嘿嘿!上边在打仗,咱到上边看看吧!"马金花在山里长大,自然也会爬山。两人拽着大绳,登着峭壁,"噌噌噌"一会儿就上到山顶,守护退路的丁天庆看见了,说:"啊呀!你们俩怎么上来的?"马金花说:"你管怎么上来的?你不让是怎么着?"说着就要用链子锤打丁大庆,丁天庆忙说:"别打!咱们是一边的。"罗士信也说:"对,一边的。"这时从树林那边传来杀声,罗士信说:"走!到那边看看。"两个人跑进树林,正赶上仇成用刀要剁侯君基,这才冲出树林喊了一声,救了侯君基,一个挺大枪,一个甩动链子锤和仇成战在一起。没有几个回合,仇成的刀就被罗士信的大枪碰飞了,马金花的链子锤一锤打中仇成的后心,打得他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罗士信赶上一枪又扎进了仇成的后心。侯君基忙带人冲杀,隋军有的跑了,有的被活捉,瓦岗军很快占领了山头。侯君基命人把吊着的滚木礌石一齐放下,把滑车推到安全地方,以免攻阵时伤人。一切收拾妥当,然后点起信炮:"咚、咚、咚"三响,霎时间东山口外人喊马嘶,开始了攻阵,这时正好是午时三刻。侯君基再找罗士信这对傻夫妻,已经不见人影。

且说东山口外的裴元庆,听见三声信炮,晃动双锤,带领兵将杀进东山口,其他反王的人马为了夺铜旗、换玉垄也都杀入阵中。东山口内一片混战,隋军抵挡不住,慌忙退入东阵门内。阵墙之上乱箭齐发,东阵门紧紧关闭,裴元庆冒着矢雨,抡起双锤,"咚咚"砸了十几锤,只因阵门太厚,门栓坚固,没能砸开。他正无法可施的时候,忽听后边有人大喊:"小白脸!你躲开,我们来了!"原来是罗士信和他的媳妇马金花。他们在山上打死总阵主仇成之后,看看无可厮杀,听见东山口外响起一片杀声,马金花说:"傻小子!走,到那边厮杀去。""走!我听你的!"两人顺原路下到鹰愁涧底,摸到东山口外,这时隋军已经退进阵门之内,他俩跑到东阵门时,正赶上裴元庆用亮银锤砸不开门,罗士信和马金花两人拣起阵墙上滚下来的滚木,"咚咚咚"撞门,仍没撞开,裴元庆十分着急,如这里耽搁时间长了,恐阵内发生变故,破阵就不容易了。这时,一员大将骑马跑来:"你、你们都躲开,待我来砸!"来者正是西府赵王李元霸。李元霸听柴绍劝说,白天不来露面。谁知攻阵开始后,战鼓如雷,喊杀震天,李元霸就沉不住气了,柴绍左拦右拦没拦住,他撒马跑到这里。众人见他来了,往两边一闪,他连马力,带人力再加锤力,"咣咣咣"三锤,一来是大伙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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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

第九十二回 失北平罗艺战死 破扬州隋朝灭亡

且说秦琼伏兵五叉河,截住杨广、杨林和宇文成都,当时一场混战。杨林命宇文成都保驾,自己豁出老命,和秦琼杀在一起。秦琼本不是杨林的对手,如今杨林急了,豁出老命来战秦琼,秦琼就更不敌了。渐渐地,瓦岗军反被逼到河边,成了背水而战。杨林舞动虬龙棒,大喊:"杀呀!保万岁过河呀!过了河每人官升三级,赏银一百两!"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隋军一听奋力冲杀,眼看就要把瓦岗军冲垮了,这时顺着五叉河有一队人马朝这边走来。这队人马不多,既非隋军打扮,也非义军打扮,人马之中还有车辆,中间还有一辆灵车,车前孝子头顶麻冠,身穿重孝,腰系麻绳。为首的两个人,乃是罗成的哥哥罗松和他的侄子罗焕,后边轿车里还坐着北平王罗艺的两个夫人秦氏王妃和姜氏王妃,再后是北平王府的一些将官。这是怎么回事呢,原来,罗艺打发罗成去铜旗阵助阵之后,北平府燕云十六州的形势就紧了起来。这里出了一家反王名叫刘黑闼,外号人称白马将军,自称后汉王。他手下有四员大将,因每人名字有一个方字,人称四方将,这就是苏定方、蔡定方、梁定方、马定方。苏定方文武全材,刘黑闼命他为大帅,其余三方为先锋。他们手下也有数万人马,夺取州县,十分骁勇,不几时,瓦口关告急,罗艺命罗松,罗焕带人马三千去帮瓦口关总兵徐用镇守,罗艺则带领张公瑾、白显道、屈突通、屈突盖、党仕仁、党仕杰、尚青山、夏玉山、尉迟南、尉迟北、杜文忠、史大奈等将官,留守北平府。谁知苏定方绕道奔袭北平府,罗艺带领众将官出城迎战。两军相对,苏定方对罗艺说:"王爷!您偌大年纪,不要再为隋朝卖命了。我家王爷刘黑塔,仁义之君,你要投归过来,日后事成,他要封你为一字并肩王!"罗艺怒目横眉道:"苏定方!休要胡言,俺罗艺从不降人,你们造反我不管,要夺我的北平府万万不能。"这样,两军杀在一处。无奈罗艺年纪大了,力不从心,中箭身亡。秦氏和姜氏悲痛啼哭,命人赶往瓦口关告知罗松、罗焕,命他们速速赶回北平府。北平府众将据城死守,坚不出战。谁知北平府城门校卫肖顺是原北平府总兵武奎的旧人;和罗艺有宿仇。他见罗艺已死,北平危急,就想投靠苏定方去作官。所以他写了密信,偷开城门,命人送给苏定方,约他里应外合。苏定方得书大喜,回信:如得北平,保举他为北平总兵,就在罗艺死后的一天夜里,肖顺偷开城门,放进了苏定方,北平城陷,城内大乱。杜文忠和众将只好保着秦、姜二王妃和灵车,从南门退出北平府。刚出城不远,后边肖顺领着苏定方追赶杀来。正在危急之际,罗松、罗焕和秦琼的义子秦用及瓦口关总兵徐用,得信赶来,救了二位王妃和众将。依着罗松之意,要回兵攻打北平府,可手下没有兵,只有几个将官,攻城不易,再说二位王妃和罗艺的灵柩往哪儿安排。罗松无法,只好和众人商议,去投瓦岗。后来想起瓦岗人马都在紫金山,不如到紫金山去,还可以及早把消息告给罗成。就这样,他们带着几百个亲兵,轿车上坐着二位王妃,大车上拉着灵柩,走到五叉河边,刚好赶上秦琼截杀杨广,和杨林对阵。罗松赶到喊道:"表兄不用着急,小弟来也!"秦琼闪到一旁,见是罗松,不禁大喜:"表弟!快抓杨林,捉杨广,别叫他们跑了!""跑不了。"说着话罗松一摆大枪,直奔杨林,杨林说:"贼将通名!""俺乃北平王罗艺之子罗松的便是!""哈哈!你们老罗家也背叛了朝廷!看棒!"罗松用大枪往上一开,"嘡啷"一声,把杨林震得两膀发麻。罗松马快枪急,"刷刷刷"上中下就是三枪,只扎得杨林手忙脚乱,最后一枪,杨林一搪,罗松撤枪变招,一枪扎中杨林软肋,杨林疼得差点栽下马来,拨马就跑。罗松刚要追赶,旁边的杜文忠说:"二哥!后边骑逍遥马,穿龙袍的敢是杨广么?"罗松扭头一看:"对!抓杨广!""哗!"所有义军包围了这个骑逍遥马的。罗松过来,一把把这个人擒过马来往地上一扔:"绑!"这时秦琼过来,罗松说:"二哥!杨广已经被我生擒活捉。"秦琼一看:"兄弟!这是假的!"罗松一听,羞了个满脸通红,用枪一指那人:"好小子!你是谁?""爷爷饶命!我是太监张成,杨广他和我换了衣服跑了。"罗松一听,气满胸膛,"噗"一枪扎死张成,再去追赶杨广。这时,杨广君臣已经趁乱乘船过河去了。

且说秦琼看看已经追赶不上杨广,只好收兵,回到营帐,见到罗成,兄弟抱头痛哭。罗松等人把前后经过说了一遍,众人都不胜悲哀。李密下令:为罗艺举哀三日,全体兵将一概挂孝,其他各反王也都闻讯赶来吊祭。三日之后,将罗艺棺木暂且厝在紫金山,日后移葬。厝葬已毕,先把秦、姜二王妃安顿在紫金山,然后各反王商议:一致议决大兵过五叉河,破扬州,捉扬广,索取玉玺,各反王把人马略事整顿,就分批渡过五叉河,大兵包围了扬州,扬州城上还有隋兵把守,连攻数日,未曾攻下,这一天,魏王李密和秦琼。徐懋功以及众将正在商议攻城之策,外边有人来报:"报!扬州城里有人下书!"李密看了看秦琼、徐懋功,然后说:"叫他进来见我!"下书人进来之后,李密一看乃是和自己曾经同殿称臣的老将韩擒虎:"韩擒虎!""魏王千岁!韩擒虎这厢有礼了!""免礼!你到来为何?""我奉靠山王杨林之命,前来下书。"说着从怀中取出书信呈上。李密看毕,交与秦琼、徐懋功等人看过。原来书信中邀请各反王进扬州到行宫大殿上去,因为杨广病重,命在旦夕,他情愿交玉玺,脱袍让位,让众位到大殿之上商议让位之事。李密等人受过骗有了戒心,便说:"韩擒虎,你好大胆,竟敢来诈骗本王!""魏王!没有。这次是真的要脱袍让位,只是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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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

第九十三回 杨广未死义军死奸手 李密不要江山要美人

且说罗士信把宫门撞开,手托大枪,头一个冲进宫门。他只顾往里冲,没留意脚下,"扑通"一声掉进通道上的一个陷阱之内。当时隋军乱箭射入陷阱,罗士信竟被乱箭射死。秦琼在宫门外看见,喊了一声:"兄弟!疼死我也!"急火攻心,"哇"地吐了一口鲜血,只觉得天旋地转,竟然掉下马来。众军兵急忙救起。这时,南阳侯武云兆见宫门打开,罗士信中箭身亡,怒不可遏,他手持大枪直奔宫门冲去。守宫门的主将洪蛮,躲在暗处,武云兆刚进宫门,就被洪蛮从暗处打来一流星锤,正好打在头上,落马身亡。熊阔海、武天锡一看大怒,二人各持武器,闯入宫门,结果一人中箭而死,一人掉进陷阱而亡。这时,秦琼已经苏醒,上马挺枪,要为兄弟报仇,众人劝止不住。只见他胯下呼雷豹飞腾跳过陷阱,进入宫内。洪蛮急忙上前迎住交战,二人打在一处,战了几合,洪蛮战不过秦琼,就用暗箭流星锤来打秦琼。秦琼向后一撤,也真巧,流星锤没有打着秦琼,落下来正好打着呼雷豹脑门上的肉瘤。前面表过:呼雷豹平时不叫,只有触动他头上肉瘤,他才嘶叫,叫声犹如虎啸,群马闻声即骨软筋酥,当时流星锤打上呼雷豹的肉瘤,呼雷豹一声嘶鸣,群马皆跌伏地上,洪蛮的马也不例外,秦琼趁势一枪,结果了他的性命。守宫的隋军没了主将,各自逃散。众反王的人马冲进宫里,各处搜查。来到后宫一座房内,这里原是杨广的寝宫。只见床上躺着一具尸体,经过辨认,知道正是昏君杨广。再找杨林和宇文化及父子,已经不见人影。这是怎么回事呢?原来宇文化及父子和杨林等人在大殿上钻进地道,回到宫里,知道大势已去,这座后宫一定守不住,就各寻出路,要顺地道逃出扬州。宇文化及把儿子宇文成都叫到一边,暗地商量:"儿呀!隋朝江山已经不保,如今之计,我们要把玉玺抢到手里,逃出扬州,你保为父作了皇上,就凭你这一身武艺,何愁打不出个天下来。为父日后传位于你,你也可以当皇上了,不知我儿意下如何?""孩儿谨遵父命。"父子商量后,就直奔杨广寝宫。杨广躺在龙床之上,忧心如焚,不知外边的情况如何。正宫娘娘萧美娘在床前侍候。宇文化及进来,杨广问:"爱卿!外面情况如何了?""陛下!战事不利,反王已经攻到扬州城内。""啊呀!爱卿!那就快快保驾转投他地吧!""万岁!你还想走哇!要我看迟早也挡不了一死,您就在这里安寝了吧!""哎呀!老爱卿!你这是何意?""何意?就是叫你死在这里吧!"说着往前一扑,两眼露出凶光,两手掐死了杨广。刚松开手,一转身看见萧妃,萧妃以为要来掐她,吓得急忙跪在地上:"相爷!饶命!"老奸臣宇文化及"嘿嘿"一笑,他看萧美娘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又见她娇美的面孔上流着眼泪,如雨打梨花,分外娇好,怎舍得把她掐死,就说:"娘娘!杨广已经咽气了,你是愿为他殉葬呢,还是愿自讨活路呢?""啊呀!相爷!人哪有愿死的,我愿讨个活路。如若相爷不嫌弃,我愿终身陪伴相爷!""如此说来,快快请起。日后我要作了皇上,仍然封你为昭阳正宫。""多谢陛下!"这就跟真的一样了。萧美娘叩头站起,宇文化及说:"爱妃!玉玺何在?""在我房中。""快快取来!"萧美娘将玉玺取来,宇文化及看是真的,就带着萧美娘,捧着玉玺走出寝宫,正遇上宇文成都:"父亲!快走!宫门已被义军打开,再耽一步就走不了啦!"父子二人临走放了一把火,然后溜进地道,跑出了扬州,秦琼等人见杨广已死,就命人斩下昏君的头,拿回去示众,又命人救灭大火。不久有人来报:"业已查明,后花园内有地道,隋朝官员都顺地道逃跑了。"秦琼说了一声:"追!"义军们下到地道拼命追赶。

话分两头。且说隋朝逃走的文官武将,分成了几路。靠山王杨林带着他的太保们和残兵败将数百人,冒烟突火闯出扬州,回头一检点,只剩下了一百余人。老头子拼命打马快跑,离扬州约有五十来里地,才把马带住。回头看看,扬州城内烟火弥漫,不禁咬牙切齿。心想:只要我杨林一旦翻过手来,非报仇雪恨不可。正在这时,忽然战鼓大作,一支人马出现在面前,为首一员大将正是罗成。罗成是奉军师将令,带领一万人马,在扬州城外截击隋军逃将,来到这里,正好遇见杨林。罗成用枪一指:"老匹夫!可知道你家少保在此!"杨林一见罗成,心想:今番我命休矣!他只好假笑道:"来的可是我那义子罗成吗?""谁是你的义子?我是你的祖宗!今日遇见了我,你休想逃走!""哎呀!罗成!你千不看,万不看,要看在我和你父曾八拜为交、结为弟兄的分上,放我逃生去吧!"杨林说着说着还哭了起来:"罗成啊!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到我府里来,我对你是百般疼爱。如今我已鬓发雪白,又赶上国破家亡,孩子!望你念以往的情分,饶我一条老命吧!"老杨林要不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绝不会如此说这番求情的话。任凭他说得可怜,罗成是铁石心肠:"杨林!你现今无路可走了,装出这付熊样给谁看。你过去帮昏君杨广残害天下百姓,与瓦岗义军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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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回 元霸恃武强索玉玺 李密荒淫众将走离

且说程咬金一听李密把萧妃看得比玉玺还重,情愿拿玉玺去换萧妃,就火了:"李密呀李密,我们多少人拿性命换来了玉玺,为的是让你当皇帝坐江山。你这个酒色之徒,不爱江山爱美人,真要让你当了皇帝,还不照样是个昏君,干脆我把你宰了吧!"程咬金这一瞪眼,可把李密吓坏了,一撩龙袍,"扑通"给程咬金跪下了:"王兄!王兄息怒!""你还有何话说?""王兄!是你让我说心里话,我说了你怎么倒生起气来,早知如此我何必说呢!王兄啊!你要手下留情。"说完不住地磕头。程咬金一看又心软啦,心想:早知他是这么一个人,当初不该让位于他。唉!不管怎么说,当初他救过我的性命,如今我真要把他杀了,别人得说我忘恩负义。唉!算了吧。干脆,救人救个活,送人送到家。你不是喜欢萧妃吗?我就给你换萧妃。想到这里:"李密!你起来。我老程是个大老粗,心里有啥,嘴里说啥,你别见怪!"李密急忙站起:"啊呀!王兄,我岂敢怪你!""嗐!这么办吧!强拧的瓜不甜。你不是喜欢萧妃吗?萧妃现在窦建德那里,我这就给你跑一趟,货换货,两头乐,窦建德要乐意,我就给你换过来,你听我的信儿吧!""王兄!我真感恩不尽!""不过!这事你可不要走漏风声,要让别人知道了,我程咬金成了什么人了!""是是是!我不走漏风声。"程咬金跟谁也没有打招呼,就跑到窦建德的营帐,和窦建德一说,窦建德还有不乐意的,他正求之不得呢。第二天,程咬金就把玉玺抱给了窦建德,用辆轿车把萧美娘接过来交给李密。李密得了萧美娘,两个人如胶似漆,终日在一起寻欢取乐,军中大事再不闻不问了。这事很快就传开来,众将一个个非常气愤,都要找李密理论。但众人不知道这事是程咬金办的,程咬金每天也提心吊胆。正在大家纷纷议论的时候,忽听紫金山口外号炮连天,战鼓如雷,报事官来报:"大帅!军师!西府赵王李元霸。秦王李世民,由他父亲李渊率领,带兵二十万,包围了紫金山,说是要玉玺来了。还说如不交出玉玺,李元霸要锤震紫金山。"秦琼和徐懋功找来各反王商量对策。众王都说:"到阵前看看,再作道理。"各反王带领兵将来到东山口外,两阵对垒,李元霸在马上耀武扬威:"呔!你、你们都听着,我、我听说萧妃和玉玺落在你们反王之手。你们谁要得了玉玺,给我赶快献出来,谁要敢说半个不字,我叫你死在紫金山。"这时李渊的兵将也都呐喊助威。李密听了,暗自庆幸:多亏我拿玉玺换了个萧妃,把祸给推出去了,要是玉玺在手,还不得叫李元霸大锤打死。没有玉玺的都挺坦然,只有夏明王窦建德,用萧妃换来个玉玺,得了便宜,作了几天皇帝美梦。现在还没有暖热,李元霸就来要啦,当然舍不得给他,不给又怕不行。可又一想:我是他舅舅,李渊是我姐夫,我就不交,他能把我怎么样。想到这里,他把马往前提,想以大辈的身份先唬一下李元霸:"元霸呀!你吵吵什么?"李元霸小眼睛一翻:"哎呀!你,你不是我舅舅吗?""是我!你要问玉玺落到谁手?你来看!"说着话把玉玺捧出来一举:"现在你舅舅我的手里,还不退了下去。至于玉玺归我还是归你父亲,我们弟兄坐在一起,商量着办,还用动武?快快退去。"他原想这么一说,李元霸就能退走,谁知李元霸不听那一套,反倒翻脸不认人:"窦建德!我、我告诉你,我是只认玉玺不认人。舅舅也好,姥爷也好!交出王玺还则罢了,不交玉玺你来看,大锤相见。""哎呀!畜牲!连亲戚都不认了!哪里走,看刀!"他原想李元霸不敢打他,一举刀把他撵走就算了。谁知李元霸不但没走,反倒大锤一迎,窦建德的刀就飞了,窦建德也被震落马下。李元霸一举大锤要往下打,窦建德顾命要紧:"元霸住手!""住手也行!把玉玺拿来!""好!给!"他扭头一看李渊在旗门之下,不动声色,这才明白:这是商量好这么干的。他只好把玉玺交了出去。李元霸把玉玺拿给李世民看:"二哥!你看是真是假?"李世民接过来看了一遍,点头说:"是真的。"抱着玉玺回本队去了。窦建德说:"元霸!玉玺已经交给你们,还不闪开,放我等出去。""等、等一等,我还有话说。俗话说,天无二日,国无二君。现今玉玺归我们,我父就是当今天子。你们这些反王,赶紧头顶降表,跪倒称臣,如其不然,一个不留。"这时李渊的兵将又呐喊助威,各反王一看,打又打不过,惹又惹不起,有人带头写了降书顺表,被放出了山口,其他人也都沉不住气,一个个都写了降书顺表,放了出去。最后剩下瓦岗义军,李密刚想过去写表投降,这时从瓦岗军中飞出一骑,白马银枪,正是罗成。罗成看着这个场面,早就气昏了。如今他见李密要上前去,就抢先跑出,大喊一声:"李元霸!休要猖狂,俺罗成和你较量较量!"李元霸一看:"哎呀!真、真有不服劲儿的,小白脸儿,来吧!"舞动双锤,和罗成打在一处。罗成能耐虽然不小,和李元霸比那还差得多,打了十几个照面,罗成已经有点见汗,这时罗松、罗焕岂能看着,这爷儿俩催马摇枪加入战群,三个人、三匹马、三条枪把李元霸围在核心,李元霸是毫无怯意,一场凶杀恶斗,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双方都擂鼓助威,李元霸越杀越勇,罗家三条枪也胜不了他。程咬金一看:干脆,一块儿上吧!大喊:"哥哥兄弟们!别站着看啦,一齐动手吧!"说着手舞大斧,催马上阵。大伙儿一听,也各催战马,齐挥兵器,把李元霸围住。李元霸就是有天大的本事,好汉架不住人多,人多马多兵器多,只杀得李元霸眼花缭乱。这时罗成一枪扎来,李元霸躲闪不及,枪扎进大腿!"哎哟"一声,拨马回队。程咬金一看:别打了!趁机冲出山口走吧!于是大喊:"冲啊!出山口走啊!"瓦岗军一齐冲出了东山口。李渊只顾看李元霸的伤势,也没命人追赶。各反王义军都退走之后,李渊占据了紫金山,派人收拾扬州残局,然后回师长安,建立了大唐帝国,李渊作了皇帝。瓦岗义军回到瓦岗山后,李密每日深居后宫和萧美娘饮酒作乐,手下战将议论纷纷,怨言不绝。秦琼和徐懋功心中也甚不满。这一天,魏征和徐懋功二人在屋里喝酒解闷,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魏征略有酒意:"唉!三弟!咱们的眼睛瞎呀!想不到拼死拼活,保了个李密,酒色之徒,把女人看得比江山都重要,叫人寒心啊!"徐懋功也有了酒意:"谁说不是呢?大哥!为今之计,你看怎么办好呢?""三弟!我看咱们这么办吧!有道是大将保明主,俊乌登高枝。你我弟兄不如弃了瓦岗,另往他处。""是呀!我看瓦岗人心思去,怕日子也不长了。你说走到哪里去好呢?""依我看,李渊人还忠厚,你还记得二弟救过他,他总是念念不忘。他的二儿子李世民也颇有见识。如今又得了玉玺,听说已建都长安,业已称帝。我看天下必归大唐,要走就到长安去投李渊,日后可得个正果。""嗯!咱哥儿俩想到一块儿啦1"他们商议已定,徐懋功借酒兴,要来文房四宝,竟在银安殿的粉壁墙上,题诗一首:"心中恼恨西魏王,玉玺换来萧美娘,瓦岗山上散众将,一统江山归大唐!"落款写上魏征、徐绩。题诗已毕,投笔于地,哥儿俩竟然扬长而去。他俩这一走不要紧,所有众将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丞相和军师都走了,众人更没有奔头儿了,于是各找相好,搭伴而走。一会儿走三个,一会儿走五个,没有半天就散了不少。李密还在后宫和萧美娘饮酒呢,外边的情况一点都不知道。拼命勇三郎王伯党,以前就和李密有交情,他见到墙上的诗,听说魏征和徐懋功已经下山走了,就急忙到后宫见到李密,说明情况。李密听后,吓得呆若木鸡:"啊!这是真的?""可不真的。主公!你该快快升殿,处理军机大事。"李密不得已,好暂时辞别萧美娘,吩咐鸣钟击鼓,升坐银安殿。剩下没走的人见他升殿,只好齐集殿上,参见已毕,分立两厢。李密举目一看:啊呀!以前文武是黑鸦鸦一片,现今去了十之七八,显得空荡荡的,不禁气往上撞喊道:"反诗现在何处?"众人指给他看过之后,他更生气了。这诗正好是揭他的短,他能不生气么?归坐之后,李密拿起一支令箭,抬头看见了单雄信:"单通听令!""在!""给你一支令箭,命你追赶魏征、徐懋功,把他二人人头带回,不得有误!""遵令!"单通接过令箭,点了二百兵丁,下山追赶。那魏征、徐懋功都是单身汉,没有家眷,只带了些银两,和随行亲兵三十余人,并马缓缓而行。正往前走,忽听后边马啼声,回头一看,来了追兵。心想:这是李密知道之后,派人来追。于是停马等在道旁。不多时,单雄信已经追到,下马上前施礼:"大哥!三哥!你们意欲何往?"魏征、徐懋功急忙还礼:"贤弟!莫不是李密令你追赶我们,要我们的项上人头?""正是!大哥!三哥!你们莫不是要投大唐?"徐懋功点头:"五弟!我们正是要投大唐,李密所作所为,你都知道。众家弟兄拼命得来的玉玺,望他能作皇帝,成一统,谁知他不要江山要美人,用玉玺换了个萧美娘,我们保他还有什么奔头,现今还没成事,他已荒淫不理大事,如真的作了皇帝,也是个无道昏君。这样的人岂能保他,不走还等何时,不过,五弟!我们绝不让你为难。既然你奉主之命,来要我们的人头,贤弟!你就动手吧!"说着哥儿俩都引颈就戮。单通忙往后退:"大哥!三哥!说哪里话来。你五弟虽然无知,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来。乱命不遵,小弟自有主见。李密所为,弟也不满。大哥!三哥!你们只管走你们的,不要耽误了你们的行程。""我们走了,你回去如何复命?贤弟!干脆你和我们一起去投大唐算了。""二位兄长!你们去保别人,小弟定然同往。只是李渊射杀过我的兄长,我和他不共戴天,岂能保他。二位哥哥自管前去,小弟已决意不再回瓦岗去,瓦岗军心已散,无法挽回,小弟也将另投明主。""好!你不投唐,我们也不勉强,只是今后你落脚何方,还望你捎个信给我们,有何为难之事,也好互相照应。"弟兄三人含泪话别,依依难舍。单雄信一狠心:"哥哥!小弟去了,咱们后会有期!"说完一抖马缰,不回瓦岗,竟投别处而去,二百兵丁也自散去。魏征、徐懋功二人叹息一阵,急忙赶路。谁知刚走不远,后边又来了追兵,到近前一看,原来是谢映登。原来,李密派走单通之后,久等不回,忽然想起单通和魏征、徐懋功关系密切,怕他不遵令,所以又二番派了谢映登来。当时谢映登跳下马来,给两位哥哥磕头,说明情由,问:"我五哥来没来?"徐懋功把和单通相见以及他已另投别处的经过说了一遍,然后说:"兄弟!不知你有何打算,你如不愿再回瓦岗,就和我们一齐投唐去吧!"谢映登说:"唉!当初我们瓦岗何等兴盛,如今说散就散了,看来人生不过如此,弟已想了几天,保李密,李密是个昏君,再保别人也不敢说他不是昏君。弟再不想去争名夺利,从此隐入深山,作个老僧,倒也自在。""人各有志,既然如此,你我弟兄就各自方便吧!""二位哥哥你们走吧!小弟也不再回瓦岗去,从此云游名山大川,择一处落发为僧,再不问世事了。"说罢拱手告别,撒马而去。魏、徐、人又走了不久,后边又有一哨人马,迫到近前一看,原来是银锤太保裴元庆。他是带家眷来的。裴仁基、裴元龙、裴元虎在后边跟着,中间有两辆轿车,里边坐着眷属。当时裴元庆下马施礼:"丞相、军师!我也来了!""你也是奉命来追赶我们的吗?""不是!李密在银安殿等得不耐烦,回宫找萧美娘去了。我看这个人已经不可救药,所以和父亲、哥哥商量,带了家眷和亲兵,下山另投他处。"魏、徐二人想说跟他去投唐,裴元庆说:"这事需要从长计议。我和父、兄已商量好,先回老家,如李渊是个明君,那时再保他不晚。"说罢相别而去。魏、徐二人扬鞭打马,投了唐朝而去。

且说那李密在瓦岗山上仍然和萧妃饮酒作乐,不管山上的大事。这一天,忽听山外号炮连天,报事人报到后宫,"报主公!西府赵王李元霸和小秦王李世民统兵二十万,围住了瓦岗山,请旨定夺1"李密闻听,吓得瘫软在椅上。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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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

第九十五回 断密涧李密丢命 雷雨天元霸丧生

且说李密闻报,说唐军已经包围了瓦岗山,吓得骨软筋酥,呆了一会儿,才勉强振作,吩咐擂鼓聚将。三通鼓响过,李密来到银安殿,坐在上面往下一看,这倒好,整个银安殿空荡荡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王伯党,一个是梁世太,其他人都走了。李密紧皱眉头,忧虑地说:"唉!这大兵临境,我该如何是好?"王伯党前说:"主公!不必忧虑,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李元霸也不可怕的,最可怕的在主公你的身边。""孤身边有何可怕之事?""就是把你迷住的萧美娘。如没有她,你仍和众将一心,众将也不会散去,如今之计,只有先除掉你身边的祸患,再去迎敌。""这……"李密心里实在是舍不得。王伯党不等他再说什么,就命兵丁:"把萧美娘给我绑来。"众兵丁也恨萧美娘,答应一声,立时把萧美娘抓了来,王伯党一把抓住她的头发:"你这个扫帚星,倒霉就倒在你身上啦!"萧美娘连忙呼救:"啊呀!王爷千岁!""噗"王伯党没等李密说话,一刀把萧美娘人头砍下。李密一捂眼睛:"美娘呀!"王伯党把眼一瞪:"主公!不要怜惜这个祸国殃民的东西,如今我就迎战李元霸。"吩咐一声:点队!剩下来的兵丁也不过千余人,由王伯党、梁世太带领,出了瓦岗寨门,列好阵势。李世民、李元霸也列好阵势。李世民、李元霸从何处来?原来,李渊从扬州回兵,出了潼关,兵占长安,在长安建立都城,竖立起大唐帝国的旗帜,李渊登极,作了皇帝,大封功臣,设立招贤楼,挂出招贤榜,招贤纳士。李渊凡事都找二子李世民商议,李世民进谏:如今天下未归顺者以瓦岗为首,如把瓦岗军战败或收服,其他人就好办了。所以李渊就派李世民、李元霸率领二十万大军征服瓦岗山义军。这会儿,两军对阵,梁世太首战李元霸。只六七个照面,就被李元霸一锤击中头顶,死于非命。王伯党跟着出马大战李元霸,几个照面之后,抵敌不住,只好虚晃一招,引兵退回山寨。到了夜晚,王伯党和李密商议:"主公!现今我们是要兵无兵,要将无将,要想战胜李元霸,好比登天。依我看,不如弃了瓦岗山,臣保着你另投他处,等待时机,重整旗鼓,再举大事,你看如何?"事已至此,李密只有点头答应。二更天,君臣二人整装出发,打算从后山、经断密涧离开瓦岗山。谁知李世民很会用兵,白天他见瓦岗军的阵容不整,就知道李密已经山穷水尽,防他逃跑,早在断密涧埋伏好人马。王伯党引着李密进了断密涧,走了约五里地,两旁山上炮声连天,伏军四起,一片喊声:"杀呀,活捉李密呀,别让他跑了哇!"李密早已吓得缩作一团,王伯党举目往两边山上一看,全是唐兵唐将。这时,李世民在山坡上高声说道:"李密!王伯党!你们跑不了啦,快快下马投降!如其不然,我可要放箭啦!"李密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王伯党说:"李世民,告诉你,我们宁肯战到一兵一卒,也绝不投降!"李世民便不再劝,吩咐一声:"放箭!"霎时间,万箭齐发,李密吓得跌下马来抱头缩颈,蹲在地上,王伯党怕他中箭,急忙下马趴在他的身上。瓦岗军仅有的不到一千人马,被箭射倒无数。等到天亮,李世民到断密涧查验,见王伯党身上中箭无数,如刺猖一般,早已气绝身亡。压在下面的李密,身上没中一箭,可他连惊带吓,又被王伯党压在身底,也已气绝。李世民遂命人把他君臣二人在断密涧埋葬,并立碑纪念。从此,瓦岗义军已不存在,李世民得胜之后,留人驻守瓦岗山,然后率领得胜之兵,回归京城,行至途中,天气炎热,见阴云密布,电闪雷鸣,霎时间来了暴风骤雨。西府赵王李元霸从小就怕打雷,这时电光闪闪,雷声隆隆,他心里有些害怕,仰面朝天大喊:"我的大锤,谁见谁怕,雷公,难道你就不怕吗?"恰在这时打了个劈雷,李元霸说:"我一锤把你打死,看你以后还打雷?"说着他竟把一只大锤向空抛去;由于他仰面朝天,雨水下到他的脸上,打得他睁不开眼。这也真巧,大锤抛到天空,落下来正好打在李元霸的头上,把李元霸砸了个脑浆迸裂。秦王李世民发觉时,他已死去多时了。李世民心中难过,抱尸痛哭,并急忙命人准备棺木,把尸体装殓,命军兵抬着回奔长安。

话分两头,再说秦琼、罗成、罗松、罗焕和程咬金五个人,带着家眷和亲兵,离开瓦岗山后,没有目的一路行来。这一天,他们走到一个岔路口,罗松对罗成说:"贤弟!我娘想家,我想我们父子和我娘一起回姜家集老家去,以后咱们再相聚,你看如何?"罗成想:如今父亲不在了,既然他们要回老家,没有理由拦阻,再说现今也没有个一定去处,也就同意了。罗松又和秦琼、程咬金说明,于是,弟兄们互相说了些勉励的话,姜氏王妃和秦氏王妃、秦母、程母也说了些惜别的话,然后各自分手,罗松、罗焕和姜氏王妃自回姜家集老家去了。秦琼、罗成、程咬金三人带着家眷和几十名亲兵,继续行路。这一天,来到洛阳城,不觉眼目一新。别的地方由于连年战乱,官府逼捐逼税,闹得十室九空,满目凄凉,这里却是人来人往繁华热闹,买卖铺户十分兴隆。这一小队人马,走走看看,众人心里都很高兴。程咬金说:"二哥!老弟!咱们老这么走,走到哪里是一站。我看这个地方不错,干脆咱们包个店房,就在这里住些日子,打听打听各地情形,再拿主意,你们看如何?"秦琼、罗成都很赞同。于是包下了一座店房叫裕成老店。三家眷属连亲兵仆从算在一起一共有一百五十来口人。住下之后,哥儿三个,没事就到洛阳街头闲逛。洛阳在当时是个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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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英雄》

第九十六回 徐懋功洛阳请将 尉迟恭别家从军

且说程咬金扭头一看,原来是三哥徐懋功,徐懋功仍然装扮成老道,身背药箱,满脸喜气。程咬金急忙给三哥行礼:"三哥!你可想死我了!你这是从哪里来?"徐懋功把别后的情形说了一遍。原来,魏征、徐懋功到长安投唐,李渊礼贤下士,和他们相见之下,如获至宝,把他们请到内宫,彻夜长谈,相见恨晚,并送他们到招贤馆安置食宿,命秦王李世民陪伴左右,最后封官晋爵,恩宠有加。封魏征为左班丞相代中书令,执掌朝政;封徐懋功为右仆射,总督天下兵马。这两人大展宏图,为治国安邦献了不少良策,李渊一一采纳。徐懋功又为唐朝招来瓦岗山离散的将领,李渊根据各人本领,都加封了官职,其中只有秦琼、程咬金、罗成、单雄信、侯君基、王伯党、谢映登没有来。李渊命徐懋功派人四处打听他们下落,知道王伯党死在断密涧,谢映登出家为僧,侯君基下落不明,单雄信保了洛阳王王世充,只有秦琼、程咬金、罗成三人在洛阳闲居,王世充有意留他们,尚未封官。李渊听到这个消息,立刻找徐懋功商量:"务必请爱卿把这三个人代孤请来,孤必委以重任。""陛下只管放心,待下官到洛阳去走一趟,好歹凭我这三寸不烂之舌,游说他们投奔陛下。""先生能把这件事办好,那可是立了奇功,孤在长安恭候!"当时,李渊给秦琼等三人写了一封亲笔信,李世民也附书一封,并送给他们三人一份厚礼。徐懋功仍扮作道家,把珍宝礼物装在药箱内,把信件装在贴身衣袋中,即刻起程。当他来到洛阳,正不知到哪里去找他们,偏在东关树林之中,遇见程咬金。徐懋功把前后情由说了,程咬金也把他和秦琼、罗成来到洛阳,王世充十分优待说了一遍。徐懋功说:"四弟呀!依我看,这个王世充并非创业之人,恐难成事。李渊礼贤下士,雄才大略,天下必归大唐。我看你们还是去投唐的好,""我倒行啊!这事还是和秦二哥商量商量吧!""好!为了避人耳目,恐防老五知道了出来拦阻,你先回去,我等天黑以后,从三贤馆后门进去。""好!一言为定。"程咬金回到三贤馆,把徐懋功来邀他们投唐的事告诉了秦琼和罗成。秦琼听后,半晌无言,他想:投唐是好事,李渊的为人他也知道,只是王世充待自己挺好,尤其还有五弟在这里,这话说不出口呀。还有一桩,罗成最近得了一场伤寒病,身体虚弱,行动不便,也没法走啊。时间过得快,很快天就黑了。程咬金到后门去把徐懋功接进来,弟兄们相见,又高兴、又难过。徐懋功见罗成卧床不起,问了病情,罗成要下床行礼,徐懋功把他捺住。谈到投唐的事,徐懋功把李渊和李世民的信件和重礼拿了出来,秦琼和罗成看过,都很感动。最后,他们把李渊和王世充从各方面都作了比较,觉得李渊统一天下的可能性大,王世充虽然对我们也挺好,但他成事的可能性小,贤臣择主而事,还是投唐的对,只是老五单雄信跟前不好交待。罗成说:"说实话当然不好交待,只有撒谎,对付得出了洛阳,走了也就没什么了。"徐懋功说:"好!那咱就一言为定,我不好在这里住,明日你们就走,我在西关外树林里等你们,咱们不见不散。"秦琼说:"别的好办,我表弟罗成正在病中,不能行路,这可怎么好?"罗成说:"不要等我,你们先走,把我留下,不然时间一长,万一走了风声,就都走不了啦。"把罗成留下,秦琼虽然不放心,可也只好如此。当时徐懋功告辞,秦琼叫他把礼物带回,徐懋功说:"既已送来,焉有拿回之理。"秦琼等人也只好收下。徐懋公走后,秦琼、程咬金到后院和几位老夫人说明,把东西连夜收拾妥当,秦氏王妃也和他们一起走。罗成只待病好以后,再寻机会离开。

第二天,秦琼去向洛阳王王世充告辞,王世充大惊失色:"哎呀!秦将军,莫非孤王有何失礼之处,因何要走?""王驾说哪里话来,秦琼等人来此之后,王驾待我等天高地厚。怎奈几位老人在这里水土不服,十分想家,这些天闹着要回老家去居住,秦琼拗她们不过,只好依从,因而告辞,容把老人安顿好了之后,再来报效王驾。""罗将军病未痊愈,怕行动不便吧!""是呀!我弟罗成暂且留在这里养病,还请王驾恩准。"王世充见秦琼去意已决,只好依允。秦琼辞别出去,王世充马上把单雄信找来一说,单雄信也摸不着头脑,他匆匆来到三贤馆,秦琼还是那话,说老人思乡,今日就走。单雄信说:"就是要走,也等小弟备些土产,你们带着回去送亲友。""你我自己弟兄,何必客气,这些天你已经够费心了。"程咬金也在旁边帮腔:"老五啊!我们也不愿走,要不是老太太们闹,我才不走呢!在这里有吃有喝有多好,老五!你等着,我们回去把老太太们安置好了再回来,我和兄弟你还没处够,那时咱再好好处些日子。"罗成在旁边也说:"五哥!你也不要难过,他们走了还有我呢。我现今有病,我不走,咱哥儿们在一起相处还不一样!"秦琼也说:"五弟!老兄弟有病,把他留下,你还得多照护他。""那没说的,你们放心好了。"单雄信吩咐一声:"备酒!小弟为你们饯行!"马上一桌酒席摆下,弟兄们坐了下来,由于彼此各怀心事,俱在不言中,秦琼、程咬金又急于赶路,只喝了几杯酒,就散了席。三位老夫人从后院出来上了车,留下几名亲兵侍候罗成,其余都随在车后。单雄信忙前忙后,又跟着送出城来。到了城外,秦琼把马带住:"五弟!请回吧!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咱们后会有期。""二哥!四哥!愿你们前途保重!"哥儿几个洒泪分别,单雄信自回驸马府。

秦琼、程咬金一行来到树林边上,徐懋功从树林出来,一同到了长安。李渊闻讯,带领文武百官,接出城来。小秦王李世民更是围前围后,牵马坠镫,侍候秦琼,把秦琼感动得热泪盈眶。进城之后,把他们安置在金亭馆驿,暂时居住,李渊吩咐金殿之上,大摆筵席,欢迎秦琼、程咬金。第二天,李渊升殿,满朝文武朝贺已毕,李渊亲授印信,加封秦琼为天下都招讨大元帅,兵部大司马之职,秦琼推托不过,只好谢恩。加封程咬金为大将军之职,程咬金也叩头谢恩。退朝之后,秦琼,程咬金回到金亭馆驿,已经投唐的那些瓦岗山的弟兄,都来看望他们和三位老夫人,大家又热闹了一番。以后小秦王李世民每天都来看望、讨教,谈论天下大事,商讨如何征服尚未降唐的势力,完成统一大业。这时,太原守将送来告急表章,说山后反了刘伍舟,自命定襄王。定襄王手下有一个大帅叫宋金刚,宋金刚手下有一个先锋官叫尉迟恭,外号黑袍将军。这个尉迟恭是个黑面大汉,掌中一杆丈八蛇矛枪,勇不可挡,力敌万人。他们反了之后,一日一夜连下雁门、偏台、白壁三关,奏请速发救兵。李渊即命秦琼为元帅。徐懋功为军师,李世民为监军,程咬金随营听调。又命大刀王君可为前部正任先锋官,尤俊达为副先锋,带领金甲、童环、樊虎、连明、张转、杨合、李济、何辉等瓦岗旧将,领兵五万,兵发白壁关。这一天,先锋官大刀王君可带着军兵来到白壁关外,安营扎寨,次日四更造饭,五更点名,然后在白壁关列好阵势。不多时,关门大开、吊桥放下,一员大将领兵杀出。王君可立马定晴观瞧,只见这员大将身高丈余,头似麦斗,眼赛铜铃。面如锅底,秤陀鼻子火盆嘴,满嘴的蒜瓣牙,满脸的胳腮胡子扎煞着。掌中丈八蛇矛镔铁枪,身背十八节紫金钢鞭。这员大将是谁?他就是定襄王刘伍舟的前部正任先锋官尉迟恭。这尉迟恭,字敬德,原籍山西朔州马邑县人,打铁出身,他自幼力大好武,对弓刀石、马步箭样样纯熟,十八般兵器,件件皆通,尤善使一对十八节紫金雌雄钢鞭。他娶妻梅氏,甚为贤惠。这一天,他在外边听说各处都在招兵,想到自己一身本领,正该到外边去建功立业,日后也可以显亲扬名。回家和梅氏一商量,梅氏说:"丈夫只管放心前去,家中之事,自有为妻料理。不过为妻现身怀有孕,丈夫出去不知何时能归,你应为孩儿起一个名字。""要生个女孩,你给起个名字就行了,要生个男孩,就叫宝林,我使的这对十八节雌雄紫金钢鞭,样式、重量都相同,我拿去雄鞭,这根雌鞭留下。如生男孩可给他使用,日后我要多年不回,你带孩儿找我,以鞭为记。"尉迟恭收拾停当,又把妻子梅氏托付给街坊一个孤老头儿乔东山,夫妻这才洒泪而别。尉迟恭离开家后,闻听人言大唐在朔州招兵,他就来到朔州,报上名字,等候御教官验看。御教官是谁?正是李渊的两个儿子,一个是殷王建成,一个是齐王元吉。这兄弟二人和李世民可不一样,他们是吃喝玩乐,花天酒地,这次他们奉命出来招兵,离开京城,光人管束,更是放荡不羁。他们只管饮酒作乐,报了名等着验看的新兵越积越多。尉迟恭跟随其他新兵在院子里等候,天气炎热,烈日烤晒,众人都有怨言。这时有人看他个头高大,就说:"喂!大老黑!你去问一问,御教官怎么还不出来验看?"尉迟恭想:人家看得起我,我就去问问。他迈步进到屋里,见建成、元吉正和一些女人在屋里喝酒鬼混,已经有了八九分醉意,尉迟恭像个铁塔似地进到屋里问道:"御教官!你出来看看我们合不合格?"他冷丁地一嗓子把建成、元吉差点吓死,建成、元吉不禁大怒,把桌子一拍:"你是什么人?竟敢不经通禀,跑进御营,你可知道犯有死罪吗?"这一下可把尉迟恭吓坏了,急忙跪倒:"二位老爷!只为报名当兵的在外边等着御教官验看,御教官老不出来,众人推我进来问一问。""验看不验看,用不着你来管,这真是目无王法,推出去砍头!"立时过来一些当兵的不容分说,把尉迟恭捆绑起来,往外就推。两旁跟随建成、元吉招兵的将官连忙过来说:"二位王爷!咱们奉旨招兵,如若把他杀了,别人恐怕不服,引起变故,多有不便,请二位王爷明察!""既如此说,死罪可免,活罪不饶,打他四十军棍,撵出营去,不准报名。"尉迟恭挨了四十军棍,被撵出营,憋着一肚子气,心说:我非投你大唐当兵不可呀!这时,正赶上刘伍舟的大帅宋金刚在马邑县要找一个先锋官,他到马邑县一报名,宋金刚见他相貌出奇,武艺出众,就把他举荐给定襄王刘伍舟。刘伍舟命他为前部正任先锋,即日出兵,攻打大唐。一日之间,连下雁门、偏台、白壁三关。

且说当时大刀王玄和尉迟恭对阵,互通姓名之后,尉迟恭想起自己从军之时受大唐殷王建成和齐王元吉的羞辱,对唐朝将官也怀着恶意。他跃马舞枪,直奔王玄。王玄也舞青龙偃月刀招架。两匹战马往还,刀枪上下,战了二十来个回合,王玄力不能支,而尉迟恭的大枪神出鬼没,运用自如,武艺高出王玄之上。铁面判官尤俊达知道王玄战不过尉迟恭,就飞马舞叉直奔战场:"六哥不必惊慌,小弟和六哥一起战他。"尉迟恭力战二人,并无惧怕。三匹马如走马灯一样,又战了二十余个回合,仍然不能取胜。这时,观阵的金甲、童环、樊虎、连明、张转、杨合、李济、何辉等一声号令,一齐出马,尉迟恭阵内众将也都冲上阵去,接住混战。王玄、尤俊达抵敌不住,败了下去,其他人也跟着败了下去。尉迟恭带兵追杀一阵,然后引得胜之兵回白壁关而去。王玄大败而归,收拾残兵败将,重新扎下营寨,等候大帅率兵到来。第二天,秦琼、徐懋功和小秦王李世民已经率兵来到,安营扎寨之后,王玄就把头盔取下,用手托着到大帅帐内请罪。他进得帐来,见秦琼居中而坐,上首是李世民,下首是徐懋功,其他将官两边站立。王玄满面羞惭,上前行礼:"大帅在上,末将战败,挫了我军锐气,请元帅降罪!"跟他来的副先锋尤俊达和金甲、童环等众将也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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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回 白壁关三鞭换两锏 棋盘山一截十万粮

且说秦琼决定第二天自己亲自出战尉迟恭,当时退帐,大家无事。程咬金的老毛病又犯了。晚饭后,他在自己帐内呆不住,就出来在营寨内蹓跶,不觉来到李世民的御帐外边,一挑门帘进到帐内,李世民正在灯下观书,抬头见程咬金进来,急忙让坐。程咬金说:"王驾千岁!您看这个尉迟恭怎么样?""听先锋官说他是个英雄,要我看把白壁关拿下来后,能把这个尉迟恭收服,俗话说能制一服,不制一死。我们当今正在用人之际呀!""对!这才是明主!王驾!您看今儿个晚上月明星稀,坐在军帐之内有多闷气。咱们君臣二人骑马到白壁关城外看一看,也可知这个尉迟恭调动军队是否有方。""好是好,只是就咱们二人恐怕不便吧?""这有什么不便的。王驾!您别看我老程长相不济,要论本事咱老程可有一套。"接着他就把自己吹了一通:"王驾!没错,有我程咬金保着您,您就放心吧!""出去转转也好,不过还是告诉元帅一声为是!""啊呀!可不能跟他们说,他们胆子小得很,要依他们那就什么事也办不成。再说您是监军,您要干什么还得通过他们,岂不把事理颠倒了。"李世民究属年轻,听他这么一说,也就同意了。俩人连个亲兵也没有带,就骑马出了大营,往白壁关走去。晚问气爽天高,月色如洗,君臣二人并马缓行,看看来到白壁关外,站在半山坡上,往里观望。两个人边看边议论,一声高一声低,夜晚人静,声音传得远,被在关上查哨的尉迟恭听见了,他影影绰绰看见两匹马、两个人。他想:莫不是大唐主帅来窥探城池不成?嗯!待我暗暗出关抓了回来,岂不是立了大功。他吩咐士兵不许声张,自己披挂整齐,提枪上马,单人独骑开关出城,轻轻绕到旁边,向二人奔去。李世民、程咬金听见马蹄声时,尉迟恭已经来到面前。尉迟恭看见李世民的穿着打扮,猜出他一定是李世民,不禁大喜。他把大枪一摆,直奔秦王李世民刺来。李世民大吃一惊,忙喊:"程将军!快快保驾!"程咬金也吓了一跳,心说:这家伙从哪儿冒出来的,怎么这么快?他把大斧子一摆:"王驾!不要惊怕,待我来收拾他!"程咬金马往前提,隔在尉迟恭和李世民的中间:"大老黑,你莫非就是尉迟恭?""不错,正是你家先锋官,你是何人?""你问我呀,我乃是以前的混世魔王、大德天子,现是大唐朝的大将军程咬金是也!那一位是唐朝皇上之子秦王李世民,你还不下马投降,等待何时?"尉迟恭说:"我正要擒捉你们,立一大功,岂能投降?"说着话大枪一摇,照程咬金心窝刺来。程咬金又把他那三招半使了出来,他不架不躲,大斧子照尉迟恭头顶劈来:"劈脑袋!"尉迟恭赶快收枪架斧,程咬金斧头一转:"掏耳朵!"程咬金的三招半,把尉迟恭打了个手忙脚乱,尉迟恭说了一声:"好厉害!""这就厉害啦?告诉你厉害的还在后边呢!"可是,打来打去,程咬金老是这三招半,尉迟恭不禁暗笑:哼!就这几招呀!你看枪吧,"嗖嗖嗖"几枪,程咬金招架不住,一个不小心,大斧子碰在大枪上,"当啷"一声,斧子震飞了,程咬金拨马跳出圈外:"大老黑!你等等,我有话说。""有何话说?""就你这点本事呀,打我行了,要是我二哥来了,你连三招也过不去,就得用枪把你挑于马下。""什么?你二哥是谁?""谁?大唐朝兵马大元帅秦琼秦叔宝。你怕也不怕?"尉迟恭让他一激,不禁大怒:"我怕他何来,你去把他找来,我要和他大战三百合。""好!那你等着,你可别跑。王驾千岁!你看着点儿,别让他跑了!"说完,扔下李世民回去搬救兵去了。尉迟恭想,管你秦穷秦富,我先把李世民抓住再说:"李世民,你还不下马投降,等待何时?"李世民虽然武艺不精,但是也学过武,他这时摘刀在手,四周看看,再无旁人,心想;程咬金呀程咬金!我不来你偏让来,说你保驾。如今你把我扔下走了,叫我如何应付。嗯!我得和他拖延时间,等待救兵:"尉迟恭!""你有何话说?""你要是害怕秦琼,就快快逃走了吧!小王我决不拦阻于你。""什么?我怕秦琼何来?我正要抓你,岂能逃走?看枪。"说着一枪朝李世民扎来,李世民闪过一旁,二人战了两三个回合,李世民拨马就跑,尉迟恭后边就追,尉迟恭追上之后,李世民又应付两个回合,拨马再跑。尉迟恭紧追不舍,看看追上,李世民只好停马再战。谁知一个不小心,手中的刀被磕飞,人也被震得掉下马来,他一骨碌爬起来就跑,尉迟恭端枪过来就要扎,正在这时,一匹快马飞奔而来,大喊:"主公不要惊怕,秦琼来了!"尉迟恭一愣神,李世民跑了。他不敢再追,拨马迎战秦琼。

原来,程咬金飞马回到营寨,见到秦琼和徐懋功:"二哥,三哥!快去救秦王千岁!"接着简单把经过说了一遍:"快去吧:我用话把尉迟恭稳住了,迟了可别怨我。"秦琼立刻披挂上马冲程咬金说:"头前引路,等回来再跟你算账!"说罢飞马而去,徐懋功随后派将点兵,跟了下去。秦琼飞马拦住了尉迟恭,后面来的众将救起了李世民,尉迟恭与秦琼大战五十多个回合,未分胜负。李世民素有爱将癖,他在旁边看了,对两个人都很爱惜,深恐二虎相争,必有一伤,遂高声喊道:"秦王兄!你要手下留情,我要活敬德,不要死尉迟恭!"尉迟恭一听:噢!这是要抓我活的呀!我岂能叫你抓去?秦琼实在厉害,我斗他不过,这便如何是好?有了,我何不和他以鞭对铜,较量输赢,于是拨马跳出圈外:"秦琼暂且住手!""有何话说?""你我如此争斗,难分胜负,莫如你我钢鞭对铜锏,各打三下,各接三下,接不住者为输,你看如何?"秦琼想:他这是打不过我,想以力气取胜,我岂惧你:"好!悉听尊便!"两个人俱都把大枪挂在马鞍桥上,各操鞭锏。秦琼说:"来来来,秦某先接你三鞭。""不可!是俺出的主意,当然由你先打!""俺秦琼与人打仗,从来不先动手,还是由你先打!"尉迟恭又暗暗佩服秦琼的为人:"如此说来,俺尉迟恭可要撒野了!"尉迟恭把马后退数丈,然后撒马抡鞭照秦琼顶门打来,秦琼也作好准备,看看钢鞭下来,用熟铜锏往上一迎:"开!"刹时半空中鞭锏相碰,一溜火光,两个人的马都震得倒退数步。尉迟恭虎口发酸,膀臂发麻差点掉下马来,秦琼比他好点,也感到臂膀有点酸麻。两个人把马在地上转了两圈,稍事歇息,尉迟恭又打第二鞭,第三鞭,秦琼俱都接住。两个人心中都佩服对方。尉迟恭说:"秦大帅!这回该你打我三锏了。"秦琼说:"好!尉迟将军,如此秦琼可就得罪了!"说着秦琼马往前提,抡圆了熟铜锏,朝尉迟恭打来,尉迟恭钢鞭往上一架,"当啷啷"一声,被震得耳鸣眼花,钢鞭差点撤手,心想:坏啦!我可得顶住哇!秦琼也有点耳鸣眼花,二人又各歇息一会儿。秦琼的第二锏打下去,直震得尉迟恭从马后掉在地上,钢鞭扔出老远,秦琼也在马上晃了几晃,差点掉下马去,尉迟恭在地上躺了一会才缓过气来。他从地上爬起来,捡起钢鞭,重新上马:"秦大帅!请你打第三锏。"秦琼说:"尉迟将军,这第三锏不打也罢!"尉迟恭心里虽然感激秦琼,但脸面上下不来:"啊呀!秦大帅!这第三锏不打,于理说不过去,俺尉迟恭就是死了,也要让你打够三锏。"李世民在后边看得清楚,他想:这第三锏下去,肯定一死一伤,两家大将就将毁于一旦。他忙告诉徐懋功:"军师:快快鸣金收兵。"徐懋功一声令下:"嘡嘡嘡"锣声响起。秦琼对尉迟恭一拱手:"尉迟将军!我队鸣金收兵,你我胜负未分,咱们后会有期。"说完拨马而回。尉迟恭知道秦琼让着自己,李世民也不让伤害自己,想不到唐朝君臣都是仁义之人,不像自己投军时遇到的那两个御教官。这时白壁关里早有人马接应出来,尉迟恭带队回关去了。

秦琼、徐懋功、李世民等回营之后,徐懋功吩咐击鼓升帐。程咬金心里有鬼,进帐之后,只往别人身后躲。徐懋功把桌子一拍:"程咬金何在!"程咬金藏不住了,只好出来:"三哥!我在这儿呐!""我且问你,昨夜晚间是你保着主公去偷看白壁关吗?""啊呀!三哥!这事可不怨我。"他把事情推了个一干二净,都推到了李世民身上。李世民这时是有苦难言,他又不能和程咬金分辩,只好都揽到自己身上。徐懋功说:"主公!他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似这等不守营规,任意胡为,岂能轻饶!来呀!把程咬金推出去斩首!"这下可把程咬金吓坏了,刀斧手往外推他,他坠着身子不走,大喊:"啊呀!救命啊!秦王,我冤枉啊!"李世民一看,心里很不是滋味,忙对徐懋功说:"军师!未破白壁关,先斩大将,于军不利,还请军师三思。""秦王千岁!是你不知,他这等招惹是非,已非一次。"这时众将也均跪倒求情。李世民又说:"再饶他这次,以观后效吧!""既然秦王千岁和众将为他讲情,把程咬金推回来。"程咬金回到帐里,给徐懋功施礼:"谢军师不斩之恩。""念秦王千岁和众将替你求情,姑且免你死罪,罚你戴罪立功。目前我军粮草未到,罚你出营三天之内运回十万石粮草。倘若三天之内运不回十万石粮草,二罪归一,速速去吧!""啊呀!三哥!你还是把我杀了吧!""为什么?""你这不是成心和我作对吗?就我单人独马,到哪儿去偷十万石粮草。我的好三哥吔!你还是饶了我吧!我可不能去呀!""休得啰嗦,赶了出去!"程咬金被轰出营来,信马游缰,边走边想:好你个牛鼻子老道,你这不是成心害我吗,我到哪儿去弄粮草呢?他走到天黑,也没有吃饭,肚子饿得咕噜噜直叫。走到一座山下,忽然一棒锣响,从树林里出来一队人马,有五六百人拦住去路。为首的四个人把他围住:"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处过,留下买路财。牙崩半个不字,一刀一个土里埋。"程咬金一看:喝!人要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你看,这还遇上贼啦!想着把大肚子一腆,说:"你们要干什么?""要你把马匹,衣服、银子、东西全给留下。""这么说你们是截道的!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我是干什么的?""你是干什么的?""我是截道的祖宗。""你叫什么名字?""要问我叫什么名字,你们站稳当了,我是混世魔王、大德天子程咬金。你们听说过没有?""这么说你真是截道的祖宗到了!"那四个人跪倒行礼,他们身后的五六百人俱都跪下了。程咬金还见不得这个:"啊呀!快起来,你们都叫什么名字?"原来这四个人一个叫毛三,一个叫苟四,一个叫牛七,一个叫马八。他们都是近处农民,受官府欺压不过,才聚集了五六百人,在这山上打家劫舍混饭吃。他们见程咬金人高马大,威名远振,就请他上山入伙,程咬金想:我先到他们山上混顿饭吃再说,于是随他们上了山。这座山叫棋盘山,山上有一座庙,这数百人就住在庙里和庙四周盖的一些临时房子和帐篷内。毛三、苟四马上命人备办酒席,程咬金三顿饭并一顿,吃了个饱,然后就由毛三、苟四等人领着程咬金在山上山下转了一圈,并介绍在山旁一座树林叫八卦林。认识道儿的进到树林里按树上的标记走,很快可以走出来,不认识道儿的进了树林就要迷道儿。程咬金在山上住了两天,每天胡吹海嗙,把毛三等人佩服得五体投地,程咬金虽然找到了饭吃,心里可不踏实,军师命令三天之内要弄到粮草,上哪里弄去?实在没辙,干脆我就在这里作山大王得了。又一想:不行!我的老母、妻子都在长安,我在这里作山大王岂不连累她们。都怨这个牛鼻子老道和我过不去。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探马来报:"报大王,山下有白壁关大将尉迟恭押运粮草,从山下路过,我们截不截?"程咬金一听:"什么?什么?押运粮草,有多少?""报大王!我们探听到说是十万石。"程咬金一听:哈哈!还是我老程福大命大,要粮草、粮草就来了。他哪知道这是徐懋功早已预料到了,故意把程咬金轰出营来,叫他立功!"毛三、苟四、牛七、马八!""有!""咱们把他的粮草截下来,你们有这个胆量吗?""只要跟着魔王您,我们什么也不怕。""好!不怕就好,来!咱们商量个办法,咱们打不过他,要用计赢他。""什么计?您说吧,我们照办。""这样吧!咱们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你们看如何?""好!就这么办。"

且说尉迟恭在白壁关奉大帅宋金刚之命到附近介休县去押运粮草,行至棋盘山旁,忽听一声锣响,程咬金带着二三百名喽兵从树林里出来截住去路。尉迟恭定睛一看:这不是程咬金吗?他怎么知道我押运粮草从这里经过呢?不过,他并不担心。他知道程咬金是个草包,用不了三合就能把他战败。于是勒马问:"程咬金!你要干什么?""干什么?要你的命来了。拿命来吧!"不由分说,举大斧就砍。尉迟恭急忙接架相迎。程咬金战了三合,拨马就跑,还说:"大老黑!你敢追我,就算你是好汉!"尉迟恭本是个粗人,又没防他要抢截粮草,就撒马追去,程咬金跑进八卦林里,尉迟恭怕有埋伏,把马勒住,程咬金扭头说:"狗熊害怕了!不敢追了吧!"尉迟恭被这一激,撒马进了八卦林,追了一会儿,忽然不见程咬金。他在八卦林内绕了一个多时辰,好容易绕了出来,再看数十辆粮车踪影不见,只有押运粮车的二百来个军兵,垂头丧气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尉迟恭一问,才知道程咬金用了调虎离山计,把粮车截走赶上山去了。尉迟恭一听,气得"哇哇"暴叫,急命:"快与我攻山!"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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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回 李世民感召黑袍将 尉迟恭降顺小秦王

且说尉迟恭丢了十万石粮草,命令二百来名军兵攻山,要把粮草夺回来。程咬金在山上命喽兵往下打滚木礌石,尉迟恭看看攻不上山,夺粮无望,只好撤了下来。心想,粮草丢了回白壁关无法交令,没有办法,又带着二百名军兵,再回介休县去筹措粮草。

程咬金见尉迟恭退去,派人探查无误,就和毛三、苟四、牛七、马八商量,连人带粮一起去投唐营。这会儿程咬金的精神来了,只见他骑在马上,得意洋洋地押着粮车,浩浩荡荡向唐营进发。他边走边想:牛鼻子老道,你成心跟我过不去,这一回叫你看看我老程的本事。你以为我弄不到粮草,故意难我,哼!十万石粮草到手了!待会儿见着你,我得好好气气你,他们来到唐营,徐懋功早已得报,和秦琼、李世民交待了几句,秦琼和李世民一齐迎了出来,向程咬金祝贺,程咬金本要在徐懋功面前表表功,瞅了瞅,徐懋功没有出来,就告诉毛三、苟四等人在外边等着,他随秦琼、李世民进了中军帐,腆着大肚子往那里一站,心想:徐懋功这回可该下座来迎接他了。谁知徐懋功把桌子一拍:"程咬金!"程咬金一听这语气不对,心想:我立功回来,连秦王都向我祝贺,你牛鼻子老道还能怎么难为我?就勉强答应一声:"在!"徐懋功把脸一绷:"程咬金!你犯的本是不赦之罪,如今送回这点粮草,就认为立了大功,要扬眉吐气。告诉你,你的事还没完,你马上给我出去,再送回五万石粮草,本军师才能饶你。如没有粮草,不要回来见我。"程咬金一听急了:"好你个牛鼻子老道!我把你孩子扔井里啦?你这不是变着法地整治我吗!"徐懋功不由分说,命人把他轰了出去,程咬金被撵出营帐,毛三、苟四忙过来:"怎么样?魔王,给我们什么官儿呀?"程咬金想说自已被轰了出来,又觉得有失体面,只好说:"军师和我将相不合,他给你们的官小,我不答应,赌气又出来了,走!咱们还回咱们的棋盘山当咱的山大王,非等他来请咱们,咱们就不投唐营。"毛三、苟四不知就里:"对!我们听你的。"于是,程咬金又带着四个寨主和几百喽兵,回到棋盘山。他越想越气,要是别人,生气就不吃饭了,他是越生气越吃得多:"来!摆酒!"毛三、苟四忙吩咐给魔王摆酒,程咬金边喝酒边吹牛,说他在唐营如何如何受人尊敬,军师、大帅都得听他的。还说:你们放心,我要三天不回去,他们就得来接我。就这样,程咬金在山上连吃带喝带吹过了两三天。这一天,正喝酒时,又有探事人来报:"报大王!上回那个黑脸大将又押粮草来了,这回探明是五万石,咱们还截不截?"程咬金一听:"截!"心想:我老程就是有福,你牛鼻子叫我再送五万石粮草,老天爷就叫大老黑给我送来了。其实他不知道,这都是徐懋功相时度势,分析敌情,算计出来之后,故意撵他出来,叫他立功的,且说这程咬金当时和毛三、苟四、牛七。马八商量:这一回咱们得变个法儿,这一回,我把他往山后引,你们抢了粮草就进八卦林,等他回来也晚了。毛三、苟四等人答应,当时下山各行其事。过了一会儿,尉迟恭果然押着五万石粮草过来,心想:程咬金!你要敢再抢劫我的粮草,我一定要你的命,决不饶你,正想着呢,"当啷啷"一棒锣响,程咬金又拦住了去路。尉迟恭一看,气得眼睛都红了:"程咬金!你拿命来吧!这一回我要再叫你跑了,我就白活了。"程咬金说:"哈哈,大老黑!我老程要叫你抓住,我也白活了。"说着二人动起手来。程咬金三斧子半使完,拨马就跑,尉迟恭随后就追,看看快要追上,程咬金又和他战过三合,拨马又跑。尉迟恭心想:不对,我不能追了,不要再中了他的诡计。程咬金见他不迫,就故意逗他:"大老黑,你就会吹牛,你敢过来,我用绝招赢你。我看你也不敢,就你这两下子还出来打仗哪,趁早回家抱孩子去吧!"几句话说得尉迟恭性起,撒马又追了过来,就这样,程咬金把尉迟恭引到山后,又从山后引到山前,尉迟恭一看,粮草又没了踪影。他心里这个气呀,待扭头找程咬金算账,程咬金也没影儿了。尉迟恭后悔也来不及了,听押运粮草的军兵说粮草被抢进了树林,他便带着军兵进树林里找,转了半天,不但没找到粮草,反倒迷了路,好容易摸了出来,只好又回去筹粮草去了。这里,程咬金和毛三、苟四等一班人马,押着五万石粮草,回到唐营。这一回徐懋功和众将一起出来把他迎进了营寨,向他祝贺,并且给他记了功,也把毛三、苟四等人收下,编入唐军。徐懋功问程咬金:"四弟呀!你胆子大还是胆子小?""这是怎么说的,谁不知道我是程大胆?""我已经算就,不出三天,尉迟恭还要押着粮草从棋盘山经过。本想还派你去,可是尉迟恭要见着你,一定不能饶你,所以我怕你胆小害怕,想派别人前去。""什么,我程咬金什么时候胆小来。"说着夺过令箭,又领毛三、苟四一班人马奔棋盘山去了。过了两天,果然尉迟恭又押着粮草来了。程咬金一听:"哈哈!我三哥军师还真会算,这个大老黑真的又给送粮草来了。走!下山截去!"这一回,程咬金可上当了。原来,尉迟恭回到介休县,恳求县官再给他筹办粮草,县官说:"实在是没有了,上次已经把仓库连根儿端了,现在是连一粒粮也没有了,不信你到仓库里看去。"尉迟恭看看,果然是仓库已空,没有办法,只好空手回白壁关。后来又一想:不行,程咬金截我两次,这一次一定还在那里等着,我不免用车辆装上些砖头瓦块,引他下山,把他抓住,找他要上两次的粮草,所以程咬金一看这次的粮车不少,以为真是粮草,又拦住了尉迟恭的去路。尉迟恭一见程咬金,也不答话,催马拧枪奔程咬金杀来。大枪上下翻飞,战马围着程咬金乱转,把程咬金杀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程咬金边打边想:完了!完了!这个大老黑跟我玩儿命啦,这回算没有救了。毛三、苟四想帮程咬金也帮不上手,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候,忽听四周炮响,一杆大旗从树林里飘出,上书:大唐帝国兵马大元帅秦。原来徐懋功早已算好,这次尉迟恭要和程咬金拼命,就决定带领满营将士,要趁此机会收降尉迟恭。秦琼一马当先:"四弟不要害怕!愚兄来了。"说着活跃马摇枪来战尉迟恭。尉迟恭一看唐朝将多兵广,自己就有二百来人,恐怕被唐军包围,急忙引军后退。退来退去,退到一座孤山之上。唐军把这座小小的孤山包围,四周埋下鹿角,挑了壕沟,擂鼓围攻。李世民十分喜爱尉迟恭,告诉秦琼和徐懋功,一定要设法降伏他。所以虽然围攻,并不紧逼,恐怕逼急了,尉迟恭拼命。这时,有人来报说:有一老者求见,原来这个老者就是尉迟恭投军时托付妻子的邻居乔东山。尉迟恭投军以后,他的妻生下一子,取名尉迟宝林,这次乔东山出门办事,捎带着寻找尉迟恭,他行路经过棋盘山,听见鼓声、杀声,向人打听,说是唐朝军兵把定襄王的大将尉迟恭围困在孤山之上,所以他才求见小秦王李世民。李世民问他:"老人家何事见我?"乔东山把和尉迟恭的关系讲明。李世民说:"老人家,你要能劝得尉迟恭投降,本王定然重重赏你。""好!小老儿愿去试试。"于是,李世民命军兵让出一条道儿来,乔东山骑毛驴上了孤山,见到尉迟恭后,先寒暄一阵,尉迟恭叩谢乔东山照顾妻子。乔东山委婉地道出李世民劝降的意愿,并说李世民如何待人和气,宽胸大肚,能够容人,说你如能投顺大唐,将来大唐统一天下,你就是开国元勋,尉迟恭说:"老人家,你不要说了,定襄王刘伍舟待我天高地厚,我既然保了他,岂能朝三暮四,我宁可死在这孤山之上,决不投降。"乔东山说:"老贤侄!你先不要把话说绝了,不要一条道跑到黑,为人臣者首先应该分清是非,辨出好坏。拿刘伍舟和李世民来比,我看犹如乌鸦比凤凰。刘伍舟残暴好斗,心胸狭窄,在他管下,到处怨声载道,而唐朝大军,所到之处,对老百姓秋毫无犯,老百姓对他歌功颂德,不绝于耳。谁能成事,难道不是明摆着吗?还望贤侄三思。"尉迟恭见乔东山对自己苦口婆心,甚为感动,不好拒之过甚,随说:"老人家!你下山见到秦王李世民,就告诉他说:刘伍舟活着,要我再保他人万不可能,待到刘伍舟去世之后,我方能降唐。"乔东山想:这也是一句话,总算我没有白来一趟。于是别了尉迟恭,下山把话告诉了李世民。李世民知道尉迟恭之志不可夺,于是和秦琼、徐懋功相商,撤兵回到唐营,放尉迟恭回白壁关,尉迟恭见唐兵撤去,知道是李世民给自己留条生路,心中感激,但仍不能忘怀刘伍舟,并无降唐之心,于是便率领二百名军兵,回到了白壁关。

且说李世民、秦琼、徐懋功等人率队回到唐营。这一天,正在议论如何收降尉迟恭时,有人来报说:"辕门之外,侯君基求见!"秦琼、徐懋功一听,说:"快快请他进来!"说着就迎出帐外,弟兄相见,分外亲热。进帐之后,侯君基拜见了秦王李世民,又和原瓦岗的众位弟兄相见,一番热闹之后,侯君基问:"二哥!三哥!你们为何停军不进,不攻打白壁关?"徐懋功把经过说了一遍,又谈到收降尉迟恭的事,侯君基一听,说了一声:"巧啦!我把刘伍舟的人头给提来啦!"大家询问经过,侯君基一五一十说了一遍。原来,侯君基自从瓦岗散败之后,无处投奔,就到处游逛。后来到了定襄,定襄王刘伍舟正在招军,他想自己既然无处投奔,就暂在此处安身吧!于是就投了刘伍舟。刘伍舟听说他是瓦岗旧将,甚为高兴,召他进见。不见面还罢了,一见面刘伍舟态度立刻冷了下来,为何呢?原来他见侯君基高不过四尺,长得猴头猿腮,两只小眼睛滴溜乱转,心生不悦,侯君基心想:噢!这是看我长相不好,看不起我呀!本想甩手而去,又一想:我且住些时候,看看再说。谁知住下之后,又听到不少刘伍舟的事,说他经常强抢民女,也是个酒色之徒。有一次,侯君基闲着无事,就想夜入定襄王宫,探个究竟。谁知正好遇见刘伍舟刚刚抢来一个民女,强?

《瓦岗英雄》

第九十九回 尉迟恭鞭打单雄信 罗少保感服李世民

且说程咬金头一个从尉迟恭鞭下通过,他刚才说的一番话在尉迟恭心里还是起了作用。如若这样把人打死,虽然给刘伍舟报了仇,但不是英雄行为。他这一犹豫,程咬金已经从他鞭下跑了过去,回过头来说:"大老黑!多谢,多谢!你还够个朋友。"说着归队去了。第二个通过的是徐懋功,徐懋功早已把尉迟恭的脾性摸透,他不慌不忙,走到尉迟恭面前:"尉迟将军!贫道过去多有得罪,你愿意打就打,贫道绝不躲闪。"说着走到鞭下。尉迟恭想:他虽是军师,却是文人,把他打死,天下人笑我欺软怕硬,这一想,钢鞭打不下去,徐懋功从容走过。第三个是大帅秦琼,秦琼昂首阔步,来到尉迟恭面前,更不答话,看了尉迟恭一眼,两人一对眼光,尉迟恭感到秦琼眼光里没有一丝畏惧,只有诚恳相信。他想:秦琼对人,肝胆相照,即便是两军对阵,他也是正大光明。那一次我打他三鞭,换回两锏,第三锏如果打下,我就没有命了,可他没打第三锏就收兵回营了。如今我这样把他打死,岂不叫天下人耻笑。因而举鞭不打,秦琼也安然通过。第四个就是小秦王李世民了。李世民来到尉迟恭鞭下停住不走,把眼一闭,伸颈等打。尉迟恭想:好你个李世民,我投归唐营,你的一兄一弟竟然把我打出营来,如今你在我鞭下,不打你打谁?想着把鞭一举,刚?

《瓦岗英雄》

第一百回 聚洛阳反王联兵 锁五龙一统归唐

且说尉迟恭在御果园单鞭夺槊,单雄信陷入包围,他没了兵器无法再战,只好拨转马头,逃回洛阳。包围的众将俱都是瓦岗弟兄,所以无人堵截。单雄信回到洛阳城之后,洛阳王亲自迎接,设宴压惊,极力安慰。正在饮宴之际,探马来报,说:"洛阳城外甲锁山前发来无数人马,有四位王爷来与王爷联合反唐。""哪四位王爷?""有宋义王孟海公、夏明王窦建德、南阳王朱灿,白玉王高谈圣。"王世充和单雄信听了大喜,二人立即亲自出城,到甲锁山四王营寨,犒劳三军。五位王爷相见,寒暄已毕,孟海公说:"如今唐军势力日渐扩大,我们如不联合,就有灭亡的危险。所以我们四家商量好了,一齐发兵来救洛阳。咱们五家合兵拒唐,定能得胜,那时我们再进军长安,世充兄以为如何?"王世充十分感激:"四位王兄引军到来,实乃雪中送炭。"孟海公说:"我们五家之兵,联合一起,兵不整,将不齐,如何打仗?我想最好举出一个统兵大元帅来,各位王兄以为如何?"大家一致赞同,齐推单雄信为五国兵马大元帅,又推选孟海公手下的将官白马将军上官敌为副元帅。准备两天之后,单雄信升帐点将,各国将领一齐到帐听点。众将之中,还有两名女将,一个叫黑月奴,一个叫白月姣。这两人都是盂海公的如夫人,年纪三十岁左右,都有惊人的本领。点将已毕,约好第二天即和唐军开兵见仗。第二天,点兵五万,由大帅单雄信率领,各国王子俱都出马,杀奔唐营。唐营探马早报与军师徐懋功。徐懋功和李世民商议:"如今大帅秦琼远征在外,可否暂由罗成代理。"李世民点头赞同。当时击鼓升帐,由李世民传令:"罗成暂代大帅!"罗成谢恩升座。徐懋功和罗成商议:"如今他们五国联兵,我们倘能一仗大获全胜,他们就元气丧尽,一举天下可定。"罗成甚为赞同,徐懋功开始点将:"众将听真,今由王世充纠合宋义王孟海公、夏明王窦建德、南阳王朱灿、白玉王高谈圣五国兵马,联合抗唐。现本军师派将,望众将人人奋勇,个个争先,只许胜,不许败,胜者记功,败者有罚,违令者杀!"大家齐声答应,"是!"徐懋功派出四支人马,在山前山后截杀败兵,然后对罗成说:"老兄弟!这回该轮到你了。"罗成急忙站起:"三哥!小弟听令。""你带领其余将领,到前敌叫阵,务要尽力冲杀。""三哥放心。"当时罗成出帐,披挂上马,带领众将和五万兵马,来到战场,排开阵势。罗成亲自出马,耀武扬威,向五国联军讨战。五国联军众将都知道罗成厉害,无人出马。偏偏孟海公的两个夫人白月姣、黑月奴逞胜好强,说:"各位王爷,杀鸡焉用宰牛刀,待我姐妹二人去把罗成擒来。"宋义王心中不悦,心说:你两个女流之辈,怎能斗得过罗成。可是她们当众讨令,如不让去,脸面上下不去,只好说:"请大帅定夺。"单雄信说:"二位夫人小心!罗成厉害!""大帅放心!"黑月奴一拍座下桃花马,晃动手中刀,直奔罗成。罗成一看,出来一员女将,心想:这仗怎么打?好男不和女斗,我即便把她赢了,也没什么光彩,可是她既然来啦,不能叫她回去:"来将通名!""宋义王孟海公黑氏夫人,看刀!"说着话一刀砍来。罗成只好接刀相还。没过二合,黑月奴就被罗成生擒活捉,交回本阵。白月姣一看,就拍马出阵,要给姐姐报仇,谁知不过五合,又被罗成活捉。孟海公可沉不住气了,他的两位心爱的夫人被人家生擒,一来心疼,二来顾脸,便不顾一切,抢出阵去:"罗成你拿命来!"孟海公怎是罗成对手,没有三合,就被罗成一枪挑于马下,当即身死。单雄信一看,这还了得,一开仗就连失三员大将,当下传令:"罗成非是一人能敌,众位,一齐出阵,群战罗成。"刹时间,战马飞奔,唐营众将也均出马,于是甲锁山前一场混战。这真是兵对兵,将对将,擂鼓声。喊杀声、兵器相碰声、战马嘶鸣声,惊天动地。且说罗成见对方众将拥来,毫无惧怯,挺枪跃马,驰骋在万马丛中。他一眼看见白玉王高谈圣,就放马过来。高谈圣本来就惧怕罗成,见他过来,早已吓得手颤心跳,没有一合,就被罗成挑于马下。罗成拨马又看见了南阳王朱灿,朱灿手托三股钢叉,和罗成战了四五个回合,也被罗成一枪扎中心窝,死于非命。紧跟着窦建德也被罗成战死。五家王子,已死四人,只有洛阳王王世充没有死。他看大势已去,赶快带领残兵败将回归洛阳。刚刚走到山东,伏兵四起,大刀王君可、铁面判官尤俊达一齐杀出。王世充吓得面无人色,拨马就往西跑,西面也炮火连天,尉迟恭、程咬金杀出,混乱中王世充找不着单雄信,心想:完了,我别让人家抓去,出乖露丑,于是拔剑自刎而死。至此,五个王子都已死去,这就是平常说的锁五龙。五龙一死,那副元帅白马将军上官敌左冲右突,杀不出重围,也拔剑自刎。最后只剩下单雄信带领一支人马,冲杀到天黑,才杀出一条血路,败回洛阳城内。进城之后,他命军兵守城,城门紧闭,吊桥高悬。部署已毕,回到驸马府中歇息。公主过来询问王世充的消息:"驸马,我哥哥如何了?""唉!主公在乱军之中,已横剑身亡!"当时举家上下,悲声不断。晚上,单雄信命把全家人找来,他的妻子和儿子单天长俱已来到,单雄信说:"公主!我保你哥哥,本想可以得到天下,谁知天不从人愿,如今大敌当前,洛阳难保,公主呀!我决定今夜乘唐营庆贺不备,单人独骑去偷营劫寨,杀他们一个人仰马翻,然后一死以报主公待我之恩。公主!我走之后,你要自己保重!"公主一听,早已哭得泪人一般,她抽抽搭搭地说:"驸马!为妻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你讲吧!""事到如今,我哥哥已死,天下大势已归唐朝,我看你还是归降唐朝吧!"单雄信最不爱听这句话,双眼一瞪,"腾"地站了起来,一脚把公主踢倒在地:"你,你竟说出如此话来,叫我好恼!"公主从地上爬起来:"驸马,既然你不愿降唐,为妻我自有安排。只是这个孩子你看该怎么办?"单雄信看了看儿子单天长,忙把他抱起,亲了亲小脸:"唉!儿啊!为父也顾不得你了!来呀!"老家人单福过来:"驸马爷有何吩咐?""单福啊!你跟了我一辈子,如今我是国破家亡。我单家就这一点骨血,拜托你把他带走回归山西潞州府天堂县老家,把他抚养成人,叫他接续单家的香烟。"说着把孩子交给单福,然后跪下给单福叩了一个头。单福也急忙跪下:"驸马爷,您这是怎么啦?""我要去和唐营拼命,再不生还,你多带值钱之物,立刻离开驸马府,待平定之后,就带领天堂回老家去吧。"单福无奈,只好照办。这时忽听丫环慌张来报:"驸马爷!不好了,公主在内室自缢而死。"单雄信闻报,并没过于悲痛,只是叫人备棺成殓,然后命人通知,阖府家人齐集前厅。他对众人说:"我府中的金银财宝,任凭你们取走,只是不要争夺打闹。"这时大管家问道:"驸马爷,您到哪儿去?""不要管我,我已决定要独闯唐营,决一死战。""驸马爷!我们愿跟您前往。""不用,给我抬槊带马。"单雄信飞身上马,手拿枣阳槊,命人打开城门,飞奔唐营。这时,唐营毫无防备,守营军兵见单雄信飞马来到,忙喊:"来者何人?快快站住,再往前来要开弓放箭了。"单雄信是拼命来的,岂能一喊就住?他打马奔驰得更快了。及至守营将士要放箭时,马已来到跟前,只见他挥动枣阳槊,打翻拦截的唐军,冲入营中。唐兵认出他是单雄信,于是一片声喊:"不好了!单雄信独闯唐营来了。"单雄信在唐营之中,东冲西突,南杀北闯,要寻找李世民报仇。各营守将见他如疯了一般,俱都避不交锋。徐懋功在中军帐闻报,和李世民商量,李世民说:"本王甚为喜爱单雄信,如何把他招降才好。"徐懋功说:"满营将领,只有尉迟恭不是瓦岗旧将,由他迎战,把他活捉来劝降如何?"李世民点头,徐懋功即刻命尉迟恭迎战单雄信。这时单雄信正好冲到中军,尉迟恭接住厮杀,单雄信已经气衰力竭,几个回合,就被尉迟恭擒过马来,扔在地上,罗成一声令下众军士上前捆绑起来,推进中军主帐。徐懋功说:"五弟!事已至此,你就降了吧!秦王对你十分喜爱,不愿伤你,要不然唐营这么多将士,能让你东冲西撞没人管吗?你再看看天下大势,你们五家王子,俱已死去,你还保谁?还是归顺大唐,你我弟兄也好时常聚首,这有多好。"单雄信昂首而立:"徐懋功!咱们已经割袍断义,你不必多说了,单雄信至死不降。"这时李世民过来:"单将军,小王我爱你是英雄虎将,你还是降了吧。"单雄信气得目眦欲裂,一脚朝李世民踢去,李世民躲闪不及,被踢在肩膀上,众人赶紧过来相扶罗成在一旁十分愤怒。李世民并不恼恨,说:"单将军!你为何对我这样怨恨?以往令兄的事实在出于误会,并非有意,再说在御果园你追杀我也算给你解了气,现今你又踢了我一脚,我毫不介意,还是请你投顺唐朝吧!""李世民!我告诉你,要我的脑袋请使,要我投降,万万不能。"李世民说:"既然如此,算我唐朝没有福分得你这员大将。来呀!给他松绑,放他回洛阳去吧!""李世民!我单雄信让你搞得国破家亡,我已无国可投,无家可奔,我不求一活,但求一死。"秦王李世民不觉长叹一声:"唉!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一死吧!"不觉掩面挥手:"推出去,斩首!"这时全营将上也俱掩面而位,一个个后面跟随,来到刑场。这时单雄信上看看天,下看看地,然后往人丛中观看,见众位弟兄俱在,独少二哥秦琼,不觉说了一声:"二哥!小弟死前不能见你一面,实为遗恨呀!"然后扭头对刀斧手说:"动手!"刀斧手看了看军师徐懋功,徐懋功略一点首,由罗成监斩,刀斧手大刀砍下,单雄信马上身首异处。这时一匹快马从营外飞入:"刀下留人!"来到近前,下得马来,大家一看,正是大帅秦琼。原来秦琼带兵平定了燕北反王刘黑闼,回军途中,听到洛阳的消息,恐怕单雄信执拗不降,就把军兵交别人统率,自己带领一些亲兵,飞马赶回,进营时听说要斩单雄信,这才高喊刀下留人。但是已经晚了。当时秦琼见单雄信已死,不觉扑地痛哭:"五弟呀!怨为兄迟来一步呀!"这时满营将士也都跪下流泪。

单雄信一死,洛阳已平,全国平定,李世民下令将单雄信厚葬。李世民、秦琼、徐懋功班师回朝,唐朝天下一统,唐高祖李渊是唐朝的第一代皇帝,秦王李世民奏明高祖,论功行赏,金殿册封。头一名封秦琼为护国公,其次封罗成为越国公,封徐懋功为镇国军师英国公,封程咬金为鲁国公,其余将士皆有封赏。此后有很长一段时期天下太平,人民得到休养生息,国富民安四海升平成为一代盛唐。

这才是:得道多助建盛唐

失道寡助灭隋杨

将相无种起草莽

后人评说论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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